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子 默
巴蜀笑星凌淋
文子 默
凌淋,本來是個很好聽的名字,“林林”頭“淋”一下雨就算了,他哥子硬要脫光衣服朝死地淋,這就整成了“凌(淋)光”。再經(jīng)重慶人這么一喊,又變成了“鈴鈴兒”。那就只有聽響聲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名字可以改,性格恐怕是改不過來的了。不過他很坦然:“有為才有位。不整光吃光,又啷個(怎么)有現(xiàn)在的‘光輝’喃?”
當(dāng)今最時尚的文藝工作者。職業(yè)的神圣導(dǎo)致他“小材大用”:重慶市文化館文化輔導(dǎo)員,兼創(chuàng)作員、兼管理員、兼老師、兼師傅,兼演員、兼同志哥——兼得不能再兼了,就不愛兼了。撤飄之后,單位也就去得少。小差開得多,社會活動忙。成天想拍戲,回來就慪氣——慪的是啥氣?男一號(主角)遭抹脫了唄!
出生日期:1963年7月7日。這是一個值得慶幸的日子——“七上八下”,兩個七,雙上。生日中很難找到像他這樣的“對對胡”。出生地點:重慶九龍坡。九龍盤踞,龍生龍鳳生鳳。知識分子家庭,諧劇名家凌宗魁的兒。遺傳基因好,造化深。運氣來登了(喻達(dá)到了頂點),兩爺子都喊不到。堪稱事業(yè)有成,德藝雙馨。
有打油詩贊曰:
演諧劇捆到出名,
并駕齊驅(qū)得獎牌;
拍電視各有臉嘴,
報紙上人人光輝;
上陣不離父子兵,
血濃于水情更深;
下班回家各管各,
甕到鋪蓋各睡各!
凌淋表演諧劇《一分不能少》演出照
大嘴老鴰。這是四川人對能說會道的人的一種贊許(用于諷刺,皆為吃白食者)。滿臺風(fēng)雨吼,全憑一張口!硬要把你擺進(jìn)去,硬要把你擺高興,硬要把你擺睡著!
個頭:1米72。筆直一個人!重慶人稱“一根蔥的小伙子”。除了肚臍眼上有一個疙疤外,周身一展平。成都人的說法更笑人,那就是:“光光生生!”
一流的臉盤子。如果說是“英俊小生”就都懂了。不然就要拿重慶話來解釋:“好臉嘴兒”,你懂不懂嘛?不是徒有虛表,硬是有人在追求他喲!所要提醒的是:作封面人物可以,臉巴兒上的那幾根貓毛胡子(形容稀稀落落)實在與帥哥的光輝形象有點不襯——討厭的東西,最好還是刮了的好。
踢足球,是當(dāng)娃娃家時的耍事。人到中年雖力不從心,但仍然神往。約幾個毛根朋友(從小在一起長大的朋友)跑個半場,抬起腳,活動下脛骨,恍惚又呍出踢壩壩球的味道。充滿激情的回味兒和油然而生幸福感,表示我們?nèi)匀欢闷?,就是有點扭不動了。不過,業(yè)余運動員、愛好者、耍家、球迷,還是當(dāng)之無愧的!
悟性好:“世上有,戲上有;有的也有,莫得的也有;有中帶有,有了還有。”后頭一句是廢話,有中不可能沒有?都吃來挺起了,難道就沒有分享嗎?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對演員正確的評價是以現(xiàn)場的“哈哈”來證明的:
把觀眾逗不笑,自己卻先笑了算是沒得本事;
把觀眾逗笑了,自己也跟到笑算是有假本事;
把觀眾逗來笑嘻了,自己不笑算是有真本事!
優(yōu)秀的“巴蜀十大笑星”。與事業(yè)共存亡,有“戰(zhàn)無不勝”的稱號:
為笑聲和喊不到而戰(zhàn)!
為巴巴掌和鮮花而戰(zhàn)!
為眼淚花兒和“清鼻子”而戰(zhàn)!
為“封封兒”(喻指紅包)和“數(shù)數(shù)”(喻指鈔票)而戰(zhàn)!
為榮譽(yù)和地位而戰(zhàn)!
“思想家。”到農(nóng)家樂啖了頓飯后就浮想聯(lián)翩,想入非非:
鴨子在水里游,游到游到就變成鴨湯了;
拿豆瓣直接喂魚,喂到喂到就喂成豆瓣魚了;
專門給雞咯咯吃黑油菜,吃到吃到就變成了烏骨雞了。
這是不是東想西想吃些不長喃?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這樣的:沒得結(jié)果的事情緊到整,緊到整的事情都沒有好結(jié)果。夢想可以成真,幻想千萬不要當(dāng)真!
