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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業(yè)大戰(zhàn)

      2016-09-10 07:22:44一風(fēng)堂
      少年文藝 2016年11期
      關(guān)鍵詞:做作業(yè)作業(yè)本作業(yè)

      業(yè)——這玩意兒實在是麻煩,倘若能得到教育部門的首肯,我真想立馬把它扔進垃圾桶或是河道里任它隨波逐流。但遺憾的是,這只是我美好的愿望。過于美好的東西通常是不切實際的,比如天馬帕加索斯、點石成金的魔法和生日蛋糕上的許愿蠟燭。

      在老師眼里,寫作業(yè)是一種提高考試分?jǐn)?shù)的古老方式。既然古老,就一定有它的奧妙之處,幾乎所有的老師都對此確信無疑。

      作業(yè)通常是在下課鈴聲響起后才會布置下來。老師站在講臺上,聲帶發(fā)出的每一個音節(jié)都在考驗著臺下學(xué)生們的承受能力。幾節(jié)課后,大家就像是攀登珠穆朗瑪峰卻未帶氧氣瓶的登山運動員一般,大口喘著粗氣。等到放學(xué)前最后一節(jié)課的作業(yè)布置下來,我覺得自己快要犯心臟病了。

      整個班級都在痛苦呻吟。老師不是聾子,有時候呻吟聲實在太大了,就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布置作業(yè)難道是為了我自己?還不是為了你們。你們讀書讀不好,就不會有好工作、好未來。千萬別小瞧作業(yè),如果你作業(yè)做得好,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世界將會是你的地盤。但如果你做得不好,那就意味著你將一輩子在泥坑里打滾,站都站不起來?!?/p>

      一股寒意頓時侵襲了我們所有人。老師臉上的表情就好像給了我們伊甸園的鑰匙,而狼心狗肺的我們卻拒絕了。

      作業(yè)實在是多——太多。

      每科老師都認(rèn)為自己布置的不多。但聚沙成塔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你可以試想一下,語文要背課文、抄寫生字組句,偶爾還要練個毛筆字、寫篇作文什么的。數(shù)學(xué)要做題,起碼五題的量,由易到難,循序漸進。英語要抄寫單詞、背對話,還要預(yù)習(xí)新課文。如果外加上什么音樂課第二天要測試口琴,美術(shù)課明早要上交充滿想象力的水彩畫。這就意味著做作業(yè)不再是簡單的做作業(yè),而是在打仗了。

      小學(xué)三年級時,我就已經(jīng)被“甲乙兩地相向而行”搞得七葷八素。到了四年級我又卷進了Peter和Mary的無聊對話當(dāng)中。當(dāng)塔里木盆地迎來黃巾起義,愛洗澡的阿基米德遇見地殼運動,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疲于奔命了。

      作業(yè)實在太多,非人力可及。就在挑燈夜戰(zhàn)之際,我突然意識到除了跳黃浦江之外還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讓爸媽也來幫忙。我爸一聽就急了,他認(rèn)為這樣做的話是欺騙老師,是極不應(yīng)該的。雖然我是獨生子,但我爸媽絕不是那種怕孩子吃苦,把孩子摟在翅膀底下的老母雞式的人。他們急于反對,主要是怕我對他們形成依賴,以后做作業(yè)習(xí)慣拿他們差遣,導(dǎo)致我成績下降,將來誤入歧途什么的。

      但在這節(jié)骨眼上,我的急智被徹底激發(fā)出來了,連哭帶叫地說了一通并威脅明天不去學(xué)校了(作業(yè)交不出還去學(xué)校干嗎?)。

      “今天為了要完成作業(yè)晚睡,明天又怎么能有精神聽課呢?還不如在家睡覺呢!”我理直氣壯地說。

      聽完我的正義言辭,我媽只是嘆了口氣,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我爸。我爸輕輕嘀咕了一句:“學(xué)校里的老師怎么布置這么多作業(yè)?”之后背起雙手在房間里踱來踱去,思考著這個問題。

      搞了半天,誰都不愿意來幫忙!我都已經(jīng)站在懸崖邊上了,難道你們真的要見死不救嗎?

