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因為愛情

      2016-12-06 00:27:44孫國利
      唐山文學 2016年5期

      孫國利

      因為愛情

      孫國利

      魯源的離婚,起因是那個酒局。

      在那次酒局中,他結識了美女沈怡然。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是句老話,驗證的次數(shù)多了,人們不得不折服先人的慧智。然而,魯源不是什么英雄,他只是一位鉆井隊的工程師,即便有美女考驗的事情,輪也輪不到他,也就不存在過美人關了。

      但魯源的離婚,的的確確是因為沈怡然。

      客觀講,沈怡然算不上標準美女,身高尚不足一米六,放在高挑的模特堆里,在一些人眼里就不僅僅是缺憾了。沒有身高優(yōu)勢的她,卻蘊含了江南女子的娟秀。白皙的皮膚,凹凸有致的身材,渾身上下透著蜜桃熟了的韻味。如果單是這樣,也不會太吸引男人,她的魅惑還體現(xiàn)在微微上翹的臀上,圓潤的一道弧線劃過,襯出精致嫵媚的細腰,行動起來似弱柳扶風。

      多年以后,弱柳扶風的沈怡然,試探著問魯源:“那時,你答應我,也是像他那樣,因為迷戀我的身子嗎?”

      魯源知道她說的他是誰。他不言語,也不看她,低著頭專心致志攪動杯里的咖啡。當初,真的是被她的姿色打動了?他不承認。僅僅是男人扶弱的本能嗎?也不應該呀。櫻桃鮮美,那也是讓人享用的,何況盯著這枚櫻桃的人,他沒理由節(jié)外生枝的。他感覺到那雙烏黑靈動的眸子,一直在注視著他。他的心忽悠一下,像是坐了一次過山車,感覺的不僅僅是刺激。對了,是她那雙眸子,從那雙眸子里放出的眼神,是那么純凈、善良和柔和,撫在身上能深深地沁入他的心底……

      其實,沈怡然說的他,才是那個酒局的中心人物,他就是鄭樵蘇,沈怡然老公的最高領導,魯源只不過是一個陪襯罷了。然而,魯源并不把他當什么人物,自顧自地悶頭喝酒。那天,魯源在整個酒場中,不僅沒有捧著他,對沈怡然也表現(xiàn)出沒有絲毫興趣,甚至都沒正眼瞧她,很有些正人君子的味道。

      鄭樵蘇則不然。她的一顰一笑,尤其是她的曼妙肢體動作,都讓他十分癡迷。然而,一個細節(jié),瞬間破壞了他的心態(tài)。他注意到,沈怡然看似不經(jīng)意中,投向魯源的眼神很不尋常。如果那眼神是挑逗性的,他不會在乎,關鍵是那里包含的意味深長,讓他不知所以然。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酸溜溜的,他十分的不喜歡用這些詞,但眼神能泄露出內(nèi)心的活動軌跡,他還是相信的。但他心里的不悅,也只是一瞬間。他沒有必要擔心魯源會半路插一杠子,在他看來,沈怡然這樣的女人,集千嬌百媚于一身,男人都能感受到,但她絕對不會隨便讓一個男人輕易得手的,那得有資本,有足夠的資本才有可能。魯源沒這個資本,可他有。

      鄭樵蘇和魯源同齡,又是一起長大的發(fā)小,可他們的地位卻懸殊很大,鄭樵蘇是商業(yè)公司的老總,魯源只有一個中級職稱。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倆人更是迥然不同。起初,鄭樵蘇認為魯源在裝逼,喜愛美色那是本能,都什么年齡了,再裝還有意思嗎?

      魯源對他的質(zhì)疑卻嗤之以鼻。男人要是對異性需求喪失了控制力,與動物還有什么區(qū)別。鄭樵蘇對這個觀點很是不屑一顧,有權有錢的男人,對女人的需求缺乏控制力,那是有相應的土壤。一些女人追逐享受、貪圖利益,對這類男人青眼有加,甚至主動上手,兩者互為作用,能不加速情色的發(fā)酵嘛,不然網(wǎng)上也不會經(jīng)常曝艷照門之類的新聞。

      鄭樵蘇在酒桌上是講段子的高手,尤其有了女人時,那些帶色兒的段子更是張口就來。

      沈怡然聽得“咯咯”地笑,興趣盎然的樣子。鄭樵蘇像是得到了鼓勵,也不再含蓄,把話題逐漸切入到她的身體特征上,他的目標絕不是逗美人一樂。一旁的魯源有些不自在,當著人家老公的面,說些肉麻的話,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了,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

      鄭樵蘇似乎并不在乎這些,夸她的鼻梁俊秀挺拔,線條完美性感,她的小眼迷離,勾人心魄。沈怡然似乎很受用,笑靨如花地看著三個男人。

      她的眼神太具殺傷力了,魯源被看得有些發(fā)窘,恨不得將自己的余光全都收回。她的那雙月牙眼,放射出的神采,太讓男人心猿意馬了。這是她的風騷,還是男人的無恥,很難判定。魯源喝了很多酒,自然更沒有能力判定了。

      魯源心里對她瞧不起了,她當然能感覺到。后來,她幽幽地一句話,解開了魯源的疑惑:“權勢和金錢是一種春藥,服了春藥的男人,能駕馭理智嗎。”

      魯源心里還是不忿。惹不起還躲不起嘛,干嘛還要招惹這些人,還是心存私利的問題。然而,他怎么也沒想到,沒有服過春藥的他,竟也介入到了這種事情里面,而且承擔了更加嚴重的后果。

      魯源本來不知道,那個酒局是沈怡然請鄭樵蘇。

      鄭樵蘇被人請是常事。他心里非常清楚,請他的人大多是看重了他手中的權力,心里真正敬重他的人并不多。明白了這個道理,并沒有妨礙他參加各種酒場,這年月酒場也就是一個交易場,參加這種場合的人,大多也是為了尋找新的交易機會。一般情況下,在這種酒場上說人話的不多。所以,他參加各種酒場就會帶著不同的“面具”,有時也會根據(jù)情況,安排些自己需要加強聯(lián)絡的人。這樣一來,他就會把一些無聊的場合,變成需要籠絡或打點一些人的機會。

      沈怡然請客,如果只是倆人相會,他會欣然答應,跟美女在一起他總能如魚得水。然而,沈怡然是帶了老公一起來,那意味就不同了。她的老公薛建宏,他并不陌生,從某種角度講,可以說還很了解。楚薛建宏是他的下屬,商業(yè)公司策劃部的干事。薛建宏能夠調(diào)到商業(yè)公司機關工作,正是鄭樵蘇恩賜。

      現(xiàn)在兩口子要請他吃飯,肯定是又有事相求。

      他們有什么事情呢?鄭樵蘇一時想不明白,也不該有什么事情相求的,那樣他們也太不自量了?;蛟S,這兩口子意識到了他的不悅,想緩和一下關系?其實,前一段時間,他也有些后悔,悔不該太急功近利,以至于讓沈怡然有意躲著他。如果只是禮節(jié)性的應付,他沒必要答應,這類酒場他推都推不完呢。如果說,他心里的雜念早已熄滅了,他肯定也會一口回絕的,可他心里的那個念頭并沒死。情感是培養(yǎng)出來的,機會是給有準備人的,他決定答應下來了,但他卻叫上了同學魯源。

      鄭樵蘇不是容易后悔的人。

      做事不后悔,不代表做事縝密。當初,他將薛建宏安排在機關工作,就是沈怡然的因素。不知怎的,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就被她吸引住了,覺得倆人會有些故事發(fā)生。可以說,他在她身上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在倆人的關系似乎有了點狀態(tài)時,或者說他快要大功告成時,她忽然退卻了,總是有意無意的回避他,即便他在電話里問候,她也只是簡短的幾句應景之詞。本來,他完全可以在薛建宏身上做文章,隔山打牛的活對他來說是強項??伤麉s沒有這么做,很大度的讓薛建宏繼續(xù)留在機關工作。垂釣有了餌,還擔心魚不咬鉤嗎,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放長線?,F(xiàn)在沈怡然又一次主動出現(xiàn),這對他來說,是希望更是機會。但他也明白,她主動相約,絕非是停止抵抗,更不會像筍一樣,心甘情愿的被一層層剝?nèi)ネ馄ぃ嗦懵愕靥宦对谒媲啊?/p>

      鄭樵蘇是聰明人,回絕的念頭只是在腦子里瞬間閃過,他便決定讓魯源參加這個酒局,魯源參加了,他就會有足夠的回旋余地。

      人算不如天算。鄭樵蘇怎么也沒想到,魯源與沈怡然的一面之緣,卻生出了燦爛的火花,倆人在很短的時間里,便如膠似漆地攪在了一起。鄭樵蘇有些不忿,甚至有些惱羞成怒,懷疑沈怡然腦子出了毛病。他太了解魯源了,即沒有權也沒錢,也就是普通的工薪層,而且魯源對女人似乎也不感興趣,對不相關的女人更是從不正眼瞧的。然而,沈怡然卻對他俯首帖耳,迷戀的有些忘我了。

      這種結果,給鄭樵蘇出了一個很大的難題,總不能跟發(fā)小爭一個女人吧,況且還出師無名。

      郁悶至極鄭樵蘇,有些地方實在想不明白。像沈怡然這樣的女人,不該做出不諳世俗的事情,她不是那個年齡了,即便是饑渴了,也不至于摽上魯源吧,以她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更恰當?shù)哪腥恕?/p>

      如果那天,他沒喊魯源參加那個酒局,會是什么結局呢?

