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菲
92歲高齡的著名畫家黃永玉為2016年(農(nóng)歷丙申猴年)設計一套猴票。36年前,他執(zhí)筆設計的1980年猴票,迄今已增值至1.2萬元一枚,創(chuàng)造了中國郵票升值神話。
《庚申年》猴票是中國郵壇的一個傳奇,也讓黃永玉的名字為大眾所熟知。其實黃永玉除了猴票外,他還創(chuàng)作設計過1958年發(fā)行的《林業(yè)建設》郵票和1986年發(fā)行的《白鶴》郵票。
黃永玉感嘆:“現(xiàn)在畫的猴子和以前畫的猴子不一樣,這次是畫兩枚郵票,其中一枚郵票畫的是一個猴抱著兩只小猴;另一枚郵票畫的是一個猴拿著桃,尾巴掛在樹枝上,就是想讓人看著高興、喜慶?!?/p>
前幾年,有人找黃永玉創(chuàng)作了13張生肖圖(多畫了一張猴子),后來被制作成標價近萬元的紀念品,并將黃永玉作為一個炒作熱點。黃永玉生氣地公開聲明:“炒作與黃永玉個人無關?!彼f:“郵票是有價證券,我畫的那13張畫,只是郵品的裝飾,寄信時根本不能用!……有的人很窮,愛好集郵,以為可以升值才花那么多錢買那個東西。他們寫信給我要我簽字,看到那么多人完全不知道事情真相,我心里不好過。”
人生有些像踢足球
提到黃永玉的故鄉(xiāng)湘西鳳凰,就不能不說這些年黃永玉投入精力最多的自傳體長篇小說《無愁河上的浪蕩漢子》。在故鄉(xiāng)家中的木板墻上,至今有一片他4歲時留下的淡淡墨跡。幾筆簡單的臉譜圖案,上面還歪歪斜斜有幾個字:“我們在家里,大家有事做?!?/p>
12歲那年,黃永玉獨身一人離開了故鄉(xiāng)湘西鳳凰,從此這位土家族漢子就開始了游俠式的生活。黃永玉去福建廈門集美中學讀書。在那兒,黃永玉老留級,后來校友聚會的時候,曾經(jīng)跟他同班的有150人。對此,風趣的黃永玉坦言:“第一次留級還很痛苦,老留老留就無所謂了,留了5次?!钡屈S永玉的文藝細胞特別發(fā)達,很快就在木刻、繪畫等方面嶄露頭角。1939年木刻《下場》發(fā)表在福建永安宋秉恒先生主持的《大眾木刻》月刊上,得到他有生以來的第一筆稿費。少年時期的黃永玉以出色的木刻作品而在地方叫響,十里八鄉(xiāng)都稱他為“神童”。學校的教員在背后就說:“怪,黃永玉這個人真怪,是不是我們的教育有點問題?”
