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鄉(xiāng)村的重生——卡米納達的地方智慧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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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鄉(xiāng)村的重生——卡米納達的地方智慧與實踐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批準號：51378272）

作者單位：清華大學建筑學院

1 弗林（Vrin）：“高山休耕地”的死與生

1.1被觀光旅游業(yè)遺棄的地區(qū)

阿爾卑斯山脈1）是世界范圍內最大的旅游地區(qū)之一，這里接待了全世界大約11%的游客，但是，阿爾卑斯境內大約80%的地表范圍并不直接用于旅游發(fā)展[1]。在瑞士“格勞賓登州假日” （Graubunden Ferien）政策中，政府集中宣傳包括弗利姆斯-拉克斯（Flims-Laax）等在內的5個主要旅游觀光地區(qū)。這些地區(qū)正在吸引國際投資者和建筑師來建造大規(guī)模的旅游基本設施和旅館，它們的經(jīng)濟發(fā)展健康，所以仍然應該得到政府的資金支持[2]17。

伴隨著對“高山休閑勝地”集中式宣傳的，是政府對于經(jīng)濟欠發(fā)達地區(qū)，尤其是農(nóng)業(yè)地區(qū)財政補貼逐漸減少的大趨勢。根據(jù)蘇黎世聯(lián)邦理工學院（ETH Zurich） 巴塞爾工作室的研究2），在這些地區(qū)，經(jīng)過幾代人的生活，居住人口和經(jīng)濟發(fā)展的機會都越來越少。地區(qū)的發(fā)展不再依靠農(nóng)業(yè)耕作，而是主要靠接受城市區(qū)域的補貼來資助基礎設施建設，從而解決生活問題。這些研究者認為，國家應該將經(jīng)濟力量集中在城市化程度更高一點的區(qū)域，同時縮減“高山休耕地”的投資，并不再將其視為解決生活和工作問題的保障（圖1）。

位于阿爾卑斯山脈南麓峽谷的弗林村就屬于被遺棄的經(jīng)濟欠發(fā)達地區(qū)。弗林村海拔1459m，面積71.2km2，其中0.5%為建設用地，39.3%為農(nóng)業(yè)用地，7.4%為森林占地，52.9%為河流、冰川、山脈等非生產(chǎn)性用地。當?shù)厝丝谥?5.6%以羅曼什語為主3），是瑞士現(xiàn)存的少數(shù)羅什曼語區(qū)之一。自1950年代，弗林村的人口數(shù)量和經(jīng)濟收入開始急劇下滑，政府投資的縮減更加快了其衰落的速度。進入1970年代，弗林村處于低效率的人工生產(chǎn)需要被大規(guī)模機械化生產(chǎn)替換的緊要關頭，一些村民因找不到新的謀生方式而背井離鄉(xiāng)，進一步加劇了弗林村的凋零（表1）。

1.2從經(jīng)濟困難的狀態(tài)中轉換出的小而富有吸引力的解決方案

1.2.1 轉變的開始：“支持弗林”協(xié)會成立

1979年，“支持弗林”（Stiftung Pro Vrin）協(xié)會成立，旨在“確保和提升生活和商業(yè)環(huán)境，并保存建筑實體”，它提出一種由弗林村民共同討論并發(fā)展的特殊經(jīng)濟模式。最初，主要的關注點集中于通過提高農(nóng)業(yè)地區(qū)的效率，提升每個農(nóng)場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能力。為了達到這些目標，在卡米納達（Gion A.Caminada）的倡導下，一部全新的建筑法規(guī)被確立起來，該法規(guī)尊重并強化了弗林地區(qū)現(xiàn)有的建筑品質[2]17-18。法規(guī)的條款包括：任何新建項目都需要事先咨詢建設顧問4），特定項目需要事先提交建筑方案；如果對現(xiàn)存建筑進行翻新或重建，則需要與過去的建筑體量保持一致；只允許遮擋部分土地以防止牲畜踐踏，禁止將所有土地包裹起來；禁止破壞弗林村現(xiàn)有的村落和景觀結構；禁止建造樹籬；道路和廣場的鋪裝必須契合周邊環(huán)境，公共和私人領地之間的鋪裝需要滿足兩者需求，禁止采用幾何形狀的道路鋪裝等。

