論《大地三部曲》

劉慶華　黃劍

摘 要：《大地三部曲》寫了以王氏一家三代，故事以王龍、王虎、王源三代為主線而展開的，描寫中國封建社會轉型時代中國農民家族的興衰與變遷，突出土地對于中國底層人民的重要性，更從中反映出中國社會的道德倫理、人性以及傳統(tǒng)文化在當時的表現(xiàn)。

關鍵詞：土地；《大地三部曲》；賽珍珠

本論文是南昌大學社會科學研究基金2015年度項目《美國華裔文學研究》的階段性成果（編號：15XWX01）

中國作為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國度，擁有五千年的燦爛文明，一切的歷史文明開端，都是來源于人們腳底下踩著的這片土地。人類從土地上誕生、繁衍，最終也歸宿于土地。從人類的起源來看，雖說有各種的神話傳說，各種的神造論，但是中國的信仰就是，人的開始來源于土地。遠古女媧創(chuàng)造萬物，各種生命：蟲魚鳥獸、草木生靈，也用泥土按照自己的模樣捏造“人”這一物種，因此世界上就出現(xiàn)了人類，一代代的繁衍下去。雖然是神話傳說，但女媧這一美好存在被譽為“大地之母”，寄予了中國人民對于自己起源的美好希冀，那就是人是來源于土地的，是土地造就了我們，我們應該時刻熱愛著自己的土地，因為那是人類生存和發(fā)展的根基和靈魂。

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左傳》中就寫道晉文公重耳在國家遇到危機后逃亡途中，看到老農手捧一把泥土在那頂禮膜拜，而后晉文公就從中得到啟示，只有治理好老百姓的生存問題，才能得到真正的國家安定；唐代玄奘法師在向西方國度尋求真經(jīng)前，皇帝在為他送行的酒中加入了一撮泥土，意思是讓他不要忘了自己的根本：土地……在中國的文化和傳統(tǒng)中，“鄉(xiāng)土情結”始終是伴隨著文人騷客的一大因素，人們的情感都是來源于生養(yǎng)他的那片土地，所謂“落葉歸根”、“鄉(xiāng)愁”、“水土不服”等都與土地有關，人與土地水乳交融。

“土地”是產(chǎn)生一切物質生存資料和人類文明的基礎，養(yǎng)育著萬物靈長。在賽珍珠的小說《大地三部曲》中就以土地來構建人口眾多的中國家庭，從中國家庭出發(fā)而產(chǎn)生的各種親屬血緣關系，家庭的發(fā)展進程，都是在以“土地”為聯(lián)結對象中展開的。小說中寫到的在新舊交替中生存的中國家庭從貧到興的發(fā)展歷程，窮也因土地、富也因土地，人們對于土地的那種熱愛度和依賴度是上升到生與死的層面上的。千百年來以小農經(jīng)濟為基礎的中國，發(fā)展農業(yè)是農民乃至國家的根本大計。百姓的生存，都是靠土地上產(chǎn)出的糧食來解決“吃”，只有有吃的，才有精力去考慮其他的，當物質資料得到滿足后，其他各種人性的本質就會在這樣一種充裕的條件下產(chǎn)生，就像小說中的王氏一家。王龍通過勤儉和對土地的那份高度的熱愛，辛辛苦苦一輩子在土地上的耕耘，實現(xiàn)了自己對于富人地主的愿望，老來享受著其他人羨慕的生活，納妾蓄婢，生活奢靡，兒孫們的在父業(yè)基礎上的不同的生活形態(tài)。無論是其中的民風習俗，還是家庭宗法方面，賽珍珠都在重彩的描繪中體現(xiàn)，歸根結底是在對中國大地上的人民的刻畫和反映，都是“土地”的影子。

筆者認為，從賽珍珠的《大地三部曲》中，可以看出她對中國傳統(tǒng)農民的那種人性把握是比較深刻的，從她對王龍一家的人物構造和人物性格的安排上，都能反映出中國人的兩面性，既有對中國人的國民劣根性的披露：利己主義、男權之上、奴性人格、愚昧落后、人性的冷淡等，如：王大對于自己的駝背兒子的不管不顧，一家人的冷淡，無視親情；但也有人性本善的方面，重情義的王龍和老秦家的關系、王虎與豁嘴的相扶相持等，人性其實歸結來講還是善的，這就符合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孟子的“性善論”。

總之，賽珍珠的《大地三部曲》就是在作者本身在中國的生活體驗中產(chǎn)生的對于中國人民的淳樸以及人性的同情，是她深厚的對于中國文化的掌握的體現(xiàn)。藝術沒有民族界限，文化都是平等的，賽珍珠讓世界了解了中國的大地、中國的人民與文化，以及中國的大地對于中華民族的重要。中國大地，亦是中華之根基與民魂。