      盡管明知道這些作業(yè)是怎么也做不完的,但我再也不想哀求他們了。那一刻我懷疑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我的腦袋轟轟作響,處于一種異樣亢奮和悲傷交織的雙重精神狀態(tài)下。我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幻想著自己能口吐鮮血將作業(yè)本染紅一片,這樣老師第二天打開作業(yè)本就會幡然悔悟向我登報道歉。但口吐鮮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你想吐就能吐得出來的(拜托,又不是口水)。所以我只好緊咬下嘴唇,希望能擠出一兩滴血來滴在作業(yè)本上,嚇嚇老師。但在咬的過程中實在太疼了,只好作罷。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爸爸假惺惺湊過來問:“還有多少啦?”

      我露出嫌惡的表情,沒好氣地一字一頓地回答:“不、要、你、管?!?/p>

      有可能是聽出我的怨懟。爸爸默不作聲地把一旁放著的備忘錄拿了起來。

      從小學(xué)一年級起,老師就讓我們準(zhǔn)備一本小本子,大小為作業(yè)本的二分之一,稱“備忘錄”。這本本子差不多每天用一頁,主要記錄每日的各科作業(yè)條目以防學(xué)生漏做。每完成一項就要在旁邊打鉤直至全部完成。最后家長還要在右下角處簽上自己的名字,表示自己作為家長已起到監(jiān)管作用。

      爸爸看了備忘錄,知道我還有哪些作業(yè)沒做,說了一句:“拿來吧?!?/p>

      不知道是太感動還是松了一口氣,我的心中一陣翻騰,眼眶里的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啪啪打在作業(yè)本上。原本想著頗為悲壯的鮮血染紅作業(yè)本,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毫無殺傷力的透明液體。等到明天作業(yè)本上的淚跡消失了,我親愛的老師知不知道那里曾有過悲傷的存在呢?

      因為不想讓爸爸看到我流淚的樣子(覺得挺丟臉的),我低著頭把課本和作業(yè)簿遞了過去。媽媽一旁看見了,也開始動手幫我做作業(yè)了。家里地方小,平時只有一臺縫紉機給我當(dāng)書桌用,爸爸媽媽只好擠在飯桌上做作業(yè)。怕被老師看出字跡的不同,他們時不時地把作業(yè)本翻到前面參照我稚嫩的筆跡。一時之間家里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別無其他響動。

      等把所有的作業(yè)做完,媽媽從廚房端來酒釀圓子給我吃。此時我已感到強烈的倦意,根本不想吃東西,但又耐不住媽媽的勸,眼睛半開半閉地胡亂往嘴里扒拉著。吃完后“喏”的一聲把空碗遞給媽媽,困得一句話都不愿意多說。

      這時,爸爸竟然還叫我去洗腳。就像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倒的駱駝,我哇的一聲哭開了。

      “我不想洗,我想睡覺,我求求你們了?!?/p>

      我的哭聲之大,連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不洗腳就上床,這像什么樣子?”爸爸說。

      “他不想洗就不洗!”媽媽沖爸爸吼。

      這一吼,我爸立馬像老鷹面前的小麻雀,變得乖乖的。

      得到了媽媽的免死金牌,我一邊抽泣一邊昏昏沉沉地爬上床。頭剛一碰到枕頭我立馬沉入夢鄉(xiāng),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媽媽掀開我腳上的棉被,拿來濕熱的毛巾幫我擦腳。一邊擦一邊咕噥著:“早點睡,明天還要上學(xué)呢!”

      我在心里冷冷一笑,方才睡下去時瞄了一眼鬧鐘,母親口中的“明天”早已是“今天”了!

      天破曉后,經(jīng)過一夜休息的我又生龍活虎起來。先前完不成作業(yè)時那種要死要活痛不欲生的感覺連鬼影兒都不見。我興致勃勃地往學(xué)校里趕,非常期待看到那些完不成作業(yè)的同學(xué)一臉沮喪的表情。

      到了教室,我看到大家圍在一起討論昨天多到離譜的作業(yè)量,正相互比較著誰昨夜睡得更晚。我擠進去問:“你們都做完了嗎?”