1.2.2 由衰落走向振興：卡米納達的介入

1980年，為了防止土地投機行為以及由此導致的地價上漲，弗林村民自發(fā)購買了村內所有可用于建設的閑置土地，并任命卡米納達負責村莊的總體建設 （圖2）。在至今的40年里，卡米納達扎根弗林，并為自己家鄉(xiāng)的建設傾注了所有的精力。對他而言，社會、經(jīng)濟和美學問題都必須非常謹慎地加以考慮，而建筑始終都需要在其中承擔重要的使命。通過與村民的討論，除了上述法規(guī)，卡米納達還發(fā)展出一套提高生活水平和經(jīng)濟收入的措施，包括：清理牧場、建造屠宰場、公社和谷倉，給弗林帶來新的產(chǎn)業(yè)；建造新型、大規(guī)模、更有效率的農(nóng)用建筑以提高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力；建造社區(qū)活動中心以完善村莊功能；通過采用地方工匠所熟悉的地方建筑材料和工藝方法，建筑師得以在自己的項目中雇傭大量的地方勞動力，反過來也促進了弗林地區(qū)的經(jīng)濟發(fā)展。

表1　1850年之后的人口數(shù)據(jù)

1 瑞士城市類型分布圖（圖片來源：Roger Diener,ETH Studio Basel.Switzerland - An Urban Portrait [M].Basel:Birkh?user,2006:219.）

2 卡米納達作品在弗林村的分布（圖片來源：Den Eigenen

Qualitaten Qaum Geben[J].TEC21 Dossier,1/2007:87.）

3 弗林村實景

4 卡米納達設計的電話亭

5 弗林村的傳統(tǒng)純木構建筑、弗林傳統(tǒng)建筑的轉角（3-5攝影：韋詩譽）6 傳統(tǒng)“Strickbau”中的轉角構造、弗林某一馬廄轉角、卡米納達設計的杜溫某一馬廄轉角（1995）

今天看來，卡米納達的這些舉措對于弗林的生存是至關重要的。弗林開始在許多方面發(fā)生改變：經(jīng)濟收入提高，村民不再遷出，常駐人口增加到280人5）；公共和私人建筑、現(xiàn)代的農(nóng)用設施逐漸被建造；新建筑不僅解決了現(xiàn)實生活的需要，而且毫無疑問地表現(xiàn)出對于傳統(tǒng)木結構技術“Strickbau”（見本文2.2.1）的再闡釋，呈現(xiàn)出阿爾卑斯山區(qū)的傳統(tǒng)風貌（圖3）。弗林村也因此于1998年獲得由瑞士遺產(chǎn)協(xié)會（Swiss Heritage Society）頒發(fā)的沃卡爾大獎（The Wakker Prize）。卡米納達為處于城市化邊緣的鄉(xiāng)村建設提供了一個范例。

2 卡米納達：地方建筑的贊美與實踐

“在建筑設計中，我感興趣的話題是關于地方傳統(tǒng)的探討。我常常給自己提出這樣一個問題：舊建筑體系能給我們帶來什么——那些結構的本質是什么？它們該如何進行轉換以適應當代的使用需求？這些問題始終是被討論的主體，并且可以帶來新的發(fā)展。我也堅信這是弗林傳統(tǒng)的核心內容?！?）——卡米納達

2.1從“微建筑”（micro-architecture）起步的建筑師

卡米納達1957年出生于弗林，早年當過木匠，之后在蘇黎世藝術大學（Kunstgewerbeschule in Zurich）接受本科教育，后又在蘇黎世聯(lián)邦理工學院獲得碩士學位，畢業(yè)之后于1970年代末期在弗林開設建筑師工作室，開始建筑實踐。1998年開始在蘇黎世聯(lián)邦理工學院任教至今。

卡米納達在弗林的第一個項目是一個公共電話亭（Telefonzelle，圖4）。在電話逐漸普及的年代，瑞士移動通信公司決定在弗林村建造一座電話亭造福村民。這在當時的弗林村引起了激烈的討論：一方面，電話被認為是一個有用的設備；另一方面，由于要屏蔽噪音，公用電話亭大多有固定不變的造型，這將對在法規(guī)保護下的弗林傳統(tǒng)風貌產(chǎn)生嚴重破壞。移動通信公司和卡米納達最終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為了維護村落形態(tài)，公用電話亭需要以傳統(tǒng)“Strickbau”的方式設計和建造。

公共電話亭選址在村中僅有的幾個小廣場之一，靠近小型公交停車場和教堂，通過弗林村典型的未經(jīng)鋪設的道路與其他“Strickbau”住宅、谷倉相連。在這個項目中，卡米納達把傳統(tǒng)的圓木進行矩形切割，將大量木梁光滑刨光后再根據(jù)模塊化原理堆疊成承重墻，木梁在4個轉角處咬合在一起。在一些建筑評論家眼中，這個建筑甚至可以稱為“為公用電話建造的木質神社”：電話亭被放置在一個混凝土基座之上，當人走出電話亭，會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置身于講壇，在對路邊的羊群布道[3]。

