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韶鳳
(廣東醫(yī)科大學 外國語學院,廣東東莞 523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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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語料庫的美國英語認知語義的變化研究
唐韶鳳
(廣東醫(yī)科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東莞523808)
美國英語詞匯的語義從19世紀到21世紀經歷了很多的發(fā)展和變化。本文通過使用語料庫的研究方法,從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和美國歷史英語語料庫中提取文本語料,對美國英語詞匯語義變化進行共時和歷時的研究,從“一詞多義”和“一義多形”的角度,結合語言中的社會、歷史維度來揭示美國英語詞匯語義變化的特征,并從認知語義學的視角對這些變化產生的原因進行定性的分析。
語料庫;美國英語;認知語義
20世紀的語言學主要經歷了三場革命:索緒爾的結構主義語言學革命、喬姆斯基的轉換生成理論革命和基于體驗哲學的認知語言學革命。認知語言學是“以認知為出發(fā)點,研究語言形式和意義及其規(guī)律的科學”[1]。王寅認為認知語言學代表了當前國內外語言文學的最前沿[2]。認知語言學發(fā)現的語言形式和意義之間的理據性和象似性是對索緒爾提出的能指和所指之間任意性關系的批判。認知語言學提出的“語法的概念化”和“語言知識來自語言的使用”也是與喬姆斯基提出的“轉換生成語法”針鋒相對。認知語言學的哲學基礎是后現代主義的體驗哲學,“其中心內容主要包括三項基本原則:心智的體驗性、認知的無意識性、思維的隱喻性”[3]。認知語言學近年來發(fā)生了強有力的“體認”轉向。王寅主張將“認知語言學(Cognitive Linguistics,簡稱CL)”修補為“體認語言學(Embodied-Cognitive Linguistics,簡稱ECL)”,更突顯了語言的體驗性[4]。語言正是在現實生活中不斷地體驗,并隨著社會的變化而發(fā)展。
認知語言學的研究興起于 20 世紀 80 年代,著名的研究者包括George Lakoff、Ronald Langacker、Leonard Talmy、Charles Fillmore、Gilles Fauconnier、王寅和趙艷芳等。他們主要用內省法研究范疇化理論、認知模型、原型理論、意象圖式、隱喻、轉喻、概念化和構式等。他們的研究成果為認知語言學研究的壯大和發(fā)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框架和經典理論。認知語言學在不斷的發(fā)展中確立了以下認知語言學分支,包括認知語義學、認知詞匯學、認知形態(tài)學、認知句法學、認知語用學、認知社會語言學和歷史認知語言學等。其中認知語義學主要研究人類的概念系統、意義和推理[5]??v觀國內外有關認知語言學的文獻,目前認知語義學仍是當代認知語言學研究的熱點。傳統的認知語義研究[6-9]主要采用內省和理論分析法研究認知語義學的基礎觀點(如經驗觀、原型觀、意象圖式觀、象似觀等),以及它的經典理論框架、語義的詞匯化、范疇化、概念化、隱喻、轉喻、語用推理等認知語義學的核心問題。近年來,“日漸增多的認知語言學家開始意識到語言現象的研究應基于語言使用,而語料庫則真實地反映了語言使用”[10]。語料庫中的各種語體的語料樣本(包括口語體或書面語體)都是來源于真實語境中使用的自然語言。因此,越來越多的基于語料庫的認知語義學研究不斷涌現出來。例如:Glynn和Fischer探討了認知語義學的定量研究方法,即語料庫驅動研究法[11];邵斌等以“碳族復合詞”為例進行了基于語料庫的英語新詞認知語義研究[10];范娟研究了基于語料庫的英語搭配的認知語義特征等[12]。然而,這些研究都是基于當代美國英語數據庫或英國英語數據庫進行的認知語義共時研究。迄今為止,基于美國歷史英語數據庫的認知語義歷時研究尚未見報道。由于語義是隨著社會與世界的不斷發(fā)展而變化的,因此本研究將基于美國歷史英語數據庫和當代美國英語數據庫,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對語義的變化特征進行歷時和共時的研究。
本研究采用的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美國英語語料庫:The 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COCA)和The Corpus of Historical American English(COHA)。Mark Davies[13]在對比了Brown Corpus、BNC(The British National Corpus)、BoE(The Bank of English)和OEC(The Oxford English Corpus)等英語語料庫后,證明當代美國英語數據庫COCA是現今最為可靠的動態(tài)更新的監(jiān)控語料庫。
