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三綱五常”倫理觀的時代價值

趙玉玲

摘 要：董仲舒作為漢代儒家的代表人物，他構筑了一套在封建社會具有深遠影響的“三綱”“五常”的倫理、道德觀念，這一傳統(tǒng)核心價值觀具有極高的文化價值。通過研究董仲舒“三綱五常”倫理觀的內涵及其在封建社會中的地位，闡明對傳統(tǒng)文化要批判地繼承，汲取其精華，挖掘其在當代社會的時代價值。

關鍵詞：董仲舒；三綱五常；批判繼承；時代價值

中圖分類號：B234.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6）03-0072-02

習近平指出，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必須立足于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華傳統(tǒng)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習近平曾用“講仁愛、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進行了概括。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有精華，也有糟粕。在當前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征程中，怎樣更好地繼承優(yōu)良的文化傳統(tǒng)，汲取傳統(tǒng)文化中的精華，挖掘其在當代的社會價值是一個很重要的命題。本文擬在分析董仲舒“三綱五?！眰惱碛^的基礎上，談談其在當代的繼承和發(fā)展。

一、董仲舒“三綱五?！彼枷氘a生的背景

早在春秋時期，反映奴隸制生產關系的禮、樂，便已經開始“崩壞”。秦漢雖然已經產生了封建的倫理道德觀念，但由于一方面，當時的國家陷于長期的分裂割據局面，后來雖然秦朝統(tǒng)一，但是時間上比較倉促；另一方面，當時也未能為最高統(tǒng)治者所重視，因而沒有被普遍推行。至漢武帝初期，七國叛亂結束后，國內諸侯分裂割據的局勢得到一定遏制，國家逐漸趨向統(tǒng)一。漢武帝采納了董仲舒的一系列政治、思想統(tǒng)一的建議，采取了一系列頗有成效的措施，結束了當時的分裂局勢，實現(xiàn)了統(tǒng)一格局，一個強大而穩(wěn)定的中央集權制的封建國家最終建成。為了鞏固皇權、穩(wěn)定社會和滿足發(fā)展生產力的需要，確立和普遍推行反映封建社會人倫關系的倫理觀念，成為時代的迫切需求。針對階級矛盾尖銳，董仲舒為了緩和階級矛盾，制定規(guī)范限制人民，他綜合先秦以及秦漢以來諸子的倫理思想，提出“三綱”“五常”的倫理觀，正適應了時代的需要。

二、董仲舒“三綱五常”思想的內涵

（一）三綱

所謂“三綱”即人們處理君臣、父子、夫妻這三種社會關系時應有的基本原則?！熬秊槌季V”作為三綱首位，主要是把皇權進行神圣化并宣揚絕對的忠于君主的思想。“父為子綱”是貫徹“君為臣綱”的基礎，此綱的中心含義是宣揚封建社會的孝道?！胺驗槠蘧V”是三綱的重要組成部分，夫妻關系是每一個社會階段都非常重要的社會關系。“三綱”首次出現(xiàn)于《春秋繁露》中，是董仲舒在繼承儒家的傳統(tǒng)思想基礎上提煉總結而成的。

《論語·顏淵》載：齊景公問政孔子，孔子答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币揽鬃觼砜矗谡紊钪兄黧w是君和臣，在家庭生活中主體是父和子，它們是社會關系中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對于實現(xiàn)國家的安定、天下的太平，君臣、父子之間的相互關系是尤為重要的。戰(zhàn)國后期，孟子提出“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孟子·滕文公上》）。戰(zhàn)國末期，荀子提出“君臣、父子、兄弟、夫婦，始則終，終則始，與天地同理，與萬世同久，夫是之謂大本”（《荀子·王制》）。法家韓非也認為“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順則天下治，三者逆則天下亂。此天下之常道也，明王賢臣而弗易也”（《韓非子·忠孝》）。依據以上各位思想家的觀點，董仲舒用《易傳》中關于“陽尊陰卑”“乾坤定位”的天道觀念與君臣、父子、夫婦等倫理關系加以聯(lián)系，在天人系統(tǒng)之中確立了“三綱”的基本內容。董仲舒為使“三綱”之道神圣化、絕對化、合理化，即以他的“天意”和“陽尊陰卑”學說作為理論依據。他首先追溯于“天”來論證“三綱”，他宣稱：“天子受命于天……子受命于父、臣妾受命于臣、妻受命于夫。諸所受命者、其尊皆天也?！保ā洞呵锓甭丁ろ樏罚┧J為人的一切都與天相應，道德也囊括其中。董仲舒進一步以“陽尊陰卑”學說為理論依據進行論證。他認為人類的“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諸陰陽之道”（《春秋繁露·基義》）。而且，“君為陽，臣為陰；父為陽，子為陰；夫為陽，妻為陰”（《春秋繁露·基義》）。