      令人吃驚的是,大家都笑嘻嘻地表示做完了。雖然我不太清楚他們是如何將作業(yè)全部完成,但我知道那么多作業(yè)全憑一人之力完成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除非不睡覺),必定是耍了什么手段。

      班上有個男生叫吳凡,胖胖的,不管做什么事動作都慢得要死。當(dāng)然,也包括做作業(yè),他寫一個字我可以寫五個。上體育課玩躲避球,第一個被打中出局的一定是他。吳凡平時在班上不聲不響的,我很少注意他。昨天的作業(yè)他竟也表示完成了,不禁讓我疑竇重重。這家伙,按昨天的作業(yè)量就算再給他24個小時,也是做不完的。

      “老實交代吧,叫你爸媽幫忙了對吧?還不快說,嗯?你要是能一個人完成昨天的作業(yè),林黛玉都能耍雙截棍了?!?/p>

      我靠過去,一只手勾住吳凡的脖子,笑嘻嘻地用手指輕戳他鼓鼓的肚腩,逼他坦白。

      一開始吳凡死不承認(rèn),最后架不住我的連哄帶騙,終于意味深長地沖我笑了起來。看到他笑,我也就放心了(看來找父母幫忙的不止我一個),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皺起眉頭裝出一副深有感觸的模樣寬慰他:“什么都別說了,你的苦我都明白的?!?/p>

      看到我滑稽的樣子,大家都被逗樂了,終于憋不住一個個坦白起來。

      “昨天的作業(yè)簡直是多到離譜,又不是在玩極限挑戰(zhàn)。”

      “我爺爺說我一人讀書,全家陪練?!?/p>

      “我媽媽說現(xiàn)在這些作業(yè)還能幫忙做做,以后越來越難只能靠我自己了?!?/p>

      大家東一句西一句嚷開了。

      “如果不是我爸媽幫忙,這些作業(yè)肯定完成不了。完不成我今天就不來了,傻???跑來學(xué)校被老師罵?!?/p>

      聽到我這么說,大家都贊同似的紛紛點頭,隨后一同哄笑起來,開始互相比較誰家的爸媽幫自己的小孩做得更多一些,好像誰家家長做的最多就能證明最愛自己的小孩一樣。

      班上也有沒能完成作業(yè)并且傻乎乎跑來學(xué)校被老師批評的同學(xué)。有一個坐在第一排的小個子男生就沒有完成,被老師在課堂上批評得灰頭土臉。

      下課后,輪到值日的我跑到講臺前擦黑板。坐在前排的同學(xué)受不了粉塵攻擊紛紛撤離。只有那男孩紅著眼眶仍端坐在那里,似乎還沒能在狂風(fēng)暴雨般的批評中緩過神來,正愁眉不展地發(fā)著呆。于是,我擦完黑板后好心跑過去安慰他,告訴他沒有什么好難過的,完不成作業(yè)并不是你的錯,是作業(yè)太多了。大家完成了,只不過是家長幫了忙而已。

      他抬起頭看著我,一句話都沒說。

      午休時我就被老師請進了辦公室。

      老師劈頭就問我昨天的作業(yè)是不是叫家長幫忙做的。我想既然老師問了,必定是掌握了什么證據(jù)。如果在這里狡辯,搞不好老師會視我為不配合她工作什么的,更為惱火。于是我二話不說爽快地點頭稱是,沒想到老師被我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氣得七竅生煙,好一通數(shù)落后罰回家寫檢討書。

      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平時在學(xué)校里搗蛋慣了經(jīng)常寫檢討書,我已經(jīng)全面掌握了寫這東西的竅門,張口就能來上一段。讓我生氣的是,叫家長幫忙寫作業(yè)的同學(xué)多了去了,憑啥就我一人挨批?憑啥就我一個寫檢查?這說明有人打我小報告,而且是有針對性的,性質(zhì)極其惡劣。

