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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卑斯山的雪

      2016-08-30 10:15方淳
      作家 2016年6期
      關(guān)鍵詞:鄰座

      方淳

      1

      現(xiàn)在,她就坐在我的鄰座。我不用轉(zhuǎn)身,只拿眼角的余光掃一掃,也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在拾掇大衣斗篷一般的帽子,小臉邊垂掛下來一兩縷碎發(fā),她正在調(diào)整頭發(fā)垂掛的角度,好使臉看上去更嫵媚一些。一張小臉,隱藏在褐色高檔羊毛呢大衣斗篷里,涂抹得像廣告畫中的麗人一般,看上去,皮膚如玉石一般精致光潔,咖啡色的眉粉勾勒出微蹙的眉峰,玫瑰紅的口紅使薄而小巧的嘴唇凸顯出優(yōu)美的弧度……

      我能看到這些,是因為,兩天前,我已經(jīng)仔細地觀察過她了。從小我就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正常的癖好,和美女為伍。我選擇她做我孤獨之旅的伴侶,只是因為她打扮精致,是北京來的白領(lǐng)。無論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里,我都喜歡尋找氣味相投的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外貌會決定你的身份,會招引你的朋友。

      就這樣,她現(xiàn)在正坐在我左邊的椅子上,用左手舉著自拍神器,右手輕輕點擊按鈕。手機輕輕地咔嚓數(shù)聲,幾張麗人美圖就保存在手機里了。她放下神器,取了手機,開始修圖上傳,附上文字,傳送到朋友圈……

      就在這時,她若有所思地說:米雪的錢包被偷了。

      這是一輛舒適型大巴士,大約可以容納四十位旅客。汽車疾駛在平坦而清潔的柏油公路上。我們剛離開瑞士小城琉森,向著阿爾卑斯雪山少女峰的方向進發(fā)。窗外最奪人眼球的是明凈如洗的天空,天空瓦藍瓦藍的,玻璃一般薄而脆,映照出一朵朵白云,悠閑而詩意,窗戶里噗噗闖入的風,干干凈凈的,不含一點微塵,兩岸綿延著無垠的草甸,彌散出冬日荒涼的氣息。

      這是寒冬季節(jié)。兩日前的早上,我還待在上海徐匯區(qū)的一幢寫字樓里,我是個網(wǎng)絡(luò)編輯。這是中國空氣污染最為嚴重的一年,兩會之前,一個著名女主持將一段關(guān)于空氣污染的調(diào)查視頻傳播到網(wǎng)上,掀起了國人的巨大關(guān)注,各種腔調(diào)的熱議帖子通過不同媒介傳播……在這樣的自然與輿論空氣中,我站在寫字樓高高的玻璃幕墻后,感到深深的窒息。是的,這里的一切,竟使我無可留戀。我想,總得尋找到一個理由,可以讓自己開心一些。譬如,在這樣舉國同慶的春節(jié),偷偷地溜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到哪兒好呢,我在QQ群上自言自語,一個女人冒了上來,說,去雪山吧,阿爾卑斯雪山,那是我去過的最為純凈的地方。我想了起來,這個女人的Q名叫“臺北文娘”。

      我是在“臺北文娘”家見識到阿爾卑斯雪山的美麗風光的。那時,我還在一家內(nèi)地雜志做記者。我接到一個任務(wù),做一組關(guān)于教育問題的專訪,必須涉及區(qū)域教育的方方面面,因為9月10日教師節(jié)就快要來了。考慮到這組稿子的目的是為了展現(xiàn)造城運動初始階段所取得的成績,因此,在選擇采訪對象時,必然要充分考慮本地的居民結(jié)構(gòu)。這是高教區(qū),同時也是新建的工業(yè)園區(qū)。盡管高校教師作為知識分子的精英群體一致抵抗這種決策,但是,既無權(quán)勢也無金錢,有著骨子里的軟弱與幼稚病的這個龐大的言說與思想的集合體在某種格局上必然是弱勢而被動的。他們紛紛從老城區(qū)戀戀不舍地撤離出來,到這一片荒郊野外開拓人生之路。隔著一段距離,就是廣袤的工業(yè)園。整齊的廠房像棋子一般鑲嵌在棋盤上。這種決策有個聽上去非??茖W(xué)的理由和依據(jù):為了促進產(chǎn)學(xué)研平臺建設(shè)。大學(xué)教育一直為人們所詬病,因為學(xué)無所用,學(xué)校設(shè)置的專業(yè)與城市建設(shè)的生產(chǎn)需要嚴重脫節(jié)。將工業(yè)園區(qū)設(shè)在高校園區(qū)的隔壁,能夠使大學(xué)的領(lǐng)導(dǎo)者有清醒的認識,及時了解社會生產(chǎn)與人才需求。因此,這個嶄新的城區(qū)充斥了各種各樣的外來人口,既有高校知識分子精英團體,又有開各種雜貨店小吃店的底層服務(wù)人員,既有高級管理者、技術(shù)精英,也有剛剛進入高校的學(xué)生娃,既有海歸精英、外資企業(yè)的投資方,也有撤村建居的土著農(nóng)民,還有作為管理機構(gòu)的大量體制內(nèi)的服務(wù)和權(quán)勢群體。