綜上而論，董仲舒認為，在人倫關系之中，君臣、父子、夫妻這三種關系是最為主要的關系鏈，而在這三種關系之中存在著天定的、不可變更的主與從的制約關系：君為主、臣為從；父為主，子為從；夫為主，妻為從。亦即所言的“三綱”。

（二）五常

“五?！笔侵福骸叭?、義、禮、智、信?！薄拔宄！币辉~，源自于董仲舒的《天人三策》：“夫仁、誼、禮、知、信五常之道，王者所當修飭也；五者修飭，故受天之晁，而享鬼神之靈，德施于方外，延及群生也?！保ā稘h書·董仲舒?zhèn)鳌罚┒偈娴倪@“五常”思想是在先秦儒家道德思想的基礎上的繼承和發(fā)展。他的“五常”說主要依據于孟子提出的每個人都有仁、義、禮、智這四種品德。在分析“五倫”的時候孟子后來又講道“信”，即“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孟子·滕文公上》）。董仲舒在此基礎上做了更為全面的詮釋，將這五個方面整合在一起，使之成了封建社會最基本的道德原則。董仲舒依然是以“天人合一”的論證方式來對“五?！奔右躁U述。認為“五常”與天之五行一樣都是天安排好了的次序。

作為“五常”之冠，董仲舒強調把“仁”看作人之所以為人的最高標準?？鬃又v“仁”側重的是仁的行為，孟子則強調仁的心理活動和內心修養(yǎng)。董仲舒在繼承孔子和孟子對仁的“愛人”這一規(guī)定的基礎上，提出了“惻怛愛人”的觀點。即要做到對他人“無傷惡之心，無隱忌之志，無嫉妒之氣，無感愁之欲，無險陂之事，無辟違之行”（《春秋繁露·必仁且智》），在董仲舒看來，一個人只有首先做到了對自身道德底線的維護，才能談得上“愛人”，只愛自己，不能稱為“仁”。

“義”在“正我”。董仲舒關于“仁”“義”關系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命題是“以仁安人，以義正我”（《春秋繁露·仁義法》）?！傲x”作為我們做人做事應遵循的道德原則，規(guī)范著我們自身的行為，保證行為適當。在處理人際關系時應做到“躬自厚而薄責于外”，對自己從嚴要求，但要寬待他人。“禮”就是說做事要講規(guī)矩，即行事有據。董仲舒說“禮者，繼天地，體陰陽，而慎主客，序尊卑、貴賤、大小之位，而差外內、遠近、新舊之級者也”（《春秋繁露·奉本》）。這段話既說明了禮來源于天，是對等級制度的維護，又說明了禮在維護封建社會秩序和社會穩(wěn)定方面起到的作用。

董仲舒繼承了孔子的“知者利仁”等和孟子的四種善端思想，在此基礎上將“仁”與“智”統(tǒng)一起來，強調仁智兼?zhèn)洹Ｔ凇叭省焙汀爸恰钡年P系上，董仲舒分“智而不仁”“仁而不智”“不仁不智”這三種情況來做深入分析，進一步強調必須兩者兼?zhèn)?，在“仁”的指導下做到“智”，即必仁且智?！爸恰弊鳛椤拔宄！敝?，是擁有辨別是非的能力、是智深識遠且遇事不惑的，是指導人們行為的道德準則之一。

董仲舒在前人重信的基礎上，把“信”列入“五?！??！靶拧奔凑\信不移、誠實專一。董仲舒所說的“信”不僅限于朋友間交往中的誠信，更重要的是體現(xiàn)于君臣之間的“信”。即一方面，他認為臣民要對君主言“信”，要做到絕對的忠誠；另一方面，君主也需要守信，做到言而有信。他提倡“信”有利于糾正當時社會中的不良風氣，有利于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以及封建君主專制制度的穩(wěn)固。