COCA收集了從1990年至今的超過5.2億美國英語詞匯,均衡分布于口語(節(jié)選自電視廣播節(jié)目)、小說(包括長、短篇小說,戲劇,電影劇本)、雜志(將近100本暢銷雜志的文本)、報紙(美國十大受歡迎報紙的文本)和學術期刊(將近100本匿名評審的期刊文本)五大語類,并且每年新增2000萬詞匯,包括近一個月內出現的新詞。更重要的是五大語類每年幾乎保持同等數量詞匯的更新,這是動態(tài)更新的監(jiān)控語料庫與靜態(tài)的(建立之后不再更新的)語料庫最大的區(qū)別。COHA則收集了從1810年至2009年跨越三個世紀的超過4億的美國英語詞匯。這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歷史英語語料庫,文本均勻分布于四大語類:小說、雜志、報紙和非小說書籍。基于COCA和COHA這兩大美國英語語料庫的研究將使我們看到“現實世界”中使用的美國英語詞匯語義的真實變化。筆者2015—2016年在美國訪學期間,系統學習了認知語義分析的“原型理論”“隱喻與轉喻”“身份標簽”“行為檔案分析法”“單因素和多因素分析法”等理論。本研究將運用以上理論,從“一詞多義”和“一義多形”的角度,結合語言中的社會、歷史維度來分析基于語料庫的美國英語詞匯語義變化的特征。
(一)一詞多義
研究一詞多義的語義變化要比研究詞匯變化和語法變化難得多。研究語義變化的其中一種途徑是從成千上萬的語料文本中找出一詞多義詞語出現的新的語義和用法。另一種簡便的途徑是從語料庫中篩選出詞頻增加比較快的詞語,再選出語義變化類型不同的詞語進行歸類分析,最后總結出各類型語義變化的規(guī)律和特征。因此,筆者先從COCA和COHA語料庫中選取了近三個世紀以來,詞語使用增加最快的一些詞進行語義變化分析。例如:hot、green、table、web這幾個詞語在不同年代的語用詞頻見表1。
表1 hot、green、table、web在不同年代的語用詞頻表
從表1可以看出,hot、green、table、web這些詞自2000年以來的詞頻比1810年及1900年時的詞頻顯著增加。那么,增加的新的語義有哪些?這些新的語義是如何出現的?筆者從2000年以來上述詞語的語料中截取出一些文本進行分析。
“Article 111 contains provisions for hot pursuit from the high seas into a coastal state’s territorial sea.” 這里的“hot”的含義是“following closely and eagerly”。
“The environment has become a very hot spot involving much activity, debate, or interest.”
“Those nutrient-rich hot spots support large numbers of insects and attract a diversity of wildlife.”
“resulting in 600 Wi-Fi hot spots for free Internet access”
“consider adding Alabama to its list of global hot spots of biodiversity”
以上四句文本中雖然都有相同的詞語“hot spot”,但是含義卻不盡相同。它們的含義分別是“引起熱烈討論的”“受歡迎的”“Wi-Fi熱點”和“新的關注熱點”。這些新的語義與hot 這個詞在19世紀時的語義“天氣熱”“食物熱”等對比起來,發(fā)現有一定的相關性、象似性。把這些語義放在一起,就像一個大家庭,家庭里的成員之間有一定的共性特征。這個家庭中最多的共性特征就是“原型特征”,其它的特征都是由這個原型特征(中心語義或基本語義)通過各種語義引申機制(隱喻、轉喻、聯想、義域的轉移等)輻射、發(fā)展而成的。Hot的語義共性特征是“熱”,各個義項都有不同程度的原型特征,原型語義“天氣熱”“食物熱”具有最多的原型特征。其它的語義,如“熱烈討論”“受歡迎”“Wi-Fi熱點”和“關注熱點”都是同一語義范疇內不同層次的輻射語義。
在COCA語料庫中,2000年以來,有關“green”這個詞的主要語義的文本如下:
“bacterial enzymes that can help convert plant sugars into hydrocarbon compounds for the production of green transportation fuels”
“UPS announces smart pickup, a new green shipping option for businesses.”
