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念,高齡少女一枚,巨蟹座的戀家和宅在我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閑來無事就愛在廚房里做菜煲湯(業(yè)界良心,非誠勿擾),愛看書寫日記,四處行腳放懷天地。要哭要笑,要痛要愛。
七月我又見到了楠楠,在潮濕悶熱的南方,她扎著長長的馬尾,坐在門前,低著頭聽奶奶的嘮叨。
“你再仔細想想吧,要不還是選個三年制的中專念吧?!?/p>
“一年一萬多,按你想去那個五年制的學校來算,真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我和爺爺就快70歲了,真的干不動活賺不夠錢了?!?/p>
這個“不近人情”的奶奶,是我大姨,她的二兒子曾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楠楠是那場短暫愛情的結晶。幾年后表哥再度結婚生子,大姨便攬下照顧楠楠的責任,為了減輕表哥的負擔,也是怕新的表嫂有意見,楠楠的所有的生活費和學費都是大姨出。但年歲漸長,生活的暗礁逐漸顯露,原本緊巴巴的生活愈發(fā)捉襟見肘。
作為旁觀者,我沒辦法去勸任何一方,畢竟他們都沒有錯。
為了寬慰楠楠,我說到12年前我們一家剛剛遷居到合肥的夏天,我留著很短的男生頭,穿著土氣的衣服。最糟糕的是,我不會說普通話,也聽不懂當?shù)卦挘瑳]有人愿意和我玩,走到哪都被孤立。
怨恨過父母,覺得他們不夠富裕,才讓我如履薄冰;討厭過我的同學,他們每回取笑我的眼神,都像一枚枚銀針,切實地扎進了我的心里。
那是最黯淡的一段時光,自卑像一團烏云,始終飄在我的頭頂。
家里沒有電視機,獲取資訊只能依靠一臺小小的收音機,而我的父母為吃飯房租終日忙碌,他們好像不需要精神生活,也無暇去關心自身以外的世界。
我每天呆在小小的房間里,聽著收音機寫作業(yè)或是看課外書,等著天色暗下來,等著父母回家。有一晚,爸爸讓我?guī)退垂し?,我一邊搓著肥皂,一邊抱怨道:“你的衣服上全是鐵銹味,難聞死了?!?/p>
“我就是每天聞著這味道工作,才養(yǎng)活了你?!?/p>
一瞬間,我如鯁在喉,羞愧得自責起來,從前累積的那些怨憤瓦解,我不再苛責外界,明白了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往后的時光也有很多難熬的時刻,但我明白父母已給了我最好的一切,所以除了積攢所有力量變得美好,我不知道怎么樣能緩解他們的壓力,讓他們也輕松片刻。
12年過去了,我交了很多當?shù)氐呐笥眩f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當?shù)卦?,想買的東西努努力也夠得著,更大的目標細分成階段性的任務,一切看起來都明朗了。
是發(fā)生在12年前的那件小事喚醒了我,努力才值得被愛慕,即使身陷囹圄,仍心懷遠方。
被命運選中,沒資格懵懂,你要噙著眼淚向前跑,把那些怯懦貧窮單薄丑陋甩在身后,才能有機會擁抱渴望的夢。
我不怕萬人阻擋,只怕自己投降,這句話送給眼下陷入困頓的楠楠,希望她能理解家人的不易,做自己的船長,乘風破浪,抵達心心念念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