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幸子
7月的北京,儼然像一個大烤箱。17日下午,雖然天氣躁熱,但是因為沒什么警情,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分局宋莊派出所里顯得安靜平和。
這時,接待大廳突然進來一名步伐踉蹌的青年男子,只見他神情異常緊張,臉上被毒辣的太陽曬得通紅,上身的短袖衫已被汗水浸濕,看來是走了很久的路。我們幾個人趕緊上前詢問。
“別緊張,怎么回事?”張哥扶他坐到了椅子上。
“來,別著急,穩(wěn)定一下情緒,喝口水。”周哥順手遞上了一杯水。
“警察同志,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他們被壞人控制起來了!”這個年輕人一臉的焦急。
難道是挾持案件?聽到這句話,張哥的臉上透露出一絲緊張。但是看這個人的行為,心里又有一點說不上來的疑惑。他耐住性子繼續(xù)詢問道:“你先別著急,跟我們說說具體情況。告訴我們,你叫什么?身份證帶了嗎?”
“我叫李明(化名),我的身份證被那壞人拿走了!”
“那你能告訴我們,你家住哪兒嗎?”
“不行不行,我如果告訴你們,壞人就知道了,他們會來抓我的。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警察同志,你們快去救我家人呀!”李明的神色顯得更加慌亂了。
張哥和周哥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對方,似乎都想說什么。
“那行,你別緊張,我們這就向領導匯報?!敝芨缯f完進了指揮中心,留下我和張哥兩個人陪著他。
此時的我心里非常著急,這人明明都說自己家人被壞人控制了,張哥和周哥為什么還如此淡定?看他們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又想些什么呢?
正當我準備去找周哥問個明白時,李明突然對著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呼叫起來:“媽,媽,你別著急,別緊張!我已經(jīng)找到派出所向警察同志報告了,他們馬上就會去救你們!”
看到這一幕,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張哥也向我微笑點頭示意。
將計就計,張哥旋即問他:“你是不是和你母親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
“是的,我這是目前全世界最先進的對講機?,F(xiàn)在我媽已經(jīng)知道了,咱們要趕緊去救他們!”說完,李明還不忘搖了搖手腕上那個略顯破舊的手表。
“可是,咱們現(xiàn)在需要了解清楚你家人被壞人帶到哪兒去了?!睆埜缋^續(xù)試探道。
“沒關系,我可以用大腦感知我媽的方位。警察同志,咱們抓緊時間吧,不能再耽誤了!”李明“嚴肅”地看著張哥和我。張哥趕緊安撫他的情緒,告訴他:“我們現(xiàn)在正在聯(lián)系特警去救你的家人,別著急,他們馬上就到?!?/p>
這時,李明又從衣兜里拿出了手機開始撥弄。張哥看到手機,認真地問他:“你有手機啊?那個壞人知道你的手機號碼嗎?”
“知道,他還給我打電話威脅我呢!”李明煞有介事地說道。
“哎呀,這可不行,你趕緊把手機給我們,我們幫你鎖起來,不然那壞人能定位到你!”
李明一聽,嚇得連忙把手機扔在一邊。張哥示意我把手機交給在指揮室的周哥。我拿著它走進指揮室,周哥看到手機樂了:“這老張還真有一套,咱們終于能聯(lián)系到他家人了!”
周哥通過手機里的通訊錄找到了李明哥哥的電話:“您好,我是宋莊派出所的民警,請問你是李明的哥哥嗎?”
電話那頭兒李明的哥哥聽到立馬就著急了:“對,對,警察同志,我是他哥哥。哎呀,是不是我那傻弟弟又干什么傻事被你們警察抓到了?”
周哥連聲道沒有,接著向他哥哥告知了李明在所里的狀況,并且對李明的基本情況進行了了解。經(jīng)過了解,確定李明果然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偶爾會幻想出一些被迫害的情節(jié)。
原來“挾持案”只是虛驚一場。周哥和李明的哥哥商量,什么時候能把李明接回去。沒想到他哥哥說,如果家里人到派出所接他,他肯定不會走,希望警察同志能幫忙把他送回家。
周哥和張哥商量了一會兒,故作著急地向李明走去,“我們已經(jīng)找到壞人了,快走,咱們?nèi)ソ饩饶愕募胰?,特警也正在往那邊趕呢!”
李明趕緊起身,跟著我們上了警車。路程走了將近一大半的時候,張哥故作興奮的樣子跟李明說:“你的家人已經(jīng)被救出來了,咱們現(xiàn)在就去找他們,和他們會合!”此時的李明,眼睛里噙著淚花,看著我們,不知道說什么好。
警車開到了李明的家門口,他的家人早已等在那里。李明激動地跑下了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他的家人則緊緊握住張哥的手不肯松開,不停地說著謝謝。
張哥笑了笑,云淡風輕地轉(zhuǎn)身告別,臨走時不忘叮囑了一句:“平時多陪陪他?!?/p>
(作者系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分局宋莊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