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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菽園詩歌的南洋地理文化底蘊

      2016-11-26 01:25:31馬來西亞譚勇輝
      中國韻文學刊 2016年2期

      [馬來西亞]譚勇輝

      (南方大學學院 中文系,馬來西亞)

      邱菽園詩歌的南洋地理文化底蘊

      [馬來西亞]譚勇輝*

      (南方大學學院中文系,馬來西亞)

      摘要星洲大詩人邱菽園憑借著長期寓居南洋的經驗,努力開拓南洋詩境。他的詩歌以新加坡為立足點,將地理空間擴展至與之相連接的馬六甲海峽,并賦予歷史文化底蘊,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此外,通過島居生活的描寫,邱菽園也傳達了南渡詩人對中國傳統(tǒng)審美意趣和生命關懷的堅守情操。

      關鍵詞邱菽園;南洋詩歌;南洋華人;海外華人詩歌

      引言

      邱菽園(1874-1941),名煒萲,字菽園,以字行,號星洲寓公,同治十三年(1874)出生于福建海澄,襁褓時隨母寓居澳門,八歲隨雙親遠赴星洲,入私塾受學,十五歲返鄉(xiāng)參加童子試,中秀才,后于弱冠之年中舉,光緒廿一年(1895)赴北京參加會試,落第,遂絕意仕途。翌年父逝,返南洋繼承家業(yè),頓成富豪,“以此揮金結客,傾身下士,屢削其產無悔,而天下豪杰多稱道。”(張叔耐《丘菽園傳略》)[1](P4)邱菽園是清末維新派的支持者,曾成立保皇黨新加坡分會,籌集巨款助唐才常親王起義。起義失敗后退出?;庶h,然仍繼續(xù)關心中國局勢。1907年,因不擅投資而致破產,從此家計艱難。晚年貧病交加,于日軍攻陷星洲前一年(1941)病逝。有《丘菽園居士詩集》傳世。

      邱菽園素以詩鳴,享有“星洲大詩人”之美譽*按:關于邱菽園獨擅星洲大詩人美譽的原因,請參考朱杰勤《星洲詩人丘菽園》,《華僑史》,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316頁。,這不僅是因為著述豐厚,還在于對南洋文化帶來一定的建樹。回返南洋繼承家業(yè)后,邱菽園曾創(chuàng)辦《天南新報》,撰寫《菽園贅談》、《五百石洞天揮麈》、《揮麈拾遺》三部詩文評著作,并創(chuàng)辦“星洲麗澤社”,凝聚南洋流寓詩人,推廣創(chuàng)作風氣。

      邱菽園受中國近代嶺南詩壇風氣的影響,還具備了開拓南洋詩境的精神和理想,而這集中體現(xiàn)在他早年的創(chuàng)作之中*按:筆者將邱菽園早年詩作定義成1911年之前的作品,而所采用的文本依據(jù)是王盛治、邱鳴權編的《丘菽園居士詩集》。。從相關作品中得知,邱菽園所使用的詩歌拓境方法可謂傳承自中國傳統(tǒng)詩學,即揀取具有地域色彩和典型意義的自然地理形象為素材,賦予深沉的歷史文化底蘊,并融入詩人獨特的生活感受和情懷。以下將著力探討邱菽園詩歌中對宏闊地理背景的建構,以及對島居生活氛圍的營造,以彰顯其詩歌中的南洋地理文化底蘊。

      一 宏闊地理背景的建構

      在中國傳統(tǒng)的文士眼中,新加坡是個商業(yè)氣息濃厚而缺乏文學底蘊的南洋重埠,這點在晚清的游歷筆記中多有反映。邱菽園自1881年八歲下南洋之后,雖然中間也曾回返中國,但他的人生主要還是在新加坡度過,因此對于新加坡商業(yè)氣息,他的感受應該比其他詩人來得深切。雖然邱菽園無法改變這一既定的大環(huán)境,但作為一位有魄力和理想的詩人,他卻能主動去觀照新加坡的地勢特征,并且發(fā)掘其中能夠成為文學圖景的因素。在《五百石洞天揮麈》之中,邱菽園曾以飽蘸詩意的筆調為新加坡做了一番描繪,這是詩話中唯一的一次有關地理環(huán)境的論述,透露出邱菽園欲塑造新加坡詩歌形象的勃勃雄心:

      新嘉坡本巫來由部落,其地浮洲,自成小國,古稱柔佛,狉豾獉獉,莫可詳已。歸英保護,不滿百年,歐亞二洲輪舶往來,華人流寓,商務繁興,因民之力遂成巨鎮(zhèn),在南洋各島中稱巨擘焉。內地稍入,仍聽巫來由士酋自治,故柔佛之號不改。沿海埔頭政治,一稟英人,英人因稱為新嘉坡。

      新嘉坡,猶云泊船口岸也。然余嘗登高阜而望,每當夕陽西匿,明月未升,隔岸帆檣,滿山樓閣。忽而繁鐙徧綴,芒射于波光樹影間者,繚曲回環(huán),蜿蜒綿互,殆不可以數(shù)計。及與馳孔道、駕輕車,則又燈火萬家,平原十里,與頃者相薄激,明月為之韜彩,牛斗為之斂芒。若是者,街鼓紞如,東方發(fā)白,猶未闌也。乃顧而嘻曰:島人嘗稱新嘉坡為星嘉坡,向以為譯音之偶異耳,今而后知星字之為美,其在斯乎?況是坡也,一島瀠洄,下臨無地,混然中處氣象萬千,既以星嘉是坡,為之表異,何不以洲名是坡,為即紀實耶?乃號之曰星洲,而以星洲寓公自號。嗟夫!星坡一彈丸島耳,容華人至廿余萬有奇,其來作寓公者,固不只余一人,而余亦既偶然而為此廿余萬寓公之一人,江風山月,式好毋尤,其遂樂此而自足也耶。抑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耶?[2](卷一,P80)

      首段對新加坡的開拓史做了一番輕描淡寫之后,第二段便以重彩濃墨營造新加坡的詩意空間。邱菽園從千帆穿梭、燈火輝煌景象之中獲得了靈感,賦予新加坡朝氣蓬勃的意境之美,并且以茫茫大海渲染出這彈丸小島的恢弘氣勢。中國詩人追求簡約凝煉的審美趣味,再加上地理環(huán)境特征的感染,使邱菽園從新加坡梵文名Singapura(獅城之義)中,醞釀出“星洲”這一極具中華色彩的名稱來。“星洲”顧名思義,指大海中如璀璨星光的小島,即顧及譯名與原名之間的聯(lián)系,又成功提煉出扣住詩人心弦的雅號。從那時候開始,“星洲”成為南洋詩歌中頻繁出現(xiàn)的地理詞匯,歷經時代的考驗仍然沿用至今。

      與這短文相互呼應的自然是邱菽園的詩歌。在詩歌中,邱菽園并非單純地描寫新加坡,而是以新加坡為立足點,并將地理空間擴展至與之相連接的海上航道——東北方的南海與西北方的馬六甲海峽。這兩個航道是邱菽園早期南洋詩歌里常見的地理空間構圖,由于是當時中國詩人奔赴或游歷南洋時的必經之路,故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在這樣的詩歌地理空間抒寫中,既有著邱菽園親身經歷的情景和感受,又包含了對歷史事件的遐想和緬懷,成為邱菽園南洋詩作中的一大亮點。故以下將著力分析南海與馬六甲海峽在邱菽園詩歌中的意蘊。

      南海在早期南洋華人心中具有鄉(xiāng)愁的意義,華人循著南海歷盡艱險來到南洋謀生,意味著離鄉(xiāng)背井前往異鄉(xiāng)的路途中,經歷了一番心靈的掙扎。而對邱菽園這類中國傳統(tǒng)文士而言,鄉(xiāng)愁有時還包含了文化層面上的含義。試舉一例說明:

      仲冬望后連日舟行海中遇風

      風人愛多風,當風胸輒爽。

      不競笑南方,歸舟凌浩漭。

      南風送我還,北風迎我往。

      頃刻駕長風,已出南荒壤。[1](初編卷一,P4)

