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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慢的雨霖鈴(八章)
上海南姚曉曉
就做一個失去舌頭的詞語吧,在嘴唇的華亭湖上,打一個水漂,然后,轉(zhuǎn)身,以優(yōu)雅之姿躍入詞典。若干年之后,一種習(xí)慣了沉默的修辭,浮出水面,成為睡蓮。
春天,實在太短暫,不要刻意用修辭,去唱衰,把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一些虛詞,不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一些痛感,用最快的花開花落,最慢的雨霖鈴,重復(fù)千萬遍——這就是惜春了。
此刻,音樂里的老虎缺乏足夠的教養(yǎng),在夜晚一樣的靜謐里,斷橋一樣吼著,撕裂了草尖上的宋詞。破碎的鼓聲與塵土廝混,合謀著滿地落英,玉魂的軀殼,匍匐在大地。音樂里的老虎有咯咯響的牙齒,它撬動美的戒律,攪亂蜜蜂在花上的修行。
溫暖的跫音中,梅花鹿的耳朵容忍了烏鴉漆黑的鳴叫。還想聆聽嗎?不,你選擇了——屏蔽。玲瓏的雪花中兔子的眼睛碰到了流言的魚刺。還敢堆雪人嗎?不,你選擇了——消融。脂粉的滴答聲中你聞到了青春的皮屑味。還會挽留嗎?不,你選擇了——剝落。生活就在這一次次容忍、凝視與滴答聲中,悄無聲息地,繼續(xù)著,繼續(xù)著它的平庸和涇渭不明。
今夜,你把吹彈可破的孤獨高高掛在比虛構(gòu)更荒誕的月光下,沿著當(dāng)年皇帝出城的御路走一走,用前門大街的喧囂稀釋,漸已浸入體內(nèi)的千年蠱毒。榮寶齋的白云大楷在靈魂的宣紙上,一筆一劃,書寫著冷靜。長安街上,你聽,寂寞在唱歌,“忘憂,忘憂,不看殘月,不知愁?!?/p>
有些東西,在生活的鎖眼中無孔不入,比如塵埃。它在溫暖的陽光下,埋伏著,棲息著,無聲地,并不失時機(jī)地,騷擾著,這個塵世僅有的一絲微光。
一盞茶,一本書,一縷煙塵,那一刻,時光被煮得生香,一個世紀(jì)的香,在小屋里彌散。佛說,你無法在現(xiàn)世的宣紙上,掌握那種潑墨寫意的技法,那么,就應(yīng)該端坐在這里,在這枚光陰的石碑上,雕刻閑淡與清適,凹凸有致,修來世。
你,不與蒼蠅為敵,亦不與蜜蜂為友,只與山上可愛的生靈們作伴。月湖,上品軒,森林咖吧……棲居于上海之巔,與塵世的喧囂絕緣,像,誤入人間的天使一樣,在自由中忘了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