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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記否

      2016-06-25 13:57
      飛魔幻B 2016年6期
      關鍵詞:蘭芝大鵬珍妮

      【一】

      入夜,華燈初上,街頭巷角的酒肆舞廳開始熱鬧起來,這使得整個城市換上了不同于壓抑白日的另一番景象。

      “您聽說沒有,這林家的二小姐,拜虎幫唐老大的夫人為干娘了?!?/p>

      “聽說了啊,這不正在四國酒店辦宴呢?!?/p>

      “林家二小姐?是世代做學問的那個林家?”

      “就是就是,聽說他家還是宋代林永的后人,她爹也是清高得很?!币轮婆f的男人換了個姿勢,不屑地笑著,他嘴一咧,滿口的黃牙便露了出來,“這么一鬧,還不得把林老先生給氣得從棺材里蹦出來?!?/p>

      說罷一桌的人發(fā)出壓抑的笑聲,一面笑還一面賊眉鼠眼地看著四周遭。這虎幫在上海灘向來是橫行霸道的,拿他門內的事取笑,要真是點子背遇到個幫里好惹事的,一頓好打是躲不掉的。

      四國飯店宴會廳內,除卻大堂中央的那一桌,其余所有的人都站立著,坐席的是個年近五十的男子,他穿一身中式長袍,神態(tài)從容面目威嚴,平和的面貌下卻有股說不出的兇狠殘暴勁兒若隱若現(xiàn)。他的右手邊是一個身著旗袍肩蓋翻毛披肩的嫵媚婦人,正笑盈盈地從跪在地上的人手中接過茶杯。

      她姿態(tài)優(yōu)美地用杯蓋刮了刮杯沿,輕抿一口。她身后站著的司儀扯著嗓子喊了聲“禮成”。

      聞言,地上的人站了起來,她拍了拍褲子上跪出來的褶皺。一身馬裝,加上她干凈利落的動作,很是有幾分迷人的帥氣。她抬起燙著洋娃娃卷的頭,嬌俏的臉上那雙眼睛更是靈氣逼人。

      她的眼睛望向站在最里排的一個男子身上,笑意盈盈,其中的得意之色也是毫不掩飾。

      那男子身穿風衣,正直直地站在長袍男子身后的位置。他也望著女子這邊,可神情不憂不喜,淡漠如常。

      席散,風衣男和那嬌俏女子一言不發(fā)地走著,那女子好像想到了什么,笑了起來。

      “石峰,你還記得之前你對我說的嗎?你說,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她說著轉過了身,一步步向他走來。這讓他有想后退的沖動。

      “現(xiàn)在,我進入你的世界了。我是不是和她一樣,有資格喜歡你了?”她笑著,那笑容明媚動人,卻也帶有幾分狡黠。

      她踮了踮腳,在他的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隨即轉過身一本正經(jīng)地往前走,她道:“呆愣著做什么,送我回家啊。”

      他望著少女的背影,本就陰郁的眼神越發(fā)深沉,他抿了抿唇,跟上了她的腳步。

      【二】

      紙醉金迷的上海灘,向來不缺少百轉千回的情事,也不缺少心態(tài)各異的八卦者。

      三個月前,林家二小姐林珍妮單戀唐老大得力手下石峰的事,可是一樁大大的桃色新聞。

      最初不過是街頭小報的角落刊了兩人同框的照片,大家看看也便罷了。誰想這女子竟借著酒會結識了唐夫人,直接入了石峰名下的賭場做起了出納。

      這一驚世之舉,第二日便上了以報道八卦為主的報紙的頭版。這些記者把兩人都扒了個干干凈凈。

      其實被扒的也只有林珍妮一人,那石峰除卻被挖出七歲便被唐老大收養(yǎng),打打殺殺歷經(jīng)無數(shù)外,也只有他和一個二流的小青衣蘭芝的曖昧往來有刊登的價值。

      這不,擺宴拜干娘的事,又上了新聞大版面。

      石峰敲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林珍妮一臉不滿地盯著報紙。看他進來,林珍妮忙用雙手捂了起來。石峰抿抿唇,徑直向著桌邊的書柜走去,小跟屁蟲林珍妮蹦跳著跟住了他:“石老板早啊。石老板吃了沒?石老板,你看什么呢?”