賽珍珠以“大地”命名整個作品的第一部是有其內在含義的，首先，“大地”這一意象是貫穿整部作品的，人物的展開，情節(jié)設置都由此而來。開篇第一句就是寫王龍結婚，準備去接未來的老婆，在中國的宗法制觀念中，婚姻家庭生活是一切的開始，只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才能不斷的有繼承，以此來展開在“大地”上的家族發(fā)展的興與衰。

農民日常生活的開始是從盡孝開始的，盡管在娶親這一天，王龍還是照顧好父親再出發(fā)，臨行前還要為自己打扮一番。第一次見面阿蘭時阿蘭的表現(xiàn)是“這是一副關于沉默的面容，好像想說什么但又說不出來”、“一張平凡、耐心、黑乎乎的臉”這些都體現(xiàn)出傳統(tǒng)的中國婦女在面對自己未來的歸宿時的矜持與小心。阿蘭從第一天跟了王龍這個人，就時刻保持著女人該有的本分和責任，不該說的見的絕不越禁，每天為夫家做自己的本分事，傳宗接代。這些都是符合一個傳統(tǒng)的中國式妻子的模式，那就是“三從四德”：婦德、婦容、婦言、婦功。阿蘭的高度符合王龍內心對于女人的標準，使得他自己也感到驚奇，覺得自己有福氣娶到這樣的女人?；貓笈c感恩，王龍一家對于老黃家的感恩，對于上天賜予自己的兒子的回報之情都寄托在土地神的眷顧上，燒香、為土地神剪新衣服等。這些都可以反映出一個傳統(tǒng)的中國農民對于傳統(tǒng)的禮儀觀念、封建思想的敬畏，同樣這一切都是來源于對神靈土地的依賴。

土地是王龍一家發(fā)家的前提條件，對于父輩們的貧窮生活，王龍想要改變，通過自己的勤勞，耕耘土地，以及對于生產(chǎn)的探索和精明的頭腦是王龍的可貴之處。他會把糧食保存起來，等待下雪或過年的時候再賣，那是城里人會出高價。這樣的經(jīng)濟頭腦在那時只貪圖一時的享樂的人們思想形成鮮明的對比，歸結起來還是王龍對于土地的這份熱愛和掌控度之高。王龍和妻子就這樣一步一步的積累著自己的財富，相濡以沫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孩子也滿地跑，真可謂是傳統(tǒng)生活的一種極佳狀態(tài)。

無節(jié)制的生育、叔叔一家的敲詐、田地里的自然災害、同鄉(xiāng)人的被生活逼的無奈而襲擊王龍一家的困難日子里，人性的冷淡，不顧及親情的殘酷弱點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便會暴露出來，但是王龍的新思想：暫時遷移到別的地方，等待災害過去的時候再回來，但前提是不能像別的農民那樣賣掉土地來尋求暫時的溫飽，因為有土地才有重振的希望。筆者認為，賽珍珠筆下的王龍在對待土地，經(jīng)營土地方面是很有思想和先進頭腦的，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是一根大支柱，支撐著后來王家的興旺發(fā)達，也支撐著整部作品的架構。王龍就像土地一樣的堅實厚重。

在城里乞討的生活雖是無奈，但是王龍作為農村人的自尊還未喪失，當面對兒子偷肉的行為時，王龍表現(xiàn)出的極大的憤怒“我不吃這肉，我們要吃買的討來的肉，不是偷的”，可見他對于兒子的品行的極大注重，他不希望兒子成為對困難低頭而喪失品德的人，即使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中，王龍還是時刻充滿著對于土地的強烈思念。后來得到了一筆意外之財可謂是改變王龍命運的點睛之筆，有了這筆錢，王龍便一心想著去買土地，只有土地才能給他安全感，從此作者對王龍的刻畫也由褒到貶開始過度：王龍成為有錢人后人性弱點的顯露，貪圖享樂的大眾化。

《大地三部曲》的總線是以王龍、王虎和王源三代的發(fā)展脈絡進行，他們表現(xiàn)出的各自的對于土地和人生的思考，以及其中的曲折變化使故事情節(jié)跌宕起伏。對土地的回歸與熱愛，科技興農，學習和借鑒先進的思想是一個落后民族發(fā)展的未來，這也是賽珍珠對中國的希冀，對土地上的中國人民的希冀，更是對中國這片土地——中華民族永遠的根基與民魂的頌揚，對中國人民的未來發(fā)展的美好祝愿。

作者簡介

劉慶華，女，南昌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美國文學。

黃劍，男，南昌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