      我很快選擇了打工者、高校教師、企業(yè)技術(shù)精英、海歸四個典型代表家庭,力圖反映本地教育對這四種人群教育需求的支持。我已經(jīng)忘記“臺北文娘”的真實姓名了,也忘了誰介紹我去找她。那是七月,正是天氣炎熱的季節(jié),我跟她約定見面時間。

      這樣,一個雙休日的早上,我敲開了她家的門。

      這是一個美麗而性感的女人,頭發(fā)漆黑豐茂,蓬松地垂在腦后肩膀上,套成一個松垮垮的馬尾。皮膚白皙,臉頰紅潤,額頭晶亮。五官的比例偏大,因此,輕易的小表情都能帶動整張臉的神態(tài)發(fā)生很大的變化。也許是學(xué)習了西方感情表達方式吧,看上去很是夸張而嫵媚。她穿著一身飄逸的黑紗裙子,裙裾拖到腳面,趿拉著一雙燈心草編織的拖鞋。我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兩個女孩,一大一小,在房子里追逐打鬧。她一邊準備一些吃的玩的對付她們,一邊邀請我到她的小書房。

      “今天她們要學(xué)鋼琴,我一小時后還要送她們?nèi)デ俜?。”她抱歉地笑笑?/p>

      雖然在臺北取得本科學(xué)位,又在法國取得碩士學(xué)位,可這個臺北美婦并不工作?!拔覀兗业乃枷氡容^傳統(tǒng),就像日本女人一樣,結(jié)了婚就不工作了。”她朝我眨眼睛,微笑。我心里突然為她的丈夫擔憂,因為她告訴我,丈夫是法國讀書時認識的,是個湖南人,來自農(nóng)村。我看著家里簡單的擺設(shè),知道這個家庭的男主人必然背負著生活的巨大壓力,在這樣一個飛速發(fā)展的時代,在一切都顯得熱氣騰騰的今天的中國。

      可是,家庭之外的一切艱難,似乎都被這個男主人阻擋在家門之外了?!芭_北文娘”打開了她的博客,讓我看她寫的一篇篇散文。她說學(xué)生時代曾得過臺北文學(xué)龍虎獎。這時,她打開空間里的照片夾。我就是在這時候看到雪山的。她和那時的男朋友,也就是現(xiàn)在的丈夫在滑雪。她說,她和丈夫就是在雪山上認識的,雪山見證了他倆的愛情。

      照片上的雪山美麗得寧靜而安詳。日光投射在雪山上,反射出一連串彩色光暈。“歐洲人都會去雪山滑雪,我真懷念那時候的時光……他不用這么忙碌,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一會兒在廣州,一會兒在上海,一個月都見不到他兩次面?!彪m然看上去依然言笑晏晏,但語氣中能聽得出懷想和追憶,悵惘和抱怨?!拔矣锌諆壕蜁纯催@些照片。你看,那時候,我美不美?”

      “你現(xiàn)在也很美。”話雖這樣說,我仔細觀察照片上雪山背景前穿著玫瑰紅和青綠滑雪衣的她,她的笑容多么燦爛和爽朗。“那是一個詩意的地方,會讓你看到和想到人世間所有的美好?!彼难劬Τ蚩罩?,凝神許久,我想,那是她在回憶。

      “你們可以每年都去?!蔽蚁脒@樣對她說。她似乎知道我要這么說似的,先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一口氣,“我們還沒買房呢!這房子是租的,租金好貴。”這是三室兩廳的套房,家具很少,房間的墻壁空闊地佇立,門上垂掛著她自己的創(chuàng)造,一塊塊大尺度的纖維布藝,看上去有點藝術(shù)的氛圍。

      “孩子的教育貴嗎?”我想起了此趟出行的目的。

      “唔,這里有外國語學(xué)校,專門針對外籍人員和海歸人群?!?/p>

      我的采訪大概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兩個孩子不時進來打斷,她們的早飯沒吃飽,而媽媽做的披薩已經(jīng)吃完了。她隨意丟一些糖粒給她們。