      林珍妮順著石峰歪著頭的視線,看到桌上的報紙,雖然知道對方該看的已經(jīng)看到了,還是一把將報紙扣了過去。她干咳了一聲說:“這八卦小報絕對是故意的,我除了這張,其他成績單都是全優(yōu)的。”

      石峰依舊是面無表情,眼中卻好似有了幾分笑意,這讓林珍妮瞪著眼睛看啊看。

      “我陪唐叔辦點事兒,賭場你和李飛看著?!笔逑肓讼?,又補充了句,“有什么事的話,等我回來處理。女孩子家的別瞎出頭?!?/p>

      林珍妮本想纏著他一起去的,可聽到后半句略顯關心的話,心里一甜,便點點頭答應了。

      下午,林珍妮對完賬目正趴在沙發(fā)上看外國小說,就有人使勁地捶著門,大喊出事了。她忙打開門鎖,就聽那人滿面焦急地道:“林小姐,一個荷官和幾個人合伙出千,好幾天了,石老板讓盯著,今天正巧抓了個現(xiàn)行,那幫人不好惹,李飛哥和他們動槍了?!?/p>

      “在場子里動槍?”林珍妮吃驚地道。

      “我上來的時候掏槍了,還沒開火!”小伙計豬娃搓著手道,“李飛哥性子燥,你說這石老板不在他急個什么啊?!?/p>

      林珍妮暗叫倒霉,怎么石峰才走一會兒,就攤上這種事情。她卻也只有硬著頭皮道:“我去樓下看看,沒事,你不用慌。”

      “我去找巡捕房去。”那豬娃說著就要跑,卻被林珍妮拉了回來。

      “沒事,不叫,巡捕房那群人天天盯著咱們呢,別讓他們抓著這個把柄?!绷终淠荽蚨酥饕?,便向樓下走去。

      這樓下的情況遠比林珍妮想象的要混亂,出千的一行有七人,一個荷官兩個“手藝人”和四個護航的。發(fā)現(xiàn)事情敗露,這些人便要溜之大吉,李飛自然不肯,直接讓人關了大門,護航的四人見狀便掏了槍。這是虎幫的賭場,最不缺的就是槍,一眨眼李飛的手下人手一支,都把槍端了起來,兩伙人互相指著,場面相當緊張。

      這么些人拿著槍僵持著,最害怕的反倒是那些賭客。他們本就是圖個玩樂,誰能想到攤上了這破事兒。此刻這些人都在各個角落抱頭蹲著,有幾個手里有家伙的,也顫抖著掏出了槍想防防身。

      林珍妮瞇了瞇眼,現(xiàn)下主要保的,應是這里的賭客。偌大的虎幫,連自己的客人都保護不了,傳出去丟人不說,只怕以后虎幫旗下的生意會受到影響。上海灘本就是龍蛇混雜之地,誰會在亂世之中,去沒有保障的地方娛樂。

      她心思一轉,低頭對著豬娃耳語了幾句,兩人悄悄地把賓客往大堂的一個角落聚集。李飛對他們的行動自然是心領神會,和對峙者叫罵著,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直到眼角余光確定所有賓客都到了安全區(qū)域,一聲令下,槍聲一片。

      待到石峰聞訊趕回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結束。他巡視一番后,便要回去唐爺那邊,卻被林珍妮攔住了:“我要獎勵?!?/p>

      石峰也聽李飛匯報過事發(fā)經(jīng)過,知道這丫頭確是立了大功,只是看著她,似是等她開口。

      林珍妮立刻開心地道:“今兒是六月二十,我要你下下下個禮拜四陪我吃西餐,看電影?!?/p>

      “不行?!笔蹇跉馍?,看到她失望的神情,又補充道:“那天不行。”