      鄭樵蘇在她身上,可謂用心良苦,卻沒有得到任何回報,這讓他心里非常惱恨。惱恨之余,他想做出些什么,借以發(fā)泄內(nèi)心的私憤,可他卻一時下不了這個決心。

      鄭樵蘇并沒有做什么,但有一個人的心里卻非常忐忑,這個人就是沈怡然老公薛建宏。

      薛建宏內(nèi)心十分矛盾,甚至很痛苦。

      他想留在機關工作,并不是只想貪圖安逸,他有自己的抱負。當初,他費盡周折想留在商業(yè)公司機關,但事情辦的很不順,他感嘆沒有權勢背景,做點事情太難了。

      “你與其亂托人,不如自己努力工作?!鄙蜮豢床簧纤淖龇ǎ娝棺频臉幼?,好心勸他。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薛建宏猛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托人辦事是一件很費心思的事情,費心思他倒不在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費這種心思也會有別的想法。托人辦事的關鍵是要能打動目標人的心,不然人家可能連順水人情都不愿做。細想前段時間的操作,看來是沒有謀劃的問題,效果自然就是有病亂投醫(yī)了。薛建宏早就聽說過,鄭總對女人的關心絕對夠男人,當然這是帶有貶義的夸獎。

      薛建宏終于有了主意,與其求別人,不如請老婆幫忙。沈怡然一聽就急了,他急忙好言相勸,不就是晚上陪他去趟領導家嘛。她拗不過他,最后還是跟他走了一趟,應該說那次的效果不錯。鄭樵蘇果然十分的熱情,事情辦得甚至超出了想象。然而,她以女人的直覺,感到接下來會有許多麻煩。

      鴻鵠之志豈燕雀能知。如愿以償?shù)难ê?,兩年來的工作非常勤奮,他知道這不是終極目標,他的理想是在仕途之路上創(chuàng)建輝煌。

      機會終于來了,商業(yè)公司策劃部空缺了一位副主任,公司要把這個角色填上,薛建宏興奮不已,但他也知道,不定有多少人在為此磨刀霍霍呢。位置競爭激烈,意味著準備上位的人都很渺茫,他不敢怠慢,也不想再走彎路了,抓住這個機會是他最大的目標。

      “策劃部要提一個副主任?!毖ê暄b作無意地說。

      沈怡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想接這個話茬。她覺得人活在世上,不是非得有金錢或權利,普通工薪階層的生活不是也很好嘛。

      “親愛的,你跟鄭總關系不錯,出個面唄。”薛建宏陪著笑臉直說了。

      沈怡然不愛聽這話,什么叫關系不錯,不就是吃過兩頓飯嘛。要不是當初為了他的工作,她何必委曲求全應承鄭樵蘇呢。這個男人也實在不地道,言語上的挑逗也就罷了,但這個男人遠不止這些,要不是她很委婉卻很堅決的躲著這個男人,現(xiàn)在還不一定是什么結果呢。她陰著臉,還是不說話。她并不是反對老公競爭副主任,如果只是請客送禮,她不會說什么,即便他們?nèi)チ艘箍倳切┑胤?,她也不至于跟他翻臉。但他也太不男人了,自己辦不妥的事情,就把老婆頂上去,回頭完事了,他還不陰不陽地說些葡萄酸牙的話。

      薛建宏意識到失言,夸張的在自己的臉上扇了一巴掌,低聲下氣地說:“夫人息怒,老公這不是急壞了嘛。我也不是非要當這個副主任,主要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p>

      “證明自己,方式不一定要當官?!彼卣f。

      “夫妻一場,這點忙,你都不愿幫?!焙龅模哪樕兊美淙舯?。

      她注意到了他的變化,沉吟了片刻說:“我能有什么,他會給我面子?!?/p>

      薛建宏欲言又止?,F(xiàn)在的男人,在情感上都不木訥,鄭樵蘇對她言語的挑逗,很曖昧的眼神,他心里都清楚。然而,他又有甚么法子呢?提職的權利在鄭樵蘇的手里,放棄了實在可惜。

      但沈怡然并未所動,她默默地回到臥室。

      接下來便是倆人的冷戰(zhàn),如果只是冷戰(zhàn)也就罷了,他的頹廢表現(xiàn),讓她覺得這種日子沒法過了。家已經(jīng)沒有了家的味道,他賭氣的睡到了沙發(fā)上,倆人沒有了語言交流,見面也置若罔聞,連眼神的交流幾乎都免了。拖下去的結局會是什么呢,她心里很明白。

      這天,她做了一頓豐盛的菜,還準備了一瓶紅酒,她想跟他好好聊聊。然而,那頓飯吃的味如爵蠟,效果出奇的差,在飯桌上倆人幾乎開口就是嗆著說,他很快就喝醉了,一頭倒在沙發(fā)上??粗j廢的樣子,她淚水悄然在臉頰上流淌。第二天,她精心梳洗后,便去了鄭樵蘇辦公室。

      鄭樵蘇見到她來到辦公室時,她能夠感覺到,鄭總有了一瞬間的大腦空白,隨即便笑著起身迎過來,他握著她的手,遲遲的不肯放開。

      三十出頭的女人,身上退去了青澀,取而代之的是凹凸有致的曲線,渾身上下散發(fā)著誘人的味道。鄭總握著她的手,絲綢般滑膩的皮膚,讓他有種春心蕩漾地感覺,心里像是有美酒滋潤,周身甚是舒暢。

      倆人有多久沒見面了,他已經(jīng)記不得了。但他心里一直有種預感,這個女人有意躲,但終究會主動送上門來。他不是一棵樹吊死的男人,來日方長嘛。

      “冒昧登門邀請鄭總,不會埋怨小妹失禮吧。”沈怡然笑靨如花地說。

      鄭樵蘇咧著嘴笑,大度地攥著她的手,像是忘記了以往她的冷漠,盡情的感受著肌膚相接觸的美妙,要是手再順著胳膊再延伸些,感覺會更好。他的思緒又心猿意馬了。

      沈怡然感覺到了,他心懷叵測的熱情。像她這種性感貌美的女人,遇到男人的殷勤太多了。她輕輕地抽了一下手,可沒有成功,也就不再堅持。她笑著調(diào)侃:“鄭總,我這上了年紀的粗皮老手,別掃了您的興。”

      鄭樵蘇注意到了辦公室的門半敞著,這是她進門時的有意為之。他意識到有些失態(tài),裝作不經(jīng)意地松開手,看似很認真地說:“沈小姐真會開玩笑。有足夠資本的女人,才敢拿自己開涮。你真的就那么自信?”

      沈怡然歡快地笑了起來,借以化解心中的忐忑,她調(diào)侃地說:“鄭總高看我了,像我們這個年齡的女人,已是被招安過穩(wěn)當日子的年齡了。莫說是良家婦女,即便是青樓里的那些頭牌,到了這個年齡,也是要收心了。”

      鄭樵蘇也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說:“這話有道理,就是聽著有些耳熟。”

      沈怡然又是一陣“咯咯”地笑聲:“看來鄭總不光會當領導,書讀得也蠻雜呀?!?/p>

      她心里清楚,薛建宏在他的手下,要是只顧在嘴上痛快,那還不如不來呢。她有意岔開敏感話題說:“看來,鄭總記我的仇了,到了您的辦公室,連個座位都不讓?!?/p>

      “我在你眼里就這形象?!编嶉蕴K說著,想過去將門關上,遲疑了片刻還是坐回了老板椅上。

      沈怡然故作嬌嗔地說:“鄭總,您是大領導,我乃一介小女子,您這話可嚇著我了?!?/p>

      鄭樵蘇“嘿嘿”的干笑兩聲。樓道里的腳步聲時時傳進辦公室,他忽然沒了閑聊的興趣。

      沈怡然看出他心中的不悅,她是有備而來。她裝作沒有注意到這些,很自然的把目光集中到墻上的一幅字,臉上便有了毫不掩飾的艷羨之情:“三日不見,鄭總的書法水平突飛猛進呀?!?/p>

      “這幅字,你不是第一次見吧?!编嶉蕴K毫不客氣地說。

      沈怡然并沒有窘態(tài),嬌柔地看著他說:“鄭總,今晚請你吃飯?!?/p>

      “我們倆人?!彼幸夥磫?。

      沈怡然好像不經(jīng)意地說:“薛建宏淘了一個端硯,說是晚清的,吃飯時,想請鄭總鑒定一下?!?/p>

      鄭樵蘇眼里閃過一絲狡詐。他忽然明白了,這兩口子請客,原來是沖著副主任的位置,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這些日子,許多人都在繞著彎謀劃這個位置,他一直沒有確定提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薛建宏根本沒有列入他的提拔范圍。

      “今晚有個朋友找我有事,即便去可能也要晚些?!彼麤]有一口回絕,主要是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拿下她的機會。

      “既是鄭總的朋友,不妨一起?!彼φf。她心里明白,如果鄭總的酒局趕場,不定還會出什么情況,即便不出岔子,那請客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沈怡然殷勤地斟酒夾菜。

      “我說怡然呀,你是吃了這頓,就不打算過了嗎?!编嶉蕴K情緒看似不錯,他看著一道道的菜品,笑著調(diào)侃。

      “只要鄭總高興,不過了。鄭總要是不高興,我們想過也沒日子過了?!鄙蜮灰残χ{(diào)侃,眼神流光溢彩。

      “哦,你要是這樣,建宏該不樂意了。再了,我也不是不理解人的人呀?!编嶉蕴K隨口說著,色迷迷眼神毫無顧忌,不停地在她的胸上撫來略去。

      沈怡然穿了一件領口很低的上衣,高聳的酥胸挺拔且傲慢,似乎完全無視目光的蹂躪,柔軟的絲料像高山灑下的瀑布,很體恤地滑過,讓山巒隱藏深處。鄭樵蘇不禁咽著口水,目光忍不住的試圖向里探索著。

      此時的薛建宏,心情極度緊張,對他來說緊張可以理解,但緊張到心一直提到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出,說話也小心翼翼的就有些猥瑣了。

      當沈怡然冷冰冰地對他說,晚上與鄭總吃飯,他僵尸般的臉上頓時漾起了春色,沖動的一把抱過沈怡然,用力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興奮之余,他開始在衣柜里翻衣服,當然是替她挑選晚餐的服飾。折騰了半晌,腦袋似乎變成一個蒸籠,他才滿頭是汗的拿出一件衣服,呆愣愣地端詳了半晌,又遲疑著又放了回去。當初,她買回這件上衣,在家穿了讓他看時,他忽然大發(fā)雷霆,險些把衣服從她身上扒下來燒了。穿這樣性感暴露的衣服,你是什么意思。為這件事情,他們大吵了一架。

