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香瓜勻溜個兒,滴溜兒圓,白的玉白,黃的金黃,摘下來帶片綠葉,更顯得好看。從河邊挑來兩宵兒,蹲在綠柳濃蔭下,香瓜浸入水宵里,一個時辰撈上來,撕一片葦劈兒,輕輕劃上一道,瓜分兩半,甜脆爽口,蜜汁元湯,喝下去沁人心脾。他的面瓜,皮薄、肉厚、大肚囊兒,冊開來白籽紅執(zhí),一簍蜜;有花面鬼臉的,有傻頭傻腦的、一個個憨態(tài)可掬,逗人喜愛。
——劉紹棠《瓜棚柳巷》
這種名叫“蜜罐”的西瓜,皮薄肉脆,全都是紅沙瓤,一刀子切下去,只聽見格格嚓嚓亂響,濃甜的汁水就順著刀子流出來。這種汁水像蜂蜜一樣稠得能扯起絲來。由于含糖量高,即使有脆裂開的裂縫,也能被里邊的濃汁粘合起來。
——李準《瓜棚風月》
麥子黃梢,夏日來臨,瓜要熟了。滿園枕頭般大的銀瓜,由青變白,頂心吐黃,從碧翠的葉縫,袒露出豐滿的笑臉,散發(fā)著沁人肺腑的清香。溫和的南風,載著這濃郁的瓜香,飄向河谷,飄向河那邊的村莊,拋灑進人們的心脾,勾活多少人吃瓜的欲望。
——馮恩昌《瓜棚甜趣》
我要說的叫綠瓤甜瓜,屬于香瓜一類。香瓜一類跟西瓜一類的主要不同點,瓤和肉可以劃然分開,不像西瓜那樣肉連瓤,沒有顯著的界限。咱們吃西瓜吃它的瓤,吃香瓜不吃瓤,吃它的肉。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不必細說。香瓜一類通常有黃金瓜、翠瓜,大略有些兒香味,不怎么甜,有的絕然不甜,上市的時候,咱們也愛嘗一嘗,應個景兒,可是總不能成為咱們的嗜好。離蘇州三十六里有個鄉(xiāng)鎮(zhèn)叫甪直(甪音陸)我在那里住過好幾年,那里出產一種蘋果瓜,形狀像蘋果,小飯碗那么大,青皮綠肉,比一般黃金瓜甜些,蘇州一帶認為名貴的品種,實際上也不過如此。蘭州的綠瓤瓜也大略像蘋果,有兒童玩的小足球那些大,皮作白色,白里帶黃,并不好看,切開來可好看了,嫩綠的肉好像上品翡翠。咬一口那嫩綠的肉,水分多,味道甜而鮮,稍稍咀嚼幾下,就那么和潤地咽下去,仿佛沒有什么質料似的。吃過一兩塊,只覺得甜美清涼直透心脾,真可以說無上的享受。
——葉圣陶《坐羊皮筏到雁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