      “可是,就是那天才有意義啊。”林珍妮委屈地低下了頭,打定主意想再撒撒嬌,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石峰已經(jīng)走了。

      【四】

      戲園子,石峰剛坐定,便有熱茶端了上來。這幾年石峰跟著蘭芝到處趕場看戲,上海灘的戲院里但凡有點資歷的,都早已識得了他。

      他本以為林珍妮那丫頭還會胡攪蠻纏一番,卻不承想,她這回被拒絕了便沒了聲響,連所謂的“獎勵”都沒了下文。

      這有點不像她的行徑。石峰向來摸不準她脾氣,卻也直覺這事還有下文。

      果然這戲剛一開場,便有一個小小身影搬了椅子,坐在了石峰身側。

      石峰皺起眉頭,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

      “石老板,好巧啊?!绷终淠菪ξ叵蛩蛑泻?。

      石峰也不看她,只點了點頭算是應了,眼中依舊是不喜不怒。

      畫著臉譜的人,林珍妮看不清長相,嗚嗚咽咽的唱腔她也聽不懂。剛開始她還覺得好聽,漸漸地,她的視線便被坐在自己斜前方的石峰吸引了,在雜亂的場子里,大大方方地看起自己的心上人來。

      石峰的五官屬于很單薄的那種,唇尤其薄,膚色偏黑,整個人充其量稱得上俊朗二字。他話少,行事手段也是有名的殘暴,可林珍妮就是喜歡他。

      和石峰認識已經(jīng)半年了,林珍妮仍能清楚地回憶起初見時的場景,那時她剛剛從女子書院畢業(yè),在國民政府任職的長兄正打算通過關系讓她留校任教。

      那日上街,她看到有兩個地痞仗著為日本人做事,欺負街邊賣自家古件的婦人,拿了便要走,卻是無人敢管。那婦人哭哭啼啼,死也不肯放手。

      林珍妮因著兄長的身份,也不敢亂出這個頭招惹事端,只在一旁遲疑著,石峰卻是在這時出現(xiàn)了。

      石峰給了一旁的棒棒工幾個洋錢,指了指那兩個無賴:“往死里打,算我虎幫石峰的?!?/p>

      其實不用他自報姓名,周圍大多人是認識他的。這些年他替唐老大辦事,在這上海灘也是有了名頭露了臉的,負責經(jīng)營賭場的他,人人尊他一聲石老板。

      那些早就不滿這些無賴懶漢的棒棒工,一聽有人撐腰,還是名頭響亮的石峰石老板,自然毫不客氣,揮拳提腳沖那些人就是一頓好打。

      就此,林珍妮的一顆心,便掛在了他的身上。

      戲散了場,石峰等了蘭芝許久,不見人影,便向著后臺尋了去。林珍妮也跟在他身后,石峰回身瞪了她一眼,她故作看不懂,嘿嘿憨笑著繼續(xù)跟著。

      石峰是常來蘭芝的休息間的,一路上也沒人阻攔。他一推開門,便是一襲香氣襲來,軟玉溫香已掛在他的懷里,嬌媚的聲音輕輕道:“峰哥,等你好久了?!?/p>

      石峰皺了皺眉,回頭看了還在門外的林珍妮一眼,臉上有幾分尷尬。他隨即卻又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把目光投向屋內屏風內。他一把將林珍妮拉進屋,把門關了上。

      蘭芝果然是美的,柳眉鳳目,一顧一盼皆含情,一襲祖母綠旗袍更顯得她媚態(tài)橫生。石峰卻沒正眼看她,只臉色陰沉地走到屏風后。已經(jīng)聞到血液腥氣的林珍妮也跟在他身后,探著小腦袋想往里看,卻被石峰捂住了眼,又在肩膀上推了一把,將身子轉了過去。