“gave George Mitchell, his special envoy to the Middle East, a green light to negotiate something less than a complete settlement”
以上三句文本中,“green”的語義分別是“環(huán)保的”“既環(huán)保又便捷的”“暢通無阻的”。并且,從COCA語料庫中檢索出與“green”搭配出現的詞語頻率最高的幾個詞分別是“jobs”、“technology”“economy”“benefits”等。他們的語義也是與“環(huán)保的”這層新的語義密切相關的。為什么“green”這個詞會產生“環(huán)保的”這層新的語義呢?在COHA語料庫中,有關“green”的文本多指“綠顏色”或“年輕、不成熟”的含義。這與“green”的原型語義“青草色、青澀的”很接近。一大片綠意盎然的青草地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幅優(yōu)美的生態(tài)圖畫,所以“green”的語義通過隱喻的手段,輻射為“對環(huán)境有利的、環(huán)保的”,同時,“green”的義域也從“顏色域”轉移到“生活域”。另外,“green light”的原型語義是表示通行,后被人們轉喻為“暢通無阻的”。這是“green”的義域從“顏色域”轉移到“社會域”的結果。為什么“green”這個詞會成為2000年后的高頻詞呢?因為“環(huán)境保護問題”自2000年以來,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社會媒體頻繁地報道有關環(huán)境的問題,有關環(huán)保的詞匯才越來越頻繁地被人使用。這就是語言在社會發(fā)展和人的認知發(fā)展這兩種維度雙重作用下變化發(fā)展的結果。
在COCA語料庫中,2000年以來,有關“table”這個詞的主要語義的文本如下:
“There are a few factors that may be compelling India to talk about bringing the Kashmir issue to the table earlier rather than later.”
“We have helped construct concrete buildings for two primary schools with funds from Round Table.”
以上兩句文本中,“table”的語義不再是普通的物理性質的“桌子”,而是有關談判、討論的“會議”。并且,從COCA語料庫中檢索出與“table”搭配出現的詞語頻率最高的詞是“round table”,語義是“圓桌會議”。隨著全球化的加速發(fā)展,世界各國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問題,需要在各方協商、會談的“圓桌會議”上來解決。這是“table”這個詞的原型語義通過借代的手段轉移到社會語義的典型例子。
在COCA語料庫中,2000年以來,有關“web”這個詞的主要語義的文本如下:
“The Computer Science Teacher s Association runs a comprehensive Web site for K-12 computing education.”
“When phishing attacks were just starting, scammers would create Web pages by hand.”
“Since they can be installed in Web browsers, their effectiveness can be evaluated empirically.”
以上三句文本中,“web”的語義都與“Internet”有關。并且,從COCA語料庫中檢索出與“web”搭配出現的詞語頻率最高的幾個詞分別是“site”“E-mail”“visit”“page” “browser”等。而從COHA語料庫中檢索出與“web”搭配出現的詞語頻率最高的幾個詞分別是“woven”“strand”“thread”“spun”等。這與“web”的原型語義“蜘蛛網”、“織物”是相關的。而“web”的新語義“網絡”與它的原型語義相差甚遠。19世紀時根本沒有“網絡”這個事物存在。
以上例子都是從COCA和COHA語料庫中選取出來的,是這些詞語在現實生活中的實際用法。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詞語的意思和它的用法是分不開的,詞語的用法和它的語境也是分不開的。語言的實際用法是會改變的。舊的用法會被新的用法所替代。新的用法可能看起來很怪異,但我們卻不能干預,只能接受。正如哲學家維特根斯坦曾說的“哲學不可以干涉語言的使用”[14]。“語言的實際用法”是我們可以決定的談論的標準方式,可以清除哲學家用哲學的特殊方式說話時導致的困惑。哲學不可以干涉現在已被接受的語言和文化。
根據上述語料文本的語義分析,可把一詞多義的語義變化分為以下三類:
第一類是詞的原型語義通過各種語義引申機制(隱喻、轉喻、聯想、義域的轉移等)輻射、發(fā)展了各種高度相似的新的語義。例如:hot、green、string(原型語義是“細繩”, 引申語義是“弦”)、painter(原型語義是“畫家”, 引申語義是“油漆工”)、wing(原型語義是“翅膀”, 引申語義是“機翼”)等。這些詞的原型語義與新語義的關系如圖1所示:
圖1 原型語義與新語義的輻射關系
