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_沈淦(江蘇 南通)
“ 刑杖”豈能賣錢
文__沈淦(江蘇 南通)
舊時衙門里有一種低級的差役,叫“二班皂”,老百姓就稱之為“二班頭”。清朝乾隆年間,廣東潮州府屬下的揭陽縣里,就有這么一個二班頭,姓沈名清,約莫三十來歲,生得方面大耳,長須垂胸,最愛杯中之物,一醉之后,天大的事情也不去管,倒下頭來就呼呼大睡了。
沈清職低位卑,收入極有限,可由于刑杖在手,責(zé)打犯人的輕與重全由他來掌握,倒還是有點職權(quán)的。可是他為人憨厚而又耿直,從來不濫用這點權(quán)力以作生財之道,因此,家中也就自然是一貧如洗了。沈清雖不介意,妻子曹氏卻很不高興,經(jīng)常責(zé)怪他太過迂腐,放著掙錢的路子不走,硬是要過這種苦日子。沈清卻道:“杖頭上的錢是不能用的,收了這種錢是傷陰德的。怎能為了多喝幾杯酒,就不顧人家的死活,徇情枉法呢?”曹氏大怒道:“多少大官大吏尚且收取賄賂,你一個低賤的差役,做出這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又有什么用?不過是連累家眷也跟著吃苦受罪罷了。”沈清卻道:“人家的事我一個小小的差役自然管不著,只要我自己清清白白地做人就行了?!辈苁弦娬f他不動,一氣之下回了娘家,又過了一段時間,竟改嫁而去。沈清孤身一人,倒也無牽無掛。
揭陽縣里有個大財主名叫李權(quán),他見鄰居霍憲之的女兒長得很漂亮,就想娶其為妾。霍憲之雖然窮得很,卻也不愿意女兒給李權(quán)當(dāng)小老婆,就婉言拒絕了。李權(quán)先誘以豐厚的錢財,霍憲之不同意;又以權(quán)勢相威脅,霍憲之仍然不買賬。李權(quán)大怒之下,就叫奴仆拆與霍憲之家相鄰的那堵圍墻,等到霍憲之出來時,猛然將墻一推,只聽“轟隆”一聲,圍墻倒塌——幸虧霍憲之躲得快,才沒有被壓著。
霍憲之知道李家惹不起,如果不躲著點,遲早會陷入其毒手,便含著眼淚,帶著全家離開了縣城,遷到鄉(xiāng)下一個僻靜的地方。李權(quán)哪肯甘心?又買通縣官,告霍憲之負(fù)債潛逃,霍憲之終于被拘進了縣衙。李權(quán)又找到沈清,給了他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對他說:“霍某是我的仇人,明天開堂審訊霍某,縣官大人如果吩咐用刑,就請大哥務(wù)必從重狠打,讓他死于刑杖之下。事成之后,我還有重謝。”沈清唯唯允諾,收下了銀子。
第二天,縣官果然喝令對霍憲之用刑。沈清一聲答應(yīng),便左手握著刑杖,右手拿著那十兩銀子,舉著對縣官說:“原告用這十兩銀子賄賂我,叫我將被告斃之于杖下。我不敢用官府的這根杖棒賣錢,特向大人稟告。大人吩咐的杖數(shù)我照樣打,一記也不會克扣。不過,這銀子是不是請大人替我轉(zhuǎn)還給原告?”當(dāng)著滿堂吏役及圍觀百姓的面,縣官不由得滿面羞慚,只得吩咐暫且將“犯人”押下。
這件事很快就傳遍全縣,人們議論紛紛,都知道霍憲之是無辜的,而縣官則必然受了李家的賄賂??h官迫于輿論,不得不釋放了霍憲之,李權(quán)的陰謀終于沒有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