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shù)家必須要關(guān)心這個世界,不是從前那種,躲進小樓自成一統(tǒng)。
我們的(藝術(shù))大篷車,已經(jīng)下去了38年了。我看到那些老鄉(xiāng)們,跟咱們同吃、同住、同勞動、同唱、同哭。為什么我敢說要堅持下去,為什么我畫一生,再畫一輩子,都不會畫重樣的,因為我的腳就踏在這個土地上,我跟這樣的人民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哭。
那時我走到陜北橫山縣,橫山是個老革命根據(jù)地。我直接坐在土窩里看秦腔《霸王別姬》。上邊的舞臺鋪一層高梁稈,放一層香煙盒子,再撒上一些土,鋪一些高粱稈,鋪上一些盒子,就在這上邊唱戲。
這個條件也是夠嗆,一天也就是20塊錢。二十來個人,就是靠著這些“蘭花花”“四妹子”,靠這些老太太給他們貼餅子吃,這么養(yǎng)活自己的。
但是你再看藝術(shù),化妝最粗糙的油彩,衣服破得這兒露著胳肢窩,這虞姬里面露著紅背心,但他們唱得認真,大家也聽得認真啊。我們一起唱、一起捏、一起畫、一起寫……我還向他們學舞蹈,向他們學一切,聽他們講故事。
這是哪個藝術(shù)家也設(shè)計不出來的片段。我一輩子畫不重樣的底氣就在這,我在民間搜集的,就夠我用好幾輩子。
現(xiàn)在美術(shù)學院里的學生寫生,都帶著個照相機,丟人!別來照相,別來組合,別來電腦,那才叫真本事!我的構(gòu)思本,這么一摞一摞一摞,比我高多了。每一本里面都是上千上萬的、密密麻麻的。
我每畫一個(新的形象)就是我走一步,假如說,真是走上一個高度,我就得這么走,絕對不能找捷徑。
(韓美林,國家一級美術(shù)師,清華大學美術(shù)學院教授,奧運福娃設(shè)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