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瘦下來的賈玲：“每一個女喜劇人，都是勇士”

李曉婷

“尺度越來越嚴(yán)格，創(chuàng)作水平卻要不斷地拔高，不斷地會有大型的模式進(jìn)入小品。很快我們就會面臨靈感的枯竭和自我矛盾。我更期待不耗費(fèi)體力的笑。就像郭德綱的相聲，不一定非要諷刺誰，但它就是好笑，這不就夠了嗎？”

前不久，賈玲接到電話，參加的一個節(jié)目，需要她錄幾個小品。那一晚，她沒睡著。

2015年《歡樂喜劇人》第一季把賈玲折騰傷了。每周出一個小品，沒時間壓場（正式演出前的試驗(yàn)性演出），效果直接在節(jié)目現(xiàn)場見分曉。那段時間，壓力巨大，賈玲自己都不認(rèn)識自己了——她學(xué)會了嚼檳榔，表情緊繃，說話急躁，跟合作伙伴老是磕磕絆絆。

事隔一年，賈玲還心有余悸，“我還是很愛小品，可就是有恐懼感，一提到，我整個人就心慌。特別害怕觀眾不喜歡?！彪y得不笑的時候，她嘴角的梨渦頓時隱形。

這一年來，賈玲上了幾檔真人秀，包括江蘇衛(wèi)視的《星廚駕到》、湖南衛(wèi)視的《全員加速中》，還客串了《奔跑吧兄弟》，比小品輕松多了，價錢也高?？墒?，“真人秀怎么算作品呢？”賈玲嚴(yán)肅地說。

戰(zhàn)戰(zhàn)兢兢和一本正經(jīng)，都不像賈玲的人物設(shè)定。

觀眾心目中，賈玲渾身上下都是包袱，誠懇地接受揶揄，更誠懇地自嘲，越誠懇，越惹人發(fā)笑。外形是：微胖，圓臉配小尖下巴和梨渦，笑得露齒，這不僅幫她攢足了觀眾緣，更強(qiáng)調(diào)了她“好笑”的預(yù)設(shè)。

賈玲以自己的形象為基準(zhǔn)，表演時加以夸大，又不能太夸張，好壞全在于尺度的拿捏——心大，憨厚，一直被擠兌，但又不能顯得太可憐。追求喜歡的男生，總是被嫌棄，漸漸地也不憚于占他們便宜：吳秀波抱著賈玲的狗“孫富貴兒”，賈玲立即賣乖：“別鬧，爸爸上班呢?！闭f完，偷偷吐了一下舌頭。

“我塑造的，幾乎都是賈玲版的各種人?！辟Z玲總結(jié)。但她心里比誰都清楚，“本色出演”是退而求其次，“因?yàn)檫€沒找到一個更好的、鮮明的人物性格。”

“你一想到宋丹丹老師，就會想到她演的那些老太太、小保姆，蔡明老師有毒舌老太太，趙麗蓉老師有她演的老太太。你想到我的角色，有賈玲版的什么？”她無比誠懇地說，“我還在努力?！?/p>

坐床上看樹

賈玲爸爸愛唱歌，每天開車載著音箱、麥克風(fēng)，去附近的廣場上唱歌，他的歌單里據(jù)說有近千首歌。2016年6月，鄧超的“超劇場”開幕，賈玲帶著爸爸，合演了一曲《牛仔很忙》。

賈玲的表演天分繼承于爸爸，“心大”則繼承于媽媽。2001年，賈玲被中央戲劇學(xué)院戲劇和相聲兩個專業(yè)同時錄取，學(xué)校打電話到家里，讓選一個。賈玲媽媽把“相聲表演”理解成了“喜劇表演”，覺得挺適合賈玲，選了相聲專業(yè)。

賈玲后來才知道，那是馮鞏和中央戲劇學(xué)院合辦的第一屆“相聲大專班”。一共招40個學(xué)生。女生10個，一開始還招不滿——這10個女生，有些還在演戲，但相聲、喜劇路窄，到今天，完全從事喜劇的只剩賈玲一個。

相聲班學(xué)制兩年，中戲表演戲?qū)W什么，相聲班就學(xué)什么，再加相聲創(chuàng)作和相聲表演。馮鞏有時自己教課，有時請李立山、侯耀華等相聲曲藝界的前輩來上課。每周，學(xué)生要做表演和相聲兩場匯報(bào)。除了上課，馮鞏常帶全班同學(xué)去做一些小型商演，相當(dāng)于課外實(shí)踐。