      “人,你殺的?”石峰依舊是面無表情,一雙清冷的眼直望著蘭芝。

      “沒辦法,我也不想在這兒動手?!碧m芝看到石峰的動作,上下打量著林珍妮,眼神里帶著笑意,卻有些輕佻,“想不到你喜歡這種型的?!?/p>

      石峰橫了蘭芝一眼,將林珍妮推到屏風外:“你待在這兒?!弊约罕阌诌M去了。

      半晌,石峰洗過手,用方帕擦著手上的水,繞過林珍妮推開了門,輕輕地說了聲:“走?!?/p>

      林珍妮回頭,屋里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連血腥氣都被剛剛點起的檀香壓了下去。而蘭芝正站在大黑木箱子旁,點起了翠玉煙斗,說不出的風姿綽約,迷人心竅。

      石峰發(fā)覺林珍妮沒有跟上,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出來,快步向外走去。直到攔了黃包車,把她塞了上去,他方才說了第一句話:“怕了?”他看著她的眼睛。

      “有點,頭一次見到死人。”林珍妮小聲道。

      石峰看著她這副樣子,嘴角輕輕扯了扯,眼神也有了些溫暖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今天的事,忘了,懂了嗎?”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蘭芝和我一起長大的,我把她當妹妹的。”

      林珍妮張嘴想問些什么,卻又硬生生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只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石峰目送著黃包車走遠,扯了扯衣領,回了院內。

      【五】

      林珍妮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那日劇院的事后,林珍妮便一直有不好的預感,隱隱覺著還有后續(xù)事情要發(fā)生。

      這日,賭場內部正議著事,樓下吵鬧了起來。豬仔上來報告說,巡捕房懷疑一起謀殺棄尸案和石峰有關。

      聽到這,林珍妮的右眼皮跳了跳,轉頭看向石峰,他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此時目光正投向了她,其中蘊含的安撫與寬慰,竟這讓她的心莫名地定了下來。

      李飛下樓了,想將巡捕房的人請上來,對方不肯,就在賭場的大堂上大吵大嚷的,擾得賭客們紛紛打探議論。

      “早聽聞這石老板和那蘭芝小姐有一腿,這肯定是情殺?!?/p>

      “這林家二小姐是不是還在這賭坊里呢?你說這倆娘們誰是正主?”

      ……

      石峰剛一露面,大廳中靜了下來,這些人仿佛這才想起,這還是在虎幫的地盤,無論犯沒犯事兒,這石老板最起碼此刻還是上海灘數(shù)得上的厲害角色。

      而那幾個巡捕,已經(jīng)不滿虎幫許久,如今終于逮到了機會,自然是把他攪得越難看越好。只見為首的清了清嗓子道:“石峰嗎?七月初七,戲園子發(fā)生的殺人棄尸案,人證物證都證明你是主謀,跟我們走吧?!闭f著,那人拿了手銬出來,示意石峰將手伸出。

      被拷走,還是在自己的場子里,其中的侮辱意味讓眾人倒吸了口涼氣。

      李飛氣得梗著脖子要上前,卻被石峰拉了回來,正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站了出來。

      “我們石老板是這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你這用銬子押走,怎么都得給個解釋吧?!绷终淠葑叩窖膊额^頭的面前,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的清楚,“退一萬步講,就石老板這身家,真想殺個人哪里需要自己動手?他怎么就被定成犯人了,你們憑的是什么證據(jù)?”

      她此話一出,周圍的人聽得紛紛點頭贊同:憑虎幫的勢力,即使真殺個把人,暗暗辦也就罷了,黃浦江上每年的無名死尸還少嗎?

      那巡捕頭頭嘿嘿一笑:“林二小姐,這可是您讓我說的。七夕那天,這石峰先是去看了蘭芝的戲,又和她同車離開的。走的時候,好幾個人都看到,他們往車上搬了個大黑木箱子。那箱子我們找到了,里面正是進了蘭芝休息室后再未出來的長瀨大佐的尸體?!?/p>