      回教室的路上,我思來想去,覺著這個打我小報告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小個子男生。走進教室我一眼瞧見他在,便朝他的座位走過去。他看見我過來,露出驚慌的神色,站起來,急匆匆地快步往教室后門走去。

      我心想:一定是了。

      這家伙實在是太卑鄙了。

      我氣得腦袋快要爆炸,只感覺眼前一陣晃動,全身血液沸騰,滿臉漲得通紅。我大叫一聲他的名字,直接抄近道在黑板報前把他截了下來,狠狠瞪向他。他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午休的同學(xué)瞧見有熱鬧可看,呼啦啦全都圍了上來,紛紛詢問我出了什么事。

      “他打我小報告,跑到老師跟前告狀?!蔽乙贿厷夂艉舻叵虼蠹艺f明,一邊用帶穿透力的視線扎向面前的這個人。

      不管大家怎樣議論和指責(zé),也不管我怎樣變換各種角度瞪視他。他始終低著頭杵在包圍圈內(nèi)不發(fā)一言,頗有以不變應(yīng)萬變的氣勢。吵架這種事嘛,是需要雙方配合的。如果光是一個人在那兒張牙舞爪,而另一個卻無動于衷,這架還怎么吵得起來呢?

      真是令人壓抑的一幕。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么,是要像電影里那樣揚言說什么“以后給我小心點”或者“我們走著瞧”之類的臺詞嗎?我不知如何是好,對方似乎也木愣愣的,一臉的“任憑你處置”。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過去,氣氛越來越僵化。我不停地問自己:我站在這里到底在干什么呀?我常常頭腦一熱不顧后果地去做某件事情,事后又常常會陷入為什么要這樣做的糾結(jié),這一點是我的老毛病。正當(dāng)我苦于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這樣的場面時,旁邊的一位同學(xué)似乎看出了我的窘境,非常自然地給了我一個臺階,“算了,算了?!?/p>

      同學(xué)們很快就散開了。當(dāng)天布置的作業(yè)也非常多,大家都想在午休時把上午布置下來的作業(yè)先做完。

      第二天一早去交檢討書,老師從旁邊的作業(yè)本里抽出我的作業(yè)本,意味深長地指著上面的字跡問我:“這是你寫的字嗎?”

      這確實是我寫的字。雖然昨天的作業(yè)也很多,但確確實實從第一個字到最后一個字都是我寫的。我驚訝于老師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直愣愣地盯著她看。直到老師放我回教室,踏出辦公室的大門,我才蹙起眉頭,思索出了老師話中的含義。

      “夠慘的呀?!?/p>

      “啊,真是夠慘的?!?/p>

      就像暴雨過后的土路總是要泥濘一陣子,欺騙老師被揭穿的后遺癥也是相當(dāng)大的。自從上交檢討書那天起,每天上學(xué)我就像誤走進亞馬遜熱帶雨林的羊羔一樣小心謹(jǐn)慎,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濃郁殺氣。上課稍一走神就會立馬被點名起立回答問題,不論是抽背還是上黑板做題我永遠(yuǎn)有份。我只不過是偶爾一次叫爸媽幫忙而已,但在老師眼里好像我以前的作業(yè)統(tǒng)統(tǒng)都是父母代勞一樣。

      一般來說,小孩之間鬧矛盾不出三天就會和好,但我和他的關(guān)系卻只會變得越來越惡劣。

      每次上課老師點我的名字,我都會惡狠狠地瞪視那家伙的后腦勺。因為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雖然知道他看不見我的冰冷視線,但我想有人會告訴他的。而他呢,似乎也發(fā)覺了我對他的厭惡,處處小心,避免在廁所和走廊里與我正面撞上。他這種縮手縮腳的回避態(tài)度更是激怒了我。如果是男子漢就光明磊落地站出來和我打上一架!