      這組稿子內(nèi)容充分而生動?!芭_北文娘”在阿爾卑斯雪山滑雪的照片被大幅刊登在雜志上,明凈而美好。

      我后來離開了那個城市,來到上海做網(wǎng)絡(luò)媒體,蟄居在高樓辦公室后的角落里。剛進公司前,我信心十足,可是,多年過去了,老總絲毫沒有發(fā)展員工的設(shè)想。他喜歡用自己人,那些根本不懂業(yè)務(wù)的大大小小的家人親朋,占據(jù)了公司各個部門的高位,常常頤指氣使地面對我們。我早就想離開了??墒?,當要離開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公司的管理有一套潛規(guī)則,促使你自動打消離開的決定。也就是說,在某種程度上,我成了這家公司的奴隸,失去了人身自由。我不知道這是社會發(fā)展進程中出現(xiàn)的什么性質(zhì)的現(xiàn)象,也許,社會就像一座熱帶雨林,所有的植物都在蓬勃生長,只有強悍者能夠生存,即使不擇手段。我常常站在玻璃幕墻之后,體味“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這樣的詩句。

      “好?!蔽以赒Q上回復(fù)“臺北文娘”,“那么,我就到雪山去看一看?!?/p>

      2

      米雪坐在大巴中間的位置,在我們身后,隔著幾排的距離。突然,我很想回過頭去看她一眼,但是靠背太高了,我沒法完成這個動作。我想,她是不是在哭泣。她是那種看上去遇到事情會哭泣的女孩,眼睛大而單純,永遠向外釋放著純潔無辜的信號,就像她的名字,很容易引起一些巫婆的注意,瞅準機會傷害她。太美的事物在現(xiàn)實生活中往往生命短暫而脆弱。

      汽車上很安靜。窗戶玻璃外,除了沿著公路綿延向前的草甸,草甸上小小的村莊,就一無所有,單純得像電腦里設(shè)置的桌面。米雪,錢包被偷,一定很難過吧。單身出行在外,這恐怕是最窘迫的事了。

      導(dǎo)游站起來登記去少女峰的人數(shù)。因為是自選項目,決定去的人要先交170歐元。這時,大巴中間響起了隱隱的啜泣聲。導(dǎo)游凝神了一會兒,說:“米雪,你不用哭,我先借給你170歐元,如果你想去的話。作為導(dǎo)游,我有責任讓每一個顧客都玩得盡興。”

      “一定是在琉森被偷的!我見到那兩個孩子把手伸向她的包了!”鄰座大聲憤怒地嚷叫起來。

      “真的嗎?那你為什么不制止呢?”右邊的座位上,一個年輕男人關(guān)切地問道。

      “我怎么能想到啊!”鄰座解釋道。

      “是的,人太多了?!蹦贻p男人想一想,也覺得有道理。

      我們到達琉森的時候快中午了,導(dǎo)游帶我們?nèi)タ戳酥莫{子雕刻,等我們留下到此一游的美照,走上大街,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打扮怪異的居民正涌上街頭。原來,今天是狂歡節(jié)。我們一部分人選擇去琉森湖兜一圈,一部分上街和當?shù)鼐用窨駳g,沉浸在小城豐滿而飽溢的歡樂中。琉森湖蒼茫而靜謐,左邊是一個著名的酒店,白色莊嚴的房子就綿延在山腳,向前伸向湖中的半島上,有一間小小的白房子,據(jù)說理查德在此譜曲。有山則名,有水則靈,坐在臨窗的桌前,每天面對浩淼煙波,心中的情思當然會化成音符,在空中飛揚的。我理解理查德那些鋼琴曲緣何總是寧靜而默悅的了,就像一個悄悄早戀的女孩,旁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她美麗的哀愁,情思流轉(zhuǎn)。上岸后,我們穿越著名的湖上廊橋,橋上很熱鬧,一對對情侶倚著欄桿坐著,有的家庭帶著孩子,孩子嬉笑追逐,大人們緩步而優(yōu)雅地享受好時光。岸邊的巷弄里,一支支樂隊搭起了架子,拉開架勢,演奏起來了。他們有的一身軍裝,有的扮成魔鬼,有的扮成蘑菇等植物,有的扮成海明威筆下勝利歸來的打魚老人……樂隊或大或小,大的樂隊有四五十號人,設(shè)備齊全,敲敲打打就成了一支交響樂;小的樂隊就在里弄一站,圍成一個圈,隨意演奏。各種道具都擺在了石頭鋪成的街面上,一個老人穿上黑西服,白襯衫,腳上套著一尺長的大皮鞋,拉著他自制的鋼琴模型和留聲機,假裝演奏著理查德的樂曲,他夸張而戲謔的表情讓人們駐足;幾個火槍手在街上壘起了一座碉堡,他們像是演繹著一個戰(zhàn)爭故事;有的一家子打扮成花仙子,對著游人微笑……我在廊橋上一遍遍踱步,腦袋里鏡頭閃回到電影《廊橋遺夢》,簡單的人物故事、簡單的生活方式、簡單的愛情……我感受到了短暫的歡樂、安逸和美好。