三、董仲舒“三綱五?！彼枷朐u析

對任何一種理論觀點，包括倫理觀，判定其是進步的還是反動的，必須對其所處歷史條件作具體的、歷史的分析，而不能僅從抽象原則或現(xiàn)代人的觀念出發(fā)，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們今天需古為今用，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關于“三綱五常”的評價，學界一般是將二者分開來進行評價。

其一，關于“三綱”的現(xiàn)代價值，學界觀點分歧很大。持肯定態(tài)度的學者認為，在現(xiàn)代化建設的今天仍然需要提倡對權威的尊重，沒有權威存在的社會是一個缺乏和諧的混亂社會，也是一個希望喪失的社會表現(xiàn)。他們認為這能為現(xiàn)代社會建設分層級的道德義務理論產生現(xiàn)實啟迪意義。持否定態(tài)度的學者，以李存山、牟鐘鑒、張岱年等為代表，他們否認“三綱”至今仍有現(xiàn)實意義，批判“三綱”忽視上下級之間的對等關系、蔑視個人價值與尊嚴等。持批判式揚棄轉化的學者認為倫理的約束力應該來源于人的自覺，比較客觀地看到“三綱”在今天仍然存在正負兩方面的影響，主張對待“三綱”要做到區(qū)分良莠。

其二，關于“五?！钡脑u價，學界基本上持肯定態(tài)度，并認為“五?！痹诮涍^現(xiàn)代性的創(chuàng)造轉化后能夠為我們今天的社會所用。羅國杰也指出：“‘五?？梢砸暈榫S護人與人之間和諧發(fā)展的‘多少帶有民主性和革命性的重要紐帶，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道德中的精華，我們要持分析和‘揚棄的態(tài)度?！盵1]“五常”重視社會責任，提倡人與人之間的和諧友善，這些思想都積淀著前賢的廣博智慧，作為傳統(tǒng)的精神資源在當代中國仍然是一筆寶貴的財富。而且，“五?！眰鞒兄两駬碛袕V泛的社會認同感，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我們現(xiàn)今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將其進行改造，注入新的活力因素，使其合理成分對于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化，起到了毋庸置疑的理論和實踐價值。

于消極方面。以董仲舒“天人感應論”為理論依據的“三綱五?！彼枷?，作為中國封建社會倫理道德的準則，在中國延續(xù)了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里使在維護等級與特權、踐踏人的個性與尊嚴這些思想的基礎上形成的中國傳統(tǒng)倫理道德烙上了這一時代的印記。中國人民的思想長期禁錮于神權化的政治體系之中，逐步喪失獨立人格，人們的思想變得陳舊且保守，進而使中國的封建政權也表現(xiàn)出極大地保守性。另外，封建的忠孝之道，往往帶有愚孝的痕跡，存在著因循守舊、唯命是從的影子。這對于新的社會經濟發(fā)展是起到阻礙作用的。當前，我們需要不斷地開拓進取、自我意識需要不斷加強，不斷順應時代要求，摒棄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違背的傳統(tǒng)觀念束縛。

于積極方面。封建社會中作為社會根本的君臣、父子和夫婦關系，決定著整個社會的穩(wěn)定，董仲舒的“三綱”著眼于最為基礎的社會關系，從根本上確保了社會的穩(wěn)定。這種“三綱”之道，特別是其中維護君權的一系列主張，對于當時正處于上升階段的封建社會而言，有很大的積極意義，是適應了當時中國社會經濟發(fā)展客觀要求的。而且，“三綱五?！彼枷胫械摹叭?、義、禮、智、信”這五種道德價值評判標準在中華民族歷史發(fā)展進程中得到了廣泛的傳播、繼承與發(fā)揚，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中的仁愛孝悌、謙和好禮、誠信知報、精忠愛國、見利思義都是這些思想在當今時代的延伸[2]?？梢哉f，“三綱五常”思想在中華文明的傳承中不斷完善，吸收精華延續(xù)至今，是具有時代價值的，這些思想的精華部分是兼具社會行為規(guī)范作用和道德感召力的一種文化力量，體現(xiàn)出我們中華民族的文化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凝聚力和創(chuàng)造力。

參考文獻：

[1]羅國杰.論中華民族傳統(tǒng)道德的“精華”與“糟粕”[J].道德與文明，2012（1）：7-11.

[2]李君惠.略論“三綱五常”的形成和影響[J].文史雜志，2010（3）：24-27.

（責任編輯：許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