      根據(jù)邱菽園《五百石洞天揮麈》的記載,邱菽園于丙申(1896年)冬天親扶父親的靈柩回返海澄安葬,而此詩編入《邱菽園居士詩集》“丙申”之列,與詩題時間“仲冬”正好吻合。詩的內容主要寫在仲冬時節(jié)由新加坡循著南海北返中國的感受,明顯散發(fā)著意氣風發(fā)的情緒,沒有絲毫喪父的悲情,這應該是邱菽園當時距父親逝世已逾半年之久,悲傷的情緒已經平復的緣故。1896年的“仲冬”即為陽歷12月,南洋地區(qū)正值東北季候風時節(jié),而“望后”則是指農歷十五之后,這幾天一般會出現(xiàn)大潮汐,海水的震蕩程度會勝于平時。自然的地理條件,為這首詩營造出一個滉瀁壯闊、水勢浩漭的空間背景,邱菽園以詩人自居,因景生情,盡情地舒展胸中懷抱。詩人凌駕扁舟一葉飄然駛出“南荒壤”的情景,頗耐人尋味,它其實已透露出中國傳統(tǒng)文士普遍的心態(tài)。當時,新加坡在英殖民政府的發(fā)展下,已卓然一躍成為商貿重鎮(zhèn),理應擺脫“南荒”的面貌,然而中華高層次文化與精神資源的匱乏,使新加坡在邱菽園這類中國傳統(tǒng)文士的眼中,仍然擺脫不了“南荒”的印象。正因如此,邱菽園懷著喜悅之情循著南海返回家鄉(xiāng)的圖景,便賦予了回歸精神搖籃的象征意義。

      相比起抒寫南海航道的真實經歷,邱菽園更致力將之營造成一個懷古意味濃厚的地理空間。在這個抒寫模式里,邱菽園喜歡以自己命名的“星洲”為立足點,并且敞開神思,讓歷史故事和民族身世悠然交織在廣闊的南海航道之上。比如:

      星洲雜感

      之一

      天監(jiān)遺碑泐海上,通津原不設重關。

      風輕少女宜銷夏,露立金仙自駐顏。

      赤道回流蒸黑子,黃人去國雜烏蠻。

      誰從貢道征三保,甌脫偏聞赦此間。[1](初編卷二,P19)

      之四

      雄風四面蕩潮流,島外煙光一覽收。

      庸厚西鄰天設險,憐非吾土客登樓。

      千艘重譯紆閩粵,終歲單衣比夏秋。

      慚愧漁樵成獨往,陬隅漸復解蠻謳。[1](初編卷二,P20)

      新加坡的歷史從十三世紀的淡馬錫獅城王朝開始,歷經十五世紀的柔佛王朝,再到十九世紀的英殖民時代,可說也走過了數(shù)百年的興衰更迭。然而,在邱菽園構建的懷古空間里,其眼光并非投射在星洲本身的歷史事件,反而是從鄭和下西洋的歷史出發(fā),傳達對星洲歷史的感懷。我們知道,發(fā)思古之幽情是中國傳統(tǒng)詩人常見的創(chuàng)作模式,某地的昔日繁華,往往使詩人沉浸在緬懷與追憶之中,從而引發(fā)出深沉的感嘆。然而,這兩首詩歌并非感嘆星洲的昔盛今衰,從經濟上而言,當時的新加坡已是繁榮的商港,自非當日的蠻荒狀態(tài)能比。邱菽園所關心的,其實是自身民族的興衰際遇,緬懷的則是民族昔日的自信與輝煌。六百年前鄭和下西洋途徑“龍牙門”(新加坡附近),立碑海上,場面何等壯觀,反映了國家的富庶強大;然而,到了邱菽園的時代,曾經的“貢道”南海,卻呈現(xiàn)“赤道回流蒸黑子,黃人去國雜烏蠻”的流落景況,邱菽園的父親也在這下南洋的行列之中,故自然能對此事深有體會。第二首詩歌的民族感受尤其明顯,頷、頸二聯(lián),以南海航道絡繹不絕、滿載閩粵華民的繁忙景象,反襯華人遠離故土的愁緒與孤寂,而“終歲單衣比夏秋”至結尾,意味著經過南海之后,氣候將會發(fā)生很大的變化,華人不僅要適應截然不同的生活習慣和政治制度,而且也要以包容的心態(tài),逐漸熟悉當?shù)氐娘L俗習慣。在此處,“漁樵”應是詩人的化身,他獨自往還于南海海域之間,似乎意味著在尋覓一種對待故土與僑居地時所應具備的平衡心態(tài)。

