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翁不倒
我總覺得一個人能讓我記住很久,是因為她有很特別的地方。澤真顯然就是這個另類。單說她的外在,在這個女生都忙著捯飭自己的年齡,她卻留著一頂小男生的短發(fā),很短,只到耳朵處。常年背著一個舊得發(fā)黃的書包,書包已經(jīng)沒有了形狀,軟趴趴的,一直垂到屁股。
作為一個女生,我不得不說她的審美也很糟糕,她有土黃色和大紅色的兩件毛衣,上個冬天輪流換著當(dāng)校服內(nèi)襯。班上的女生都在背后討論她的毛衣,不僅顏色像大媽,款式更是,穿在身上臃腫又難看,就像個村姑。
有好事的男生曾經(jīng)公開在眾人面前評論澤真的毛衣,我們都以為她會很羞愧,沒想到她很理直氣壯地回復(fù)那個男生:“我這么穿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男生自討沒趣,我也覺得自己態(tài)度不太端正,人人都有選擇,沒有威脅到你的利益,你就沒資格評論,甚至試圖改變別人的選擇。
但我覺得她真的很特別,忍不住想給她點個贊。
后來我在班級布告欄上看到她申請了國家助學(xué)金,心里的感受又不太一樣了。按照慣例,申請是需要公開自己的原因的。
當(dāng)澤真站在講臺上,說著自己的家庭遭遇時,不卑不亢,眼神明亮。這次我是真的覺得她很贊,就和她的毛衣一樣可愛。
澤真是很較真的一個人,在我們都把下載的載字讀第三聲時,她說錯了,是第四聲。有人覺得太好笑,讀了十幾年的字還會錯,一查字典,真的是讀第四聲。之后澤真一直在糾正別人的錯誤,誰讀第三聲,她一定瞪著他,說錯了。我們都覺得聽懂就行了,何況那時高考已經(jīng)改革,不再考字音題。
但是澤真覺得這很重要,非常重要,不能馬虎。她曾經(jīng)為了糾正讀音連說了好多聲載,最后對方服輸了,“你真是神經(jīng)病啊!好了我改啊,你別再念了?。∥叶涠奸L繭了!”澤真終于得意地笑了。
有一次班上開辯論賽,她作為組長,帶著自己的組員,不遺余力,說到激動的時候聲音不自覺就高了幾個擋,班主任對她的論點進(jìn)行質(zhì)疑,她亦很勇敢地回?fù)?,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最后班主任都無語了,說:“澤真,辯論辯的是道理,不是比誰的嗓門大?。 睗烧婵赡芤惨庾R到了,幾乎是帶著哭腔地說:“那你也不能那樣說我組員啊,我是組長,我當(dāng)然要護(hù)著他們啊!”
大家都有點驚到,我們只是把它當(dāng)成一個游戲,澤真卻是如此看重。她再一次令我刮目相看了。
這之前她因為各種原因遭到班上女生排擠,一個學(xué)期后,卻成為班上女生里人緣最好的一個,班上的男生都喊她中國好組長,她跟賣菜的大媽一樣用東北口音回一句“哎!”大家都覺得她很可愛。
我一直覺得澤真的名字取得好,就跟她的人一樣,率直又認(rèn)真。
和她相處的一個學(xué)期里,她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一個道理,溫柔的英雄從來不怕認(rèn)真地活,就像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