      巡捕頭頭朝石峰晃了晃手里的鐵鏈,故意將那兩片鐵搖得嘩嘩作響:“石老板,跟我走一趟吧?!?/p>

      “原來是那天的事?!绷终淠菪χ_口,“那要不就是你說的那些目擊人看錯了,要不,就是你們巡捕房故意作假陷害我們石老板?!?/p>

      她淡定自若地繼續(xù)道:“別的時間我不敢說,那天的話,就一定是有人說了謊。那天石老板是和我一起看的戲,戲后也是我倆一起乘黃包車回的家,整整一夜他也都和我在一起,哪有時間和蘭芝出雙入對,殺人棄尸的?!?/p>

      此話一出,全場靜了幾秒后,又沸騰了起來。

      林珍妮無視了周圍的議論,只是望著巡捕頭頭,鎮(zhèn)定從容。她感到有一只溫熱的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之上,隨即,她被這手有力地攬住,扯入了懷中。

      石峰環(huán)視四周,冷冷的聲音響起:“我和林二小姐已經(jīng)訂了婚了,下個月擺宴席,你們的嘴都給我干凈著些?!?/p>

      明知道不是真的,林珍妮在聽了這話之后,卻仍是小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她側頭看著石峰,卻發(fā)現(xiàn)他一向僵硬冰冷的臉上,竟有了絲暖意。她愣愣地被石峰摟著回了樓上,身后,巡部房的人被李飛等人攔住了,一時不得上前。

      回了石峰的私人房間,林珍妮站在門口支支吾吾有許多問題想問,想了想,好像怎么問都不得體。她正糾結著,只看著石峰在自己眼前換了件襯衫,檢查起手槍的子彈,便張口道:“你是要去巡捕房?”

      石峰點了點頭:“還是要走一趟的?!?/p>

      這又沒了話題,頓了頓,林珍妮才像是下了決心般,說出了心底的想法:“其實,石峰,你剛才說的話,我知道你只是做戲,我不會當真的,你放心?!?/p>

      聽了她的話,石峰翻著文件的手停了下來:“你不愿意和我結婚?”

      林珍妮搖了搖頭,忙又點了點頭,感覺卻還是不對,吞吞吐吐:“我是不愿意你……為難?!?/p>

      “我沒有為難。”石峰快步向她走來,將她整個人逼到門板上,低著頭,看著她的眼睛,好像想從中讀到些什么。林珍妮面頰有些發(fā)紅,呼吸也不自在起來,石峰卻是一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濕漉漉的,熱熱的感覺,林珍妮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呆滯。隨即她發(fā)覺石峰的眼中竟然有著幾分試探,唇上動作也似乎和自己一樣地生澀,有了這個發(fā)現(xiàn)她竟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石峰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從容自信。

      看到林珍妮笑,石峰也不好意思起來,離開了她的唇,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又敲了敲她的頭:“走了。”

      【五】

      西班牙風格的三層小樓里,全歐式風格的臥室,白色的蕾絲裝飾的整個房間又雅致又甜美,此時,清晨的陽光剛剛透過窗簾。

      這美好的畫面,卻被一通砸門聲打破了。

      林珍妮穿著睡衣長裙,揉著眼睛拉開了房門,她的大哥直接闖了進來。林大鵬將報紙甩到了屋內的桌上,他竭力壓制著自己的怒氣,走到窗前先將窗簾拉開來。

      不用看報紙,林珍妮也知道上面寫著些什么,也自然知道自己兄長暴怒的原因。

      她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哥,你別生氣了,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反正石峰向我求婚了,我也答應了。”

      “求婚?你答應了?”林大鵬的臉色絲毫沒有像她預想的般緩和:“嫁他?!你怎么能看上那種人渣!”

      “哥,你都不了解他,你別亂說話?!绷终淠菀脖凰麛嚿鷼饬?,卻仍是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你應該相信我的眼光?!?/p>

      “你的眼光。”林大鵬冷笑,“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你找老公,窮的富的,高低貴賤的都可以商量。就賣國賊不成!我再說一遍,石峰那個賣國賊不行!”