2003年首屆相聲班畢業(yè)。趕上SARS爆發(fā)，賈玲沒找著工作，住進(jìn)一個老北京的胡同里。胡同巨窄，趙婷婷剛學(xué)會開車，一手好車技全是在那個胡同里練就的。房子是一個破四合院里搭出來的違建，月租三百。房間小，進(jìn)了門就得上床，地板是發(fā)著潮的土，床邊一棵大樹。

那時相聲業(yè)慘淡，演出少，有也是在門頭溝劇場這類偏遠(yuǎn)劇場里，再有就是誰家婚宴，去跑個堂會。賈玲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樣的日子：有演出就去，沒演出就幫人寫相聲本子，大部分時間，是坐在床上看樹。每天吃麻辣燙、方便面。有時半夜會給朋友打電話哭訴：累啊。

2005年，賈玲考入中國廣播藝術(shù)團(tuán)，好歹每月增加了一筆固定收入：1049元。參加全國相聲小品邀請賽，得了專業(yè)組冠軍。然而這并不能致富，甚至不能脫貧。好幾年里，賈玲靠表妹、爸爸和姐姐的“救濟(jì)”過日子。

也接戲。2007年她演過一部電視劇，10天，片酬8000元。賈玲有一套自我說服的邏輯：“掙1萬想買2萬一平米的房子，錢是問題，但要掙2000塊，吃10塊錢的麻辣燙，錢就不是問題?！?/p>

我覺得要火了

從相聲班畢業(yè)，賈玲躊躇滿志，給自己定了個期限：如果一年內(nèi)沒混出模樣來，就拉倒。22歲定的是23歲。到23歲，調(diào)整為24歲。24歲，自動延至25歲……

這個期限，一半也是賈玲針對姐姐的拖延戰(zhàn)術(shù)。姐姐賈丹老催她回湖北老家，給她安排公務(wù)員的工作，過點(diǎn)安生日子，一邊去武當(dāng)山找高人給賈玲算了一命。高人說：你妹，27歲這年，必火。

2010年，賈玲28歲。賈玲上了這年的春晚，和白凱南合演了《大話捧逗》。

馮鞏和姜昆合力推薦：“用了很多時代語言，時代因素……老年人或許不熟悉但年輕人完全接受。”

《大話捧逗》是傳統(tǒng)相聲段子，但在賈玲和白凱南的版本里，兩人連說帶表演，分別演繹出瓊瑤愛情片版、金庸武俠版、宮廷戲版。

這個相聲獲得了當(dāng)年“我最喜愛的春晚節(jié)目”曲藝組三等獎；接著，賈玲又上了這一年央視的元宵晚會。

2011年，賈玲第二次上了春晚，依然和白凱南搭檔，連說帶演相聲《芝麻開門》，主題依然有“時代因素”：借一名“拍客”的鏡頭，兩人扮各種草根人物：叫賣菜刀的婦女、公交上吵架的一對男女、當(dāng)群眾演員的大媽，個個舌燦蓮花，活靈活現(xiàn)。

真的“火了”是在2012年，那會兒，賈玲登上了《百變大咖秀》。

一開始賈玲以為《百變大咖秀》是一個模仿演戲的節(jié)目。她想，第一個要模仿章子怡。去了才知道，這是一檔模仿明星唱歌、搞笑的節(jié)目。賈玲知道自己“節(jié)奏不太準(zhǔn)，五音不太全”，剛好相聲里學(xué)過阿寶唱歌。但就阿寶一個，她跟節(jié)目組說好：以后堅(jiān)決不再模仿男的。

效果太好，節(jié)目組食言，讓賈玲在第一季總決賽中模仿火風(fēng)。

賈玲滿心抗拒，又不知道怎么拒絕?？倹Q賽前，賈玲在一檔真人秀節(jié)目里騎鴕鳥，摔傷了下巴。賈玲在心里拍手：這下好了，貼不成胡子，不用模仿火風(fēng)?？倹Q賽也沒去成。

第二季第一期，賈玲沒躲過去，還是模仿了火風(fēng)。她找著了感覺：“其實(shí)你不需要去矯情那么多，但凡我自己覺得還好的，大家可能都跟我一樣覺得還好。”

干嘛非得干喜劇

郭德綱公開說過，女人不適合講相聲，這一行男人本就難，女人更難。賈玲完全同意，也明白他的不容易：“因?yàn)楣戮V，相聲行業(yè)至少晚死了20年。”