第二類是詞的原型語義隨著社會歷史的演變,發(fā)展出毫不相關的新的語義。例如:web(原型語義是“蜘蛛網”, 新語義是“因特網”)、bank(原型語義是“河岸”, 新語義是“銀行”)、submit(原型語義是“山頂”, 新語義是“峰會”)等。這些詞的原型語義與新語義的關系如圖2所示:
圖2 原型語義與新語義的不相關關系
第三類是詞的原型語義在社會發(fā)展和人的認知發(fā)展的雙重作用下,發(fā)展出有一定相關性的新的語義。例如:table(原型語義是“桌子”, 新語義是“圍著桌子而開的會議”)、head(原型語義是“頭部”,新語義是“首腦、領導”)等。這些詞的原型語義與新語義的關系如圖3所示:
圖3 原型語義與新語義的相關關系
動詞的一詞多義比其他詞性的一詞多義更復雜,因為動詞在語境中涉及時態(tài)、語態(tài)、及物性等因素。所以,筆者嘗試用“身份標簽”“行為檔案分析法”“單因素和多因素分析法”等理論來分析動詞的一詞多義現象。
Atkins把“身份標簽”定義為“與一個詞在文本中與詞典里的語義相關的詞匯或句法的標記”[15]。有關動詞“身份標簽”見表2。
表2 身份標簽的種類及其級別的概覽表
Atkins[15]提出的“身份標簽”理論被Hanks[16]發(fā)展為“行為檔案分析法”。這兩者都是為了考查一個詞的語義和它的語素-句法因素以及搭配之間的關系。這個關系如此重要,以至于Hanks[16]指出,“一個動詞的語義完全由其補足語的類型決定的”。最近,“行為檔案分析法”已經被應用于從認知角度看一詞多義[17]和一形多義[18]以及與動詞的詞匯語義研究相關的認知模型研究[19]。
筆者嘗試以“pick”這個動詞為例,用“身份標簽”理論和“行為檔案分析法”分兩個步驟分析該動詞的語義變化。第一個步驟是,從COCA和COHA這兩個語料庫中分別節(jié)選出“pick”這個動詞的100句的文本語料,制成“pick”這個動詞的同現頻率表。表中的每一行包含一句“pick”的文本語料,每一列包含一個“身份標簽”,行與列交叉的每一個小區(qū)顯示的是該行文本語料的“身份標簽”的級別。表3顯示的是這個表的一部分摘錄。
第二個步驟是統計出每一種語義在各個“身份標簽級別”里出現的頻率(即“身份標簽里的百分比”)。
從狹義的定量分析來看,表3和表4組成了語義的“行為檔案分析”。一詞多義的每一種語義都是以特定頻率的身份標簽為矢量出現的。每一種語義出現的語境特征都不盡相同。筆者發(fā)現,“撿起,拾起”和“采摘”這兩種語義出現在COHA語料庫的頻率比出現在COCA語料庫的頻率高得多,而“順路接某人”和“學到,獲得”則出現在COCA語料庫的頻率更高。因此,“撿起,拾起”和“采摘”這兩種語義比其他語義更接近“pick”這個動詞的原型語義,可看作“中心語義”或“基本語義”。其他語義都是由“中心語義”通過人類認知的手段(如身體體驗、隱喻、轉喻等),以概念映射的方式輻射引申出來的。Lakoff和Johnson[5]認為“我們的身體體驗是我們所有意義、思想、知識以及交流的原初基礎”。“撿起,拾起”和“采摘”都是我們的身體體驗。而“順路接某人”就像順路把某人“撿起,拾起”來一樣。“選擇”、“拿走”也是和“采摘”有相同的身體體驗。當我們“學到,獲得”某項技能、本領,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逐漸生疏時,我們會說“很難再‘撿起’來了”。人的身體體驗是詞匯語義的來源,并推動著語義有理據地變化和發(fā)展。因此,教師在教授一詞多義的詞匯時,可以向學生揭示該詞的“中心語義”與輻射語義之間的理據關系,幫助學生理解記憶,避免死記硬背。
表3 “pick”的同現頻率表的摘錄
表4 “pick”的語義及身份標簽級別的相對頻率表
(二)一義多形
語料庫檢測語義的發(fā)展變化還有一個獨有的特征,就是可以清楚地對比超過6萬條近義詞詞條在不同年代的語用頻率的變化。例如:含有“美好的”這層語義的詞的語用頻率見表5和表6。表5不僅顯示了“wonderful”的近義詞在不同年代的語用頻率變化,也顯示了這些詞在不同語類(即口語、小說、雜志、報紙和學術期刊)的語用頻率變化。從表5可以看出,“great”這個詞的語用頻率呈上升趨勢,而“magnificent”和“astonishing”這兩個詞的語用頻率則呈下降趨勢。“great”“wonderful”“amazing”“fantastic”這幾個詞多用于口語體。而“ideal”和“brilliant”多用于書面正式語體。表6顯示的是“wonderful”的近義詞在近三個世紀以來的歷時語用頻率變化。本研究發(fā)現,“brilliant”和“ideal”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時還很流行,但到了21世紀就變得有點過時。在21世紀,“great”“perfect”和“wonderful”這三個詞更流行。
表5“wonderful”的近義詞在不同年代和語類的語用頻率表
表6“wonderful”的近義詞的語用頻率表(1810年—2000年)
一義多形的變化和發(fā)展也隨著人的認知發(fā)展以及社會的變化而發(fā)展。例如:“pants”(褲子)這個詞隨著社會的變化而發(fā)展出越來越多的一義多形詞。從材質分,有“jeans”(牛仔褲)、“cords”(燈芯絨褲)、“dungarees”(粗棉褲)等。從樣式分,有“shorts”(短褲)、“underpants”(內褲)、“l(fā)eggings”(緊身褲)、“slacks”(寬松長褲)、“knickerbockers”(燈籠褲)、“culottes”(女用裙褲)、“hip-huggers”(低腰緊身長褲)、“trews”(緊身格子呢絨褲)、“salopettes”(背帶褲)等。從功能分,有“breechs”(騎馬褲)、“sweatpants”(運動褲)、“khakis”(卡其色軍褲)、“salopettes”(工作褲)等。隨著潮流的更替,曾經在歷史美語語料庫出現過的“喇叭褲”“燈籠褲”等詞匯已逐漸從現代美語中消失,替代的是新流行的“裙褲”“低腰緊身褲”等詞匯。