      不僅是對歷史的緬懷和民族的思考,就連感嘆南渡詩友遭遇的真摯情誼,也是在南海的烘托與渲染之下迅速地彌漫開來。然而,在這個抒寫模式里,南海的自然地理形貌并無太多的著墨,而是“隱藏”在詩歌敘述對象的經歷之中,讀者唯有發(fā)揮想象才能將之“顯露”出來。茲舉一詩例為證:

      曩余與北婆羅洲國王立約保鄉(xiāng)人黃乃裳統(tǒng)率傭農往詩誣港拓辟耕地名其地曰新福州期望甚厚遽聞別眾而歸不能無慨爰賦此詩以重惜之

      吾生妄挾虬髯志,今世誰當李藥師。

      長鋏燈青焚義券,寒窗漏短覆殘棋。

      南來空目新州辟,東望偏驚舊岸移。

      未必叩關輸???,成連孤棹更何之。[1](初編卷二,P4)

      黃乃裳與邱菽園同為光緒甲午年(1894)舉人,曾倡言維新變法,戊戌政變后為躲避清廷追捕,舉家南渡北婆羅洲詩巫(今屬馬來西亞沙撈越州),1900年率領上千名華工于此開荒墾殖,1904年因面臨種種困難而悄然離去,這首送別詩即寫于這個時候。

      這首詩在空間營造上,結合了與海有關的典故及真實的情況。首句,以虬髯客遠離中原馳騁海上開疆辟土,譬喻黃乃裳率眾開墾詩巫的事跡,恰到好處。頷聯(lián)至尾聯(lián),地理空間轉換了數(shù)次:“長鋏”二句,寫黃乃裳面對變法失敗的無奈,并決意以自己的名義擔保鄉(xiāng)親下南洋?!澳蟻怼本鋵懭A民南下前程未卜的焦慮心情,“東望”句抒發(fā)離鄉(xiāng)背井的哀愁與光陰飛逝之嘆,南海無疑成了探索華民心緒的線索。尾聯(lián)二句,以俞伯牙劃船而返的典故,譬喻黃乃裳功成身退,悄然北還中國的身影,蘊含送行者的不舍心情。從南移、東望到北還,勾勒出早期華人往返北婆羅洲的南海路線,而情感也因空間的轉換變得蕩氣回腸,由此形成中華詩歌中一種嶄新的意境。

      至于邱菽園詩中另一重要的地理空間——馬六甲海峽,也與中國文士有著深厚的緣分,是中國文士游歷南洋時重要的感發(fā)之地。由于當時南渡的中國詩人,大多循著馬六甲海峽往返或途徑新加坡、檳榔嶼兩大重鎮(zhèn),蹤跡尚未普遍在馬來半島上散布,所以馬六甲海峽在早期南洋華人詩歌中,便具備了一定的典型意義。在邱菽園的相關詩歌中,銜接新加坡、檳榔嶼的馬六甲海峽,亦被營造成一個兼具自然與文化意涵的地理空間。

      在中國文士眼中,馬六甲海峽的確是風景怡人、氣象萬千的地方,王芝《海日客譚》曾如此描繪船只循著馬六甲海峽緩緩南下新加坡的奇幻感受:“自入海峽數(shù)百里中,島如星辰羅錯,遠近蔽虧,參差有致。又屬春濃時候,花木繁生,諸島咸蔥綺如畫,使人雙目應接不周。迤北一島,斜橫可千余里,其南峰嶂巑岏,樓臺輝爛,則星架坡也?!盵3](P245)邱菽園的詩歌,不僅勾勒出馬六甲海峽的自然地理形貌,還對政治歷史、風土民情進行了一番點染。

      星洲

      連山斷處見星洲,落日帆檣萬舶收。

      赤道南環(huán)分北極,怒濤西下卷東流。

      江天鎖鑰通溟渤,蜃蛤妖腥幻市樓。

      策馬鐵橋風獵獵,云中鷹隼正憑秋。[1](初編卷一,P3)