      “哥!”林珍妮詫異地叫嚷,“你胡說什么,石峰他不是。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是在打日本的走狗,而且長瀨大佐其實真是石峰他們干掉的?!?/p>

      “那正說明了石峰的立場,那長瀨大佐是有實權的反戰(zhàn)人士?,F(xiàn)在這個時候,選擇刺殺他,就說明日軍即將有所動作了?!绷执簌i撫了撫額頭,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虎幫這幾年和日軍的主戰(zhàn)派一直有所聯(lián)系,國民政府的很多情報,都是經(jīng)虎幫手流入日本的。他們做事向來隱秘,我們一直抓不到把柄,最近才有些意外收獲,我們預測石峰和那個戲子就是兩邊的聯(lián)系人?!?/p>

      “不可能。”林珍妮道,“我眼看著他雇人打... ...”

      沒等她說完,林大鵬便打斷了她道:“厭惡一個體系的底層人員,不代表他和這個體系沒有高層次的合作,你懂我的意思嗎?”

      林珍妮想到了些什么,也漸漸地恢復平靜,她說:“你究竟是什么時候得到這些信息的?我去賭場之前,還是之后?”

      林大鵬抿了抿嘴,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似乎是在斟酌著什么,抬眼望著林珍妮的眼睛,他突然有一種感覺,若是此時對她說謊,被她發(fā)現(xiàn)了的話,那她只怕是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原諒他。

      這個念頭出現(xiàn)之后,林大鵬也唯有嘆了口氣:“在你去賭場之前?!?/p>

      他看林珍妮別過頭去,一副不愿再交談的樣子,略顯焦躁地搔了搔頭:“我承認,當初看你追求石峰,我確實想借你之手獲得些虎幫的情報。那是因為我是你哥,我一早便確定,你的性子不會跟賣國賊真的有什么。我是沒料到虎幫和石峰對你如此防范,都這么久了,你竟沒看出一點端倪?!?/p>

      他還想解釋些什么,林珍妮卻是點點頭,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我都知道了,請給我點時間理理思路可以嗎?”

      林大鵬無奈地退出林珍妮的房間,喊了兩個下人守在門口,不許她離開房間一步。

      他交代完后,想和林珍妮再說些什么,推開房門卻只看見空無一人的房間,和被風吹得飄搖的窗簾。

      【六】

      石峰剛邁入賭場的大門,豬娃忙迎了上來,在他身側壓低聲音道:“石老板,林二小姐早早就來了,在樓上呢,感覺她不大好。”

      石峰皺了皺眉,有點不明白“不大好”是什么情況,卻也沒有問。隨即,他便看到略顯狼狽的林珍妮。

      因著早上石峰沒來,他的私人房間的門是鎖著的,此時的林珍妮就縮著腿,靠門坐著。她雖說整個人衣著頭發(fā)還算整齊,可神情狀態(tài)卻是說不出的萎靡。許是聽到石峰的腳步聲,她緩緩地轉過了頭,看著他,神情平靜得過分,和往日的靈動截然不同。

      這樣的她,讓石峰的心頭一緊,左胸口竟有了一絲悶痛。他蹲下身子,手撫上她的臉頰,眼中彌漫的愛憐,連他自己都未發(fā)覺。

      “你哥不同意咱們結婚?”石峰壓低聲音發(fā)問,“不要緊的,有我。我本就打算這兩天就帶上聘禮去你家,和你哥好好談談?!?/p>

      聽了他的話,林珍妮笑了笑,那笑中卻不見了往日的活力和甜美,直看的石峰心里發(fā)苦。

      “地上涼,先進屋。”石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在她的額上印上一記輕吻,便拉她起來。她也不掙扎,順著他的力道站了起來。

      進了屋,石峰讓林珍妮坐在沙發(fā)上,他扯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她對面。豬仔敲了敲門,按慣例送來了前一夜的入賬,之后便識趣地退了出去并把門關好。

      林珍妮勉強地笑了笑:“我哥說的話,我不大懂,想跟你合計合計,他什么意思。”

      石峰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我跟我哥說了咱倆準備結婚的事,我哥卻顧左右言他,說些什么人要行得正站得直,民族大義高于一切的話?!绷终淠莨首鞑唤獾臉幼?,一面說著,一面用眼睛偷瞄著石峰的反應,“你說他是什么意思?”

