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遠
當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所有的味蕾都吹起了號角。
磚瓦依舊。我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xiāng),再一次踏入熟悉的老屋,仿佛來到了記憶里的長廊。我愛惜地撫摸眼前那面墻——裂的。
我不曾愛惜過那面墻。小時候的我,喜歡用長長的玩具槍猛擊她,喜歡拿水彩筆為她畫臉譜,喜歡往上面貼芭比娃娃貼紙,喜歡撞她,拿她出氣……然而如今,我卻愛惜地撫摸著眼前那面墻。我愛惜她,因為她曾陪伴我度過童年。我愛惜她,因為她承載了我太多的回憶。
每每指尖觸到她或深或淺的裂痕,我的心空就如劃過一道閃電。我喃喃地對她說道:“對不起。”然而她卻一如既往的平靜,一如既往的慈祥,好像在說:“回來就好?!?/p>
回來就好。多么淳樸的一句話,卻久久在我的心頭回蕩。
我穿過一條條熟悉的大街小巷,路過我熟悉的“阿細粿條店”、“愛西干面”、“榕香蠔烙檔”……心里又是一陣“惜”,愛惜、惋惜、可惜交織在一塊兒,好似打翻了五味瓶。終于,我定住了。“銀記”粿條店,我兒時的至愛,還在!
老板娘為我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丸湯——她笑容依舊啊,只是眼角漾開了一圈圈的細紋。“你小時候喝這湯,慢死了哦!能喝一上午呢!”話語中溢出濃濃的鄉(xiāng)音。當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所有的味蕾都吹起了號角。七年了啊!我再也不舍得一飲而盡了。我愛惜這碗湯。我愛惜那香氣撲人的牛肉丸,那胡椒末,那芹菜粒;我愛惜這碗湯里隱含著的童年的味道,蘊藏著的家鄉(xiāng)的感覺;我愛惜曾天天喂我喝這碗湯的人——已逝的曾祖母。
那碗湯,我依舊喝得很慢,很慢。
我來到了打石街24號——曾經(jīng)繁華的市中心,尋覓我小時候愛爬的那棵老榕樹。我滿懷希望地找呀找,卻怎么也找不到。我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向路旁小店的老伯打聽:“原來那棵老樹呢?”“早被人砍了去啦!”老伯的胡須微微顫抖著。我的心忽地一空,好似被抽走了某些東西,某些最珍貴的東西。望著那片空空如也的地,心里一陣惋惜。老榕樹,未曾說聲再見,就已離去。
對老墻與牛肉丸的愛惜,對老榕樹的痛惜,永遠地烙在了我的記憶深處。我將一份柔情的“惜”寄予我的家鄉(xiāng)——汕頭。
(指導老師 陳 鏗)
本欄插圖 魯 璐
本欄責任編輯 陳土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