見到郭德綱，賈玲格外誠懇：“您說得特別對?！惫戮V點(diǎn)頭：“你現(xiàn)在演演小品挺好的?！?/p>

2015年賈玲上了《歡樂喜劇人》第一季的小品舞臺。12期節(jié)目，12個小品，每周一個，末位面臨淘汰。本子、道具、布景，賈玲都要負(fù)責(zé)，每天都在焦灼和恐懼。除了錄像彩排，只有五天的時間創(chuàng)作，有時錄制前兩三天，題目還沒定。

和賈玲一樣恐懼的是跟她合作的編劇孫集斌?！耙粋€星期出一個小品可以，但連續(xù)12個星期，這么干就不太合適?！睂O集斌一口東北腔說，這很難保證節(jié)目的品質(zhì)。小品沒有時間壓場，他因此對任何作品“都是沒有自信的，甚至是自卑的”。

前兩期是改編過去的小品，第三期，大家火燒眉毛。賈玲決定把親身經(jīng)歷改編成小品：大學(xué)畢業(yè)，男朋友讓她在他和喜劇間二者擇一，賈玲選了后者。

她給孫集斌提了一個要求：最后要用周星馳的電影《喜劇之王》里的音樂，最后一句臺詞必須是：我真的喜歡啊。

這句話，賈玲說過無數(shù)次。別人問，你干嘛非得干喜劇？她的回答只有這句話。

孫集斌想了一個戲中戲的方式，避免枯燥，又加了一個開場舞蹈。排舞時，賈玲沒趕上節(jié)拍，一個動作從頭跳到尾，大家覺得好笑，索性讓這個演法保留了下來。戲中戲是一出無厘頭的鬧劇，兩個男人爭搶頭牌女演員賈玲，為了讓賈玲表示更愛自己，爭相讓賈玲生吃辣椒、啃西瓜、灌啤酒，賈玲一一照辦。

“喝酒”是孫集斌想出來的。他親眼看過，在二人轉(zhuǎn)劇場，臺下觀眾祝酒，二人轉(zhuǎn)演員必須當(dāng)場干?！澳憧赡懿幌牒?，但必須喝，還得干掉，觀眾叫好，你還得沖大家笑?！睂O集斌想把喜劇演員的這種辛酸表現(xiàn)出來。這個小品叫做《喜劇啊，喜??！》

賈玲看了劇本，二話沒說。排練時她試著喝了一整瓶，喝得格外痛苦。聽說很多觀眾覺得有點(diǎn)心酸，“我想不行，前面一定要笑，后面的橋段才能感人?！?/p>

正式演出，賈玲一邊“咕嘟咕嘟”灌酒，一邊笑。實(shí)際上胃脹得“要炸開了”。一開始，觀眾樂不可支，過了一會兒開始喊：“別喝了?！?/p>

艱辛演完的這段戲，最終被導(dǎo)演廢了。男朋友剛好打電話來最后通牒：“你選，過來，還是過去?！弊饭庀碌馁Z玲，一動不動，沉默了幾秒，終于說出了那句臺詞，哭了。

《喜劇之王》結(jié)尾的那段音樂聲中，大屏幕上播放賈玲要求加上的視頻，依次閃過經(jīng)典小品的段落：宋丹丹演的白云大媽反剪雙手說“下蛋公雞，公雞中的戰(zhàn)斗機(jī)歐耶”；趙麗蓉在《如此包裝》里跳完舞念出“你說我難受不難受”；馮鞏一身紅衣，咧嘴笑著說出“我真是想死你們了”……最后是潘長江在小品里仰脖灌下一瓶酒。

那一刻，喜劇舞臺有點(diǎn)像悲劇舞臺，很多觀眾擦眼淚。后臺的喜劇演員馬麗、吳君如，臉上表情一言難盡，賈玲的大學(xué)同學(xué)、喜劇演員梁超哭得有點(diǎn)控制不住。

不一定要諷剌誰

“我平時大大咧咧的，其實(shí)內(nèi)心特別矯揉造作?！辟Z玲嘻嘻笑著說。

矯揉造作通常在喝完酒之后。她會不斷地跟身邊的人說：“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中國觀眾對喜劇的認(rèn)知和收視習(xí)慣，我有一天一定會做到的?！?/p>

