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嚴 正
出 現(xiàn)(外一章)
廣東 嚴 正
起初,有渴。像鞋一樣的形狀,保持簡單與尖銳,并雷同于今天的事物只圍繞著今天的我們。
不開口并不代表妥協(xié)。封鎖的朱比特廢墟和布滿一地的香煙骷髏,我給你在他的立場上展示張力,甚至現(xiàn)在帶刺的想法。你被罰站,窺見一個人的全部被一些陌生的事物所取代。
聾啞疲倦的蕨類植物,鋸齒形的白云下。陽光照耀著蛋,它的孤獨之美與不同的面孔,你會注意到隱私的介入。
從地圖的兩半到鏡子里的畫像,從白天到今天晚上,從一些話到收攏的雨傘,像音樂的密度。
憂郁的漢字和非理性,我在它們之間咿咿呀呀,我的自我的松弛。
今夜難眠,去想今天我做了一些什么?履歷表,擠公交,啤酒和發(fā)呆。在報紙的遺棄里停滯不前,或者引用桑德堡的話,“給他們預(yù)言家式的大胡子讓他們走進山中,走進霧里”。
如果你在那時纏著我不放。
我想我在上升,那么大的洞,可以給自己捏造一部電影,它的外型像低音喇叭,似乎一種記憶。縮成越來越小的實體,二段尾,末班車,門牌號碼,軟與耐性。
我說:2001,出現(xiàn)而后消失。
多么類似于去年我寫:下午三點半,在死亡之中。
總有一些不肯熄滅的鬼火。嗯,今天是藍的,墻頭上開著野花,還有鴿子。許多面孔,許多樹,人群中的人和我。氣泡一樣迷亂和輕盈,一個似乎已經(jīng)完成的瞬間。
發(fā)生,記得,然后忘記。像游戲一樣。
去年,我看見輪胎下軋扁的蟾蜍,一些樹木被伐倒,墻角的洞口和蛇皮。我今年還能看到?反光鏡里的風(fēng)景會越來越冷:1997,青年橋,墓園,我的親人抵達了;2009,我喋喋不休,忘記了它的完整細節(jié)(它藏起什么,在我已不再變大的手掌之中)。一年又一年,我還是我,清澈而平靜。
安排在90度站立的空虛感,開始對天氣感興趣。嗯嗯,因為下雨,我一口氣喝水,一口氣陰影里的睡意。
陽光普照,在活人的腳步中顯現(xiàn)死者的安靜和他名字留下的外形。沉醉于此并非壞事,我們的風(fēng)景在我們的身邊消失。在燃燒的臉上,有你與眾不同的亂,比方汽車砰砰響,齒輪在那里磨平零零碎碎的大腦細胞。
紛至沓來。碎而白,而尖。
它們有它們的需要,正如我有我的需要,2006,我在模仿著別的影子:我在一條蛇黑暗的腸子里,記不清我是亞伯還是該隱。
周圍是樹,洼地。
銹斑和青蛙的聒噪。
像日子圍繞生活,生活圍著木樁,結(jié)束了還會有開始的時候。事物只發(fā)生而不被記下,過去的慢吞吞相對于今天留下它白色的沉淀物。沒有什么是可預(yù)見的,沒有什么是必須的。這里或那里,仿佛挑逗,仿佛生殖的能力與另一個我才是清醒的我。
這是在一首詩歌里發(fā)生的故事,我在字里行間還活著,在沒有的時間。一年像眼球一樣慢慢凸起,像黑夜與墓地之間夾雜的頭顱……
醒來或睡去
這一年,像疼痛中警覺的牙齒
這一年,宇宙的隕石砸入俄羅斯的冰湖
這一年,四川又地震了
這一年,衰老一歲的我和親人分離了
此刻,我被游走的燈絲瘋狂地照耀著
很多腳步,很多腳步在地上,大地難以解除,我站在十二枚圓月下,感覺到世界就在我的里程,就像我的靜脈。
從一個消息到另外一個消息。像午后飛過墓園的鳥群。
在所有黑夜的深處,一圈一圈,它的鄰邊是人類繁殖黑暗的年齡。
我們看見長得高高的桉樹,和早晨九點鐘的陽光,一群孩子去測量它的陰影。
大伙都聚集在人行道上,沒有任何動靜,仿佛靜靜等待奇跡的發(fā)生。樓上是一個背負滿身債務(wù)的人,除此之外,樓上一無所有。
你的名字在飛翔,你請求大地、海洋、金黃的麥粒和難以測量的地球。
郊區(qū)的夜晚在垂死的夢境中安息,就像莫扎特的音樂在夜晚溢出的黑,上面是天空的蒼穹,下面是河流,河流旁邊是谷物,再旁邊是在白天勞作的人們。對于我們,分割死亡的一個地球是多么狹小。
河水還在流著,兩次眨眼之間,黑夜依然在漩渦之中,它們是那么清晰,像我的脈搏和休耕的大地。
低低的黃昏是夜晚,像水蛇一樣游著,我們在紊亂的銀河系建起了自己的房子,還種下大麥和蠶豆。周圍是樹林,困了累了我就睡了,我感謝被夜晚熄滅的鳥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