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

【摘要】：清方薰在《山靜居畫論》中談“白石翁蔬果羽毛，得元人法，氣韻深厚，筆力沉著。白陽筆致超逸，雖以石田為師法，而能自成其妙?！痹诿鞔鷮懸饣B發(fā)展過程中，沈周承宋元舊法，開明代寫意花鳥畫之端。陳淳在其基礎上將這一繪畫風格發(fā)展成熟，將水墨寫意花鳥畫推進到一個新的高度?？梢婈惔驹谥袊鴮懸饣B畫的發(fā)展進程中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關鍵詞】：陳淳;寫意花鳥;藝術風格

一、時代背景

陳淳（1484-1544），字道復，又字復甫，號白陽山人，蘇州府長州人。陳淳生活在十五世紀八十年代至十六世紀四十年代的蘇州，他并不長壽的六十二年里，卻經(jīng)歷了明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四代王朝。陳淳出生的時期，他的家鄉(xiāng)蘇州是南方第一經(jīng)濟大城。而且蘇州地區(qū)歷來就是人文薈萃之地，繪畫方面也是人才輩出，這里曾是許多元代畫家的重要活動地區(qū)，不僅留下了諸多墨跡，同時也在此地扎下了深厚的文人畫根基。明中期，社會穩(wěn)定，經(jīng)濟繁榮，也進一步促進了蘇州地區(qū)藝術方面的發(fā)展?！皡情T畫派”的興起，終于翻開了蘇州繪畫史上最為燦爛的一頁，同時也開啟了明代繪畫的新風貌。陳淳就在這樣一個藝術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

二、花鳥畫發(fā)展背景

花鳥畫一科的獨立，約在唐代中期，也產(chǎn)生過一些名家，如邊鸞、刁光胤等。到五代時期已成熟，并形成了以西蜀的黃荃和南唐的徐熙為中心的兩大繪畫流派，前者多以工筆重彩畫珍禽瑞鳥，符合宮廷貴族的審美情趣;后者追求生動的筆墨和樸實淡雅的情趣，稱“黃家富貴，徐熙野逸”。這也決定了之后花鳥畫的發(fā)展趨勢。宋以后，黃家一派為畫院所宗，徐家一路則被文人所推崇，也就出現(xiàn)了“文人畫”。到了元代，墨筆花鳥畫漸漸成為主流，出現(xiàn)了王冕、鄭思肖等為代表的畫家。明代，畫家林良開創(chuàng)了水墨寫意畫派，他創(chuàng)作的水墨寫意花鳥畫，使明代“院體”花鳥出現(xiàn)了新的生機。后來出現(xiàn)的畫家呂紀的水墨寫意畫，粗筆揮灑，簡練奔放，接近林良的風格。林良在花鳥畫的發(fā)展史上，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此后，在水墨寫意花鳥畫上又出現(xiàn)了眾多人物，如沈周、陳淳、徐渭等，一步步將寫意花鳥畫推向巔峰。沈周及以他為首的吳門畫派通過實踐，在前人的基礎上進一步追求筆墨韻味，開啟了水墨寫意花鳥畫的先河。到了明代中晚期，陳淳在沈周的基礎上將這一繪畫風格發(fā)展成熟，將水墨寫意花鳥畫推進到一個新的高度;后經(jīng)徐渭發(fā)展成水墨大寫意，將水墨寫意花鳥畫推向了巔峰。

三、陳淳花鳥畫藝術風格

1.題材及構圖章法

陳淳的繪畫作品中以花卉為主要題材，牡丹、繡球、秋葵、荷花、水仙等均有涉獵，蔬果也有，但并不多見。陳淳多畫花卉，且多為形象細致入微的花卉，多表現(xiàn)花卉在自然界的生存狀態(tài)，或靜或動，以物寫情，他對生活和繪畫的情感就如同畫中的筆墨一樣細膩。

其繪畫作品中多見花卉長卷，往往也伴有書法，亦書亦畫的長卷形式在他的作品中占主導地位。提到花鳥手卷我們可以追溯到宋代，著名的有崔白的《寒雀圖卷》、趙佶《柳雅圖卷》等。陳淳也許是受了前人的影響，創(chuàng)造、發(fā)展和完善了詩畫合一的長卷形式，這種形式也充分顯示了他詩、書、畫三個方面的修養(yǎng)和水準。