      街上有做賊的人嗎,尤其是孩子。我難以想象。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富足而溫和,熙熙而樂。我甚至沒看到一個乞丐,是的,一個也沒有。

      其實,我看到米雪的第一眼,就感到這個女孩一定會出事。米雪也是北京來的,自己經(jīng)營一家小店,男朋友是外企高管。米雪是一看到就會讓男人愛上的女子,頭發(fā)烏黑,皮膚白中透紅,撲閃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溫柔而善良。因為是從西安半道上的飛機,而且延誤了航班,我一直沒看到她。等我見到她,我們已經(jīng)在奧地利山腳的旅社大廳了。

      這是一家陳設(shè)簡單而實用的普通旅社,天已經(jīng)黑了,我們拖著行李箱等候著,聽導(dǎo)游安排房間。我坐在鄰座身邊,在巴黎凱旋門前,我就跟她約好一起住。她看上去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然而,此刻在旅社大廳,當我挨在她身邊,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這種感覺是那樣強烈,以至于我很謹慎地思考,是不是該聽從原先導(dǎo)游的安排,和浙江來的一個看上去淳樸的姑娘同住。于是,就在瞬間,我改變了主意。我跟她說:“抱歉,我們還是聽導(dǎo)游安排吧,根據(jù)安排,那個姑娘是要跟我同住的?!?/p>

      她再次爽快地答應(yīng)了,頭也沒朝我看一眼。這時,米雪根據(jù)安排將箱子拖到了她身邊,鄰座馬上露出愉快的表情,嘰嘰喳喳跟她攀談起來了,一會兒拉拉米雪的衣服,一會兒握握她的手。我跟著同房的女孩離開的剎那間,朝她們望過去。我突然覺得,這個女孩會出事,一定會出事。我確信,離開鄰座是正確的。跟著同房的女孩,我的心情放松而坦然。

      房間在三樓。這位浙江來的女孩一樣有烏黑的長發(fā),但看上去似乎來自城郊。她架著一副黑框無鏡片眼鏡,頭上戴一個裝著蝴蝶結(jié)的發(fā)箍,套一件橘黃色的羽絨衣,青色長褲,棕色系帶皮鞋,帶著兩個大號拉桿箱。

      帶這么多東西?我驚奇地問。我出門一直保持著從簡的習慣,是隨時就可以出門的拎包族。嗯。她的話不多。打開皮箱,把洗簌用品一件件取出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一桌子都是高檔美顏產(chǎn)品。從我們在一起,她就沒笑過,是個謹慎而沉默的人。我先問她的年齡。結(jié)婚還沒有小孩。丈夫為什么不陪著一起來。啊,他對旅游不感興趣。他是干什么的。承包土方。哦,地方上的實力派人物,有著豐厚的家底,沒多少文化,對老婆大大咧咧。這個女孩應(yīng)該是地方上長得還算標致體面的女孩,她們嫁人之后,就在家做一個閑太太。她們很想把自己打扮得美而時尚,但因為身處環(huán)境的緣故,無論怎樣保養(yǎng)打扮,總粘附著揮之不去的鄉(xiāng)土氣息。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們是淳樸的人。她們喜歡旅行,但其實對世界并不怎么感興趣。旅行只是為了打發(fā)閑工夫,抒遣不受關(guān)注的落寞?,F(xiàn)在,這種落寞就寫在她的臉上,因此,她沒有笑容。

      我取出水壺燒水,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帶的轉(zhuǎn)換插座與歐洲的插座不合。啊,怎么辦呢?“導(dǎo)游有,向她買一個吧!”她說。我馬上打聽導(dǎo)游的房間,向她買了一個。也許是燒水器功率太大,一插上,這個單薄的插座就報廢了。我尷尬地看著她。她從拉桿箱里取出自己的轉(zhuǎn)換器,是一個套裝,像玩具套盒一樣重重疊疊,厚實得很。這是一個萬事謹慎準備充分的人。

      一會兒,她到對面房間去了。是一個同樣講究打扮而鄉(xiāng)氣的闊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她在她們房間待了很久,等她回來,我已經(jīng)拔下轉(zhuǎn)換器放到她的床頭柜上了。因為那是一個復(fù)雜的套裝,我沒辦法使它們回到原位,就粗糙地對了對位置,擱在柜子面板上。然后,我淋浴,上床。

