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一一
我曾有過一長段與脂肪對抗的歲月。那時候我最奇怪的想法是希望自己生病,最好可以打點滴,這樣的自己大約可以瘦一點罷。你就能想到我對苗條這個詞的渴望。
青春的時候,認為外表的美,它好重要。
直到后來泡在健身房里一個月,輕了二十斤。當看見鏡子里日益突出的鎖骨,那天微聳起肩膀,托著要滑下來的襯衣,鎖骨窩里有一片柔和的光影。姿態(tài)是那么自然、優(yōu)雅。是一個傍晚,像是一幅畫,整個畫面色調(diào)暗淡,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我流淚了。
然后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你必須要保持線條的美。
一談到必須的事,它就變成了血液里的信仰。
而信念使人變得節(jié)制,是微微的克制,當食物擺在眼前,你失去了對它們的興致。
再到后來,發(fā)覺光有外表的美,遠遠不夠,同時需要優(yōu)雅。
一個優(yōu)雅的女人,她要賞花讀書,藝術(shù)而靜定地生活,就像玫瑰沾濕雨露,連空氣都變得芳香。
那就往那條成為優(yōu)雅的路上肆意地往前走。走啊走,走啊走。
這條優(yōu)雅的路,是在京城。常常覺得京城有一種特別的魔力,它讓人變得寬闊、安靜、藝術(shù)以及可以感性,也可以性感。
我喜歡京城。盡管有霧霾不散的時候。她就像一個戀人,你愛她,可是有時候她撒潑兒打人,你只想離了她,但她露出清澈的笑臉,撒撒嬌,你又跑上去與她擁抱親吻,嘴唇碰著嘴唇,你便死心塌地起來。
就像白日里的午后,沿著紫禁城周邊散步去了。遇見護城河倒影的紫禁城,美極了。日光為它鍍了一層金。我興奮地跑啊,跳,像踩著舞步。你知道,我的興奮點總是很低很低,看見一朵花,一片云,曠野當中的一棵樹就可以讓我激蕩。
對,激蕩。
那種感覺橫掃過整個身體,身體里有一種特別的反應,我稱之為對美的反應,就像戀愛。呼,電流掃過。
我就在那個激蕩了繞著紫禁城周邊走,走到老舍茶館。在落地窗外看見沏著一壺茶的眾人們皆提著脖子聽一人立于紅色臺子跟前,拍子那么一打,相聲來也。我特別想進去,也沏一壺老北京大碗茶,可是拉住了自己,繼續(xù)往前走。你要走到前方去。
一個人,若要一張不老的臉,請與美戀愛,始終戀愛,她就可以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