      石峰眼睛一瞇,眸內似有什么東西閃過,他道:“他還說什么了?”

      林珍妮看到他的神情,心已是沉了下來,她咬了咬唇,還是選擇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哥說,他最瞧不起我遠房表叔家的堂妹,明明書香門第,竟嫁了個替日本人做事的,簡直是有辱門第,連他這個遠房都覺得臉上沾了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跟我說起這些個陳芝麻爛谷子事?!?/p>

      石峰眼看著地上,似是思考著什么,林珍妮也不說話,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一雙美目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間積滿了淚水,在某個盈滿的瞬間,她輕輕一眨,便順著臉頰安靜地流了下來。她忙低頭看向地面,卻感覺一直溫熱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略有些粗糙的拇指指腹輕掃,將淚珠拭了去。

      林珍妮抬頭,正看到石峰寫滿心痛的眼,他在被她目光直視的那一瞬間,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將其慌亂地投射到身側的墻壁之上。

      即使不去看,石峰也是能感覺到林珍妮眼中的期待之意的。他閉上了眼,讓自己的心緒有片刻的時間沉淀,當他目光再次轉向林珍妮的時候,已經(jīng)又恢復了往日的沉穩(wěn)冷靜,他道:“你先回家吧,媒體的事,我會想法子解決,你以后也別再來了,這個賭場不適合你?!?/p>

      林珍妮聽到他要趕自己走,條件反射般地伸手握住他的小臂:“其實,我們可以一起走的,去西洋,在那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的?!?/p>

      聽了她的話,石峰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他伸手撫上了林珍妮的發(fā):“你不懂的,我的命是唐爺給的,我現(xiàn)在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也全仰仗于他。唐爺?shù)拿?,即使是錯的,違背良心的,我也會無條件地服從,今后我指不定還會做多少壞事?!笔宓氖猪樦l(fā)撫上了她的臉頰,擦拭著她源源不斷的大顆淚珠:“別哭,你的事也怪我當初考慮得欠周全了。我的人和命都已經(jīng)給了唐爺了,已經(jīng)給不了你什么了?!?/p>

      話一說完,石峰的手已經(jīng)落在林珍妮抓著自己上臂的那手的手腕之上,漸漸加力,硬是將她的手,扯了下來。林珍妮卻是在手被扯離的那一瞬間,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咬著唇大哭了起來。

      【七】

      兩個月之后,林珍妮踏上了去往西洋的輪船。

      她對林大鵬說:“我知道石峰他不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可就是克制不住地想找他,想看他。如果再待在離得這么近的地方,我怕自己早晚有失控的一天?!?/p>

      那個時候,報紙已經(jīng)將兩人從相愛到林大鵬反對,再到兩人發(fā)現(xiàn)因成長環(huán)境不同導致分歧越來越多,最后分了手的事,做了大篇幅的精彩報道。加上那日所謂的“留宿”,也已被有意地描繪成石峰和林大鵬的徹夜相談。

      看到報紙的時候,林珍妮只覺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這是石峰為她做的。

      碼頭上,林大鵬絮絮叨叨地交代著各種瑣事。林珍妮有些無奈,卻也微笑著點頭應和著,這是他作為兄長的關心,她懂得的。

      “好啦,哥,我會常常給你打電話的。”她揚起了笑臉,“等你國內的事告一段落,你可以來看我啊?;蛘呶艺{整好自己,我就回來了嘛,要不了多久就又見到了?!?/p>

      林珍妮倒退著向著甲板走去,一路上的左顧右盼,終于演變成了視線在人群中的搜尋。她總覺著,石峰今天會來送她??墒牵粺o所獲。她失望了。心情低落的她,在登上船時,卻猝不及防地被人拿過了手中的箱子。

      “石峰?!彼躲兜赝鴣砣?,那個名字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沖口而出。

      “我?guī)湍惴判欣睢!笔宓卣f著,腳步不停地向著客艙走去,“你這人好像向來沒什么防備心,得改,懂嗎?”