明代中期，正是扇業(yè)盛行，赤紅扇面風行之時，很多文人都喜歡在扇面上作畫，陳淳亦是如此?！痘ɑ苌取分校恢κ窕◤纳让嫔戏缴煺钩鰜?，下方用水墨畫出的湖石與垂下的花枝相互呼應，構圖新穎，且畫面完整。陳淳另一幅比較有代表性的扇面《玫瑰花圖扇面》兩枝玫瑰斜插于畫面，花頭用墨點出，葉子用雙鉤的方法，形成黑白的對比，這種“點花鉤葉”的方法，前人不曾有過，也使陳淳創(chuàng)意意識的體現(xiàn)。

2.寫意程度

陳淳的寫意自由奔放，我們可以給他概括為抒發(fā)式。而文人花鳥寫意畫的開端，也就是沈周，他的寫意花鳥畫更著重于形，追求天然質(zhì)樸，也算是一種對對象本身的一種情感寄托和呈現(xiàn)。陳淳的《花果圖卷》中，所作葡萄用墨色點出，葉子側(cè)鋒撇出，再用濃墨勾出葉脈。葡萄藤架是用書法的方式寫出，將整個畫面串聯(lián)起來，形成一個整體。畫面中濃墨淡墨交相輝映，既有墨色變化，又充滿了寫意畫的隨性。畫卷卷尾陳淳自題：“嘉靖辛丑臘月望后偶泛鵝湖，晴光可愛，有客具筆研，漫寫此卷，以紀勝游。白陽山人道復?！睆摹奥憽倍志涂闯隽水嫾易鳟嫷膽B(tài)度是文人游戲式的，所以能隨心所欲，無拘無束，也就是前面提到的抒發(fā)式。

3.詩文題跋

清代段玉裁《說文解字注·足部》謂：“題者，標其前，跋者，系其后也。”

對畫幅上的題跋，始于宋徽宗，他將他首創(chuàng)的瘦金體題于畫中，如他的《臘梅山禽圖》。題跋雖始于宋，但卻不多見。清代王概《芥子園畫傳》說：“元以前多不用款，或隱之石隙，恐書不精，有傷畫局耳，至倪云林字法遒逸，或詩尾用跋，或跋后系詩，文衡山行款清整，沈石田筆法灑落，徐文長詩歌奇橫，陳白陽題志精卓，每侵畫位，翻多奇趣”。畫幅上的題跋隨著文人畫而發(fā)展起來的，而且在畫上題書詩文已成為中國畫作品上增添詩情畫意的一種藝術手段。

陳淳的《四季花卉屏》，以春夏秋冬各為主題，在每幅畫上都有題詩，以春為例，陳淳在詩中道：“東風吹暖遍園林，花柳爭妍自不禁，蝶翅蜂須忙未了，莫教容易綠成蔭?！彼谠娭忻枋隽艘粋€世外桃源的環(huán)境，寫出了春天花朵競相開放、爭奇斗艷、蜂蝶忙碌的熱鬧情景，讓人不禁伴著詩句走進了他的畫中，仿佛真的置身于春天。陳淳的詩風淳淡清麗，有感而發(fā)，平易真切，或借花抒懷，或贊頌花姿美色，是平凡的花卉充滿著情感色彩，引發(fā)觀者的共鳴，起到移情的作用。如“疏影孤山下，香魂庾嶺前。恐遭蜂蝶護，開向百花先?！边@是陳淳《墨花十二種圖卷》中詠梅花的詩句，以梅花孤傲的性格暗喻自己。

陳淳主張“以書入畫”、“書畫雜糅”，這也是他推動水墨寫意畫發(fā)展的重要因素。陳淳的水墨寫意花鳥畫講究筆墨情趣，將書法用筆和繪畫用筆相結(jié)合，將水墨寫意花鳥畫中水墨的表現(xiàn)力進一步加強，推動了水墨寫意花鳥畫的發(fā)展。在其大寫意花鳥畫風格形成的過程中，書法的介入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寫意花鳥畫的筆墨情趣被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四、結(jié)語

陳淳在寫意花鳥畫一派造詣極高，其花鳥、詩文、書法等都對后世有極大影響，八大山人、石濤、揚州八怪、齊白石、潘天壽等無不受到他的藝術風格影響。正是因為陳淳在寫意花鳥畫上的成就，才為中國畫壇的一次又一次的飛躍奠定了基礎，為后世畫家以及我們這些當代的藝術創(chuàng)作者留下了寶貴的藝術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