談及人生,面對事業(yè),面對藝術,如何去做,藝術大師妙語驚人:“人生其實極像是在踢足球,踢足球不只要有幾個漂亮的進球、精彩的射門。這就是說,要想在事業(yè)上、藝術上取得成績,作出貢獻,要想進球,而且是漂亮的進球(事業(yè)上取得成就,藝術上獲得成功),就必須要打好基本功,這是能進球的根本保證。在拼搏的同時,還要傳出幾個好球,喂幾腳好球,讓別人也能進球,這個戰(zhàn)術術語叫‘助攻。更要提防背后踢過來的腳,可不要小看這絆人的一腳,它可能會讓你永世不得翻身,毀了你的一生。我們不去踢別人,但必須防備被別人踢。人生真有些像踢足球一樣。”
工作就好像母雞生蛋
“文革”時,一個同事在一兩千人的批判會上批判黃永玉:“黃永玉,你畫畫從來沒有過為人民服務的態(tài)度,你從來是玩,你畫畫基本態(tài)度是玩?!彼椭^挨批,心里想,你這個老小子,要是在平常你講這句話,我一定請你吃西餐。至今他都這樣想:做工作,沒有一點游戲心態(tài),怎么能做得好呀?他曾說過:“我沒有任務,沒有任何替天行道的使命?!?/p>
黃永玉創(chuàng)作一幅畫的念頭的形成,有的很長,有的很短,有的時候幾分鐘想出個念頭,有的幾年也畫不出來。他畫“山鬼”,就畫了好多年。后來又想畫一張湘君湘夫人,也想了30多年了。有時他畫畫卻很快,畫紙一鋪,邊給朋友說笑話,邊看著那紙構思,講得大家笑得不得了的時候,他突然來一句:“哎,不說話了,我畫畫了。”墨水一來,噼噼啪啪,一個圈流水作業(yè),同時畫定,大概個把鐘頭,很多畫都出來了。
黃永玉說:“我沒有想過藝術要為別人做點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在工作,就好像母雞生蛋并沒有使命感一樣。母雞生蛋它愛叫,我不叫?!?/p>
曾經(jīng)有一個地方的宣傳部來信,要給他搞研究院,黃永玉直言不諱:“你研究我5分鐘就研究完了,然后你就搞你的大房子,搞汽車搞編制,搞這些名堂,你研究你自己嘛,你把一生放在我身上干嗎,你一生大有作為,你搞我干嗎,我有什么好研究的?!?/p>
有一個美國的華人作家,寫過一篇黃永玉的文章,說黃永玉一點也不謙虛,不是傲慢,而是求實。黃永玉非常欣賞這些話,他自認為比較求實,工作態(tài)度可以。女兒黑妮記得小時候,總以為爸爸是不用睡覺的,家里人都睡覺了,可爸爸開始“開夜車”,差不多到早上就已刻好;而平時只要不畫畫,他手上就會有書,不管做什么事,他都是真心去干,努力去實現(xiàn)。
嫁與老夫只一好
1970年,黃永玉給夫人張梅溪寫了一首情詩。詩中說“我們相愛已經(jīng)十萬年”,一直被夫人張梅溪當作“把柄”,說他真是狂得可以,“你呀,不但在畫壇狂,在情場也狂,總之是一個大狂人!”黃永玉一本正經(jīng):“不是說人生百年結為一世夫妻嘛,十萬年也就是千世夫妻吧!”笑得夫人喘不過氣來。
十八九歲的黃永玉在江西碰到了軍官的女兒張梅溪。張梅溪追求者眾多,黃永玉有高招——每次意中人出現(xiàn)的時候,他就在樓上吹小號,雖然技術不怎么高超,但是每次定點都吹,終于打動芳心。
1948年夫妻倆來到香港,那時黃永玉在畫壇上沒有名氣,整天苦攻木刻——一天干下來,黃永玉虛弱地躺在藤椅上休息。張梅溪默默地做一碗荷包蛋或一碗甜酒端上去,有時見他太累,都不忍心讓他動手吃,就用湯匙一口一口地喂到他嘴里。
“文革”中黃永玉被打成了“黑幫”,一家人被趕進一間狹小的房子,張梅溪的身體本來就弱,加上這一打擊就病倒了。黃永玉靈機一動,在墻上畫了一個兩米多寬的大窗子,窗外是絢麗的花草,還有明亮的太陽。張梅溪經(jīng)??催@畫,病慢慢好了。后來他為夫人寫詩:“嫁與老夫只一好,凡有好畫留下來。他年翻開箱底看,取為兒孫剪新鞋?!?/p>
黃永玉經(jīng)常跟人夸耀說:“我的女兒在意大利也幾十年了,從小到現(xiàn)在沒有穿過高跟鞋,沒有涂過口紅,沒有燙過頭發(fā)。兒子嘛,本本分分也是一個畫畫的人,老老實實,從來不招是非,從小到現(xiàn)在沒有罵過一次粗話。 ? ? ? ? ? ? ? ? ? ?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