2.2向傳統(tǒng)學習

2.2.1The "Strickbau"

弗林的傳統(tǒng)木構建筑（圖5）被稱之為“Strickbau”，由直徑居中、長短合適的圓木橫梁層層堆疊而圍合成四面墻壁。圓木在四個角落處互相“編織” （knitted），端部交叉咬合并分別出頭，從而增強穩(wěn)定性，有些類似中國傳統(tǒng)建筑“榫卯”的做法。兩側山墻上搭檁，以承受由天然片狀石材堆疊成的坡屋頂。由于建造“Strickbau”需要大量實木，這類建筑往往不夠經(jīng)濟，而且木材容易變形帶來結構問題。此外，受木材本身可用長度的影響，“Strickbau”的體量往往都不大——2層或3層、跨度3～4m，對建筑平面的布置也產(chǎn)生了一定的限制。

7 卡米納達住宅設計中多樣化的轉角處理方法

8 卡米納達對弗林傳統(tǒng)建筑空間的總結

9 卡韋耶澤爾住宅（House Caviezel）平、剖面

10 卡韋耶澤爾住宅實景

11 克魯克-邁耶住宅（House Kruker-Meier）平、剖面

12 克魯克-邁耶住宅實景

13 卡米納達住宅（House Caminada）平、剖面

14 卡米納達住宅實景（10,14攝影：韋詩譽）

2.2.2建造傳統(tǒng)的承繼與創(chuàng)新

早年的木匠經(jīng)歷為卡米納達在弗林村設計新住宅奠定了基礎，他的工作始終圍繞著這兩部分：對傳統(tǒng)的繼承，以及源于對新需求的適應而進行的創(chuàng)新。

“材料和適當?shù)慕ㄔ旆绞绞歉鱾€地區(qū)的典型木構建筑得以形成的基礎。過去，木構建筑的設計完全取決于原材料的獲得和木匠工人的實踐經(jīng)驗，營建和生活不分彼此……當?shù)氐哪窘持酪蛔≌ǔ珊罂雌饋響撌鞘裁礃拥?，它將會有一個平緩舒展的大屋頂覆蓋著底下的居住空間，而房主只需說明他需要多少個房間就行了，屋舍的墻體以圓木水平疊砌，角部的圓木相互咬合，各種節(jié)點都是由木匠用工具切鑿雕刻出來的”[4]。

在對“Strickbau”深入研究的基礎上，卡米納達在住宅建筑中對實木結構的轉角處理進行了新的探索，發(fā)展出與“層層堆疊、交叉咬合、端部出頭”有類似效果、實際上更能適應現(xiàn)代材料處理方法的建造方式。在杜溫 （Duvin） 的一所學校設計中（1995年），卡米納達用預制大梁替換傳統(tǒng)的圓木小梁，并在表面包裹絕緣材料（圖6）。而在后續(xù)的一系列住宅設計中，卡米納達又進行了多次實驗，進而發(fā)展出多樣化的“Strickbau”轉角構造方法（圖7）。

2.2.3開放空間的探索

在對傳統(tǒng)建筑空間進行總結（圖8）之后，卡米納達在他的一系列住宅設計中不斷進行開放空間的嘗試，以滿足現(xiàn)代生活對空間開放性、靈活性的需求。

他的第一個私人住宅項目：卡韋耶澤爾住宅（House Caviezel，1995年，圖9、10），與當?shù)亟ㄖo縫銜接，這種默契并不來源于那些常常在地域主義（regionalism）或者傳統(tǒng)主義（traditionalism）中被提起的截取傳統(tǒng)元素以還原地方建筑意象的手法，而是通過建造方式和空間類型的承繼來實現(xiàn)。他在設計中維持了三段式的平面劃分：走廊分隔廚房和起居室，同時作為住宅的公共前廳。建筑內只有一個由混凝土結構圍合的壁爐，供中央供暖、廚房和淋浴共同使用，與傳統(tǒng)做法相似。但是，建筑開窗位置不再講究上下完全對位，而是根據(jù)房間的需求進行布置，讓室內有充足的光線。這種設計也讓該住宅從傳統(tǒng)建筑的形態(tài)中脫離出來，帶有現(xiàn)代特征。