毛病多,但德行好。和他師父一樣總想領(lǐng)導(dǎo)潮流、總想“占起手”(喻搶占有利地位)、總想甩牌子、總想教育別人。敷不平的是:兄弟伙就是不買他的帳,還要打他的頂章(頂牛),集體不安逸、全體嫉妒,下他的爛藥,并說他頭上長得有反骨,上書老爺子清理門戶??蓯旱氖牵奉^軍師馬耳門堅決給他扎起,李伯清才遲遲沒有下手——算是給了面子,算是給予最大的包容。寬大為懷,也就喊包包散。惱火的是:“背后不落教、打翻天印,只曉得浮上水突出自己,老子天下第一不甩視(理睬)哪個,打倒爸爸打倒媽媽我來當(dāng)家”,這些謠言永遠(yuǎn)沒人認(rèn)帳,永遠(yuǎn)無法澄清,永遠(yuǎn)背起思想包袱,永遠(yuǎn)高呼理解,永遠(yuǎn)使人哭笑不得,永遠(yuǎn)害怕鬼敲門!
藝術(shù)造型:披上農(nóng)二哥的外衣,做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皮笑肉不笑,滑稽又可笑。呆兒話(喻自己冒出一些傻話)抖些,讓人相信他是“討口子”?!皬潖潱ㄔ笍澢耐?,在川語中皆是貶稱農(nóng)民)歌唱家”、資格的“豁皮(原指原木表皮不成材的那一層,現(xiàn)戲指農(nóng)民)藝術(shù)家”就是這樣來的——是來演戲的,不是來看戲的;是神經(jīng)病,不是精神??;是“肇?zé)粲皟海B皮、搗亂分子)”,不是白火石(原指打不燃的火石,引申為“不頂用的東西”)。是喝了笑婆子的尿,來賣打藥的!
經(jīng)驗總結(jié):要演好“土哩巴嘰(土里土氣)”的樣子就要做到“土味十足”——土中帶洋是妙用;土洋結(jié)合是功用;土為我用,就不要管我是咋個用!
“手電筒”。只照人家不照自己,只批評人家不檢查自己,只要求人家卻放縱自己。嚴(yán)以責(zé)己寬以待人,是書上說的。銀碗兒(指手電筒燈泡周圍用以反光的鍍銀金屬碗)是可以反光的,把人照變形了你就弄不懂了哇?
優(yōu)秀的“巴蜀十大笑星。”與
事業(yè)共存亡,有“戰(zhàn)無不勝”的稱號:
為笑聲和喊不到兒站!
為巴巴掌和鮮花而戰(zhàn)!
為眼淚花兒和“清鼻子”而戰(zhàn)!
為“封封兒”(喻指紅包)和
和“數(shù)數(shù)”(喻指鈔票)而戰(zhàn)!
為榮譽(yù)和地位而戰(zhàn)!
喜歡研究語言。善于狡辯:只要言語拿順了,悔過都說是吃個態(tài)度好:
——演了騰蔫(形容做事慢騰且不動腦筋的人,多指智商低下),不等于自己瓜;
——笑稀了,不等于誘(囚)皮耷臉(厚著臉皮和別人糾纏);
——冒皮皮(吹牛皮),不等于是打翀拳(說大話);
——睡懶覺,不等于是瞌睡蟲;
——辦不好事,不等于自己笨!
是非分明。哪個最兇,哪個最歪,弄得清清楚楚;哪個該怕,哪個該不怕,全都整得明明白白:
不怕“油老虎”——“我又不開飛機(jī),油漲價嗎?少開車就是。”
不怕“氣老虎”——“用高壓鍋本來就節(jié)約氣,何況我們在燒煤。”
不怕“電老虎”——“我們喜歡太陽能。全部安成節(jié)能燈,單位電線搭一根。”
最怕“紙老虎”——“東西兇!報紙一登,你就睡伸,不怕麻煩,就去惹一盤?”
有車族。號稱大玩家。盤子耍得圓,趕得上正規(guī)駕駛員。與其說是快車大王,不如說是馬路殺手。掛飛擋的體會是:“以爽為感覺,以遭(此指被交通警察抓?。榇鷥r!”
上了車,有飄飄然的感覺;
出了事,有昏昏然的感覺;
賠了錢,有茫茫然的感覺!
圖新。與時俱進(jìn),都銘刻在心中:
新文化、新思想,都有新的追求;
新節(jié)目、新段子,都有新毛頭兒(喻指新手);
新感受、新享受,都有新的擺雜!
實在沒有新的了,就興味索然發(fā)心臟病——興妖使怪、興風(fēng)作浪!
預(yù)感很差。方腦殼經(jīng)常打不過掉(腦袋不靈活,不能隨機(jī)應(yīng)變)。批他單純,他竟會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諸葛亮是未來先知,周瑜是來了便知,我和曹操一樣都是過后方知。”倘若惹了禍?zhǔn)?,脫不到爪爪的時候,他便裝貓兒識象(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假裝糊涂),哭稀流了——眼淚是自衛(wèi)的武器,不學(xué)都懂。你說是不是喃?