      星洲雜感之三(庚戌,1910年)

      秦師掌鑰列高牙,王稅猶憐餼朔夸。

      南服妖巫沉毒皷,西來戍卒兢清笳。

      平原綠凈苔生壘,叢葦熹微水作家。

      占得白榆盈路植,居人從古廢桑麻。[1](初編卷二,P19-20)

      《星洲》的頭兩句,描寫萬艘船只循著馬六甲海峽,途經迤邐綿延的馬來半島,最終匯聚星洲港口,在脈脈斜暉之映照下散發(fā)出雄渾的氣勢。頷聯(lián),將星洲構置于東西南北的中心位置,極力突顯孤島地理之得天獨厚,正在于交通的通達無阻,從而得出頸聯(lián)的結論——“江天鎖鑰通溟渤”,意即新加坡扼守馬六甲咽喉,是通往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海上要塞?!膀赘蜓然檬袠恰币痪?,并非實指新加坡會出現(xiàn)海市蜃樓的景象,而是比喻孤島周遭縹緲神秘的海洋世界。詩歌從地貌、方位、氛圍為海峽與孤島進行鋪敘之后,詩人的神朗形象方呼之欲出,只見他策馬迎風馳騁,與空中遨游的飛鷹遙相呼應,整首詩歌從海洋過渡至孤島,再歸結于高空,顯示出地理空間抒寫的巧思妙想。

      至于《星洲雜感之三》,則先將焦點鎖定在英殖民地時代的馬六甲海峽。1786年至1824年,英國先后占領檳榔嶼、新加坡、馬六甲,并于1826年將這三地合并為海峽殖民地,首府本設在檳榔嶼,后改設在新加坡,真正落實扼守海峽、“秦師掌鑰”的優(yōu)勢。英國人一心把新加坡發(fā)展成自由貿易轉口港,對往來的商船實行免稅政策,從而贏得很好的口碑,“王稅”之句說的正是此事。頷聯(lián),重現(xiàn)葡萄牙、荷蘭、英國競相爭奪馬六甲海峽,迫使南洋土著屈服的歷史場景。世代生活在南洋的巫來由族(今稱做馬來族),擅長神秘的巫術,然而面臨強敵的侵占,他們只能被迫屈服,詩中的“沉毒皷”形象地傳達了這無奈的心情。而與這落寞相反的,正是西方船艦昂揚駛入馬六甲海峽,號角響徹云霄的情景。之后,詩歌隨意點染出星洲寧靜淡遠的生活,“綠凈苔生壘”,意味著海峽已休戰(zhàn)多年,成為當?shù)鼐用裥蒺B(yǎng)生息的絕佳環(huán)境。

      二 島居生活氛圍的營造

      中國傳統(tǒng)詩歌既注重大環(huán)境的感發(fā),又沒有忽視個人生活氛圍的營造,從而保持了一種創(chuàng)作心理的平衡感。深受中華詩學濡染的邱菽園,自然也將此規(guī)律運用在南洋詩歌創(chuàng)作的開拓上。在南洋早期流寓詩人作品中雖然已出現(xiàn)游興之作*如:力鈞《檳榔嶼志略》(清刻本,出版年份不詳)就收錄了不少檳榔嶼的游興之作。,但是卻鮮少看見抒寫個人寓居環(huán)境的例子,這主要是因為流寓詩人尚未從奔波勞碌、飄零無依的情境中安頓出來,心情尚未處于沉淀狀態(tài),自然也就難以從最親近的寓所中獲得創(chuàng)作靈感。不論生活物質條件或心理平衡狀態(tài),邱菽園都不是一般流寓詩人所能比擬的,以致早年便開始用詩筆營造寓居環(huán)境;雖然于1907年宣告破產后生活大不如前,但仍延續(xù)著相關的詩歌主題,只不過氣息和意涵發(fā)生了一些改變。鑒于此,筆者擬以1907年為分界線,試圖發(fā)掘邱菽園營造南洋島居生活空間的一些重要信息。

