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灣政壇走馬燈般的政治人物中,宋楚瑜好似一棵不死青松,不顧年齡已高始終活躍在政戰(zhàn)前線,雖不見中鵠,但時刻顯示著自己的存在。
從理念而言,當過蔣經(jīng)國秘書的宋楚瑜總是強調(diào)其蔣宗嫡系的根腳。然而,如果仔細追溯,會發(fā)現(xiàn)這種說法略有些牽強,因為宋楚瑜的父親本是張學良的部下,出自于扣押過老蔣的東北軍。
這樣說法,恐怕很多了解一點宋家的人會小吃一驚——這怎么可能?宋楚瑜的父親宋達是兩蔣都十分器重的親信將領,曾任臺灣國民黨軍聯(lián)勤副總司令,陸軍中將,退役后任國民黨退輔會秘書長。他的履歷中明確說明其畢業(yè)于中央軍校(即黃埔軍校)第九期交通科,大名列入了黃埔軍校同學會,這是正牌子的國民黨嫡系標志啊,怎么會成了張學良的部下呢?
不錯,歷史上宋達還真是張學良的部下,而且還在東北軍的航空母艦上服役過。
估計馬上有朋友要喊了——東北軍,當時會有航空母艦?千萬不要告訴我它叫“遼寧”號??!
薩蘇我講的是歷史,不是穿越。東北軍倒是沒有今天“遼寧“號那種正規(guī)的航空母艦,卻有兩艘使用水上飛機的母艦——“鎮(zhèn)?!碧柡汀叭A甲”號。
中國海軍史專家陳悅先生在接受采訪時曾經(jīng)提到這兩艘軍艦的來歷:
“由于在第一次直奉戰(zhàn)爭中吃夠了艦炮轟擊的苦頭,張作霖對發(fā)展自己的海上力量有著深刻而又清醒的認識,隨即命令自己的愛將沈鴻烈牽頭組建東北海軍。到1925年,分別通過張本政的煙臺政記輪船公司購入了兩艘舊式運輸船,命名為“鎮(zhèn)?!碧柡汀巴!碧枺ò岛蠌堊髁亍版?zhèn)威上將軍”的頭銜)?!?/p>
這兩艘舊船中“威海”號因為狀況不佳很快報廢,“鎮(zhèn)海”號則被改造成了水上飛機母艦。
1926年,“鎮(zhèn)海”艦改頭換面,在前后貨倉甲板上搭載上兩架“施來克”FBA-19型水上飛機,成了中國海軍歷史上第一艘水上飛機母艦。另有原屬渤海艦隊的運輸船“華甲”號被改造成了一艘能搭載8架“施來克”水上飛機、14艘小火輪、士兵1000人的“兩棲攻擊艦”。
世界上第一艘水上飛機母艦,是英國的“皇家方舟”號。因此東北軍盡管只有水上飛機母艦,仍可說開了我國航母的先河。
這兩艘戰(zhàn)艦中,“華甲”號由于航速慢,沒有參加過軍事行動,但鎮(zhèn)海號還真的取得過戰(zhàn)績。
1927年3月至1928年的5月,東北海軍四次派軍艦南下,攻擊已經(jīng)歸附國民革命軍的閩系中央海軍?!版?zhèn)?!迸瀰⑴c了全部的攻擊行動。5月的第二次行動中,“鎮(zhèn)?!迸瀰⒓庸暨B云港,其搭載的水上飛機首次發(fā)揮作用,對多處目標進行了轟炸,雖然沒有造成什么物質(zhì)損失,但造成了相當?shù)目只拧?月,“鎮(zhèn)海”艦又隨艦隊攻擊了上海。其搭載的水上飛機深入黃浦江,轟炸了位于高昌廟的江南造船所,給這個當時遠東第一大都市造成了極大的震撼,輿論一時嘩然。此后,“鎮(zhèn)?!暗呐炤d機還和閩系海軍的水上飛機發(fā)生過空戰(zhàn),并因此促成閩系海軍改造自己的兩艘水上飛機母艦“德勝”號和“威勝”號。
宋楚瑜的父親宋達便曾經(jīng)在這艘“鎮(zhèn)?!碧柹蠐芜^無線電報員。他在1931年考入東北海軍開設的青島海軍無線電教練學校,此后曾在“鎮(zhèn)?!碧柹戏者^一段時間。
如果這段記錄是真實的(有照片有真相,還能不是真實的?)那么,這就有兩個問題了。第一,宋達即便是在“鎮(zhèn)?!碧柹戏圻^,是否真能算張學良將軍的老部下呢?張將軍可是陸軍;第二,如果宋達出自于東北海軍,他的黃埔履歷又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會成為兩蔣的嫡系呢?
先說第一個問題,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張學良是陸軍。其實他也當過海軍的,還擔任過東北海軍的總司令呢。
他這個海軍總司令屬于掛名,他身邊戴眼鏡的那位才是東北海軍真正的指揮官——沈鴻烈。不過即便是掛名,張學良是東北海軍的統(tǒng)帥,在名義上毫無問題。所以宋達出自其門下是名正言順的說法。
那么,他那個黃埔軍校的學歷又是怎么回事兒?
原來,宋達在東北軍呆的時間不長便調(diào)入中央,在軍事委員會工作。不久又因為精明干練調(diào)入軍令部,轉(zhuǎn)為陸軍,1936年晉升少校。早期調(diào)入中央也使他避開了西安事變的影響??箲?zhàn)爆發(fā)后,因為蔣介石嫡系為主的中央軍事委員會中極度缺乏熟悉海軍的人才,以謹慎,能力著稱的宋達得到重用。晉升時當然要參考學歷,結果其學歷被評為“比照中央軍校九期”處理。這就是其黃埔軍校所謂學歷的由來。1940年,宋達被送入中央陸軍大學參謀班深造,才算是徹底改換了門庭。
宋達在當時的國民黨軍中,以其廉潔,善于做大方案,又能夠謹慎地執(zhí)行而顯得鶴立雞群,很受兩蔣特別是蔣經(jīng)國器重。有這樣的感情基礎,宋楚瑜到蔣經(jīng)國身邊,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也不會有人想到他一個湖南人,居然和張學良會有什么關系。
宋楚瑜受其父影響很深,宋達在臺灣軍政兩界的名聲也很不錯,但這是否會給宋楚瑜的政治生涯帶來好運呢?有人認為也未必,因為宋達戎馬一生,指揮得最成功的三次行動,一次是把國民黨入越殘軍帶回臺灣,一次是大陳撤退,一次是海南島“轉(zhuǎn)進”。怎么看怎么都是收拾殘局的,這對一直銳意進取的宋楚瑜來說,恐怕實在是算不上好口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