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瑞

一、復式思維——電視音樂編輯的配樂理念

在電視音樂編輯心目中，電視作品中的畫面、文字、語言、音樂以及音響等，如同畫家手中的各種不同顏色，亦如文學家筆下的各種不同詞匯。電視音樂編輯的工作就是將這些可視的畫面、文字、語言、音樂、音響（包括同期聲）等各種元素，以及節(jié)目所要表達的寓意、內涵注入配樂的創(chuàng)作思維中，完成一次特殊的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這就是電視音樂編輯所要從事的工作和配樂理念，是一種全方位立體的配樂思維，可稱為“復式思維”。這種思維是多線條的思維，是“縱向的橫向思維”，類似音樂總譜的思維，電視音樂編輯應該將這種思維運用到電視的配樂中。在由多元素、多線條結合成的電視節(jié)目里，最直觀、最容易辨別的，當屬電視的視覺畫面元素了。這些看得見的，以及那些不容易看見的電視元素，其實都始終伴隨著電視音樂編輯的思維。因為這些都是電視音樂編輯的思維活動，旁人是無法窺見得到的，以至于人們不大理解，也不太清楚配樂工作的真實情況以及它無形的思維路徑。“用音樂說話，用音樂參與講故事”，是電視音樂編輯對配樂理念的一種延伸表達?！坝靡魳氛f話”，就是把資料性的音樂（即音樂資料）變成會說話的音樂；“用音樂參與講故事”，是告誡電視音樂編輯，在節(jié)目里，不是只有音樂在這里講故事，還有其他的電視元素（比如畫面、文字、語言、同期聲以及音響等）也都參與講故事，音樂要顧及“別人”，所以叫“參與”。我們用“參與”來強調電視節(jié)目的配樂原則是毋庸置疑的。音樂是一種語言，我們要求電視音樂編輯具備掌握并使用這種語言的造句能力以及表達能力。沒有造句能力，就談不到表達能力。在電視音樂編輯的眼里，配樂所使用的“音樂資料”只能被看作是配樂的語言素材，而不是最終用來“說話、講故事”的電視音樂語言。要想把音樂資料變成會“說話”、會“講故事”的電視音樂語言，就必須對音樂資料進行改造。電視節(jié)目的配樂，絕不是節(jié)目編導在畫面、文字、語言完成后交給電視音樂編輯的“填空作業(yè)”，也不是要求電視音樂編輯隨意給節(jié)目做一些“涂抹”的工作；更不是將一段所謂“好聽的音樂”貼到畫面上去就算是配樂了。然而，綜觀全國，現(xiàn)在的電視音樂編輯，因為普遍不具備改編音樂資料的能力，所以他們的配樂普遍采取的是“貼音樂”的做法，即將音樂資料原封不動貼到畫面上去。這也是筆者深感憂慮的問題所在，因為它遠離了創(chuàng)作（配樂也是一種創(chuàng)作），做著與編輯（音樂編輯）不相稱的工作。

二、電視音樂編輯的創(chuàng)作欲望與創(chuàng)作沖動

創(chuàng)作欲望與創(chuàng)作沖動，可以說是電視音樂編輯“與生俱來”的天性。當你為電視節(jié)目配樂時，當你了解到節(jié)目編導的創(chuàng)作意圖時，你能否與節(jié)目對話，你能否將節(jié)目編導的創(chuàng)作意圖實現(xiàn)、延伸，以至升華，甚至反過來還能給節(jié)目編導以某種啟示……以電視散文《沈園》節(jié)目的配樂為例，它真實再現(xiàn)了電視音樂編輯們的工作激情與藝術技巧，以及高強度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