      躊躇了一陣,他還是決然地拿出了那件低胸裝。她惱恨地盯著他,一言不發(fā),也不接那件上衣。他也不說話,像一只衣架似的一直舉著衣服。許久,她默默地接了那件上衣,轉過身時,淚水已經(jīng)溢滿了眼眶。

      薛建宏注意到了鄭總的眼神,但他裝作什么都沒注意到,十分恭敬地端起杯,站起來謙卑地說:“鄭總,只要您高興,我沒有不愿意的?!?/p>

      鄭樵蘇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他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放下杯也不說話。薛建宏一口干掉杯里的酒,烈性白酒讓他差點流出淚來,但他顧不得這些,菜也沒吃一口,忙拿了酒瓶給鄭總斟酒。

      沈怡然用公筷忙著給鄭總夾菜,待鄭總把嘴里咀嚼的鮑魚送進肚里,她馬上端起杯,湊到鄭總身邊,嬌滴滴地說:“鄭總,今天一定要放開來啊,我們干一杯?!?/p>

      鄭樵蘇很體恤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情不自禁的又瞄向她的乳溝,飄飄然地說:“你們倆人輪番上,我身體再好,也吃不消哦?!?/p>

      “鄭總的能量誰不知道,謙虛并不都是美德哦?!鄙蜮磺纹さ卣V?,神情中透著嬌媚,也流露出一幅幸災樂禍的壞樣,這讓鄭樵蘇情緒更加亢奮。她注意到,薛建宏諂媚的笑臉,掠過一絲陰郁。

      鄭樵蘇沒注意到這些,他已經(jīng)沒有心情關注別的了,他豪爽地仰頭大笑,又把笑聲戛然而止,然后很曖昧地說:“哦,你知道我的能量?”

      沈怡然嗔怒的用眼睛挖了他,剛要張嘴卻被薛建宏給攔住了。薛建宏急忙站起身,滿目謙卑地說:“鄭總,您的能量誰不知道呀。我們再兩口子敬您一杯。”

      忽然,鄭樵蘇沒了興趣,他沒有端杯,看了一眼被冷落在一邊魯源。魯源倒不在乎被冷落,他在鉆井隊工作,雖然也是個人物,但也絕沒有現(xiàn)在當官的,到了哪里都得被前呼后擁的毛病。他不愿參加這種場合,可鄭樵蘇說想跟他嘮嘮嗑,他就來了。

      “你不能冷落了我這個朋友啊。”鄭樵蘇不理薛建宏,卻對沈怡然不咸不淡地說。

      魯源一直悶著頭喝酒,桌上的菜沒動幾筷子。他有些后悔參加這個場合,鄭樵蘇近乎猥褻似的語言,讓他坐在那很不舒服。他更不屑沈怡然那近乎妖嬈的殷勤,女人活到這種沒有自尊的地步,也是一種悲哀。還有那個薛建宏,他早就看明白了,一個男人為了自己的私利,居然把老婆推到前面打沖鋒,這也他媽的算男人嗎。

      薛建宏端著酒杯,表情有些尷尬。

      沈怡然像是忽然頓悟似的,更加無比熱情的把目光投向了魯源。其實,她在與鄭樵蘇周旋中,眼睛的余光始終關注著魯源。不知怎的,她一見面就覺得這個男人與與眾不同,他怎么會是鄭總的朋友呢?他自從坐到桌上,從來沒用正眼看她,甚至眼里的余光都不看她。這讓她多少有些怨恨,不就是鄭總的朋友嗎,也不至于這么瞧不起人吧。然而,這種怨怒很快消失了,她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雖然是鄭總的朋友,但他觀察酒桌的眼神中,很不屑與鄭總為伍。

      “魯大哥,小妹敬你一杯。”她心里有委屈,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流光溢彩。

      魯源感到牙根發(fā)酸。她剛才調(diào)情似的應酬,他雖然感覺不舒服,但與他來說屬于事不關己,他也沒有必要十分的在意?,F(xiàn)在,沈怡然調(diào)轉槍口,將風騷和美酒向他一股腦地拋來,他覺得十分不適應。

      “你也喝不少了,你歇會。我跟你先生干一杯?!濒斣凑f著話,端杯對著薛建宏做了一個干杯的動作,一仰脖干了杯里的酒。

      被涼在一邊的薛建宏,遲疑著不愿干掉杯里的酒。他的酒量一般,想把陪酒的量放在鄭總身上。

      “是男人嘛?!濒斣窗岩恢眽涸谛睦锏膼灇猓还赡X地發(fā)在了薛建宏的身上。

      “魯哥,小妹敬你一杯,我先干為敬?!彼齺淼紧斣疵媲埃瑴惖剿?,執(zhí)拗的非要干一杯酒。

      魯源干杯酒并不為難,但他卻怕女人把身子貼過來,這讓他感覺十分的別扭。如果沒有她的丈夫在一旁,他或許會一把推開她,可現(xiàn)在他沒有理由這樣做。他求救地看了一眼鄭樵蘇,可看到的是一臉幸災樂禍地笑。他把身子向后退了些,很鄭重地說:“沈女士,我喝酒從不欺負女人。這樣吧,你回到座位上,你喝一杯,我喝三?!?/p>

      “好,魯大哥就是豪爽?!彼f著,回到座位上,一連干了三小杯。

      魯源不說話,把小酒杯里的酒,斟滿后倒進大高腳杯,一連九杯酒,“看好了。”他說著,仰起脖子咕咕嘟嘟地干掉了一大杯酒。

      “怡然,你可別招惹他,這家伙不僅僅是酒量嚇人呀。”鄭樵蘇曖昧地笑侃著。

      魯源不接他的話茬,棱角分明的臉上,平靜的像一湖水。

      薛建宏臉上明顯地帶出了不悅。他心里狠狠地罵著老婆,叫你來干啥的,不是拼酒。即便是拼酒,也跑偏啊。他不好說什么,只好見她與魯源說話時,忙從包里拿出那個端硯,小心地擺到鄭樵蘇面前,討好地說:“鄭總,您給看看,說是晚清的?!?/p>

      鄭樵蘇眼前一亮,他愛不釋手地拿起硯臺,仔細地端詳著,過了一會,他才轉過神來。對了,喊魯源干啥的,不光是喝酒嘛。他知道魯源很愛書法,更懂硯臺??上Я?,懂硯臺的魯源沒有幾方好硯臺,而他這個半吊子卻收藏了許多硯臺,其中也不乏稀有品種。

      “魯源,你眼力好,瞧瞧?!编嶉蕴K小心的把硯臺遞過去。

      硯臺在魯源手里把玩著,他喝了許多酒,似乎已經(jīng)有了一些酒意。此時,沈怡然緊張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她既怕魯源失手將硯臺掉在地上,又怕魯源說這是一個仿品,那今晚上的一切都要付之東流。

      魯源平靜地放下硯臺。他沒有看沈怡然,但他分明感覺到了她的凄婉神情。他穩(wěn)了穩(wěn)神,慢條斯理地說:“一定要收好?!?/p>

      沈怡然一塊石頭落地,看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感激。

      那場酒局多少有些草草結束的感覺。

      在整場酒中,鄭樵蘇始終是主角。這是自然的,沈怡然兩口子有求于他,魯源充其量也只是一個陪酒的。酒場氛圍還算和諧,基本沒有出現(xiàn)尷尬場面。但不知怎的,鄭樵蘇忽然沒了情緒,杯里的酒沒有喝完,他就說結束。在整個酒局中,從頭至尾沒有明顯的跡象表面,沈怡然和魯源之間會擦出異乎尋常的火花。

      按照常理來設想,不管沈怡然和魯源的情感事件如何發(fā)展,基本不會影響到魯源,影響的當然只有薛建宏。

      事情的發(fā)展似乎也是如此。

      那場酒局結束后,薛建宏的提職并沒有任何音訊。他有些坐不住了,整天央求沈怡然去問問鄭總,可她卻像變了個人似的,任他使出各種手段,就是不再出面。

      其實,鄭樵蘇也有些坐不住了,他預感到事情可能跑偏了。果然,半個月過去了,沈怡然一個電話都沒有,他手中的籌碼似乎失效了。然而,更糟糕的事情也來了,他在一次無意中,在咖啡館里居然遇到了魯源,而且對面還坐著沈怡然。他不知道,他們倆人看沒看到他,反正他只裝作沒看見,拂袖而去。

      你他丫的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鄭樵蘇內(nèi)心的火氣只有用在薛建宏的身上了,還想升副主任,機關能讓你坐住就算客氣的了。他剛作出決定,忽的又改變了主意。如果整治薛建宏,就等于徹底放棄了她,同時也得罪了魯源,不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了,三敗俱傷的事情不能做呀。

      鄭樵蘇有種生吞亂麻,如梗在咽喉的感覺。自那次酒局后,魯源再沒主動找過他,這與以往迥然不同。他不怕也不是舍不得得罪魯源,圍著他轉的人多了。但不知怎的,他內(nèi)心有種莫名的失落。

      一些人還在活動副主任的位置,鄭樵蘇心里很煩。

      在幾乎在沒有征兆的情況下,商業(yè)公司忽然任命薛建宏擔任策劃部副主任。這個位置不是什么關鍵崗位,某種意義上講,這是一個沒有什么實權的部門。鄭樵蘇做出這個決定,帶有欲擒故縱的意味。本來,這件事不該引起什么反應。起初,這件事情也沒有太多的反應,可不知為什么,慢慢的各種議論多了起來。

      國人對一些事情喜歡演繹,更喜歡以此類推。薛建宏本來沒有資格成為被演繹的主角,之所以被卷入這個旋渦,原因是他妻子介入了此事。一個漂亮性感的女人,為老公的提升做工作,說法本身就很曖昧。

      薛建宏一直是處在懵懂狀態(tài)的,后來聽到了一些說法,也是斷斷續(xù)續(xù)遮遮掩掩的。這時,他發(fā)現(xiàn)在人們的眼神中,總是夾雜著意味深長,欲言又止的朦朧。

      三十五六的人了,剛剛是一個部門的副職,本來就沒什么可以炫耀的。

      提職后的薛建宏,位置發(fā)生了變化,還沒有大展身手的時候,忽然發(fā)覺工作氛圍有了很大變化。當面恭恭敬敬的人多了,可感覺背后指指點點的聲音也多了?,F(xiàn)實與想象相差甚遠,他越發(fā)覺得在單位更不得志了,更讓他感到可怕的是,他在家里面對妻子的感受十分異樣。

