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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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學教育
文/老愚
大學里所學的專業(yè)課程,計有“寫作”“語言學概論”“現(xiàn)代漢語”“文學概論”“現(xiàn)代文學作品選”“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實為現(xiàn)代以前)“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古代漢語”“古代文學史”“外國文學史”“當代文學史”“邏輯學”等,選修課有“美學”“精神分析與文學”“巴金研究”“社會學”等。
考評分不及格、及格、中等、良好、優(yōu)秀五級。
本人“不及格”的科目有英語和體育,分別通過補考過關(guān)。英語和體育乃余之弱項,有此結(jié)果完全合理。
“及格”的科目有“中共黨史”“現(xiàn)代漢語”“外國文學史”“中國文學批評史”(選修)“美學”(選修)“國際共運史”“精神分析與文學”(選修)。本人對這些科目缺乏興趣,才可能有如此不堪之成績,或可理解為教師高抬貴手,放人一馬。記得上“中國文學批評史”時,一外系女老鄉(xiāng)與余同桌共讀,俟伊坐定,身后一泰州男生動輒吹口哨騷擾——“老愚媳婦來了!”如是者三,伊卻步而退,罷課后嗔責余曰:“若不是那廝怪叫,我還真有可能和你牽手?!?/p>
獲“中等”的有“語言學概論”“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政治經(jīng)濟學”“社會學”“文字學”“魯迅研究史”“近代文學”等。
得“良好”的有“文學概論”“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古代漢語”“古代文學史”“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邏輯學”“哲學”“茅盾文藝思想研究”“巴金研究”“短篇小說藝術(shù)研究”“臺灣現(xiàn)代文學研究”“佛學概要”“新詩美學”等。有一件事頗有意思,選“巴金研究”,其實是想借此見作家一面。其時,“講真話”的巴金正贏得萬人敬仰,授課教師也以此誘惑我們。因為有了這個愿望,便很樂意上這門課。某日,我們隨老師來到大師家門口,興奮且緊張,期待著人生中重要事件的發(fā)生。摁響門鈴,開門的傭人和婉地說,先生身體不適,恐不能見人。我們的心立馬沉了下去,感覺一個美麗的夢破滅了。經(jīng)老師懇求,傭人同意我們進去瞻仰一番。老師叮囑放慢腳步,怕打擾了老人家。我們的情緒旋即高漲起來,躡手躡腳邁進院子,步履輕如貓行,東窺西探,腦子里在反復描摹作家沉思的情狀,希望他能知道我們在他窗外懸望。甚至企望他能突然走出房間,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綻放一個微笑。咫尺之遙,卻是一段不可企及的距離。那是今生距巴金最近的一次。走出大門時,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和院子中央上空的云朵。
本人獲得“優(yōu)秀”的有四門,分別是“現(xiàn)代文學作品選”“民間文藝學”“中國近代文學思想研究”“馬恩文藝論著選讀”。其實,也想不起來何以有此等好成績。
畢業(yè)論文為“良好”。寫畢業(yè)論文的時候,并不知道論文為何物,照貓畫虎,有論點有材料,煞有介事地完成了“《沉重的翅膀》的議論技巧”一文。這篇關(guān)于作家張潔同名長篇小說的文字,兩千余字,實在談不上有什么意思。
就專業(yè)課而言,對我鼓勵最大的是廖光霞老師的“寫作”,她表揚了我的第一篇習作,這使我產(chǎn)生了寫作的勇氣。印象最深的有柳曾符先生的“古代漢語”和“文字學”、陳允吉先生的“佛學概要”以及朱志凱先生的“邏輯學”。
回想起來,大學四年所學科目,真正于精神有用的實在太少太少。
所學教材,或可稱之為史前遺物,大都是1949年之后的意識形態(tài)產(chǎn)物,充斥著強烈的階級斗爭思想。在當時,僵死的教材面對正在解凍的思想洪流,上課,其實就是在二者之間的權(quán)衡、游移和斗爭:一味相信課上所講的,可以獲得好成績,但卻會扭曲自己。
現(xiàn)在看看,所謂好成績,都是老師高抬貴手的結(jié)果,他們并不想為難我們;壞成績,則說明對課程實在沒有興趣,鬼混而已——一門課程,若真的用三五成心思,絕對不至于達不到中等以上成績。
絕大多數(shù)課程,教師來不及一一細講,大都是囫圇吞棗般掠過。
教材陳腐不堪,教師的青黃不接也是一個問題。除了幾個老教師確有才學和授課經(jīng)驗外,由“文革”革命組織推薦速成的“工農(nóng)兵”講師隊伍,不管他們擁有怎么樣顯赫的職銜,素質(zhì)也就是“紅紅臉”“出出汗”的水平,實在提不起年輕人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