電視音樂編輯的配樂是一個異常艱苦的心路過程。這個創(chuàng)作過程需要電視音樂編輯付出全部的心血、情感與智慧。筆者曾這樣描述過往幾十年電視音樂編輯創(chuàng)作生活的印記，以及那刻骨銘心的感悟：當電視音樂編輯進入配樂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時，當電視音樂編輯為捕捉藝術的靈感而苦苦搜尋時，多少的時日、多少的不眠之夜，倒海翻江、搜索枯腸，挖空了心思、窮盡了招數(shù)，焦慮、無奈，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千呼萬喚”那靈感就是不出來……然而，無意中，“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絕處逢生、洞天神來的感覺，猶如火山爆發(fā)一樣激起如釋重負的人們拍案叫絕。已是如醉如癡的電視音樂編輯們感慨：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一幕幕詮釋著電視音樂編輯配樂生活的真實寫照，正如一位詩人所說：一個人只是為謀生或賺錢從事的活動都屬于勞作，而他出于自己的真興趣和真性情從事的活動則屬于創(chuàng)造。電視音樂編輯的成功作品不僅僅是勞作的結果，更應該是精神智慧與藝術創(chuàng)作的結晶。與節(jié)目對話，是電視音樂編輯創(chuàng)作欲望和創(chuàng)作沖動的驅使，這是電視音樂編輯最可貴的職業(yè)要素。有了這種創(chuàng)作欲望與創(chuàng)作激情，才能夠真正進入創(chuàng)作狀態(tài)，產生藝術聯(lián)想，以至達到藝術想象的飛躍。

三、電視音樂編輯要研究視覺語言

（非虛幻的）流動的視覺畫面是影視特有的藝術元素，是影視藝術諸多元素中的核心元素。視覺畫面本體以及畫面語言所傳達出的信息、寓意，會激發(fā)起電視音樂編輯們的聯(lián)想。為此，電視音樂編輯一定要注重畫面語言的研究，以便確認音樂在綜合藝術中應有的恰當位置和作用，找到音樂與畫面的契合點。如《沈園》中，當陸游與唐婉邂逅沈園時，流動的畫面突然快速地切換，這是典型的“情感蒙太奇”編輯手法，預示陸游與唐婉邂逅沈園時的情感變化。電視音樂編輯如若看不懂畫面所給出的語言用意，仍然漫不經心地“貼音樂”，豈不是糟蹋了編導的苦心和用意？“沒看出來”“找不到這樣的音樂”——電視音樂編輯往往如是說。

四、電視音樂編輯要具備豐富的藝術想象力

藝術的“直覺”與藝術的“想象”是最基本的專業(yè)素質之一。在配樂中，藝術“直覺”與藝術“想象”都有賴于電視音樂編輯自身各種知識的儲備，以及無數(shù)次審美體驗的積累，有如“十月懷胎”。這種在實踐中產生的藝術“直覺”與藝術“想象”的出現(xiàn)，是電視音樂編輯藝術創(chuàng)作成熟的最重要的標志之一，是“一朝分娩”。藝術“直覺”是對藝術生生不息執(zhí)著追求的結果，而藝術“想象”則是通過“聯(lián)想”的不斷深化得到的。例如，大連電視臺王永福的電視詩《大樹》。節(jié)目的第一個鏡頭是“巨大的地球崩裂”的動態(tài)畫面，隨之而來的一聲似乎使人無法承受的巨響，將人們帶入一個混沌的地球遐想空間。整個作品圍繞這一系列“毀滅”后果展開演繹——人們破壞著自己賴以生存的地球家園，音樂則推波助瀾，音響更成了這災難的“助產士”。面對這被劫難的地球家園，人類該怎么辦……編導向人們發(fā)出疾呼。值得關注的是，作品后半部的配樂，是一段女聲孤獨的哀怨的無詞曲，進而發(fā)展到作品結尾時的撕心裂肺的合聲無詞歌。這無詞的呼號與哀怨，隨著生生死死三千年的胡楊林大樹的消失，漸漸飄向天際。樹與生命一起走了，世界變?yōu)榧帕鹊目臻g……這是編導留給世人的警示。

從電視節(jié)目制作的一般流程來看，節(jié)目的半成品到了音樂編輯這里，往往是整個作品創(chuàng)作的最后一個實質環(huán)節(jié)。試想，如果節(jié)目到了這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又遇到一個沒有想象力的電視音樂編輯，那將是一種什么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