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坡踏富途

韓世雄

秦巴山區(qū)是全國14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qū)中涵蓋省份最多、面積最廣、內(nèi)部差異最大的片區(qū)，科技部和中國鐵路總公司是片區(qū)聯(lián)系單位。

火車上的扶貧會

2014年1月26日，李克強總理坐著火車前往陜西安康考察慰問當?shù)厝罕姟Ｒ簧宪?，他便召集隨行部委、省市負責人，專題聽取扶貧匯報。

火車在茫茫秦嶺中穿行，李克強說，“我們利用去安康路上的時間開個會。”他開門見山地說，“陜南是陜西的貧困地區(qū)，也是國家集中連片重點扶貧地區(qū)之一。在春節(jié)來臨之前，我們特意來這里看望慰問困難群眾，破解扶貧重點難點，共商良策。”

在一個小時的時間，總理先后與國務院扶貧辦主任劉永富、時任陜西省委書記趙正永、央行行長周小川、時任陜西省省長婁勤儉、時任國家食品藥品監(jiān)管總局局長張勇、國家發(fā)改委主任徐紹史等隨行部委負責人和地方黨政負責人，就扶貧熱點問題進行深入探討。

安康市旬陽縣小河鎮(zhèn)金坡村就位于總理專列駛過的秦巴山區(qū)深山中。金坡村轄6個村民小組，共有158戶537人，現(xiàn)在仍有貧困戶51戶141人，是旬陽縣2016年脫貧攻堅重點村。

2014年1月27日，李克強從距離金坡最近的小河火車站下火車，轉乘汽車前往金坡村訪貧問苦。金坡村距離小河鎮(zhèn)的集鎮(zhèn)很近，從集鎮(zhèn)向頭頂?shù)纳狡律贤?，就能看到高懸在頭頂?shù)慕鹌麓?。從集?zhèn)出發(fā)到金坡村，要走3.3公里的山坡路，道路蜿蜒曲折，坡度很大。

這里雖青山滴翠，一水環(huán)繞，但平整的土地在村里是奢侈品，面積不多的坡耕地是大多數(shù)農(nóng)民賴以生存的根本。雖叫金坡村，但因道路條件差、灌溉設施不足，金坡村上很難“挖出”金子，農(nóng)戶生活條件很差。

山村里的新觀念

華永林一家是金坡村的外來戶。6年前，因為原來的居住點有地質隱患，一家人從其它鄉(xiāng)鎮(zhèn)搬到了小河鎮(zhèn)金坡村。全家5口人中，只有3人的戶口落下來了，2人的戶口還在原來的村。

聽到村里宣傳土地流轉，華永林也把4畝地流轉給了合作社種植烤煙，每畝每年能獲得360元的流轉費。今年他家在集鎮(zhèn)上的安置點也買了一套120平米的新房，不僅獲得了政府7萬元補助，還享受到5萬元扶貧貼息貸款。

沒有了土地的束縛，華永林和妻子一起到西安藍田縣的磚瓦廠打工，夫妻倆每月的收入加起來有3000多元。

王明住一直在幫這戶外來戶想辦法、謀出路?！拔覀冊ㄗh他妻子參加政府組織的修腳師培訓，學習一技之長，華永林原本已經(jīng)答應了，但后來又不愿意了。”

金坡村16號是貧困戶王傳錄家，雖然總理沒有到訪他家，但得益于脫貧攻堅，村里將他家門前的土路硬化成了水泥路，成為進入金坡村的第二條通道。王傳錄家有6畝地，其中5畝多都在山下的河道上。前兩年，門口的路還沒硬化時，種糧很不方便，現(xiàn)在問題迎刃而解。

王傳錄家有3口人，丈夫眼睛不好，媳婦又有智力障礙，脫貧致富是他家一直想做，卻始終做不成的事。

2008年，他家的老房子在汶川地震余震中成為危房，村里在安全的地方給他家新劃了一塊宅基地。

2013年，王傳錄東拼西借蓋起了新房，但身背債務讓他寢食難安。2015年，村里宣傳可以借5萬元的扶貧貼息貸款，他就申請了貸款，把欠款還上了。

房子是新房，但家里始終不富裕。王傳錄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嫁人了，小女兒在鄉(xiāng)鎮(zhèn)敬老院做護理員，每月有兩千元的收入。

王傳錄自己也沒閑著，村里的“第一書記”陳行運鼓勵他發(fā)展養(yǎng)羊項目。今年正月后他買了6只小羊羔，每只羊羔政府補助200元，幫扶單位又送來1只基礎母羊。半年多的時間，羊圈里的母羊就下了5頭小羊羔，現(xiàn)在他家里已經(jīng)有了12頭羊。

“現(xiàn)在還有4頭母羊要下羊羔?！碧崞疬@個事，老王的臉上笑開了花。今年山羊市場好，價格高，下半年他打算賣掉5-6頭羊，這樣就有5000-6000元進賬。

王明住告訴記者，現(xiàn)在貧困戶的致富意識正在不斷提升?！霸瓉硭议T前馬路上都是羊糞，我告訴他應該及時掃干凈，現(xiàn)在他一天掃好幾遍。”

這時，王傳錄接過了話茬：“原來我們不會養(yǎng)羊，現(xiàn)在知道了羊身上要不粘糞，不粘草。每天光趕到荒山上吃草還不夠，晚上回來還得用糧食催肥。”王傳錄沒上過學，這些訣竅都是他從鎮(zhèn)里開辦的養(yǎng)殖技術培訓班上學來的?！袄蠋焸兪职咽值嘏嘤枺F(xiàn)在養(yǎng)羊的技巧已經(jīng)掌握得差不多了。”