      薛建宏是學石油地質(zhì)的,他畢業(yè)后沒分到一線工作。

      當時,正好機關辦公室缺人,他就被借調(diào)在辦公室工作,雖然只是干些雜活,但畢竟在領導身邊工作??墒呛镁安婚L,辦公室又分來了一位大學生,把他的位置給頂了。他被安排到了一家不太景氣的三產(chǎn)企業(yè),這些年獎金他都不敢想,工資能拿全就不錯了。但是,什么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工作不順利的他,卻娶了讓人艷羨的沈怡然,他到商業(yè)公司工作,還是她幫了忙。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有朋友調(diào)侃他,情場上與美女周旋和過招是一種情調(diào),可要娶到家里,那就不是情調(diào)的問題了。如果你沒有實力,那就等于你把魚兒交給貓代管,被貓叨上幾口,那是遲早的事。

      薛建宏自然不愿聽這種話,但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風險隨時隨地的纏繞著他。每當有色瞇瞇的眼神落在沈怡然的身上,他就覺得那眼神像是無數(shù)小手似的,在她身上摩挲,讓他感覺周身的不舒服。

      如果只是眼神摩挲,薛建宏也就認了,但現(xiàn)實的確很殘酷,那種無形的壓力,讓他感到喘不過氣來。想象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薛建宏拼搏多年,終于還是沒有掙得足夠的經(jīng)濟實力,更談不上有圈養(yǎng)美女老婆的條件了。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罷了,不甘寂寞的他,還得仰仗妻子的資源,以換取他的需求了。

      作為男人,做到了這種地步,可以說是一種悲哀。他在背著沈怡然的時候,很夸張地扇了自己嘴巴,湊到妻子面前時,卻又換做一副傲岸的形象。

      有了副主任的頭銜,在單位應該有施展的舞臺了,可現(xiàn)實并不像想象中的。鄭樵蘇提了他,但明顯地并不待見他,這從鄭樵蘇的態(tài)度和只言片語里,就能明顯地帶出來。單位里的人多聰明,一把手不待見的人,跟他湊合啥呢,他這個副主任還沒來得及發(fā)揮啥作用,就已經(jīng)被邊緣化了。受到壓抑的他,開始在家里找平衡了。薛建宏在家里動不動就發(fā)脾氣,沈怡然不搭理他,要不就是冷言冷語的給他幾句,有時干脆一聲不響地拂袖而去。她那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著實讓他有些抓狂。

      女人拂袖而去,這意味著什么,她是有了新的落腳點呀。

      殺人不過頭點地。薛建宏心里憋屈的難受,鄭樵蘇雖然給了他一個副主任,但他的付出怎么衡量呢。猛然,他覺得應該做些什么,何不把他倆人捉奸在床,如果有了真憑實據(jù),不怕他再牛逼,甚至可以迫使他妥協(xié),借以換取更多的利益。想到這里,他簡直有些興奮,便開始追蹤妻子的行蹤,可結果遠遠超出了他想象,也明白了鄭樵蘇為何如此待他了。

      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妻子幾乎沒有與姓鄭的接觸,她與魯源倒是時常出入咖啡店或酒店。

      發(fā)現(xiàn)了這些,他不僅是抓狂了。這個家伙比自己強嗎,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也不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呀。薛建宏恨不得沖過去,揪住倆人便是一頓胖揍,可他還是忍住了,倒不是他懼怕身體健碩的魯源,而是此時他還沒有資格與妻子翻臉,起碼時機還不到。

      淡定,淡定。一定要在不動聲色中,完成自己的事情。薛建宏想起一句話,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一幅價值不菲的名畫,不是一般人有資格收藏的,經(jīng)濟實力和品位是前提,假如你不信這個邪,你承擔的壓力,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薛建宏認了,人怎么活著不是一輩子呢,想舒坦就要學會忍耐。

      準備好打持久戰(zhàn)的薛建宏,忽然有了轉機,這是他也沒有想到的,他決定做一次博弈。

      魯源從沒想到自己會離婚,更沒想到丁慧會提出離婚。

      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城里的人想逃出來。因為錢先生在《圍城》中引用了,人們便將這句話當作了婚姻的規(guī)律,亦或理解為婚姻的宿命,當然也不排除是一些人自嘲的心態(tài)。本來嘛,在現(xiàn)實生活中,離婚的確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鮮事,沒有多少人艷羨,更沒有多少人驚異。

      魯源也冥思苦想過,丁慧之所以提出離婚,肯定是知道了他和沈怡然的一些事。這么想來,他心里也有些委屈,十幾年的夫妻了,對男女之事應該有些抗震能力,這么一點小風浪都經(jīng)不起嗎?

      冷靜之后,他心理有些疑惑,丁慧提出離婚,是不是夾雜了別的因素。

      魯源在鉆井隊工作。鉆井隊常年駐扎在荒郊野外,這就注定夫妻聚少離多。在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什么不便,人嘛,總是有得有失,有一個喜愛的工作,少回些家不算什么,何況丁慧是位善解人意的女人,從來沒有埋怨過他不能照顧家。世事無常,這年頭誘惑太多了,難道她不會被誘惑嗎。

      離了婚的他,總有些摸不著北的感覺,或者說不甘心。不甘心,他就總想探究原因,這是一種本能,也是一種職業(yè)素質(zhì),更是鉆井工程師嚴謹和不認輸?shù)谋浴?/p>

      鉆井隊的工程師,必須具備超強的分析和判斷能力,更重要的是執(zhí)著和果敢。魯源是鉆井出了名的技術能人,因為他的緣故,鉆井公司的許多疑難井都交給了他們隊鉆探。他能憑著各種信息,以及實踐經(jīng)驗,能夠準確的分析判斷出四五千米深的井下,鉆頭的使用狀況,甚至可以準確的判斷出鉆頭的某一個牙輪是什么狀態(tài),以至于有人懷疑他是否具有特異功能。

      然而,在鉆井業(yè)務上具備超凡能力的人,在夫妻間的感情上,忽然有些迷失了。一向溫柔賢惠的妻子,性情突變,讓他的思緒開始紊亂。一時找不到答案,他便把希望寄托到時間上,或許會隨著時間的延續(xù),丁慧能回心轉意。

      魯源開始等待,等待卻是一種煎熬。

      “當病菌侵蝕了愛情的機體時,婚姻還能存在嗎?神圣的愛情不存在了,婚姻還有多大意義呢?!倍』壅f這話時,臉色十分陰郁。她要離開這座石油城了,魯源非要再見她一面,她同意了。她說這話,無疑是想打消他復婚的幻想。

      魯源坐在桌對面,樣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辯解幾句,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很艱難地忍住了。他想敘敘舊,借以打動她,張了幾次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和丁慧的婚姻是有感情基礎的。兩年多的大學戀情,丁慧深深地愛上了這個言語不多的男人,毅然放棄了大城市的優(yōu)越生活,跟隨他來到油田。起初,倆人的生活也算美滿,丁慧在學校教美術,魯源則在鉆井隊工作。他雖然常年在野外作業(yè),但基本上每月也能回來一次,這樣一來,倆人便多了小別勝新婚的機會,激情也要比天天同榻的夫妻猛烈得多。

      “哎,張愛玲的《色戒》看過吧。”夫妻倆人一番云雨過后,魯源滿足的仰臥在床上,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丁慧枕著他的胳膊,手在他健碩的胸上撫著,不經(jīng)意地說:“還是我推薦給你的呢?!?/p>

      “書里引用的那句諺語,真的挺精到的?!彼此茋烂C地說。

      “哪句呀?!彼鲋構舌恋貑枴?/p>

      “到男人心里的路通過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過什么來著?”他故意沒有說出來那兩個字。

      丁慧忽然明白了,明白了的她,面若桃花,卻故作嗔怒。結果是揪住他的耳朵,讓他告饒,之后倆人又是一番折騰。

      幸福時光被打破,是因為魯源的母親忽發(fā)腦淤血,一番搶救后還是癱在了床上。侍奉一位癱在床上老人,還要上班,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絕對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為了解決他的后顧之憂,丁慧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承擔了家里的所有事情。一晃,她照顧了老人長達八年,抗日戰(zhàn)爭都勝利了,她的容顏也隨著“戰(zhàn)爭”迅速消耗。也許,就是因為有了這段經(jīng)歷,他心里總是覺得愧對丁慧。

      “男人背負了情感債務,愛情就會被扭曲?!边@是魯源離婚后,沈怡然對他說過的話。

      魯源不愿聽這話。他惱怒的差點將茶杯摔在地上,什么他媽的扭曲,大家不都是這樣過日子嗎。他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喉結隨著“咕?!绷艘幌?。這聲音她應該能夠聽到的。

      離了婚的魯源,有些遷怒于沈怡然。女人有了姿色,又具備了年齡的優(yōu)勢,是不是覺得天下無敵了。不自量力。魯源腦子里閃過這個詞,心里并沒有輕松。沈怡然在電話里再約他時,他條件反射般的一口回絕了。然而,在電話那頭一陣沉寂之后,他又改變了主意。

      魯源似乎已經(jīng)身不由己了。他到了那家常去的咖啡屋時,覺得氛圍極為壓抑。他很少說話,只是悶著頭攪動杯里的咖啡,讓褐色的汁液圍著調(diào)羹旋成絲絲縷縷波浪。這很像魯源的思緒,實在耐不住了,他譏諷地說:“你跟薛建宏有愛情嗎?你們夫妻充其量是互助組罷了。”

      沈怡然臉色蒼白,身子像打擺子似的顫栗著。魯源看到她凄楚的模樣,心里不禁生出自責。

      魯源婚都離了,可心里的結卻怎么也解不開。

      鄭樵蘇有過多少女人,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從他的只言片語中,魯源知道這家伙就是一只守著魚庫的貓,時不時的順嘴叼一口是本性。也奇怪了,他的緋聞從來沒有斷過,可婚姻家庭卻很穩(wěn)固,起碼從形式上還是紅旗不倒。魯源也試圖寬慰自己,老話早就說了,鞋合適不合適,只有腳知道。只看到事物表象的光鮮,說明你的眼光很淺顯。