      每天上課對我來說就像在放慢鏡頭一樣,課椅變成了發(fā)燙的烙鐵,老師的眼睛就像恐怖的槍口,一堂課下來整個后背都酸脹異常,脊椎骨咔咔作響,這樣的人生何其凄慘!同學(xué)們飽含同情的目光和身體上的不適,讓我復(fù)仇的心像沒籠頭的野馬肆意奔馳起來。在我的授意下,漸漸地班上再也沒有同學(xué)和他說話。有時自由活動課上看到他孤零零地站在操場上不知所措的樣子,我就會在心里暗罵他活該。一旦聽到有人說他的壞話,我就覺得很開心。

      這樣的狀況一直維持了兩個多月,放寒假了。城里許多外來打工人員陸續(xù)買好火車票回老家了。馬路上看上去一片荒涼,整個社區(qū)給人一種灰暗的感覺。晌午過后我拿著零用錢去煙雜店買游戲卡?;貋淼穆飞险门鲆娝孀邅?。

      真是冤家路窄!

      他家也住在這個社區(qū),每到周末,站在陽臺上的我經(jīng)??梢钥匆娝持鴤€書包,不知道是不是去補習(xí)班。此時他倒是沒有背書包,旁邊還跟著個人。個子很高,穿著滑雪服,看上去像個高中生。

      隨著距離一點一點拉近,他也發(fā)現(xiàn)了我,沖著我微微咧嘴一笑。

      我第一次見到他笑,那笑分明是挑釁,好像在說:“有本事你上來打我啊,你敢嗎?”我意識到那笑是不懷好意的笑,是故意笑給我看的。說不定他一開始就打算用這種笑來激怒我,他最希望我腦門一熱沖上去和他打一架,然后讓他身邊的幫手把我打個半死,讓我難堪。

      平時在學(xué)校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現(xiàn)在倒是神氣起來了。如果沒有身邊的幫手,把你撂倒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我在心里憤恨著,沮喪得幾欲流淚,咬緊牙根,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就在這一刻,原本討厭他的簡單心情已變成一種明確的憎恨。

      “喂,等一下?!?/p>

      走了五六步,我聽見身后傳來聲音。想跑已來不及,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轉(zhuǎn)過身,看見那個高中生模樣的人豎著眉眼瞪著我。

      “聽說你在學(xué)校里一直欺負(fù)我家玉旻?”

      他頭發(fā)理得很短,眉毛很細(xì),眼神很兇,長臉,下巴有些突出,看上去不太好惹。

      “我從來沒有打過他?!蔽医忉尩溃扔行┌l(fā)軟。

      “你是不是叫班上的同學(xué)不要理睬他?”

      我大吃一驚,看來這位哥哥知道得挺詳細(xì)。我不去看他,側(cè)過身朝他身后的徐玉旻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在學(xué)校里是個抓耙仔(打小報告的人),在學(xué)校外面還是個抓耙仔!”

      “我跟你說話,你瞎叫什么?誰是抓耙仔?”

      “他!”我恨恨地回答,伸出手指了指那家伙。然后把學(xué)校里的事說了一遍,包括事后我每天都要被老師點名答題的慘狀。

      “雖然打小報告不對,但你叫家長幫忙做作業(yè)也不對吧?!?/p>

      被這位哥哥這么一說,我無言以對。

      “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們和好吧?!?/p>

      “???”

      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了,怎么可以那么輕描淡寫地讓事情過去?那么多天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罪白挨了?如此的深仇大恨怎么可以說算了就算了?如果到了下學(xué)期不換老師,我上課還不是提心吊膽的。到了下下學(xué)期還不換,我豈不是還要熬一個學(xué)期?那還有完嗎?

      我不想和好,眼睛斜向一邊表示不滿。但我嘴上不敢說,因為對方比我高兩個頭。

      那位哥哥看出我不愿意,理所當(dāng)然般向我開導(dǎo)起來:

      “這樣恨來恨去地有什么意思呀,都是初中生了又不是小孩子,多幼稚?。“嗌喜恢挂粋€抓耙仔吧,你們不和的事老師肯定知道了,等到了開學(xué)你們玩在一起,老師知道了肯定很高興,認(rèn)為你是一個很有度量的好少年。在江湖上能放得下過去一笑泯恩仇的人才叫真英雄呢!”