      林珍妮輕笑著,眼中已經(jīng)含著了淚:“怎么我哥剛說完,你又來說。我哪有你們想的那么沒用。”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來到林珍妮的艙位,是個四人間,同艙的是一家三口。石峰禮貌地向三人點點頭,回頭認真地看著她道:“無論何時,你有任何需要,隨時找我。”

      看著林珍妮乖巧地點頭,他又揉了揉她的頭:“我回去了?!?/p>

      “真的不能一起走嗎?”林珍妮不想放棄最后的機會。

      “不能走。”他想了想接著道,“你也該長大了,有些該忘記的人和事,就不要記得了,懂嗎?”

      林珍妮的眼漸漸的被水汽彌漫,她轉過身去,不敢看石峰離去的背影。還未等她穩(wěn)定下情緒,卻聽到艙外傳來一聲槍響。

      那一刻,她仿佛感到天塌了下來,四周似有黑暗的潮水向她涌來。不知為何,不用出去看,她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剛剛幫你提行李的人出事了。”同室的夫人跑出去看,又回來扯著她的手臂,將她往外拉。她也迷迷糊糊地跟著跑了出去。

      被拉扯著沖入人群,她看到石峰已經(jīng)靠墻坐在了離她艙室不遠處的地上,上身五個彈口緩慢地留著血。林珍妮向他走去,那一刻她只覺得世界周遭都靜了下來。

      她坐在了他身旁,握了握他的手臂,又條件反射地幫他捂身上的傷口,她發(fā)現(xiàn)她只有兩只手,根本捂不過來。

      石峰用沒有血的左手揉了揉她的頭,一張嘴,有血液涌出。他已發(fā)不出聲音,她卻分明聽到他在對她說:“照顧好自己,忘了我?!?/p>

      林珍妮呆滯而瞪大的雙眼終于涌出水霧,一片迷茫之際,有一個身著祖母綠旗袍的身影蹲了下來。那個聲音也嗚咽著,含糊地說著話:“峰哥,你別怪我,也別怪唐爺。唐爺讓我看著你的時候,我都不信的。我親眼看著你放了行李,才相信你真的要逃。咱們的命都是唐爺給的,你怎么有臉走呢?”

      許久,因為刺激過大,腦子運轉已經(jīng)變得緩慢的林珍妮才反應過來,這個女人是蘭芝,又聽著她的話,好像哪里不對的。她想了想,張嘴想糾正,石峰明明沒有要走啊,他只是來送自己而已。她的嘴剛剛張開,卻被石峰的手輕輕地覆上。

      她看向石峰,那張因著失血而已經(jīng)有些灰白的臉,朝她微微晃了晃。她的腦中瞬間涌進了一片清明,她明白了他。是蘭芝判斷失誤,誤殺了他,而他并不怨她。既然已經(jīng)必死無疑,還是不要讓蘭芝知道真相的好,他不想讓她自此背著過于沉重的心理負擔。

      又是這樣默默地為在乎的人做著事,不聲不響卻細致而溫暖,這樣的他,讓林珍妮愛得癡迷又心疼。

      石峰向來有神的目光,漸漸渙散,被她握著的手也漸漸失去了溫度。一旁的蘭芝還在嗚嗚咽咽地說著些什么。林珍妮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將他整個人抱在懷里,似是想用自己的溫度減緩他體溫的流逝,可隨即她發(fā)現(xiàn),這樣一點用沒有。最后,她用自己溫熱的唇,在他的額上印下了一吻,像之前數(shù)次他做的那樣。

      石峰被她吻到,眼中的神采聚了聚,和她相握的手也緊了緊,可隨即那手上的力道卻漸漸松了下來,直到滑落。

      那一瞬,空中似有鳥鳴響起,在這個黃昏,顯得莫名地哀慟。林珍妮無神地望著遠方,那里正有群鳥飛來,翅膀舒展,盤旋幾圈,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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