      1907年之前,邱菽園的家境富裕,寓居在新加坡湯申路(ThomsonRoad)恒春園,他在這里寫下了《島居別業(yè)小園即事》四首、《池上作》、《秋日溪樓偶興》、《小園雨過起視荷竹生趣盎然漫賦》等相關作品。從中可知,恒春園是一座兼具自然與人文景觀的熱帶園林住宅。邱菽園大抵側重于呈現(xiàn)恒春園蔥蔥郁郁的自然景觀,并且傳達愛好天然與自由自在的習性。這樣的抒寫方式雖然無甚特別,但是邱菽園所使用的一些意象,卻透露了他在構思時所面臨的難題。茲舉例說明:

      島居別業(yè)小園即事四首

      之一

      一半園林辟,三分水竹居。

      檐遮鶯爪樹,門榜蟹行書。

      細棘籬穿蝶,新蒲沼躍魚。

      經營同草昧,吾亦愛吾初。[1](初編卷二,P4)

      這首詩比同組其他詩稍微具備了地域色彩,只因為有了“鶯爪樹”與“蟹行書”兩個意象。這首詩中的“竹”“細棘”“新蒲”“蝶”“魚”,與同組其他詩中的“泉壑”“蘋花”“鵝鴨”“枯樹”“殘荷”等景觀意象,固然都渲染出一種天然的野趣;然而,卻使詩歌籠罩在“共性”和“中華色彩”之中。長期僑居南洋的邱菽園,年幼時曾返鄉(xiāng)接受傳統(tǒng)詩歌教育,因此,當他抒寫南洋地理空間的時候,通常會被以往的閱讀和創(chuàng)作經驗影響,以致退而求其次地將目光投射在與自己記憶中相關或相似的景物,并以中國傳統(tǒng)詩歌創(chuàng)作的慣用詞匯表達出來。在不熟悉南洋魚蟲草木而又缺乏前人參照之資的情況下,詩人即使知道“蠻荒多草木”卻已顯得貧乏無力,更不用說賦予它們文學的象征意義而給予采用了。這種缺失,在早期南洋華人詩歌中具有普遍性,而隨著在南洋僑居年深日久,以及對地理環(huán)境和風土民情有了深刻的體會,邱菽園晚年之作的地域色彩已非以上所述之詩所能比擬。

      貧血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骨髓Dickkopf-1水平均高于無貧血組,骨病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骨髓Dickkopf-1水平均高于無骨病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無貧血組患者治療后血清、骨髓Dickkopf-1水平均低于治療前,無骨病組患者治療后血清、骨髓Dickkopf-1水平均低于治療前,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至于邱菽園1907年破產之后的相關詩作,里面的地理環(huán)境已從幽靜的別業(yè)轉換成河房。相比起園林,邱菽園似乎更擅長營造日常起居的環(huán)境氛圍,并融入更深的審美情趣。據(jù)邱新民《邱菽園生平》載,1907年(丁未)秋間前后邱菽園破產,業(yè)產蕩然無存,便在今日穆罕默德蘇丹路Mohammed Sultans Road(俗稱水廊頭或后巴窯)鳳山寺山麓租房子,安頓家庭[4](P81)。本是富家子弟的邱菽園,雖然因為一次破產而面臨家計困難,體會到一般流寓詩人的生活滋味,但他已從長期僑居星洲的經驗里培養(yǎng)出一種安定感,即使受到沖擊仍堅定的延續(xù)下去。命運的不幸固然會使邱菽園寫下嗟嘆的調子,但可貴的是,我們亦能從他另外一些作品中感覺出化悲傷為力量的積極心態(tài)。最具代表性的要數(shù)《陋巷雜事詩八首》,“陋巷”這一空間意象,曾經烘托出顏回“一簞食,一瓢飲”而“不改其樂”的操守,后來又成了陶淵明筆下的歸隱空間,從而賦予中國傳統(tǒng)文人安貧固守的心志。詩歌所構筑的寓居空間,往往折射出詩人本身的生命追求,邱菽園選擇以“陋巷”作為詩歌的空間定位,意涵固然承襲傳統(tǒng),但場景的抒寫已大為不同。中國傳統(tǒng)詩歌中的“陋巷”基本以鄉(xiāng)村田園作為背景,而邱菽園詩中的“陋巷”的所在地卻是新加坡碼頭的一隅。地理空間的改變,必定會使詩歌呈現(xiàn)嶄新的意境。