無論在COCA語料庫還是COHA語料庫中,“pants”這個詞的語用頻率都是該語義多形詞里語用頻率最高的。從認知心理學角度看,“pants”比其他近義詞擁有更高的原型性和突顯性,在所有指稱褲子的替代詞里具有最高的認知入侵地位(cognitive enrichment)。因此,人們經常用“pants”通指一般的長褲,而不用“jeans”或“cords”等其他詞來指稱一般的長褲,這是人類的一種認知傾向。從語言習得的角度看,“pants”作為原型詞(或基本范疇詞)是兒童最早習得的,也是指稱褲子時用得最多的。
語義是隨著社會的不斷發(fā)展而變化的,本研究從“一詞多義”和“一義多形”的角度,從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和美國歷史英語語料庫中,提取了一些具代表性的文本語料進行語義變化特征的分析。監(jiān)控語料庫幫助我們追蹤到美國英語里的新詞、新義。本研究運用“原型理論”“隱喻與轉喻”“身份標簽”和“行為檔案分析法”等理論,對這些新詞新義進行了定量和定性的分析。發(fā)現語義的變化有以下幾類特征:
(1)詞的原型語義通過各種語義引申機制(隱喻、轉喻、聯想、義域的轉移等)輻射、發(fā)展了各種高度相似的新的語義。
(2)詞的原型語義隨著社會歷史的演變,發(fā)展出毫不相關的新的語義。
(3)詞的原型語義在社會發(fā)展和人的認知發(fā)展的雙重作用下,發(fā)展出有一定相關性的新的語義。
(4)人的身體體驗是詞匯語義的來源,并推動著語義有理據地變化和發(fā)展。
(5)具有原型語義的詞在該語義的多形詞里語用頻率是最高的。語義變化的這些特征為詞匯語義的教學提供啟示:“一詞多義”和“一義多形”的發(fā)展和變化并非任意的,而是有理據性的。依據這些理據進行詞匯語義的教與學更科學,更符合人的認知特征。
基于語料庫的認知語義研究與傳統的結構主義語義研究的研究方法顯著不同?!跋鄬鹘y語言學,語料庫語言學不僅研究哪些詞語、結構和使用是可能出現的,而且還要統計其出現的概率和方式”[20]。在語言學的某些研究領域(如語言變異研究、歷時語言學、語言習得等)中,研究者無法使用依靠個人語言直覺的內省法,而必須依賴語料庫數據[21]。本研究不僅是基于當代美語語料庫和歷史美語語料庫的共時和歷時相結合的定量研究,也是結合認知語義學理論的定性研究。因此,本研究也從研究方法上為今后更深入地從不同角度研究語義的變化做出一點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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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orpus-based Approach to Cognitive Semantic Change of American English Vocabulary
TANG Shao-fe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 Guangdong Medical University, Dongguan 523808, China)
The Semantics of American English Vocabulary have experienced a lot of growth and change. This paper attempts to do a synchronic and diachronic analysis on cognitive semantic change of American English vocabulary by using a corpus-based approach. Two extensive corpora, the Corpus of Historical American English(COHA) and the 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COCA), were used to gather data. The results revealed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reasons of cognitive semantic change of American English vocabulary from the angles of “polysemy” and “onomasiology”, combined with the dimension of the society and history.
corpus; American English; cognitive semantics
2016-05-27
中國國家留學基金委赴美國訪問學者項目(CSC No. 201408440221)。
唐韶鳳(1979—),女,湖南耒陽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應用語言學和認知語言學研究。
H313
A
1009-0312(2016)04-005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