      心情焦躁的魯源,人瘦了一圈,沒黑沒白的釘在井上,到了輪休也不想回家。鉆井隊長老林有些擔心,既擔心他的身體,又擔心他的精力不支,怕在井上出什么事情。思來想去,他強逼著魯源回基地,并專門安排了牛子陪他,說是要他回公司整理完井資料。魯源心里清楚老林的用意,他也不想再堅持,像他現(xiàn)在的樣子,在井上工作很容易出事故的。

      油城初具都市氛圍,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油城的變化不是一夜春風桃花開式的,也沒有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意境,它的變化像是沙灘上一串長長的腳印,趨緩而又悠長。油城的樓宇數(shù)量自然不能與大都市相比,但也不像戈壁灘上的胡楊林那么稀有。生活小區(qū)矗立起的住宅樓,模樣也不新潮,像個火柴盒似的,很難讓人有驚喜感。油城的路寬了,可行駛的車輛卻經(jīng)常擁堵,高峰時行進速度比不過自行車。路兩邊高矮錯落的綠化帶,替代了鹽堿灘上的“土著”居民蘆葦和堿蓬草,繁華的地段,一排排挺拔的梧桐樹,彰顯出了都市的模樣。魯源每次休假回家時,總是不自覺地盯著車窗外,心中的感嘆油然而生。

      值班車停在了小區(qū)門口,牛子要跟魯源下車,被他攔住了。起初牛子不從,堅持要陪他回家喝幾盅,但看到魯源瘋牛般的神情時,他又乖乖的上了值班車。

      魯源木然的走著,他在三樓停住腳步,掏出鑰匙摸索著插進防盜門的鑰匙孔。以前,他沒有離婚時,也從來不按門鈴,總是自己用鑰匙開門。有一次,牛子跟他回家,見他用鑰匙開門,就一臉壞笑著問為啥不按門鈴。

      “自己長手了,為啥不自己開。”魯源有些不解地說。

      牛子把臉湊到他跟前,譏諷地說:“哥,不裝能死人不。是不是對嫂子也不放心,想逮個現(xiàn)行呀?!?/p>

      “去你大爺?shù)??!泵靼琢嗽趺椿厥碌聂斣?,罵了一句,緊接著一個大脖溜拍的牛子直“哼哼”。

      “不帶急眼的?!迸W游錃?,夸張地叫喊著。后來,牛子再跟老鉆們喝酒時,就經(jīng)常拿魯源回家的事編排,說他休假回家時,不巧撞上老婆在與情人媾合。說他很大度,很紳士地躬身退出,并很客氣的請倆人繼續(xù)。但是,他挨了一個大脖溜的事情,卻從來沒有提起過。

      老鉆們清楚是牛子在玩笑,鉆井隊里的人都知道,他們是恩愛夫妻。魯源聽了也不急,只是“嘿嘿”的一笑。老鉆們講這種笑話,其實是一種自嘲。女人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也是本能。在石油系統(tǒng),女人作為老鉆的老婆,獨守空房就成了基本要素。一些寂寞難耐的女人,偶有一枝紅杏出墻來,也就并不鮮見了。

      屋里面是漆黑一片。魯源伸手打開燈,換了拖鞋,木然的環(huán)視著房間,感覺熟悉中增添了一絲陌生。他慵懶地靠在沙發(fā)上,房間里的空氣似乎充滿了清冷,他點燃一支煙,默默地吸著,煙霧繚繞思緒紛飛,往事像一群翩翩起舞的蜜蜂,來來回回的在眼前鮮活的閃來晃去。

      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向電視旁的音響,悠揚凄美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梁?!贩路鹩衷诜块g里回蕩。

      丁慧的專業(yè)是學油畫的,可她卻十分喜歡音樂。

      她在學校教美術,也會抽時間自己搞些創(chuàng)作,但她的作品從來不在家展示。相反,家里的音響卻總是響著,而且音量調(diào)的恰到好處,讓房間的每個角落都能跳躍著音符。

      她喜歡的曲子,是隨著她的心境變化的。剛結婚時,家里總是飄蕩著《梁祝》,俞麗拿的小提琴聲悠揚凄婉,讓她如醉如癡。魯源不懂音樂,但跳動的音符同樣感染了他。他明白她的心境,聽音樂是一種愛好,更是一種寄托。別人家的妻子整天被丈夫愛撫著,她卻沒有這個福分,丈夫是一位鉆井人,休假像女人的生理周期,有規(guī)律頻率卻很低。但聚少離多,并沒有影響倆人的感情,相反讓倆人的纏綿也會因分離而更投入更激烈,還有一種時不可待的感覺。后來,魯源的母親癱在了床上。侍奉老太太又得上班,她忙的有些暈頭轉向,辛苦自不必說了,家里的經(jīng)濟壓力也開始加大了。丁慧在三十幾歲時,鮮亮的容貌就變的黯淡了,魯源自然明白這些變化的因素,他想分擔她的壓力,可工作性質(zhì)又局限了他。母親走了以后,他的心境許久也調(diào)整不過來,他感到既愧對母親,又愧對妻子。他和丁慧商量盡快要個孩子,既是對母親的慰藉,也是他想有一個愛的結晶。可不知怎的,丁慧的肚子始終沒有反應,更讓他焦慮的是,他們在一起時,很難尋找到當初的感覺了。不知什么時候,他發(fā)現(xiàn)丁慧愛上了卡朋特的《昨日重現(xiàn)》,溫婉低沉的樂曲在房間里繚繞。

      魯源主動提出倆人去醫(yī)院一趟,可她卻猶豫了。他的母親身體好的時候,曾勸他們趕緊給她生個孫子,可他們覺得這事還不著急。后來,母親癱在床上,他們覺得再要孩子就是負擔了,所以要孩子的事情也就一直拖著了。他有時也會感嘆,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計劃了,順其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三十六七的女人了,對要孩子的欲望可能已經(jīng)到了極致。魯源想明白了,也就不能再提要孩子的事了。

      日子似乎過得很平靜。那次,魯源回家,房門剛一打開,優(yōu)美的旋律撲面而來。

      再唱不那樣的歌曲

      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

      雖然會經(jīng)常忘了我依然愛著你

      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

      丁慧跪在客廳的地板上,略顯消瘦的臀部翹得很高,身子隨著《因為愛情》的節(jié)奏,前后運動著,肥大的睡衣垂到了地板上,隨著她的動作一下一下的忽閃著。

      門廳的燈光,把魯源寬闊的身子化成剪影投在地板上,丁慧忽然停止了動作。

      “我回來了?!濒斣凑f。

      丁慧身子一怔,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回過頭茫然地看著他。沒有裝扮的她,臉色有些憔悴,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她嗔怪地說:“逮賊呢,一定動靜都沒有?!?/p>

      魯源“嘿嘿”地笑著,說:“你們繼續(xù)、繼續(xù)?!?/p>

      丁慧經(jīng)常與老鉆打交道,當然聽得懂這話里的意思。她把手里的抹布砸了過來,笑著說:“不損人,你能死呀?!?/p>

      魯源伸手接住抹布,調(diào)侃著說:“想偷懶,你就直說?!彼f著,換了拖鞋進衛(wèi)生間,在洗手盆里開始洗抹布。

      “還沒吃晚飯吧,我去給你下面條?!?丁慧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fā),起身要去廚房。

      “我還有事,不在家吃了?!?/p>

      “一個月沒回家了,還在外面吃?!?/p>

      魯源面帶歉意,遲疑著說:“要不,要不我推了?!?/p>

      “行了,看你不情愿的,你不在家吃,我還省事了?!倍』鄄]有真攔他。

      “我先洗個澡?!?/p>

      魯源從浴室出來時,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盡,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剛毅,質(zhì)地柔軟的T恤,讓他健碩的胸肌顯得更加豐滿矯健。臨出門時,他疼愛的將丁慧攬入懷中。忽的,她內(nèi)心生出一絲難舍,倆人已有許久沒在一起來了,身體的需求讓她心里不禁一陣蕩漾。

      她從魯源的懷里掙出來,有些妒意地說:“跟誰約會呀?!?/p>

      魯源的大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拍了拍,疼愛地說:“鄭樵蘇有事找我?!?/p>

      不知怎的,她聽了這個名字,心里忽悠了一下,莫名的有種不悅感。

      鄭樵蘇知道魯源離婚后,氣的七竅生煙。

      “你他媽的跟姓沈的女人好,我沒說什么吧,可你……”鄭樵蘇指著魯源的鼻子數(shù)落,罵他沒成色,居然把丁慧給甩了。以他的邏輯,男人被一個狐貍精迷倒,粘粘腥味也就罷了,可要從里到外被俘獲,且聽之任之,影響了家庭就不是一個人或兩個人的事情了。

      魯源瞥了他一眼,表情呆板卻又流露出不屑。

      鄭樵蘇有些恨鐵不成鋼,試圖還要做最后努力:“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一門控制藝術。控制知道嗎?對待女人,分寸把握好了,就是控制藝術。”

      魯源被罵的心里起急,他梗梗脖子,想疾言厲色反擊,心里卻有些發(fā)虛,肚子里一堆理由,攪在一起說不出來。他的話哽在喉結,咕咕嚕嚕上下滾動,脖子一抽一抽的,聲音就被碾碎了,又一伸脖子生生的給咽了回去。

      人行道上人頭攢動,但人們沒誰會注意街邊的這兩個男人。

      沒有說話的魯源,不甘心像棵電線桿子似的尷尬地戳在路邊,他掏出煙抽出一支點燃,狠勁地吸,用力地吐。煙霧在倆人之間形成了一團霧靄。

      鄭樵蘇的郁悶并未消除,見他抽煙也不讓自己,心里的火氣又大了。他不用看就知道,魯源抽的是十元錢一包的云煙,要是在平時,他是不屑抽這種煙的,即便魯源主動送上,他也會擺擺手,然后自己灑脫地掏出一個精美的煙盒,那里面放著的是蘇煙。