      我依稀聽得她進來的聲音,將轉(zhuǎn)換器重新拆開,重新組裝,歸位,放進拉桿箱里。

      一夜無夢。

      3

      我們是在天亮時分到達巴黎的。經(jīng)過十六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于盤旋在夜巴黎輝煌璀璨的上空。我想,終于來到巴黎了。這是安排在人生之路上必須到達的一個城市。現(xiàn)在,它真真切切就在下面了。心中的歡喜是不言而喻的。生活在別處,通??梢粤钗覀儠簳r拋卻身邊的煩惱,感受一下距離感帶給我們的安全與愉悅。

      在通道里等候來接我們的大巴,我觀察著來來往往的女人,發(fā)現(xiàn)巴黎女人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特別,至少比不上電影女主角的風姿綽約。地陪導(dǎo)游是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女人,定居巴黎的中國女人,她有兩個名字,但我們只叫她“王導(dǎo)”。王導(dǎo)應(yīng)該是早年闖蕩世界的中國知識分子精英,也許出身境遇并不好,她的身體像是發(fā)育期營養(yǎng)不足而僵住了似的,身體和臀部緊緊地連接在一起,分不出腰身。如果剪成短發(fā),看上去她就像個男人。她的臉盤扁而橢圓,單眼皮,眼睛像魚尾造型,唇線棱角分明。皮膚是棕褐色的,比一般的中國人顏色還深一些。這是一個犧牲了事業(yè)和前程,為了追逐西方文明而遠離祖同和故土的女人。她以巴黎丈夫和混血兒兒子為驕傲,以熟練的英語、法語

      和中文為驕傲。在見到她之前,我們的全陪導(dǎo)游魯小姐已經(jīng)提醒過我們,王導(dǎo)在巴黎生活二十六年了,已經(jīng)是一個西方人了,她的思維和我們是有差異的,因此,還請我們多包涵。

      因為假期有限,我們只能走馬觀花。第一站大巴就直接把我們帶到了凱旋門前。我像是觀賞一個慕名已久的村莊,而這座聲名遠揚的石頭門就像古老漁村的迎客驛站。我們呼吸著巴黎上空第一縷清新空氣,在小方塊石頭砌成的大道上,跳躍歡笑,留下倩影。凱旋門對著香榭麗大街,曾經(jīng)想象中的大街,電影中頻繁出現(xiàn)的大街,多么奢華美麗,像一個性感而華貴的女人。而現(xiàn)在,它看上去有些落寞。大約時間還早,香榭麗大街上的店門都未打開,高高的粗大的樹枝漆黑而潮濕,空氣中有些冷落和蕭條。

      鄰座走下車來玩自拍,我請她幫我拍幾張,我們聊上話,這樣,我和她就熟起來了。我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對于關(guān)鍵性的人物,我常常健忘。就叫她鄰座吧!

      我已經(jīng)想不起來我們是如何到達艾菲爾鐵塔的。我曾做過一個夢,在鐵塔上追捕犯人。夢境中,我一會兒到巴黎,一會兒到東京,那時我上小學(xué)三年級。我已經(jīng)忘記小學(xué)時代是否開心地生活了。但是,此刻,我站在鐵塔前面的草地上,我想,為什么我要來鐵塔呢?嗯,應(yīng)該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就是想來看一看。

      鄰座給我拍了許多照片,但是,我倆沒有合影。我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拉她和我合影。每當決定是否能與人建立連結(jié)的時候,我的身體會告訴我,這種感覺很奇妙。我和她站在一起,她是個都市麗人,可是,我們是那么不同。我看著她歡快地朝草地上的綠色鐵絲網(wǎng)跑過去,她精通于各種體態(tài)造型,擺POSE,做動作,都那么順其自然。而我像一段木樁一樣插在那兒,傻傻地插在那兒。每一張照片,我都保持相同的姿勢和笑容。如果我想換一個造型,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假模假式。還是自然一些好,我想。因此,我總是簡單地浮現(xiàn)一個微笑,點到即止。

      拍完照片,我們就走到鐵塔下面的小賣部,各自看一些紀念小玩意兒,各種各樣的鐵塔小模型,印著鐵塔圖案的小杯子,鑰匙串。都是我不感興趣的玩意兒。制作粗糙,跟浙江東部義烏小商品市場的各種工藝品看上去沒什么區(qū)別。我溜達了一圈,就走出去站在門口,仰頭看排隊登上鐵塔的人群。在擁擠的城市中間,登高望遠,實在覺得也沒有什么必要。因為上海東方明珠已經(jīng)夠高了,我有豐富的登高望城的體驗。關(guān)鍵是人群那么長,而我們步履匆匆。

      她終于出來了?!班?!”她跟我打招呼,很親熱地將手伸進我的臂膊。

      “我出來沒帶錢,以為可以刷卡,沒想到服務(wù)員說刷不出來,透支了!我看中一個小擺件,十五歐元,要不……”她歪著腦袋斜眼瞅我,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我很驚訝。我從未見過如此坦然要人代替付賬的表情。我出來也沒多帶錢,剛剛夠用罷了?!澳恰?,不可以不買嗎?”我驚魂未定,狐疑地看著她。是的,按照我的方式,不是特別必要的東西,既然沒帶錢,還買什么呢?