      陋巷雜事詩八首

      小小門庭迭迭窗,浮家恰稱屋如艭。

      后樓更枕青山好,白浪寒煙阻大江。

      虛空通明玩夕暉,寒英不落況翻飛。

      玻璃槅子玲瓏甚,容擬簾疎誤燕歸。

      綠楊影里聽鶯聲,十步青茵曳屐行。

      偶向讀書堂外望,比鄰環(huán)擁似長城。

      一角危闌鎅碧虛,盤盤斜轉認蝸廬。

      散仙久謫蓬瀛外,猶遣云中最上居。

      杳然煙點辨齊州,壁上丹青隘九邱。

      驀地山川驚改色,濃云如墨過西樓。

      妻解攤書婢迭箋,先生無事且高眠。

      又虛一日斜陽影,獨樹花開客自憐。

      海雨離離灑碧岑,霄來藉酒敵寒侵。

      小樓深巷春花曉,翻遣詩中有麗心。

      久蒙俗赦謝高車,自有風聲到草廬。

      未愛繁華況平淡,由來哀樂不關渠。[1](初編卷三,P17-18)

      這八首詩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去勾勒作者在陋巷的住宅環(huán)境和生活面貌,以室內室外之景相交織而成,具有空間層次感。根據(jù)詩歌提供的信息,邱菽園的“陋巷”應是位于新加坡河畔。作為十九世紀新加坡經濟命脈的新加坡河畔,是各地商船云集的繁盛之地,這原是邱菽園詩歌理應出現(xiàn)的場景,但邱菽園有意識地將此統(tǒng)統(tǒng)隱藏,而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場景,實則已經過詩人的經心篩選,可以說是心靈空間的再現(xiàn)。陋巷的位置是這組詩的第一層次,陋巷枕山臨河,“比鄰環(huán)擁似長城”的,是并排的南洋騎樓式建筑,后巷內種有綠楊和花草,幽靜的氛圍適合禽鳥棲息,人們亦可在此悠長地散步(詩三)。第二層次,進而勾勒居室格局,寫屋子臨水而筑,面對千帆穿梭之景,頓生浮家泛宅、如居游船之感,饒有趣味(詩一)。而居室本身的空間形象,則由窄小的門庭、迭迭窗、玲瓏精致的玻璃槅子、盤盤旋轉的樓梯、觀覽風景的陽臺組成,體現(xiàn)出典型的南洋騎樓風格,以及南洋詩歌中獨有的境界(詩一、二、四)。第三層次,則是渲染陋巷的周遭環(huán)境和孤島的氣候,海氣氤氳、陰晴驟變、海雨離離的增添,已足以構成“海國陋巷”的絕美圖畫(詩一、五、七)。詩歌的反復鋪敘,都是為了給詩歌的第四層次——主人翁的形象,營造出愜意、安穩(wěn)的活動空間。準確地說,是借助自己的審美意趣,創(chuàng)造了一個詩意境界和心靈棲息之地。詩人在陋巷居室中,盡情地玩味夕暉、曳屐獨行、登樓賞景、翻閱詩書、高枕安眠,傳達出“神存富貴,始輕黃金”的精神氣質(詩二、三、五、六、七)。

      這樣的題材在早期南洋華人詩歌中,雖然并不具備普遍性,卻向南洋流寓詩人傳遞了一番勉勵,以及提供可供參考的生活方式,認為即使身處異國他鄉(xiāng),命運不濟,但只要滿足了基本的生活需求之后,依然能讓心靈實現(xiàn)對中國傳統(tǒng)詩意人生的追求。詩歌里的客觀環(huán)境皆迥異于中國本土,但詩人的活動卻延續(xù)著中國文士的傳統(tǒng),而這種對母族文化的向心力,恰恰又是南渡文人共同擁有的心態(tài)。