生怕哪個找他借錢。但又要對天發(fā)誓決,自己不是嗇家子。吃巴片兒(舊時成都街頭賣以片論價的涼拌肉片,有的互相粘連,小的被大的遮住,趁老板不察覺,食客一齊吞下,但只計一片之錢,成都話謂為“吃巴片兒”。后引申為占便宜,或沾光吃東西)的時候,經(jīng)常在人面前哭窮(故作窮酸狀):“這個世界有點怪,總是盯到別個的包包在。自己掙的銀子咋個花?要給你說清楚,恐怕就沒得這本書賣哦!”——吝不吝嗇,只有自己曉得。
賭神,已到了召之即來最高境界。比賭徒、賭鬼高一篾塊(竹子劃成的篾條),但又要遜色于賭圣、賭仙,跟賭霸、賭棍差不多:賭了衣服賭褲兒,賭了帽兒賭鞋兒,賭了桌子賭板凳兒,賭了家具賭車兒,賭了老婆賭娃兒……啥子都賭完了,只有把自己密了(使什么東西完結(jié),把什么東西弄死)——整死當(dāng)睡著!
《麻將賭法分類》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成果。犧牲了時間,犧牲了老婆,犧牲了朋友,犧牲了自我——《我賭我》成了反面教材。說起來太復(fù)雜,寫出來自己看:
按賭法分:文賭(你賭我)、武賭(我賭你),還有文武賭(我賭我、自摸);
按職業(yè)分:專業(yè)選手、業(yè)余選手,段位高手、技術(shù)能手,通是職業(yè)殺手;
按傳統(tǒng)分:祖?zhèn)?、嫡傳、師傳、飛傳和天地傳(無師自通);
按派別分:海派(空手道)、天派、西派、巴蜀派(又分蜀派和渝派),最怕的還是野派。
品味高手。食為天之下,都是人間味:甜味、酸味、甜酸味,苦味、辣味、苦辣味,川味、渝味、川渝味,通通拿下,不在話下。
愛看人說話。對不到馬古的一般都不理視。我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擺?但人對了,啥子都好說;人漂亮了,不好說也好說。這是聰明人的特征,一切都是任人唯親,一切都是圍到粉子(成都俗語,喻指有姿色的姑娘)在轉(zhuǎn),要不然愛吃飛醋(莫名其妙地吃醋)這話又從何說起呢?
滑稽演員??梢哉f是幽默到柱,故意逗人發(fā)笑。戲,總要演來翻山(過頭了,走向反面);歌,總要唱來走調(diào)。龍門陣騷(亂)擺(胡謅),巴巴掌亂拍。但從沒有現(xiàn)過抖擺(丟丑,現(xiàn)熊相),從沒有拉稀擺帶(怯弱,臨陣脫逃)過:
—幺哥演成英雄,拿給粉子反提(此指姑娘們占了主動),操轉(zhuǎn)去了(倒退,退步);
—唱起歌來記不到詞,摟是的(反復(fù))唱,翻得再多還是想不起,四五遍下來也不覺得累,只有唱到人走光;
—氈窩兒帽有砣砣,戴起飛(非常,表示程度的副詞)熱和;瓜耳皮有蓋蓋,戴起寶篩篩(傻乎乎)。說了些稀奇,擺了些古怪,過了串(時)的東西等幾年還要成搶手貨呢!
無神論者。但“三恐癥(恐懼癥、恐嚇癥、恐高癥)”下來,也有歸易不到的時候:
怕蚊子—黑壓壓的一片像轟炸機(jī),俯沖下來你不遭我遭!
怕耗子—人家沒嚇倒,自己倒是尿了一褲子。
怕坐電梯—遭關(guān)到過,黑不聾聳(漆黑一團(tuán)的樣子)的感覺你來嘛?
喜歡小洋樓。轉(zhuǎn)遍了整個山城,眼睛挑花瓜啦(挑花了眼。瓜啦,四川南路方言中的感嘆詞),終于決定了—不買!—哪有拿起“空頭支票”去討論“性價比”的喃?推客觀的原因多半都是“體力”不足。
動物保護(hù)協(xié)會成員。經(jīng)常以領(lǐng)導(dǎo)者的身份發(fā)號施令。寵愛成癖,家頭的“兒女們”都是有戶口的,名字都好聽。都有過場、都有脾氣、都要亂叫、都臊枯了(頑皮、搗亂到了極點):
—“虎虎”喜歡耍門坎漢兒(只敢在家里及附近耍威風(fēng)),屋頭歪渾了(霸道到了極點。渾,讀作“困”),外頭遭打來蜷起;
—“思思妹妹”是交際花,接待工作能力非凡,掙了些表現(xiàn),但又網(wǎng)了些野狗,要想提干是不可能的;
—“小娜娜”逮耗子有功,獎勵一斤“下水(指屠宰后的豬的內(nèi)臟)”吃來挺起,放假三天;
—“黑娃兒”太嚇人,怕被哪個打來吃了,只好在廚房從事后勤工作——因禍得福吃好了!
(本文圖片由阿諾提供)
(責(zé)任編輯/朱紅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