在1990年代末之后的住宅項目中，卡米納達提出將結構與維護體系合二為一——雙層層壓木料的墻壁中間為保溫層，進而將室內空間解放出來。在杜溫的克魯克-邁耶住宅（House Kruker-Meier，圖11、12）項目中，一個貫穿3層的開放空間成為住宅的核心，功能房間成為次一級的空間或面向吹拔開放。在卡米納達住宅（House Caminada，2000年，圖13、14）項目中，空間脫離傳統(tǒng)的三段式劃分，房間自由布置，凹凸窗的構造處理與墻壁結合得天衣無縫。在卡米納達眼中，建筑的愉悅既來源于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沖突而導致的迷人的解決方法，也來源于新的功能與某一種生活方式很好地契合在一起。

15 卡米納達關于靈柩室選址的草圖

16 靈柩室與教堂

17 靈柩室窗戶細部

18 靈柩室轉角細部

19 靈柩室室內、透過窗戶遠眺山谷（16-19攝影：韋詩譽）

20 靈柩室平立剖面

2.3建筑即生活

卡米納達認為，建筑需要反映村民的生活，并在其中承擔一個重要的社會角色，弗林村的靈柩室（Stiva da morts，2002年，圖15-20）就是一個例子，它重新為村民提供了一個向死者告別的紀念場所。按照當?shù)貍鹘y(tǒng)，人逝去后尸體在家里停放3天，全村人能夠在那兒與之告別，之后再送到教堂舉行送葬儀式，但如今村民已經(jīng)很忌諱將故去親人的尸體擺放在家中。因此，在村民日常生活場所和教堂墓地之間的下坡處，卡米納達建造了一座靈柩室：樓下是一個可以擺放遺體的房間，可以直接通往室外；樓上是一個小廚房和餐廳，是家庭成員烹飪、聚會、回憶逝者的場所，由此直接通往教堂和墓地。卡米納達希望在靈柩室中，逝者家屬可以體味到日常生活與神圣宗教之間的聯(lián)系，通過對生死的反思引起對生活本身的重新思考。

靈柩室完全由木材建造，但是外墻漆成與教堂呼應的白色；四面墻壁轉角處依舊采用端部咬合出頭的構造方法，但是在細部的處理上簡潔了很多，也讓人聯(lián)想起教堂的壁柱；四坡屋頂沿用了傳統(tǒng)的片巖搭疊的建造方式。房子的內部空間不像普通的房間，而更像是一個雕塑般的空間，傳遞厚重和安全的力量；室內還由蜜蠟潤色，散發(fā)出溫暖的光芒。窗戶采用凹凸窗的做法，充分利用了雙層墻面之間的空間，人們也可以由此遠眺山谷、村莊和教堂墓地，“人們在此告別逝者，透過窗戶瞭望山谷與自然對話，建筑也具有了啟迪心靈的力量”[5]。

2.4超越本體的建筑

當我們談論建筑時，我們在談些什么？卡米納達給出的回答絕不僅僅是建筑本身，還包括經(jīng)濟甚至政治——建筑師需要綜合一切因素進而通過建造來解決實際問題。當弗林村面臨因個體生產(chǎn)作坊過小、冬歇期漫長而無法繼續(xù)依靠傳統(tǒng)農(nóng)耕和畜牧業(yè)維持生存的困難之時，“支持弗林”協(xié)會會長彼得·里德爾（Peter Rieder）與卡米納達為弗林找出了一條新的出路。正如他們建議的一樣，村民保留了所有3400塊狹窄的牧場并各自負責維護；25名農(nóng)夫使用最現(xiàn)代的機器集中培育610塊高產(chǎn)量、可盈利的牧場；村里建造了屠宰場（Stallgrupper mit Metzgerei，圖21-26），讓一名屠夫在村里定居，幫助村民就地處理牲畜，并制作、儲存香腸等肉制品；村民們還成立了一個公社，通過販賣肉制品和奶酪每年盈利100,000瑞郎；村政府為當?shù)氐哪窘澈玩i匠建造了一座工作坊（Schreinerei Anbau），他們經(jīng)常與卡米納達合作，并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品牌——“弗林模式”（Vrin Model）。

在弗林村莊邊緣的坡地上，卡米納達建造了三座商業(yè)建筑，其中兩個是谷倉，另外一個是屠宰場和屠夫商店的綜合體。這三座建筑的體量比周圍稍大，因此屋頂均向山谷方向傾斜以縮減視覺上的體積。底層儲藏空間為混凝土結構，上部風干空間為木結構。上部建筑立面由里層木板和外層間隔排列的矩形層壓木料編織構成，產(chǎn)生了富有韻律的圖形效果。新鮮的空氣從水平的縫隙中滲透進來，滿足了生產(chǎn)勞作對室內物理環(huán)境的需求。谷倉和屠宰場的區(qū)別在于后者的基座是由被稱為“Lesesteine”的材料建造而成，它是當?shù)匾环N粗糙開鑿的石頭，在夏天被用于在阿爾卑斯山上圍合牧場。

