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悅

《沉船之前》被收錄在滬教版八年級第二冊第五單元“面對災(zāi)難”之中，文題為編者所加，節(jié)選自美國作家舒特斯曼的長篇電影小說《泰坦尼克號》。

該小說是根據(jù)一次真實的海難改編。記敘的是1912年4月10日，號稱當(dāng)時世界最大的“夢幻客輪”泰坦尼克號開始了它的處女航。按照計劃，客輪從英國南安普敦出發(fā)，途經(jīng)法國瑟堡-奧克特維爾以及愛爾蘭昆士敦，最終目的地為美國紐約。出行后的第四天晚上11點40分，在北大西洋茫茫的大海上，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兩個多小時之后，也就是4月15日凌晨2點20分，這艘豪華客輪沉沒于冰冷的海底。由于當(dāng)時只有20艘救生艇，船上僅有695人得以生還，另外1513人葬身海底，造成了當(dāng)時在和平時期最嚴重的一次航海事故。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該小說有別于平時我們課本中所接觸到的小說，它作為一篇電影小說，有它獨特之處。電影小說，顧名思義，由兩個名詞構(gòu)成：電影、小說。與電影的編導(dǎo)制作相似，電影小說也是由小說轉(zhuǎn)化為電影影片，只不過是短小簡潔，讓人一目了然。它使讀者、導(dǎo)演閱讀著，腦海里就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一部電影的人物形象，場景等，這種小說的簡潔性就如一部電影形成的小說，沒有沒用的內(nèi)容，基本上所有內(nèi)容都會呈現(xiàn)在電影里。

電影小說的特點主要是簡單、明了，好像一個電影的劇本或者分鏡頭劇本，是小說形成的電影，但往往給人的感覺是電影形成的這部小說。

基于此，我們就不難理解《沉船之前》一文其實是作者塑造的發(fā)生在同一時間的三組不同的分鏡頭劇本，彼此之間并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于是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在閱讀過程中會有一種畫面的跳躍感。

鏡頭一：動襯托靜的高大上

以華萊士為首的四位音樂家面對沉船在即，死亡來臨前，仍然用他們的音樂詮釋了他們對生命的理解，撫慰了驚慌失措的人群和無家可歸的靈魂。

文章第1段由四位音樂家演奏的“曼妙的音樂”與“寧靜的夜”和“四周驚惶奔突的人群”形成強烈的反差，這極不和諧的畫面，卻組成了“特殊的生命交響曲”，讓人為之動容。

緊接著第6段“四周都是慌亂的人群”，第8段“四處奔跑著叫喊著的混亂的聲音”，第10段依舊是“頭等艙的大廳里也是混亂不堪，奔跑著的人群”，我們發(fā)現(xiàn)作者在這里特別給了頭等艙的大廳一個特寫，那里同樣是混亂不堪的，因為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

也許在平日里，那是權(quán)貴們消遣娛樂的場所，是歌舞升平的地方，而如今面對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那些平日里文質(zhì)彬彬的權(quán)貴們也無暇顧及自身的榮譽、身份和地位，對死亡的極度恐懼，對生命的極度渴望充斥著每一個人的頭腦，使他們加入了驚惶奔突的人群。而我們卻不能對他們嗤之以鼻，因為這是一個人最本能的反應(yīng)，是無可厚非的。

于是，我們注意到了在這些混亂的場景背后，竟然有一組相對靜止的畫面，那就是以華萊士為首的四位音樂家，在克服本能的懼怕之后，他們什么地方都沒有去，始終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中，用音樂詮釋他們對生命的理解，用音樂來撫慰驚慌失措的人群和即將無家可歸的靈魂。我們無法想象面對著即將滅頂?shù)暮Ｋ约皼坝慷恋乃劳觯枰啻蟮挠職?，才能夠?qū)⑹种械臉菲髂梅€(wěn)，才能夠一絲不茍地演奏出絕世的天籟。無疑這靜止的畫面是震撼的，不由得讓我們肅然起敬。

鏡頭二：古咸老爵士是“被”留下的嗎？

第二組鏡頭是老爵士古咸在沉船之前仍能衣著不亂、風(fēng)度翩翩，手中的那杯白蘭地把他的榮譽感刻畫得淋漓盡致，最終他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別人，而自己坦然地面對了死亡。

然而，我們注意到了這樣一個細節(jié)，這樣一句表述“他的女友歐拔蒂已經(jīng)坐上了救生艇，他卻被留在了泰坦尼克號上”。一個“被”字可解釋為被迫或被動的意思，說明老爵士古咸是極不情愿，出于無奈地被迫留在了泰坦尼克號上。而事實果真如此嗎？

我們不妨聯(lián)系上下文，來一個大膽的猜想：古咸老爵士為什么會被留在船上？事實上，他完全可以隨她的女友同乘救生艇，因為他是頭等艙的乘客，何況還是爵士。我甚至想象著這樣一幅沒有出現(xiàn)的畫面：當(dāng)有人勸他：“像您這樣大年紀(jì)的人應(yīng)該上救生艇，不會有人反對的。”老爵士斷然拒絕：“在還有女人沒上救生艇之前，我絕不會上?！?/p>

這并不是一個無端的猜想，從第12、13段中我們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一名侍者企圖說服古咸穿上救生衣，但他看似平靜的回答卻深深震撼了我的心靈——“我是一名紳士，任何時候，紳士都應(yīng)該衣著整齊?！笨赡苡腥藭X得他很迂腐，很愚蠢、很呆板，但是這個看似古怪的老頭，顯然是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其他人，他是一位真正值得人們?yōu)橹C然起敬的紳士。基于此，我認為在原文中，這個“被”字用得很不恰當(dāng)，應(yīng)該刪去。

鏡頭三：海水意象的營造

海水不像山那樣突兀不平又迂回曲折，以一副君臨天下的態(tài)勢，穿越磅礴的云霧，氣勢逼人；它平坦、開闊而又自由，它有著純凈的藍色，有著美麗而又潔凈的容顏。在無風(fēng)無浪的時候，它沉靜得宛若處子，只會羞澀地牽過一面湛藍的面紗蒙住自己絕美的容顏，然而在它暴怒的時候，氣勢勝過萬馬奔騰，滾滾巨浪，擋者披靡。誠如舒特斯曼所言：“人類要想與大海為伴，就應(yīng)該了解它的習(xí)性?！?/p>

在第三組鏡頭里，那個深諳海洋、熟悉水性的船長老史密士放棄了多次棄船逃生的機會，堅守著自己的崗位，最終選擇與泰坦尼克號一起永沉海底。

泰坦尼克號沉沒了，然而，隨它一起沉沒的只是那些鐵板、鉚釘以及人的肉體，那些人性的光環(huán)并沒有因此一同沉入大西洋底。那些偉大的人們，在海洋的見證下，無時無刻不散發(fā)著偉大的人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