酒醒后她還會記得，但慎重了一些，“這是我的一個理想，將來不一定能做到，但我做過了，就有成就感?！?/p>

這個理想來自她常琢磨的一個問題：喜劇創(chuàng)作為什么越來越難？“因?yàn)槌叨仍絹碓絿?yán)格，創(chuàng)作水平卻要不斷地拔高，將來會進(jìn)入一個怪圈，不斷會有大型的模式進(jìn)入小品，比如用一個舞蹈去渲染它，用一個什么電影手段去渲染它。那為觀眾帶來的，可能就不光是一個幽默的東西了。很快我們就會面臨靈感的枯竭和自我矛盾。”

賈玲看了一些國外的喜劇作品，不一定針砭時弊，而是純粹搞笑，也不見得有“精良的包袱”和“高大上的結(jié)尾”，而是用不同的方法，把一個包袱、一個哏反復(fù)使用，是那種“小小的、碎碎的，給觀眾帶來幽默愉悅的感覺”。

《歡樂喜劇人》里，賈玲做了很多這樣的嘗試?！侗辉┩鞯挠洃洝?，沒什么重大情節(jié)，講了一個略有偏執(zhí)的人，每當(dāng)有人問她一件事，她一定要按自己的方式從頭解釋，到后來，觀眾都能跟她一起說一起演了?！禩F Girls》是三個少女參加選美選拔，每人秀了三輪才藝，展示了三個包袱，就結(jié)束了。這個小品在當(dāng)期墊底，賈玲依然覺得這不是個失敗的作品。

賈玲的那個理想概括起來就是：讓中國除了有“包袱精良、結(jié)尾高大上”的喜劇，也有用開玩笑的方式做的喜劇、跟觀眾像朋友一樣相處的喜劇，最后讓觀眾發(fā)出“呵呵呵”的笑聲。

“我們有時候并不需要觀眾‘哈哈哈大笑，那個我認(rèn)為只有在劇場和個別很突出的喜劇人可以做到，比如宋小寶。岳云鵬有時候也可以做到。你看宋小寶那種二了吧唧的樣兒，你可能會看著電視噴飯。但更多的肯定是‘呵呵呵?！辟Z玲說，“我在家就更期待不耗費(fèi)體力的笑。”

她總結(jié)自己小品的題材，就是“輕松、快樂、合家歡”，“現(xiàn)在也不一定要通過小品來針砭時弊。想要存活下來的話，我覺得要先迎合這個時代，先娛樂起來。就像郭德綱的相聲，不一定非要諷刺誰。但它就是挺好笑，這不就夠了嗎？”

賈玲最喜歡的喜劇人是周星馳，第一次看他的電影是在央視電影頻道看《月光寶盒》，哭得稀里嘩啦。

笑中帶淚，或是沒心沒肺的笑，賈玲都不計(jì)較，“笑了就好啊?！?/p>

她唯一害怕的是觀眾不笑?！拔姨貏e特別害怕有一天，你一上臺，觀眾就說，換臺換臺。表演只要別讓觀眾覺得煩，覺得好笑，就挺好的?！?/p>

觀眾會覺得我可憐

《喜劇啊，喜劇！》是賈玲唯一一次在舞臺上哭。

臺下倒是沒少哭。大學(xué)，她和男友跑夜場講相聲，臺下觀眾噓他們下臺——那個觀眾連來了七天，可是七天講的都是同一場，賈玲嚇哭了；相聲《怎么了》獲獎后，賈玲和搭檔參加節(jié)目錄制，搭檔忘詞，賈玲說了13遍才捋順，又哭了。前一陣，賈玲試圖寫一個關(guān)于過世的媽媽的小品，想著想著就哭，連帶著胃疼……

“我估計(jì)再哭兩天就會好點(diǎn)?！痹掍h一轉(zhuǎn)，賈玲甩了個包袱。

賈玲不希望觀眾看到她哭，希望觀眾永遠(yuǎn)笑。她從小喜歡喜劇，“就是因?yàn)閺男【拖矚g逗身邊的人開心。”她大笑著補(bǔ)充一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腦子有病。”

賈玲的喜劇風(fēng)格有綜藝感，上綜藝節(jié)目，如魚得水?！犊鞓反蟊緺I》里有一期，男嘉賓是《太陽的后裔》男主角宋仲基，賈玲假扮劇中女主角宋慧喬，把宋仲基逗得前仰后合。節(jié)目播出后，觀眾都在討論和分析，賈玲為什么這么會“撩”男神。

