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我試過

柴靜

在電影《飛越瘋人院》中，麥克·默菲是一個躲進精神病院以逃避懲罰的流浪漢。所有的病人都在醫(yī)生的安排下打針、服藥，但他建議更改日程，因為大家想看棒球錦標賽的實況轉播。

護士拉奇德小姐說：“你的要求是改變一項經過仔細研究后制定的規(guī)章制度?！?/p>

麥克·默菲說：“小的改變沒有害處?！?/p>

拉奇德小姐不同意：“有些病人用了很久才適應了作息規(guī)律，如果現(xiàn)在一下改變了，他們會感到非常不習慣?！?/p>

麥克·默菲說：“這可是世界棒球賽，比賽結束以后，還可以改過來?！?/p>

拉奇德小姐像是有些讓步：“我們進行一次表決，按多數(shù)人的意見辦?！丙溈恕つ频谝粋€舉起了手。泰伯也想舉手，但眼神遇到拉奇德的目光，馬上把手縮了回去；馬蒂尼手剛舉起，就停留在頭頂，裝著抓癢……

大家都想看球賽，盡管麥克·默菲一再鼓勵，仍沒有人敢違抗那個目光。

拉奇德小姐宣布：“對不起，不能按你的意見辦?！闭f完起身向辦公室走去。

麥克·默菲說：“我可要進城去看棒球賽。誰愿意和我一起去？”

比利不相信：“麥克，你出不去的。”

“出不去？”麥克·默菲指著一個花崗巖的洗臉池，“我可以用它砸碎窗戶。”

比利還是不相信：“你舉不起它。”

麥克·默菲搓了搓手，使勁抱住那個臺子，沒搬起來；再一次用力，還是搬不動。他只好退下。突然，他大聲叫起來：“去他媽的，起碼我試過了！”

（若 子摘自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看見》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