      “說你幾句,你還來勁了。”鄭樵蘇說著,右手做了一個手示,抽煙的人都清楚,這是在向對方要煙。

      魯源自然明白手勢的意思,但卻裝作不明白,并不把煙遞過去,繼續(xù)獨自吸著煙,讓吐出的煙化解煩躁的情緒。在平時,他很煩鄭樵蘇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可鄭樵蘇為他離婚而罵街,心里倒覺得這人還有些人樣。

      “來一只?!?/p>

      “領導哪能抽這種煙,掉價。”

      “媽的,我的煙不是抽完了嗎。”鄭樵蘇情緒焦躁,又罵了一句。

      魯源“嘿嘿”地笑了:“你丫的當個小破官,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了,女人不都是你想象的那樣。想抽煙嗎,以后要有個人樣子?!?/p>

      鄭樵蘇磨盤似的圓臉霎時如豬肝,漸漸的又泛起白色,變成了豬尿泡一般,讓人有想捅破的沖動。要是在商業(yè)公司,有哪個人敢跟他頂嘴,除非活膩歪了。魯源不在乎他的感受,這是一個不喜歡按套路出牌,還有些偏執(zhí)的男人。

      魯源明白,鄭樵蘇的火氣不僅僅是他離婚了,如果鄭樵蘇宣泄過了,就此罷休,不再惦記沈怡然,那也算他不枉離婚一場。

      他遞過一支煙,又幫鄭樵蘇點燃。

      其實,一段時間以來,魯源心里也十分矛盾。他和沈怡然的事情,弄得滿城風雨,丁慧毅然地離他而去。他連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了。

      他和妻子是協(xié)議離婚。在外人看來,魯源的離婚帶有陳世美的影子,許多人唾棄的同時,對事情的始作俑者,又有了更深一層的怨恨。當然,人們的這種怨恨都停留在嘴上,有些人只是把這種事情作為閑暇時解悶的調(diào)料。

      這個時候的沈怡然壓力最大。

      她與魯源的關系到底咋樣,人們并不清楚,但魯源的離婚卻是事實。身處漩渦里的她,無法解釋,她也不想跟那些人解釋,但魯源不再與她任何接觸,這讓她十分不安。

      她去了一趟魯源的鉆井隊,她想跟他談談,結果卻沒見到魯源。

      這期間,薛建宏似乎變了一個人,對她格外的殷勤,讓她極不舒服,更覺得有些蹊蹺。

      薛建宏已經(jīng)明白妻子的用意了,她一向看不慣鄭樵蘇那類男人,可環(huán)境又讓她不得不接受那類男人的騷擾。她與魯源相好,或許是有意報復鄭樵蘇。你他媽的解氣了,我怎么辦呢。薛建宏心里罵著,可他臉上又不能帶出任何不悅,更不敢跟妻子翻臉。

      他在極力尋找機會。終于,一次擺脫困境的機會來了,他決心要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

      集團公司市場部需要一名策劃主管,他認為這個位置非常適合,便暗中花了大量的精力,上面權衡后也覺得還可以,答應要他調(diào)過去。他興奮了好一陣,擺脫現(xiàn)在的狀況,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更是一次轉機。但是,待準備調(diào)動時,他忽然意識到,調(diào)走絕非易事,那得需要鄭總點頭。

      頓時,薛建宏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在這種狀態(tài)下,要辦成此事,簡直就是登天了。他更怨恨沈怡然了,這個女人為了一時的痛快,撇開為他辦完事的鄭總,整天與魯源混在一起,這不是明擺著給鄭總難堪嘛。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慶幸近來沒有給妻子臉色。

      他承認自己是小人,所謂的小人是什么,無非是做出來的一些事情讓人看不起。那又怎么樣呢,現(xiàn)在這個社會好人也要被逼成壞人。沈怡然瞧不他這點,也諷刺過他,他表面上不服,但心里也知道自己做事情的確小肚雞腸。這能怨誰呢,妻子陪著別人喝酒調(diào)情,即便沒做出什么事情來,保不齊以后會發(fā)生什么。

      薛建宏又開始謀劃,如何能讓妻子再一次展現(xiàn)嬌媚,讓鄭樵蘇網(wǎng)開一面。

      薛建宏的調(diào)動,果然卡在了鄭總那里。上面打招呼,鄭樵蘇也不買賬,理由也很充分,商業(yè)公司要重用他。

      什么他媽的重用,這分明是公報私仇嘛。但他卻什么也不能說,懷里像是揣了一塊烙鐵,灼的心里難受,還不能甩出去。情急之下,思索再三,決定還得求妻子,他只有這一條路了。

      薛建宏焦躁且亂了陣腳。在以往說,夫妻間沒什么,能幫上忙她能不幫嗎??涩F(xiàn)在不同了,妻子肯不肯出面是個未知數(shù),她即便是出面,這里面又增添了一個魯源,鄭樵蘇能買賬嗎?

      死馬當活馬醫(yī)吧,先做通妻子的工作再說。薛建宏一時想不出如何開口。

      魯源的離婚,承受的感情負債一定很大。沈怡然心里非常清楚,她心中的愧疚難于言表。在外人看來,她是一個迷惑男人的狐貍精,而且是一個不愿擔當?shù)暮偩讶思夷腥撕弪_的離婚了,自己卻還過著團圓的小日子。她現(xiàn)在到不怕人們的議論,她怕的是輿論真的毀了魯源。

      離下班還有兩個多小時,薛建宏就給沈怡然打電話,說是今晚要做幾道菜,讓她正點回去。說到正點回家,她聽了有些刺耳,整天像是賊似的被人盯著,她感到非常不適,但考慮到現(xiàn)在夫妻間的關系微妙,她沒有說別的。

      晚上,她回到家時,薛建宏已經(jīng)把飯菜擺到了桌上,她沒有說話,洗了手,倆人相對而坐。房間里很靜,筷子碰到盤碗的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楚。

      “集團市場部需要一個策劃主管,想讓我過去?!毖ê暾f的輕描淡寫。

      沈怡然警覺地掃了他一眼,遲疑了片刻,卻沒有說話。

      “鄭總舍不得放我?!毖ê曛缓锰裘?,說法也是按照商業(yè)公司的說辭。

      沈怡然嘴角閃過一絲冷笑,瞬間即逝,不了解她的很難察覺。她不想問,他是通過什么方式爭取到的調(diào)動機會。

      薛建宏最恨的就是她的沉默。倆人在吵架時,她漠然中的不屑表情,會像一把利刃,把他僅有的一點自尊,像削土豆皮似的迅速刮掉。他真想給她一個嘴巴,女人被男人寵得多了,不但脾氣見長,連說話都惜言如金了。如果要是真的這樣,倒也罷了,關鍵是遇到有實力的男人時,這些女人也會燦爛或嬌媚的展示自己。

      “我知道你也很為難,鄭總才提我不久,我又提出要調(diào)走,不好張嘴?!毖ê旰荏w恤地說。

      “你讓我做什么。”沈怡然終于開口了,直截了當,卻讓他有些難為情。

      薛建宏表情有些尷尬。把妻子作為誘餌,去吊領導的胃口,是個男人就會感到屈辱。他夾了一塊魚放到她碟子里,自己又夾了一塊放進嘴里,慢慢地咀嚼著,感覺卻形同嚼蠟。不管嚼的是什么,滋味又如何,這些都不重要,他是通過這種咀嚼動作,用來化解內(nèi)心的尷尬。

      “你再去趟鄭總那里,好好求求他,他或許會給你面子的?!毖ê甑臉幼邮值恼\懇,臉上盡力顯出一副媚笑。

      鄭樵蘇給不給面子,那是他的事情,反正她不去。她如果去找鄭樵蘇,先前的努力就要前功盡棄,她怎么對得起魯源。

      “你自己的事情,你去求鄭總,我去算什么?!鄙蜮徽f完,轉身進了廚房。她打開水龍頭,把潔潔靈擠在抹布上,準備清洗池子里一堆盤子和碗。

      “親愛的,洗潔劑很傷皮膚的,我來吧?!毖ê晏笾槣愡^來,陪著小心親昵地說著,把她半推半擁的弄到客廳的沙發(fā)上,打開了電視,急忙翻著她喜歡的電視節(jié)目。

      沈怡然坐在沙發(fā)上,漠然地看著電視,表情冷若冰霜。

      薛建宏擦著手從廚房出來時,看到她的樣子,心里的火氣就往腦門上頂。他知道她并沒有被感化,只好忍氣吞聲地說:“你要是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明兒還要去鄭總辦公室呢?!?/p>

      “我告訴你薛建宏,我不會去的?!鄙蜮徽Z氣平靜,像是在說與己無關的事情。

      薛建宏心里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他把手里的毛巾使勁摔在茶幾上,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的裝什么純呀,要不是你勾搭上那個魯源,我會被整治嗎?!?/p>

      她慢慢地抬起頭,眼里的火噴灑在他身上,她一字一頓地說:“你說什么?”