實(shí)際上很久以前，很多邀請賈玲的節(jié)目都希望她多“撩撩”男演員，尤其是偶像明星，這種反差有“笑果”。

“有幾次我會說，會不會太多了？不夠不夠，太好玩了。那行吧。”賈玲無奈。她聽岳云鵬說起過，“他其實(shí)每次都不愿意再唱《五環(huán)之歌》了，因?yàn)樵陔娨暀C(jī)前和在現(xiàn)場，感受不一樣，他怕現(xiàn)場的觀眾喜歡他唱，但電視機(jī)前的觀眾會討厭他。說我今天絕對不唱了，結(jié)果一上臺觀眾一哄，來一個來一個，總架不住?！?/p>

《百變大咖秀》讓觀眾開啟了對賈玲玩笑能力的認(rèn)知。賈玲回眸一笑，輕聲一句“我本來就很美”，后期配上雷電的畫面和聲效，讓賈玲的自夸變成了自黑。但賈玲不以為“黑”，“我只是特別自信地把某一些大家普遍認(rèn)為的缺點(diǎn)以開玩笑的形式講出來而已，那些小缺點(diǎn)也都挺可愛的。”

在金鷹電視節(jié)的舞臺上，賈玲自己開起了“恨嫁”的玩笑，讓臺下眾位幫她“找對象”。“恨嫁”是順理成章的笑點(diǎn)。“女孩找對象，會希望男孩善良、幽默、孝順。找女孩，希望她搞笑、幽默、灑脫？這不太可能啊。這是全世界對女性幽默的一點(diǎn)定位。”

可是，“姐人見人愛，怎么可能嫁不出去？”賈玲爽朗地笑。

身邊的人知道賈玲的，是她舞臺上很少展示的少女心。合作伙伴、好朋友張小斐記得賈玲曾經(jīng)看上一個粉紅色果凍包，知道跟自己不搭，還是忍不住買了，心里尋思：哪怕我放在家里呢，哪怕就偷偷地背呢？朋友們也見過賈玲涂粉色指甲，背粉色小包包，“跟她的體形并不是很配。”孫集斌笑。

賈玲過去瘦過，朋友們對她的描述是“巨瘦，巨有氣質(zhì)”。后來體型漸漸增加，她發(fā)狠，一個月內(nèi)瘦了幾十斤。后來身體不好，只好作罷。另一面，她又害怕瘦下來，觀眾會覺得她不好笑了?！懊看挝疑晕⑴忠稽c(diǎn)，發(fā)照片，觀眾就說你又胖了，臉又大了，好可愛啊，不錯不錯?！彼D(zhuǎn)而開玩笑，“我瘦下來可以再找一個其它的缺點(diǎn)，比如皮比較松，‘松慧喬。你肯定要帥賣怪壞（相聲里的四種人物風(fēng)格），要有特點(diǎn)?！?/p>

被別人開玩笑，有時候?qū)Ψ綍^頭。比起自己的委屈，她更在意的是，“玩笑過多了，觀眾會覺得我可憐，那觀眾就不高興，我希望觀眾高興，我不是希望自黑讓觀眾感動，或者讓觀眾覺得心疼。”

《喜劇啊，喜劇！》結(jié)尾那段視頻里，賈玲原本只想用女喜劇演員，后來發(fā)現(xiàn)女演員過少，只能把男演員加進(jìn)來?！懊恳粋€女喜劇人，包括我在內(nèi)，都是勇士?！彼偨Y(jié)。

尤其在《歡樂喜劇人》之后，喜劇節(jié)目在各個電視臺開了一檔又一檔，還出現(xiàn)了網(wǎng)絡(luò)喜劇節(jié)目。很多都找了賈玲。“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喜劇忽然這么繁榮，大家四處搶人。我只能選擇性地參加，只要能讓我完整地去演一個作品就可以?！?/p>

喜劇電影也忽然繁榮。2015年喜劇電影大爆炸，《港囧》《煎餅俠》《夏洛特?zé)馈菲狈坎坎砍^10億。更多的錢和人力涌進(jìn)來。光遞到賈玲手里的就有十五六個本子。但她很謹(jǐn)慎，“我得看劇本，現(xiàn)在我淘出來兩三個劇本，正在洽談?！?/p>

她也在籌備自己的喜劇公司，將出品小品、舞臺劇、網(wǎng)劇，小品會最多。在她心里，“小品就是第一位的，剩下的都是第二位?！?/p>

“我對舞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眷戀，雖然很恐怖，觀眾可能會噓你，可能會不喜歡你，但是他們給了最直接的反饋?！辟Z玲說。

（喬菲薦自《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