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突厥在攻滅茹茹之后迅速崛起于北方大陸,此后在短時間內插手中原事務,并將觸角涉及中亞地區(qū)。然而在中原地區(qū)進入隋唐之后,突厥在中原與中亞的影響日趨消亡。這其中有中原王朝離間打擊的原因,也有突厥治下民族反抗的因素,甚至是氣候改變的影響。然而,關于突厥自身內部汗位繼承的制度性危機著墨并不多,本文試圖從突厥汗位的繼承方面淺析突厥突然崛起之后又快速消亡的原因。
關鍵詞:突厥;汗位繼承;危機
作者簡介:湯月亮(1987.10-),男,湖南人,新疆師范大學碩士,研究方向為中亞古代史。
[中圖分類號]:K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08--01
北魏之時,突厥伊利可汗攜之前兼并鐵勒五萬之眾的余威向此前自己一直臣服的茹茹請婚而遭到茹茹主的辱罵,此后突厥不斷打擊茹茹。終于在552年取代茹茹成為北方大陸的強大勢力,并逐漸走向了強盛,成為與中原地區(qū)和中亞地區(qū)國家平起平坐的勢力。甚至一度處于主導的地位,史記記載“時佗缽控弦數十萬,中國憚之,周、齊爭結姻好,傾府藏以事之?!敝v的就是突厥強盛之時,中原的北周、北齊爭相討好以換取生存空間的事情。
總的來說,突厥汗位繼承有幾個特點,一是不穩(wěn)定性,有時候是父死子繼,有時候又是兄終弟及。二是離心性,作為封建時代影響政權穩(wěn)定的繼承制度,突厥汗位的繼承制度顯然具有很大的離心性,因為社會生活環(huán)境與中原地區(qū)的不同,突厥不可能像中原王朝一樣,宗親只食祿不掌權。
一、汗位繼承的不穩(wěn)定性
草原地區(qū)部落生存的殘酷性決定了各個部落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帶領治下牧民占據可以憑靠生存的草場資源。這是在北方草原地區(qū)還未有形成一家獨大的時候,大家的生存模式。等到了茹茹雄踞北方大陸,奴役其他各個部落的時候,則情況有所變化。一方面,像茹茹這樣的統(tǒng)治階級是不希望突厥這樣的被剝削部落強盛的。因此,當突厥首領伊利可汗向茹茹主請婚之時。“茹茹主阿那圭大怒,遣使罵之?!绷硪环矫妫瑒t像突厥這樣的已經開始從當初的弱小部落吞并了鐵勒五萬之眾,一躍成為一個大的集團的時候,自然而然不甘于繼續(xù)從屬于茹茹之下,至少應該尋求平起平坐的地位,這從伊利可汗像茹茹請婚就能看出端倪。
從大的方面看是如此,推及到一個部落的汗位繼承來看依然如此。當伊利可汗去世之時,伊利可汗將汗位傳給了其弟逸可汗。而當逸可汗去世時,當時他是有兒子的,卻舍棄其子攝圖,而傳位于自己的弟弟,即木桿可汗。此時比較合理的解釋是當時攝圖年幼力弱,無法掌控全局,而木桿可汗則正值壯年。此時并未出現比較大的統(tǒng)治階層的斗爭。
而當到了佗缽可汗傳位之時,此時關于突厥汗位繼承的不穩(wěn)定性影響就出現了。佗缽可汗是從木桿可汗手里接過汗位的,木桿可汗死的時候同樣留下了兒子。也就是說突厥汗國從伊利可汗開始到佗缽可汗之時,有三個族系都有人曾經當過可汗。而到了托缽可汗時代,逸可汗的兒子攝圖已經獨當一面了。從托缽死的時候對其子菴羅說的話就可以看出佗缽可汗其實已經發(fā)現了其中的問題,“(托缽)謂其子菴羅曰:‘吾聞親莫過于父子。吾兄不親其子,委地于我。我死,汝當避大邏便也。”菴羅無奈之下將汗位傳位于攝圖,就是沙缽略可汗。而沙缽略可汗并未將這種汗位繼承的制度性危機看明白,甚至將大邏便封為阿波可汗,這就等于給了大邏便獨立發(fā)展的權利。此后,當沙缽略聯合幾路小可汗南侵的時候,中原王朝略施反間計,其中阿波可汗就叛變了,直接導致沙缽略南侵失敗。
如果一開始突厥汗位的繼承就有一個穩(wěn)定的繼承制度的約束,則沙缽略必定不會遭遇南侵失敗。因為作為突厥統(tǒng)治族系的部落其實都有權利染指汗位,所以導致當前任大汗去世之時所有的部落首領之間對于汗位的爭奪必定很激烈,后期西突厥的達頭可汗憑借其實力爭奪突厥大汗之位就能略知一二。簡而言之,就是突厥可汗的繼承制度的范圍太大了,沒有一個比較固定的范圍比較狹小的選擇空間,從而導致了突厥汗位繼承的不穩(wěn)定性,最終影響的是整個突厥政權的穩(wěn)定。
二、突厥汗位繼承的離心性
任何一個古代政權最高統(tǒng)治權力的更迭系統(tǒng)中除了權力的轉移還有權力的制約。權力的轉移指的是作為最高統(tǒng)治象征的大汗之位、皇帝的傳接。而權力的制約是指對于那些宗親、大汗族系宗親權力的制約。歷史證明,所有在這兩個方面做得好的政權,其穩(wěn)定性一般很高。簡而言之,作為一個制度,最高統(tǒng)治權力轉移平穩(wěn)則說明這個制度比較穩(wěn)定,而當權力轉移之時對于權力制約的方面做得好則說明這個制度的離心性比較小。突厥的汗位繼承制度顯然這兩者都不具備。
佗缽可汗之時,“佗缽以攝圖為爾伏可汗,統(tǒng)其東面,又以其弟褥但可汗子為步離可汗,居西方?!鄙厦嫠f的步離可汗,爾伏可汗都是作為地方的擁有實權的割據勢力。換言之,如同一個政權之下的具有高度自治的小政權。突厥這種大可汗套小可汗的制度是突厥可汗制度的一種特色,而這種特色最大的特點就是無形中形成了突厥可汗制度離心性極強的一種特點。當佗缽可汗去世之時,大臣欲立大邏便為大可汗,但是底下的眾人不服,認為菴羅更適合,就在雙方都爭執(zhí)沒有結果陷入僵局的局面下。(攝圖)謂國中曰:“若立菴羅者,我當率兄弟以事之;如立大邏便,我必守境,利刃長矛以相待矣?!比绻麛z圖不是在佗缽可汗在位之時在汗國東面積攢了強大的勢力,怎么可能足以影響甚至決定汗位的傳承,而這都是在托缽繼承汗位之后造就的。所以突厥汗位的傳承之后的關于權利的制約方面根本就沒有相應的措施出現,反而從反方向培養(yǎng)了宗親的勢力,從而為后來權利更迭的斗爭埋下伏筆。
綜合上述,筆者認為,作為維護政權內部穩(wěn)定的最高統(tǒng)治地位的傳承,突厥汗位傳承的不穩(wěn)定性和離心性造成了突厥政權的內部凝聚力差,容易產生內部斗爭和被外界敵對政權說利用,從而造成自身政權的崩塌。而往后突厥歷史的走向也印證了這一點,最終在無盡的內斗中被唐朝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