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樹和一座城

陳緒偉

漢陰這座小城，桂花樹綠蔭密集，一排排、一簇簇匯集起強(qiáng)大的氣場，讓小城度過千百年的光陰。

漢陰人鐘情桂花樹，可以追溯到南宋紹興二年（1132年），縣址由金州（安康）遷建到新店（現(xiàn)址）時，此處有一汪泉井，旁邊矗立兩棵大桂花樹，郡守一見，開顏悅色而題一聯(lián)辭：“一泉靈光，凈兆今生緣洞天；兩桂毓秀，芳溢古來逢福地?！贝寺?lián)意境優(yōu)美，嫣然一幅圣泉古桂、天上人間的水墨畫。后來明朝修建城郭時，便將此處圈在北門內(nèi)側(cè)，泉井就成為城里人的生命之水，桂花樹成為人們的精神之尊。

小城人俗以“桂”與“貴”諧音而諧意，栽植株桂花樹，寓其“富貴吉祥”之愿。繼而但凡金榜題名、仕途得意者，均被稱之為“折桂”；創(chuàng)造非凡業(yè)績、取得優(yōu)異成就者，總以獲得“桂冠”來稱贊褒揚，所以桂花樹就成了崇高、貞潔、榮譽(yù)、友好和吉祥的象征。栽培桂花在我國已有兩千多年歷史，文字記載最早見于屈原《楚辭·九歌》“接北斗今酌桂漿，辛夷車兮結(jié)桂旗”等詞句；漢高祖劉邦的臣下蕭何，在南鄭圣水寺手植桂樹一株，至今枝葉繁茂、樹形優(yōu)美，開花季節(jié)香飄數(shù)里，歲有華實，至今不衰。而后東漢班固在《漢書·禮樂志》有“尊桂酒，賓八鄉(xiāng)”的記載；唐詩宋詞中更有佳句：唐玄宗“小山秋桂馥”，白居易“山寺月中尋桂子”、“秋月晚生丹桂實”，李商隱“昨夜西池涼，露滿桂花吹斷月中香”，宋之問“桂子日中落，天香云外飄”等等。由此可見，桂花已進(jìn)入私人園林。明代《客座新聞》記載“衡神寺，其徑綿亙四十余里，夾道皆合抱松桂相間，計其數(shù)云一萬七千株。連云蔽日，人行空翠中，秋來香聞十里，真神幻佳境”，這時桂花已作行道樹種植了。足見小城人獨鐘桂花的歷史淵源，對傳統(tǒng)文化內(nèi)涵的深切體驗。

栽植桂花樹，小城配置形式不拘一格，或?qū)χ玻蛏⒅?，或群植，或列植。桂花以色分四個類群，李時珍《本草綱目》謂：“花有白者名銀桂，黃者名金桂，紅者名丹桂，有秋花者，春花者，四季花者，逐月花者（四季桂）”，小城據(jù)此而布景。素有陜南第一街的北城大道，對植卵形葉高大蓬雄的金桂，與兩旁高樓相媲美，金黃色桂花，濃厚的香味，惹得滿城人聲鼎沸；街巷散植葉秀濃密、獨枝成景的銀桂，與琳瑯滿目的街市商貿(mào)相陪襯，黃白色或淺黃色的花眼，流露出淡雅清爽的芳香，這方情致讓來人迷戀忘返；廣場列植披針形葉的丹桂，樹干挺拔傘冠錦簇，花色橙紅艷麗奪目，香味極其濃郁，讓活動在此的人們心曠神怡；公園及其單位花園，群植灌木狀的四季桂，與周圍環(huán)境相得益彰，黃白色或淺黃色的花容，稀稀疏疏年開數(shù)次，秋季花繁密湊，香味恬淡，四季招徠蜂飛蝶舞。真可謂獨具匠心，巧奪天工。

在小城，人們用最樸實的方法、最長久的信念，為桂花樹吟唱一首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