      他從她的目光里,感受到了母獸守護小崽的決然。他雙腿一軟跪了下來,伏在她腿上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怡然,我就不是男人,你啐我吧。只要你幫我這一次,今后我做牛做馬心甘情愿。你要是能原諒我,我們好好過日子,你要是想走一步,我也絕對不為難你?!彼话驯亲右话褱I,似乎終于活明白了。

      沈怡然心里涌動著一陣凄苦,看著面前的男人,她不能保持無動于衷??上氲紧斣磿r,心里一陣劇痛,血似乎從心尖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眼前一片迷茫。

      十一

      沈怡然幾乎一夜沒睡。

      女人是最敏感的情感動物,漂亮女人的情感線,似乎更要發(fā)達。沈怡然的姿色,是她做女人的資本,也是她做女人最大的威脅。現(xiàn)在的社會,男人還有幾個對美色心無旁騖的,尤其是有權有錢的男人,自持手中握有打動女人的資本,在女人面前便有恃無恐。一些男人甚至都懶得鋪墊,幾句話過后就肆無忌憚的動手動腳。

      起初,在薛建宏的提職上,沈怡然的確很上心。一個漂亮女人能為丈夫的提職起作用,這種事情你不去做,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呢。

      女人的美色就像沙特的石油資源,只要你去開采,就能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然而,女人的美色,并不是無盡的資源,她的開采期是短暫的,甚至是轉瞬即逝的。但是,女人的姿色被開采,卻不一定充分體現(xiàn)價值,這是因為事件或地點的原因。就像一個人身處沙漠絕境中,一杯水的價值,要遠遠高于一塊金磚的價值。

      鄭樵蘇是不是好色之徒,她不想下結論。但他身處絢麗多姿的生活環(huán)境,又集權錢為一身,用權錢做籌碼交換美色,是很自然的事情。

      沈怡然作為女人,對男人的貪念很容易體味到。

      鄭樵蘇對她有好感,或者說在打她的主意,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了。起初,沈怡然還在與他周旋,為了老公她即不能直接得罪他,也不想像一只溫順的羔羊,任由他的軀體蠶食,在關鍵的時候,她總是想辦法委婉地化解。

      遲遲不能得手,反而調(diào)動起了鄭樵蘇情緒,更加覺得這個女人有味道。一向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他,決然的將薛建宏提拔為副主任,這是他先禮后兵的一種策略。然而,沈怡然不但沒有感恩戴德,也不再給他機會,她居然和魯源開始來往密切,而且無所顧忌。鄭樵蘇惱羞成怒,可一時也沒有好的發(fā)泄辦法。畢竟他與魯源的淵源很深,外界也都知道他們的關系,假如為了一個女人,他們之間鬧出糾紛,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鄭樵蘇有些佩服這個女人的慧智,在悄無聲跡中,戳到了他的軟肋。手握金剛鉆,不怕沒有活。他沒有采取任何過激行為,也不再主動聯(lián)系沈怡然。他只是在一些場合,看似不經(jīng)意地一句話,讓人感受到了他意圖。提職后的薛建宏開始倍受冷落,在單位的日子比先前更難熬了。

      姜還是老的辣。

      薛建宏無論如何表現(xiàn),也無法改變這種狀況。一段時間后,他決意離開商業(yè)公司。他承認以前的一些想法太單純了,他還幻想著只要妻子把握好了,就不會有什么大的事情發(fā)生,就會魚和熊掌兼得。但他沒想到,妻子是獨立人,不會完全按照他的意圖行事。

      沈怡然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能再優(yōu)柔寡斷了。

      “喂,我想見你一面?!鄙蜮粵]有寒暄,更沒有做作。

      鄭樵蘇接聽電話時,顯然沒有意外,他也不繞彎子,語氣平緩地說,“我該做的工作都做了,你能做什么,我不勉強。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還懂?!?/p>

      她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語調(diào)有些慵懶地說:“鄭總,說多了挺沒意思的。實話實說,你的朋友太有魅力了,我無法抵抗?!?/p>

      他知道這話是在挑釁。他故作輕松地說:“這個都懂。男人好色,女人也是人嘛?!?/p>

      “被人吃過,你不嫌?!彼恼Z調(diào)里充滿了不屑和譏諷。

      “你聽說過嗎,少婦就像一盤回鍋肉,廚師在炒回鍋肉時,或許嘗了一口,服務員在上菜時也許也會叼一口。但客人怡然覺得這盤菜味道不錯。”他意味深長地說。

      “有氣量?!彼恼Z氣里夾雜著蔑視和放浪。

      他忽然覺得有些胸悶,憤懣的在心里罵了一句,但說出的話很有涵養(yǎng):“謝謝夸獎了?!?/p>

      忽然,電話兩頭都沉默了,許久還是沈怡然打破了沉寂,她淡淡地說:“你定地方吧?!?/p>

      十二

      魯源一進家門,他就習慣性說了一句:“我回來了?!?/p>

      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他忽然想起了,她已經(jīng)離開了,拋棄了這里的一切,撇下了這個空間不大卻很溫馨的家,他們共同的愛巢。一陣傷感襲來,他默默地環(huán)視著熟識的房間,情不自禁的來到臥室門口,迫不及待地望向床頭的那幅照片。

      那里,本來掛著他們結婚時的合影照。那張照片他太熟悉了,倆人照合影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魯源的前半生,既不幸又十分的幸運。他在上大學二年級的時候,父親因突發(fā)心梗,永遠的離開了人世,是母親靠微薄的工資供他讀完了大學。他回油田上班后,母親也快到了退休年齡,本該讓母親享享清福了,可母親突發(fā)腦淤血,永遠的癱在了床上。

      丁慧在學校任教,每天也很忙,但她為了照顧好他的老母親,起早貪黑把時間安排的井井有條。她的辛苦不用說,他也清楚。他曾想調(diào)回二線工作,以減輕她的壓力。她理解他的心思,也理解他鐘愛的鉆井工作,她鼓勵他繼續(xù)留在鉆井隊工作。

      結婚前,丁慧跟他提出了一個要求:“咱媽身體不好,需要錢治病和調(diào)養(yǎng),咱們結婚的禮數(shù)都可以免。但我也是女人,我也想穿一次婚紗,我們?nèi)フ障囵^拍個婚紗照吧?!?/p>

      魯源動情的將她攬在懷里,愛撫地說:“一定拍婚紗照,我們現(xiàn)在就去給你買一套最漂亮的婚紗?!?/p>

      他們安頓好母親,倆人便興致盎然地去了商場。她試穿婚紗時,像一位嬌艷美麗的新娘,在他眼前旋轉著,他看的眼睛都直了,不住地點頭稱贊:“太美了,就選這套了。”

      丁慧卻不同意,她戀戀不舍的換掉婚紗,語氣盡量平緩地說:“選一套價格適中的吧。”

      魯源不同意,堅持要買剛才試穿的那件??删驮谶@時,他的手機響了。井上出了事故,讓他馬上歸隊。心急如焚的魯源,歉意的道別,臨走時叮囑她,一定要買那件試穿的婚紗。丁慧眼含淚水,在商場門口送別魯源。孤單的丁慧再試穿婚紗時,已經(jīng)少了滿心的歡喜,她選了一套價格低廉的婚紗,悻悻然的抱著回了家。

      由于魯源的工作繁忙,倆人的婚紗照一直拖著沒拍成。眼看就要到結婚的日子了,隊長老林都急了,他安排好了值班車,等隊上下完套管就送魯源去照相。日子定好了,可那天下套管出了點意外,時間往后拖了許久,等他到照相館時,人家都快下班了。攝影師傅知道他們的情況后,欣然同意為他們加班拍攝。

      魯源是從井上直接去的照相館,他穿的是工作服。照相館里本來是有西服的,可他試了幾套都不合適,他咧嘴歉意的對丁慧說:“你嫁給石油工人,就讓我本色點,穿工作服拍吧。”

      丁慧善解人意的含笑應允了?;榧喺张耐炅耍Ч銎娴暮?,男人一身橘紅色的工裝,灑脫彪悍,新娘身著潔白的婚紗,嬌媚飄逸。照相館的師傅跟他們商量,能不能將他們的婚紗照放進櫥窗展示。她沒有同意,這是倆人的時光記憶,她要仔細的珍藏。

      結婚后,他們將那張婚紗照掛在了臥室的床頭,她說每天上床前,都要看到他們那段美好的瞬間。

      丁慧離開家時,帶走了那張照片。她說這個家她什么都不要,只要那張照片。

      他們分手前的那些天,丁慧的臉色非常憔悴。他的心都碎了,他一直要跟她解釋,她決然的不允許他解釋。丁慧肯定知道了他的事情,她是氣懵了。以前,她從來都是善解人意的,沒有這樣冷酷過,冷酷的有些不近情理了。

      魯源知道,她是在氣頭上,越解釋效果可能適得其反,不如讓它先冷靜些日子。他提出自己住井隊,房屋和存款都歸妻子。但丁慧似乎并不領情,她堅持要回老家,房屋歸魯源。

      丁慧走的時候,魯源正在井隊上班。她給魯源留了一封短信:

      魯源:

      人說,夫妻本是林中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這話我本不信,但我現(xiàn)在卻要做了。各自飛并不一定是背叛,因為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

      我們夫妻十幾年了,紅過臉拌過嘴,但更多的是互敬互愛,其實大多數(shù)夫妻都是過著這種生活。我提出離婚,并不是聽了外面?zhèn)鞯哪切﹤餮?,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平靜如水的生活,遲早會有厭倦的時候,與其那樣,不如早點分開,各自尋找新的生活。

      我這樣說,你可能說我無理。順從你這么多年了,這次權當你依從我一回吧。

      真誠地祝你走進新的生活。丁慧

      魯源在讀信時,他注意到,在信的落款處,信紙顯然被淚水打濕過。

      那張照片被丁慧帶走了。他站在床頭,看著光禿禿白墻,痛苦地陷入了沉思。慢慢地,墻上似乎又出現(xiàn)了倆人合影,妻子依偎在他懷里,幸福的仰著臉,那笑容溫情甜蜜。

      十三

      沈怡然生了一場大病。

      薛建宏卻容光煥發(fā)。他如愿以償,以副科級的身份調(diào)入了新單位。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地,生活似乎又歸于平靜。

      沈怡然沒有再找魯源,但她心里一直惦念著他,她通過各種渠道掃聽魯源的信息。她聽說,魯源放棄了休假,一直在鉆井隊上班。他幾乎斷絕了與人交往,只是拼命的工作,人瘦得幾乎脫了相。

      她心頭涌起了陣陣痛楚,她知道是自己害了他。她想見他,但他又怕見她。她即便見到他,她又能對他說什么呢。

      日子一天天過著,沈怡然像是在時間里煎熬。終于,她決定要為魯源做些什么,哪怕自己被罵的狗血噴頭,甚至被人唾棄,她也不在乎了。她通過丁慧的一個好友,打聽到了她家的地址,她毫不猶豫的去了C市。

      當她敲響了丁慧家的門時,她的心情忽然變的平靜了。開門的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看年齡應該是丁慧的媽媽。

      “阿姨,這是丁慧家嗎?!鄙蜮蝗崧暤貑枴?/p>

      老人疑惑地看著她,試探著問:“你是?”