21-23 屠宰場實景（21,22攝影：韋詩譽）

24.25 屠宰場室內

26 屠宰場平、剖面（6-9,11-13,15,20,23-26圖片來源：Bettina Schlorhaufer,Lucia Degonda,Gion A.Caminada,Merano Arte.Cul Zuffel e L'aura Dado-Gion A.Caminada [M].Luzern:Quart,2006.）

3 后記

當筆者離開弗林的時候，村民羅什曼語的交談聲夾雜著牲畜糞便的氣味撲面而來，不禁感覺自己正置身于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fā)垂髫，并怡然自樂。”我們始終不能單純地從建筑學的角度來解讀或評價卡米納達在弗林所做的工作。我想，其所體現(xiàn)的是人類文明發(fā)展至今，建筑師在為城市化邊緣的鄉(xiāng)村進行設計和建造時，在地方身份認同、文化復興、經(jīng)濟重構和政治決策中的使命，以及所承載的對地方生活的深刻理解。

注釋：

1）阿爾卑斯山脈位于歐洲中南部，覆蓋了意大利北部、法國東南部、瑞士、列支敦士登、奧地利、德國南部及斯洛文尼亞，總長度約1200km，總面積約220,000km2，平均海拔約3000m，其中有82座山峰海拔超過4000m。參考：https://en.wikipedia.org/ wiki/Alps.

2）蘇黎世聯(lián)邦理工學院巴塞爾工作室，由建筑師羅杰·迪耶那（Roger Diener）、雅克·赫爾佐格（Jacques Herzog）、馬歇·梅利（Marcel Meili）、皮埃爾·德梅?。≒ierre de Meuron）和社會學者克里斯坦·施密德（Christian Schmid）共同創(chuàng)立，在2005年出版了關于當代瑞士城市狀態(tài)的研究成果Switzerland an Urban Portrait一書。

3）數(shù)據(jù)來源：Statistical Atlas of Switzerland:Regional-portraits-2012-Communes.p.4673.

4）弗林村的建設顧問一直由卡米納達擔任。

5）弗林村人口規(guī)模較1990年增長了8%，與阿爾卑斯山脈其它地區(qū)居民大量流失的情況相比，已經(jīng)取得了很大進步。

6）引用卡米納達說過的話："The aspect of my architecture that I am interested in is the discussion with the local tradition.I pose a question to myself what those old architectural systems may give us.Where is the substance of those constructions? How can they be transformed for the new kinds use to meet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present time? It is always the matter of discussion and a new development.I believe that it is the core of tradition of the entire vill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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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王小紅.瑞士建筑師Gion A.Caminada關于新型井干式木建筑的探索和實踐[J].城市建筑,2012(06):29-31.

摘要：20世紀中葉開始，對工業(yè)化與現(xiàn)代化本身的反思，使得“小傳統(tǒng)”成為建筑領域被關注的對象。本文以瑞士鄉(xiāng)土建筑師卡米納達在弗林村的實踐為例，展示建筑師在為城市化邊緣的鄉(xiāng)村進行設計和建造時，所承載的對生活的理解和智慧，進而探討鄉(xiāng)土建筑在地方身份認同、文化復興、經(jīng)濟重構和政治決策中的使命，為推動鄉(xiāng)村建立新的人居模式提供靈感。

Architecture for Rural Revitalization on Periphery:the Local Wisdom and Practice of Gion A.Caminada

韋詩譽，單軍/WEI Shiyu,SHAN Jun

Abstract:In the middle of last century,the reflections on industrialization and modernization brought "little tradition" into architects' attention.This paper takes the local practice of Gion A.Caminada in Vrin(Switzerland)as an example to unveil the architect's understanding and wisdom of local life in his design and construction on periphery.It explores the roles of vernacular architecture as reconstructed local identity,regenerated traditional culture,and re-organized economics and politics,shedding light on a new pattern of human settlements in countryside.

關鍵詞：瑞士鄉(xiāng)村實踐，卡米納達，向傳統(tǒng)學習，建筑即生活，經(jīng)濟和政治重構

Keywords:local practice in Swiss countryside,Gion A.Caminada,learning from tradition,building is life,reorganization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s

收稿日期：2015-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