      聽到“英雄”二字,我有些動心了。這時,玉旻走到我跟前,率先對我說了對不起,嚇了我一跳。瞬間有一種雙腳陷入柏油馬路一樣的錯覺。

      怎么辦?

      我束手無策地站在那里,真希望媽媽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喊我回家吃飯。正當(dāng)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這位哥哥竟然用我從來沒聽過的大嗓門批評了我。

      “一個男人竟然因為面子問題半天連個屁都不放!”

      這是第一次一個陌生人大聲批評我。我被鎮(zhèn)住了,迅速和玉旻握手言和。之后這位哥哥帶著我們兩個去吃了路邊攤,請我吃了貢丸、鵪鶉蛋和牛板筋。平時我媽一直認(rèn)為路邊攤不衛(wèi)生不讓我吃,這是我第一次嘗試這樣的美食,很興奮。吃到一半的時候,這位哥哥有事結(jié)完賬先走了,只留我和玉旻還在那兒邊吃邊聊。玉旻告訴我那不是他親哥哥,是鄰居家的哥哥。我一驚,覺得就算是親哥哥也未必會幫自己的弟弟出頭,調(diào)停學(xué)校里的糾紛,更何況還請鄰居的同學(xué)吃東西。我覺得那位哥哥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玉旻看見我褲兜里露出的新游戲卡便邀請我去他家玩。到了他家我才知道玉旻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周末他不是去上補習(xí)班,而是回自己家。這么一來,沒人幫他做作業(yè)也就解釋得通了。

      趁玉旻去拿游戲卡時,我好奇地打量著整間屋子?;野档墓饩€,陳舊的家具,沒有燈罩的吊燈和摸上去油膩膩的餐桌。房門的門把手一碰就掉,地板踩上去嘎吱作響。

      房間一角的矮柜上放著數(shù)個相框,有的是玉旻和父母的合影,也有單獨和爸爸或媽媽一起照的。這些相框好像被人撫摸了很久,框上油漆已經(jīng)剝落得不成樣子。

      我靜靜地看著這些相片,拿好游戲卡的玉旻也盤腿陪在我旁邊看。

      這份寂靜之中,無人說話。

      只有沉默。

      插圖/奚蓮君

      發(fā)稿/莊眉舒

      文字背后

      原本我的人生計劃是想平凡地嫁為人婦,卻不知哪里出了差錯,至今仍是單身,靠給雜志畫畫插圖寫寫小文勉強打發(fā)日子。既沒有特殊文采,觀察力也不夠,卻不知不覺已寫了十余篇,自己也感到吃驚。探索我創(chuàng)作的原點,或許可以追溯到我的學(xué)生時代。

      那個被作業(yè)和考試折騰得七葷八素的女孩,應(yīng)該是在那段時期慢慢感受到喜悅與悲傷的真正意義?;厥紫胂?,有些事比紙杯蛋糕大不了多少,但那時對于小小的我來說,單單一項完不成作業(yè)就好比是世界末日到來。我至今還能回憶起那個深夜被眼淚鼻涕糊一臉的我,口中不知不覺泛起淡淡的咸味來。

      有部有名的作品叫《追憶似水年華》,男主角將貝殼蛋糕泡進紅茶里時,逝去的過往便排山倒海似的復(fù)蘇。我的貝殼蛋糕就是作業(yè)本,雖然聽起來有點寒酸,但事實就是事實。

      我想乘坐時光機回到小時候去看看,卻又怕觸景傷情,只能借著這支筆來溫習(xí)一遍過往。

      一風(fēng)堂

      (一風(fēng)堂親情幽默長篇小說《我的哥哥是七大師》將于2017年1月出版。高冷的學(xué)霸大哥遇上麻煩不斷的學(xué)渣小弟,演繹出既溫暖又搞笑的另類兄弟情。敬請關(guān)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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