      我們就這樣離開了鐵塔。她看上去并不特別落寞。在車上,她大口大口咀嚼零食,用涂著猩紅指甲油的手指,抓取食物。我聽著歌,閉目養(yǎng)神,睜開眼的時候,我能感受到她在用余光悄悄地觀察我。

      “其實,我?guī)Я巳贇W?!彼袷潜梢曃遥痔魬?zhàn)著什么,轉(zhuǎn)頭向我說道。

      我們一路經(jīng)過萊茵河,在天鵝堡山腳的村莊里打雪仗,經(jīng)過列支敦士頓,到達奧地利。走進旅館,天已經(jīng)黑了。

      在旅館大廳,我決定仍不和她睡一間房。我看到米雪和她挨在一起。她的樣子很高興,她用滿足而貪婪的目光偷偷地打量米雪,瞥過米雪身邊高大的紅色行李箱,臉上露出暗自欣喜的模樣。就像……看到了一個獵物。我看到米雪那單純而友好的表情,她那張純凈善良的臉。我心里暗自嘀咕,不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吧?

      現(xiàn)在,鄰座說,一定是琉森狂歡節(jié)上被兩個孩子偷的,她看到了。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但是,沒有把臉轉(zhuǎn)向她。

      我沉默不語。

      早晨從旅店出來上車的時候,她遲到了。手里拎著一大袋物品,剛?cè)ミ^超市。她把一個黑色的大超市塑料袋安放在頭頂?shù)男欣顧诶?。汽車大約開了半個小時,超市打電話來,說一個游客買東西忘拿東西了。根據(jù)服務(wù)員對顧客外形的描述,王導(dǎo)回頭轉(zhuǎn)向鄰座。幸虧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物件,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你們真是太粗心了,這是我所帶過的最粗心的團隊。王導(dǎo)感嘆,聽得出,她對游客丟三落四的事情已經(jīng)深感頭疼。希望不要再發(fā)生了。她一邊和服務(wù)員聯(lián)系,但是,鄰座明確了態(tài)度:不要緊,丟了就丟了!

      安頓好起伏不定的心情,鄰座打開包裹,開始大吃特吃。她抓取面包,一片一片往嘴里塞,因為咀嚼有力,喉嚨深處的骨頭上下起伏。應(yīng)該是一個很能吃的人,留有掙扎生活的痕跡,雖然扮相精美。我想。

      是什么事情使她心不在焉地丟下了包裹呢?她拎著這么一個大號黑塑料袋進來的時候,看上去多么鬼祟啊,包里到底裝著什么?一大筆現(xiàn)金?米雪說,她帶了一千五百歐元。我下意識地按了按佩戴在身上的坤包,它此刻安好地貼在肚臍上,罩在棉布衣服里。

      我現(xiàn)在懷疑與賊為鄰了,對她是一個賊的判斷占據(jù)百分之九十的意念。但是,我不能做什么。我沒有證據(jù),也沒有探案的興趣。只是,一次美好的旅途碰上了一個國際賊,真是大出意料。因為出游而暫且得到釋放的內(nèi)心,突然又像被暗地里不知何處伸來的一只手傷害到了。為什么總是這樣?我曾經(jīng)和人在網(wǎng)上聊過,他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啊,簡單的一趟出游,居然也遭遇到這種事,我的心情不由晦暗起來。

      汽車穿過一個路口,突然拋錨了。司機打電話請維修公司趕來。大家都下車,放松一下繃緊的神經(jīng),運動一下四肢。鄰座和米雪坐在一起,說著話,鄰座撫慰米雪的哀傷失落,她說一定能幫她找出渡過難關(guān)的好辦法。

      她究竟要耍什么把戲?

      全車現(xiàn)在只有我知道,她出門沒帶錢,卡又透支了。也就是說,只有我知道她是個賊。我狐疑地朝她看看。她似乎根本沒拿我當回事。米雪似乎被她說動了。好,這樣就好,這幾天,我總算能挨過去了。她這樣說道。

      “你們剛才在說什么?”