除了養(yǎng)羊，王傳錄還在培訓中了解到種植油用牡丹每畝地的收益能達到3000元，他打算下半年把河道邊上4畝地全部種上油用牡丹。

山坡上的黃金葉

8月中旬，當記者來到金坡村的時候，村里大部分的土地已經(jīng)流轉到了烤煙和枇杷種植合作社中，村民可以穩(wěn)定地獲得流轉費或分紅。

旬陽縣是安康市種植烤煙面積最大的縣，而金坡村則是縣里的烤煙種植基地之一，主要為中華等香煙品牌提供原料煙。李克強曾親自在烤煙地里了解烤煙種植和帶動農(nóng)民增收情況。

今年，村里成立了烤煙合作社，流轉村民土地到合作社中，村民們不僅能獲得500元/畝的流轉費，還能靠打工拿到每年8000-10000元左右的收入。

煙草公司還在村里建設烘烤工廠，解決了村民煙葉烘烤的難題。據(jù)了解，自7月12號以來，金坡村烤煙進入到全面烘烤期。截至目前，工廠已經(jīng)烤制了四爐煙，每爐800斤，共計3200斤，已經(jīng)占到全村煙葉產(chǎn)量的三分之一。

總理來的時候，村民們都住在土坯房中，要是聽說誰家的房子不漏雨，大家都感覺新鮮。但現(xiàn)在，村里僅剩4戶危房戶，10月底前將全部修繕完畢。

楊秀均和賴厚珍夫妻是當年總理看望的貧困戶之一?？h疾控中心副主任張億保是她家的結對幫扶干部，雖然去年底他們家脫了貧，但依然沒有脫鉤。

今年2月份，丈夫楊秀均去到西安的建筑工地做電工，每月工資4000多元。妻子賴厚珍今年選上了村婦女主任，此外她還是村里“三留守”工作站的負責人。

鎮(zhèn)黨委書記王明住告訴記者，因為長期在家里照看身有殘疾的老人和兩個上學的孩子，賴厚珍是村里評出來的“村中好人”之一。

現(xiàn)在家里的土地全部流轉給了烤煙和枇杷種植專業(yè)合作社，去年分紅1200元。近段時間賴厚珍還在村里的烤煙合作社烘烤基地打了11天的工，掙些零用錢貼補家用。

當年總理來的時候，賴厚珍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房快塌了。提起自己家的老房子，她深有感觸，“這個房子是當年我們從別人手里花了25000元買過來的石板房，買來的時候別人就已經(jīng)住了20年了?！笨偫淼剿易咴L的時候，家里最值錢的物件就是一臺冰柜。

現(xiàn)在，村中有4戶人家在山下買房，賴厚珍家就是其中之一。得益于扶貧安置工程，去年她家在集鎮(zhèn)里花了14-15萬元就買到了一套110多平米的新房。他們貸了5萬元的扶貧貼息貸款，政府又給了3萬元的補助，幫助她家購得了夢寐以求的新房。雖然才剛剛交房，且尚未裝修，但賴厚珍已然期待她的新家和新生活。

如今金坡村里正大力推廣種植油用牡丹，賴厚珍也動了心。今年下半年，她計劃種4畝油用牡丹，給家里增加一些收入。

劉楚梅家就住在賴厚珍家的對面，當年總理在她家里開了一個小型座談會。提起總理的到訪，老人高興地拿出當年的照片，向記者講述當時的場景。

2014年總理到訪她家時，房子破舊，兒媳也因為丈夫常年在海上打漁回不來而離家出走，只給劉楚梅老兩口留下了一個正在上學的孫女。那個時候，是一家人最難的時候。

那天，總理不僅詳細地詢問了老人家里的生活情況，還給他們遠在浙江的兒子楊秀峰打了一個電話。

采訪當天，正趕上楊秀峰利用休漁間歇回鄉(xiāng)探親。但這幾天他可沒閑著，自己動手將里屋原本坑坑洼洼的地面進行了硬化。

王明住告訴記者，自打總理來了以后，給楊秀峰保媒的人絡繹不絕。

這兩年，楊秀峰的生活有了很大變化。原來，他在漁船上干雜工，收入不高。2014年開始，他當上了輪機長，每個月收入達5000-6000元。

盡管兒子收入上去了，但劉楚梅還是舍不得自家的10畝地，她分別在地里種了玉米、綠豆、黃姜等農(nóng)作物，“家中有糧，心中不慌”。

鎮(zhèn)里的干部勸劉楚梅把土地流轉給合作社，但她卻說“一年一畝地才給我?guī)装賶K錢，我收個幾百斤的玉米就夠了”。

“知道村里流轉土地后，我也勸她別自己辛苦種地了，但她思想還轉不過來。”楊秀峰說，自己常年在海上打漁，通信不暢，女兒下半年也要上高一了，家里農(nóng)忙時趕不回來。土地要是能流轉出去，自己就放心多了。

如今的金坡村，雖然山路依舊陡峭，但各項富民產(chǎn)業(yè)已有雛形。截至目前，金坡村的各項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覆蓋了86%的貧困戶，長中短產(chǎn)業(yè)格局已經(jīng)形成，貧困戶穩(wěn)定增收。一個產(chǎn)業(yè)脫貧致富與美麗鄉(xiāng)村建設相融合的秦巴名村正在形成。

金坡村所持的扶貧發(fā)展遠見，體現(xiàn)了精準扶貧政策不斷煥發(fā)出的蓬勃生機，只有真正的扶貧，才能有社會的真進步、國家的大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