      “哦,我是丁慧的同事,有事專程來找她?!鄙蜮缓ε吕先送妻o,有意說明專程來的。

      老人聽了,猶豫了片刻還是客氣地說:“小慧出門了,你要是有急事,我給轉告好嗎?!?/p>

      “阿姨,我等她回來吧”沈怡然謙遜地說著,試圖想進屋。

      老人擋在門口,絲毫沒有請她進去的意思:“對不起,單位安排小慧出差了,說不準什么時候回來的?!?/p>

      她明白老人的戒備心理,她也注意到老人的神態(tài)很憔悴,老人準是知道了女兒的婚變,自然不愿意女兒原單位的人來打擾她的生活。她考慮了片刻,對老人說:“我把電話留給您,您女兒回來后,請她聯(lián)系我。我會一直等著她回來的?!?/p>

      她果然一直在等,每天早上,她準時來到丁慧家的樓下,在樓前的草坪邊悄然地遛著,守候著丁慧的出現(xiàn)。她知道丁慧是在有意躲她,她想用固執(zhí)來打動丁慧,以便有機會當面向丁慧說明一切。

      一連十幾天,她周而復始地來到丁慧家的樓前,靜靜地等候。這天早上,她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急忙按了接通鍵,話筒里傳來輕微的絲絲聲,她焦灼地說:“丁慧嗎?我是沈怡然?!?/p>

      電話那頭只是嘶嘶的聲音,似乎是從天籟傳來。

      “丁慧,我有十分重要的話,要跟你解釋?!彼趾ε聦Ψ綊炝穗娫挘瑧┣械卣f。

      “我是丁慧。”電話那頭傳來有些微弱的聲音。

      “我就在你家門口,我們見一面行嗎?”沈怡然急切地說。

      “我在外地呢。你有什么話,在電話里說吧?!倍』鄣穆曇羯源罅诵?/p>

      沈怡然知道丁慧不會見自己了,在電話里把事情說清楚也好,總比一輩子都悶在心里好受。她想著有些動情地說:“丁大姐,你誤解魯源了?!F(xiàn)在過的很不好,人瘦的都沒形狀了?!?/p>

      電話那頭沉寂了,許久傳來丁慧極力壓抑地抽噎聲。她沙啞著嗓子說:“怡然妹妹,你跟魯源說,我真的沒有埋怨他。我們離婚是因為我的原因,我不想再過那種平淡生活了?!?/p>

      “丁大姐,你別這么說,你這么說我更愧疚了。我跟你說,我跟魯源是清白的,他是為了幫我才和我交往的……”沈怡然真的有些急了,她想極力挽回魯源的婚姻。

      丁慧好像恢復了平靜,但聲音還是細若游絲,她說的有些斷斷續(xù)續(xù):“沈怡然,你要是真關心我們,你就多勸勸魯源,讓他忘了過去吧?!边^了一會,電話那頭又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以后,要是有合適的,你要替魯源再找一個,他是個工作狂,家里要有人照顧的。妹妹,這件事算我求你了。”

      丁慧什么時候掛的電話,她都不知道,她舉著電話,木然地站在小區(qū)的花壇邊。

      十四

      薛建宏活的有滋有味,這是他很少體味到的。

      他現(xiàn)在很少正點回家,即使是深更半夜回來,他嘴里也總是哼哼唧唧地唱著小調(diào)。但他面對沈怡然時,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嚴峻。

      她并不在乎他的態(tài)度。自從那天晚上,她見了鄭樵蘇之后,她對薛建宏的那份殘存的感情就徹底消失了。嫁給這樣的男人,是她一生最大的敗筆。但她并不后悔這段婚姻,她從這里了解到了人性的卑劣。

      魯源終于答應見她一面,他要當面聽丁慧說的話。

      他們見面地方是那家曾經(jīng)約會過的咖啡館。她來時,魯源已經(jīng)靜靜地坐在那。他面容憔悴,眼窩深陷,目光也少了以往的深邃,變得黯淡無光。倆人面對面坐定,她沒有開口淚水已經(jīng)盈滿眼眶。

      “你還好嗎?”她心疼地說。

      他沒有說話,臉色嚴峻,沒有絲毫的表情。

      她不敢再問,開始講述去C市,講她與丁慧的通話。整個約會,他一直靜靜的聽著,一語不發(fā)。他起身離開時,從錢夾里抽出兩張百元的票子,輕輕地放在桌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沒有追出去,默默的呆坐在那。她端著杯機械的慢慢品咖啡,腦子里浮現(xiàn)著以往倆人的約會場景。那時,倆人喝咖啡什么都談,就是不談情感問題,這是魯源同意倆人約會時劃得底線。她當然同意他的想法,她與魯源在一起就是想得到保護,鄭樵蘇再不是東西,也不至于非要與發(fā)小爭女人吧。

      她一杯咖啡喝完了,嘴里只有苦澀,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沁香。

      生活真的就像一杯咖啡,當你心情好的時候,你會從咖啡淡淡的苦澀里,品嘗出濃郁的馨香。她想著與薛建宏婚姻,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畸形了,她還真的想不起來了。已經(jīng)是后半夜,她才神不守舍地離開了咖啡館。

      天剛放亮,沈怡然就起床了,她做好了早餐,做的是兩份早餐。這些日子,他們每天的早餐都是各管各的,彼此絕對互不相讓。

      薛建宏來到廚房,見到準備好的早餐,先是一怔,繼而臉上掠過一絲冷笑。女人就是女人,當男人處于下風時,她會變得趾高氣揚和頤指氣使。但當她甘拜下風時,奴婢的本質(zhì)就出來了。他滿不在乎坐到桌前,抓起準備好的筷子,夾了煎雞蛋豪爽地放進嘴里,開始大口的咀嚼起來。

      “我們離婚吧?!鄙蜮黄届o地說。

      他滿口的雞蛋正要往下咽,聽了這話一下子給噎住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出離婚。他用手在胸前用力順著,懵懂的問了一句:“離婚。”

      “對,離婚?!彼龍詻Q地說。

      “嫁給魯源?”他疑惑地問。

      “像我這樣的女人,已經(jīng)沒有資格嫁給他這樣的男人了?!彼f的有些動容。

      薛建宏茫然了,他又試探著問:“莫不是嫁給鄭樵蘇?!?/p>

      她輕蔑地看著他,譏諷著說:“我要是再嫁,也不會嫁給你們這類人渣的?!?/p>

      薛建宏好像才醒過盹來,她是在給他添堵。他才調(diào)到集團機關部門工作,此時要是離婚,勢必會給一些人把柄,仕途也會造成影響。他兇狠地盯著她說:“算你狠。你想離婚,我不同意?!?/p>

      她迎著他的目光,犀利地說:“不同意,好啊,那就法庭上見?!?/p>

      “怡然,你別耍小孩脾氣,以前的事情咱誰也不提了,翻篇好嗎?!彼目跉饨醢罅?。

      “好離好散吧?!彼^情地說。

      薛建宏恨得牙根發(fā)癢,但他一時完全沒了主意。

      十五

      魯源趕到醫(yī)院時,丁慧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

      那時,魯源正在井上發(fā)火,有一道工序沒有按規(guī)程操作,他就大發(fā)雷霆,揪著這件事情沒完沒了。人們都知道他情緒不好,也不愿意招惹他,被他罵也不解釋。

      一個鉆工跑上鉆臺上,說是有電話。他沒頭沒臉的又罵:“沒看我忙著嗎?!?/p>

      “嫂子讓人打來的?!?/p>

      他稍怔了一下,便兔子一般躥下了鉆臺。電話是丁慧的一位閨蜜打來的,她什么也沒說,只告訴他馬上趕赴C市,等上了車再跟他細說。

      從妻子閨蜜的嘴里,他才知道,妻子在半年前查出了淋巴癌,大夫叫家屬去,她意識到情況不好,她告訴大夫是單身,有什么事情跟她直接說。大夫清楚,她在看病期間,一直是自己來的,沒辦法只好說了,她確診為淋巴癌,一般存活期半年左右。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聽到了他的一些緋聞。魯源的為人,她太了解了,他絕對不是見異思遷的男人,更不是一個輕易感情出軌的男人。也正是因為這些,她才更不放心魯源。

      以前,夫妻倆恩愛后,也聊一些閑情軼事。一次,丁慧有很認真地說:“我一定要活過你,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我不放心。我要照顧你一輩子?!?/p>

      他疼愛的用手刮一下她的鼻子,也認真地說:“我們都會活到一百歲?!?/p>

      她怎么也沒想到,她會這么早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她心愛的人。糾結了許久,想出了一個傻傻的注意,她要離婚。離婚可能會讓他難受,但總比生死離別要好,讓他有一段沒有她的日子,也算是她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老天保佑,或許他能在找到一位愛人,能夠像她一樣愛他。可是,她想錯了,從沈怡然那里,她知道他不能從失去她的痛苦中掙脫,她絕望了。在彌留之際,她讓閨蜜通知魯源,她要見他最后一面。

      她握著他的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怎么這么傻呀?!?/p>

      魯源看著病床上的妻子,伏在她身上,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

      三天后,魯源帶著妻子回家了。

      “慧,我們到家了?!濒斣磳χ差^上的照片說。他坐在床上,仰頭看著微笑的妻子,絮絮叨叨和她聊天。他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對她有說不完的話,他要跟妻子好好嘮嘮嗑。

      十六

      丁慧墓碑前,擺放了一大束鮮花。

      沈怡然表情肅然,她將鮮花依次擺好。她是在丁慧周年來的。她一直惦念著丁慧,沒有來是怕玷污圣潔?,F(xiàn)在好了,她離開了薛建宏,可以孑然一身地來看望大姐了。

      墓碑上的照片,她笑那么甜,讓世界顯得無比燦爛。

      許久,沈怡然才默默地離開陵園,在繁華的城區(qū)街邊,她站在深綠色的郵箱前,鄭重的將一段錄音資料投了進去。

      五华县| 阜宁县| 诏安县| 牡丹江市| 雅江县| 涿州市| 错那县| 崇左市| 罗源县| 北海市| 新竹市| 南城县| 南京市| 漳平市| 唐河县| 伊宁县| 肇庆市| 郎溪县| 芜湖县| 黔江区| 海伦市| 应城市| 霍邱县| 长春市| 黄龙县| 阳原县| 新田县| 雅江县| 白朗县| 漳州市| 太白县| 湄潭县| 高唐县| 东阿县| 铜鼓县| 唐海县| 岳阳县| 靖远县| 遂溪县| 高青县| 乃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