      汽車重新發(fā)動了起來,等鄰座回到身邊,我迫不及待地問。

      “呵呵,我跟米雪說好了,讓她男朋友把錢打到我卡里,買東西就刷我的卡?!?/p>

      天啊,這樣一來,就沒人懷疑她出門其實沒帶錢,沒人懷疑她是賊了!

      4

      我決定制止米雪的決定。這個善良而毫無提防的女人。

      汽車到達阿爾卑斯山腳,上山需要乘坐拉鉤火車,全世界來滑雪的人很多,火車一箱子一箱子地把他們載上山。我們等在山腳。

      等到米雪和鄰座分開的那會兒,我抓緊時機挨近她,偷偷地說:“不要把錢打到人家卡里,你要小心,千萬小心。”

      米雪突然瞪大眼睛,一個驚醒,狐疑地看著我。我迅速地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她從身后跟上來,問道:“隊里也有人被偷了嗎,是內(nèi)鬼嗎?”她看上去樣子很緊張。我不說什么,因為沒有證據(jù)。我也不能告訴她,鄰座出門沒帶錢。我只想旅途能愉快一些,少一點麻煩。我說:“小心一點就是了?!睕]再搭理她。

      鄰座已經(jīng)從對面的長椅上看到我倆了,她緊張地盯著我們,監(jiān)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等到我離開米雪,她迅速地走了過去。

      坐在租用滑雪用具的房間里,我凝視著窗外的白雪,想,什么時候,我成了不愛沾事的人了?兩年前,我仍然是遇到不平則鳴的人??吹讲块T主管中飽私囊,我向董事長反映,不料,主管是他請來的親戚,這點落入私人口袋的錢在他看來根本不算什么,而我,不過是一個多嘴的外人罷了。經(jīng)過這件事,董事長與部門主管的關(guān)系更融洽了。一個寬容,一個感恩,增進了彼此的信任。而我,得到部門主管的整治,主管動用了黑社會,使我維持低薪,出賣廉價的勞動力,甚至不能一走了之。我知道,如果辭職,董事長會認為他沒有包容心。我成了公司的奴隸。

      鄰座會跟她說什么呢?我是個十足的小氣鬼,向我借十歐元都困難,想要得到我的幫助根本不可能?為了防止我將秘密說出來,她一定得想方設(shè)法破壞我與米雪之間剛剛建立的聯(lián)系。作為一個闖蕩在外的老賊,這點技巧只是小學(xué)水平而已。

      我保持沉默,對于所有的流言、侮辱、傷害,我通常都是這樣的態(tài)度。去與一個不值得的人爭辯,實在是侮辱我的尊嚴,浪費我的精力和時問。

      我常常如此清高地睥睨這個世界。

      我們終于上了拉鉤火車??串?shù)厝说姆孔雍统鲂泄ぞ?,覺得就像行走在童話里。道路兩邊,不時有小木屋冒出來,鮮艷的木頭窗戶、坡頂和小煙囪,門前的木廊,玻璃窗戶后溫暖的白色紗窗。像童話王國里純凈的世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里會有江湖嗎?

      王導(dǎo)已經(jīng)在欄桿木椅上坐下。她總是努力坐得端直。她穿著咖啡色的長褲,青藍色的薄羊毛衫,大家一見面,她就介紹,她是一個法國女人,穿的都是世界名牌。但是,也許她的一生過得艱辛不易,這些高檔貨在她身上顯然不著痕跡。在中國的菜市場,這樣的女人能找出一大把來。中午,她大概餓了,從塑料袋里拿出飯盒,用勺子小心地盛著往嘴里送,每咀嚼一次,她的嘴唇都緊緊閉著,顯得很刻意。魯小姐介紹過了,這就是法國女士的風度。法國女人,是全世界最有教養(yǎng)最優(yōu)雅的女人,可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在這樣一個女人面前,告訴她,我懷疑米雪的錢是被鄰座偷的,她會怎樣處理呢!她曾經(jīng)一再強調(diào),講究正義和公平,因為接受了西方文明。而此刻,在我一個東方人的邏輯思維里,她也許很懷念在家的兒子,渴望早一點完成工作,生怕旅途再出什么亂子,這樣,她可以輕松地回家。

      車窗外,陽光毫無遮攔地打在雪地上,在無邊無際、起伏綿延的白與廣袤的白中間,插著一排排小旗幟,一些人借助雪橇在移動。我想象“臺北文娘”在這里如何遇見她的湖南愛人,他們在滑雪時碰到了,也許她摔一跤,正好倒在了他的懷里,愛情片的經(jīng)典橋段。愛情美好純凈,似山峰之巔保持純度完美無瑕的雪。同來的一行人,一對青年已經(jīng)開始姐弟戀了,他們坐在一起,雙方家長在一旁聊著閑天,了解彼此的家庭。生活中,伴隨晦暗齷齪的,也常常有這些溫暖的景致。我也許可以撇開鄰座,就像現(xiàn)在坐在火車車廂里,我們分開了,眼不見為凈。