      此外,正是因為這組詩歌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傳達對中國傳統(tǒng)詩意人生的堅守,反而比描寫大環(huán)境背景的詩歌更難體現(xiàn)地域特色,大環(huán)境特定的地域名稱能夠統(tǒng)攝諸多意象群,從而達到渲染地域特色的效果。而個人生活空間的描繪因地域名稱的消失,反而顯現(xiàn)出來的是一種“共性”,如果不預先設想詩人所寫的空間,僅從字面上恐怕難以辨別。

      相比起傳達島居環(huán)境的個人審美情趣,邱菽園對島國生命的關懷之情,似乎更能渲染出沉郁的意境。他曾為一棵枯死的玉蘭樹寫了一首悼念詩,詩中交代了初見玉蘭時的興奮心情,以及玉蘭不幸枯死的緣由和過程,若對生命缺乏充沛的珍愛之情,恐怕也難以形成沉著而綿延的情感脈絡。

      悼玉蘭樹

      序云:玉蘭樹,南島極多,有黃白二色,白者尤貴,小園宿挺一株,身高五丈,秀出群卉,花時密葉堆云,白光如雪,被工誤傷其根,數(shù)日枯死,頃留空干,相對用悼云。

      園東白蘭樹拂云??罩邢銡饣ɡ_紛。

      偶然鑿池揮百役,長镵精铦無堅石。

      撐空忽摧玉瓊枝,蟠根誰絕巨靈脈。

      老子何處容婆娑,危干猶日三撫摩。

      翻思松柏參天色,陰沉澗底同斧柯。

      素英綠葉君前死,事出無心有如此。

      月明巨影照池邊,還擬天香飄桂子。[1](初編卷二,P3)

      “炎荒”的玉蘭之所以能引起詩人的格外關注,是因為它令詩人回憶起中國的玉蘭品種,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親切感,加上玉蘭身處炎熱之地卻含花開如雪、流香吐馥的特質,更使詩人的喜愛之情倍增。詩歌最精彩的片段,莫過于詩人在枯死的玉蘭樹前徘徊沉吟的情景,從“日三撫摩”到緬懷生前繁茂景象,甚至惋惜內疚,仿佛是在哀悼一位親人或摯友。這就好比邱菽園結識流寓某位流寓詩人,發(fā)現(xiàn)其優(yōu)秀特質后對他更加器重和憐愛,故兩者之間的心態(tài)可說同出一轍,而玉蘭生命之無常,又與流寓詩人聚散匆匆、生死難料的情況相似,皆傳達出“好景不常在”的千古哀嘆。我們若把邱菽園與南洋流寓詩人的交流經歷連同此詩一同品味,將會對邱菽園惜人憐物之情有著更深刻的體會*關于邱菽園與南洋流寓詩人的交游,請參考筆者博士學位論文《早期南洋華人詩歌的傳承與開拓》,南京大學,2014年。。詩人于物尚且如此,更何況于人?

      綜上,邱菽園作為早期南洋詩壇領軍人物,他的創(chuàng)作實踐為中國傳統(tǒng)詩學在漢文化圈以外的發(fā)展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參照。邱菽園為商業(yè)氣息濃厚的新加坡營造詩意空間,發(fā)掘南海、馬六甲海峽的歷史文化意蘊,其與中國古代邊邊疆塞外詩的開拓雖有著同樣的意義和價值。此外,脫胎于中國古代“田園”意象的“島國陋巷”,也展示了邱菽園如何將中國傳統(tǒng)文人固有的情懷融入迥異于神州的南洋本土環(huán)境之中,給早期南洋詩歌的創(chuàng)作帶來一定的啟迪作用。

      參考文獻:

      [1]邱菽園.丘菽園居士詩集[M].王盛治,邱鳴權,編.新加坡:出版社不詳,1949.

      [2]邱菽園.五百石洞天揮麈[Z]//續(xù)修四庫全書:第1708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3]余定邦,黃重言,等,編.中國古籍中有關新加坡馬來西亞資料匯編[G].北京:中華書局,2002.

      [4]邱新民.邱菽園生平[M].新加坡:勝友書局,1993.

      責任編輯呂斌

      *作者簡介:譚勇輝(1982-),男,馬來西亞華人,南京大學中文系博士,馬來西亞南方大學學院中文系助理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古典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7.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2491(2016)02-006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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