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恣嫻
摘 要:中國文學自古以來就注重作品的社會功能和作家的社會責任意識,強調“文以載道”和 “文以達心”。中國的文道關系源遠流長,中國文論既注重文學的社會影響和教化作用,又充分肯定了作品的獨抒性靈。
關鍵詞:文學;文以載道;文以達心;社會功用;文學風格
文學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它在反映社會生活的同時又影響著社會的發(fā)展。從社會功用上看,每個作家都屬于其相應的時代,有著相應的民族和階層,肯定會受到特定的文化的熏陶和影響,因而其作品總是表現出一定的時代特色、民族風格、階層色彩。從作家主觀上看,每個作家都有其獨特的審美理想、生活經歷、個性氣質、創(chuàng)作個性、藝術修養(yǎng)等等,這些因素給作品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從而形成了作者的獨特風格。蘇軾主張文學應該“有為而作”,文與道俱,同時又強調文學的個性價值,“文以達吾心,畫以盡吾意”。中國文學自古以來就注重作品的社會功用和作家的社會責任意識,強調“文以載道”。但同時并未抹殺作家的創(chuàng)作個性,要求“畫以盡吾意”。
一、“文以載道”與文學的社會功用
“文以載道”是中國古代文論的核心觀點,它受儒家文學觀念的影響,主張文學要干預社會生活,承擔政治、倫理、道德的教化責任。“文以載道”的觀念萌芽于文學的早期階段,從《詩經》的美刺傳統(tǒng)到孔子的“興觀群怨”說,再到文學史上的第一篇詩歌理論《毛詩序》?!罢檬?,動天地,感鬼神”,“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1],闡述了詩歌在政治、道德、風俗等方面的社會功用。王粲明確肯定文學的教化功用,“人倫之守,大教之本”。摯虞倡導文學“宣上下之象,明人倫之敘”和“窮理盡性,以窮萬物之宜”兩方面的社會功用。陸機《文賦》中提到,文學“濟文武于將墜,宣風聲于不泯”[2]的社會功用。劉勰的《文心雕龍》則認為文學可以對社會生活的多方面發(fā)揮作用?!肮手姥厥ヒ源刮?,圣因文以明道”,他把詩文看做“道”的體現,世界的本真,對人們具有教育、認識、知道的作用。
到宋代周敦頤的《通書·文辭》始見“文以載道”觀念的正式提出,“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況虛車乎”。他將“文”比喻為車,將“道”比喻為車上的貨物,實則是強調寫作的目的是宣揚儒家的倫理道德,為政治教化服務。文道關系的集大成者葉適就持“為文不能關教事,雖工無益”[3]的文章觀,認為文章應該“發(fā)揮理義、有補世教”?!拔囊暂d道”中的“文”與“道”有狹義與廣義之分,內涵豐富而復雜?!拔摹豹M可指文章、文學,廣可指包括各藝術門類在內的文化藝術;“道”狹可指孔孟之道、黃老之道與自然之道,廣可指各歷史發(fā)展時期的思想道德、理念精神、文化心態(tài)?!拔囊暂d道”可延伸理解為每一朝代的文學作品都負載著時代精神、理念心態(tài)、審美情趣,通過文學作品載道的形式來實現文學宣揚教化的社會功用。文學作品能夠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審美快感,讓讀者了解一定時代的社會生活,獲得文化、倫理、經濟、政治等方方面面的知識,并影響其價值觀念、道德情操等精神品格的塑造,促使讀者更加深刻的了解社會和人生。
二、“文以達心”與文學風格論
“文以達吾心”,要求文學作品反映作者個人的情感意志、創(chuàng)作風格和創(chuàng)作個性。從《詩經》時代的“詩言志,歌詠言”開始,人們就已經注意到了文學是表達個人感情和意志的工具,作家的創(chuàng)作個性直接影響著作品風格的形成。中國古代的文學藝術批評,從文學早期就以風格作為主要的批評對象之一。早期的文學批評重視創(chuàng)作主體的人品道德,魏晉時代文學批評開始注重創(chuàng)作主體的創(chuàng)作個性,風格學初步形成。魏晉人物品鑒以超實用的審美觀念,關照人物的風神個性之美,重精神而略皮相,推及文學批評,則著眼從作品的倫理教化內容轉向文學的個性精神。[4]曹丕在《典論 論文》中提出“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這里的“氣”指作品的風格風貌和作者的氣質才性。曹丕認為人的稟賦才性有清濁高低,所以為文有優(yōu)劣高下之分?!拔囊詺鉃橹鳌敝f,第一次真正把作品的個性提高到最重要的地位,這標志著文學個性風格論的形成。[5]劉勰在《文心雕龍·體性》中提到“夫情動而言形,理發(fā)而文見,蓋沿隱以至顯,因內而符外者也”,“情”與“理”分別指作家的感性與理性。劉勰從創(chuàng)作過程來考察文學作品的風格,指出作家個性在形成文章風格過程中的作用。[6]《體性》的“體”指作品體貌風格,“性”指作家才性、情性?!案鲙煶尚?,其異如面”,作者的性格、情性決定了作家的創(chuàng)作個性,而創(chuàng)作個性決定了作品的風格。
到了明清時期,受心學的影響,肯定自我、尊重情感的傾向不斷增強,眾多要求文學作品要表現作家情感和個性的言論層出不窮。李贄提出“童心說”,認為文學是真實情感的產物,文學作品應展現作者的真實性情和本然狀態(tài)。明代公安三袁和清代袁枚提倡“性靈說”,認為詩文創(chuàng)作必須抒寫作家的性靈,表現內心真情。胡應麟的“神韻說”,主張詩歌創(chuàng)作應當“從心所欲”,“信口”而出,發(fā)乎真情。[7]到了清代,王士禎把神韻作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根本要求提出來。由此,作品中作者的個人情感一步步得到肯定、提倡和贊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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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夏東鋒:風格與作家個性——《文心雕龍·體性》篇解讀[J].文學界(理論版),2012(01).
[7]張少康.中國文學理論批評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