      穿越長長的隧道,我們站在觀景臺上。玻璃窗外,就是少女峰。為什么叫少女峰,而不是什么望夫峰、老人峰,我想,應(yīng)該由山峰的氣質(zhì)決定吧!它看上去的確一如少女般純凈,給人青春勃發(fā)的氣息,雖然終年白雪皚皚。它是年輕的,溫婉的,含羞的,又是坦蕩的。我的心情漸漸輕松起來。

      下山,吃完晚飯,在小鎮(zhèn)家庭旅館住宿。清洗完畢,我和同室躺在床上。我想聽聽她對米雪丟失錢包的反應(yīng)和態(tài)度。我剛想說話,她接到電話出去了。在她離開房間之前,我看到她分外謹慎地看了看箱子,又看了我一眼。

      早晨起來,王導(dǎo)將我們晾在街上。這是一個小鎮(zhèn),只有一條看上去稍顯繁華的大街。我們被帶到了手表店,瑞士表享譽世界,同行許多人都打算在此血拼一場。等到上車,已經(jīng)快中午了。大家在座位上交流購買經(jīng)驗,有的花費了幾十萬。但是,遲遲不見鄰座的身影。過了一會兒,王導(dǎo)氣惱地跑了出去。等了二十來分鐘,幾個人終于過來了。我看到鄰座跟上海一家三口在一起。她們上車還在大聲議論,原來上海老太與服務(wù)員爭執(zhí)了起來,而鄰座一直在幫忙吵架,緊緊地挨著老太。

      我突然異常地慚愧起來。這個慣犯打算第二次下手了?無論怎樣,我得告訴她們,請千萬提防。晚餐是在下一個城市進行的,一個中式餐館里,我們對著一天只能吃上一頓的中國餐飲狼吞虎咽。有個年輕人在發(fā)牢騷:國外有什么好啊,連吃的也沒有,一天到晚,就是面包牛奶雞蛋,這樣的人生,活著實在太無趣了!趁著上海老太的女兒上廁所的機會,我悄悄告訴她,離鄰座遠一點!果然,上海小姐突然轉(zhuǎn)變了對鄰座的態(tài)度。我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終于放心了。

      然而,當最后一天,我們回到香榭麗大街,大約米雪的錢已經(jīng)到了,我看到鄰座拉著米雪,在商場里大肆采購。上海小姐突然遠離了我,和她親熱起來。是的,她的卡里有錢了,鋪張的購買力使全車人都相信她不是一個賊。她們在一起說笑,交流游歷各個國家的經(jīng)驗,親密無間。

      站在街口,冬日的風有點冷。我想,就這樣順其自然吧。我已經(jīng)盡力,沒必要把一件事說得完整透徹。風吹動我的發(fā),我發(fā)覺自己蒼老多了。我想起那個小學(xué)三年級的夢,在艾菲爾鐵塔上,我艱難地攀爬,執(zhí)著地追捕一個犯人。

      上飛機前,我要了米雪的電話號碼。我想證實一下自己的判斷能力。

      上班后的一個早晨,我一邊在。QQ上回復(fù)“臺北文娘”,一邊打電話給米雪。

      米雪像是睡了一個懶覺才剛醒來,她沉默了一會兒。我能想象她被騙之后的悲傷,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我正想說,下次不要再一個人出游了,或者怎么也得長個心眼兒。這時,我聽到一個遲疑而愉快的聲音:

      “謝謝……你真是一個好人……這么膽小,是不敢惹事吧,呵呵……這一趟沒白跑,我們只是想看看,大家有什么反應(yīng)。”

      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米雪那張少女峰一般純潔的臉。我打電話給魯小姐,她說,上海老太回家后才發(fā)現(xiàn),包裹里幾十萬的手表被偷得精光。

      “不能逮捕嗎?”

      “沒有證據(jù)……國外,賊很多,有專門偷中國人的……誰知道被誰偷了呢?”

      “就是她倆?!?/p>

      “那也沒證據(jù)?。≌f起來,都是經(jīng)過安檢的……好啦,旅途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別多管閑事?!?/p>

      是的。別多管閑事。我的眼睛朝褐色玻璃窗望出去,窗外的霧霾似乎淡去了一些,然而一幢幢灰色的水泥建筑依然聳立在一片朦朧之中。

      “臺北文娘”在網(wǎng)上問:你在阿爾卑斯山收獲美好了嗎?純潔美麗的愛情?

      我不知道說什么,報以一個最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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