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武寧縣第四小學(xué)/邱小波

出浴的鄉(xiāng)村

江西武寧縣第四小學(xué)/邱小波

滂沱的雨舒緩了她的噴淋力度，這激越的田園交響曲漸入尾聲。站在窗邊，東方有幾朵白云輕盈地走過，察見她的嫵媚多姿，不由得怦然心動，我要出發(fā)，去追云逐雨，去訪柳問荷，去鄉(xiāng)村信步。

細雨酥酥，輕輕地按摩著我的臉，悄悄地?fù)嵛恐业陌l(fā)。這個時候，無須擎?zhèn)悖駝t全無愜意可言。細雨輕悄悄地打在臉龐上，煥發(fā)出如花的笑意，細雨輕悄悄地涂抹在枯發(fā)上，讓干渴的發(fā)林生機勃然。

停了，停了，酥酥的雨適可而止；近了，近了，綠色的村莊就在眼前。這是一個農(nóng)莊，亦是一個漁莊。綠林在微風(fēng)中婆娑起舞，搖動千千萬萬雙翠意欲滴的手，迎迓我這不速之客。漁塘閃動鮮亮且親切的眸子，開心得臉龐上布滿了細細的皺紋。山邊的小溪，唱著渾黃的歌兒，輕快地奔向遠方。母雞們、鴨子們，將脖兒扭向背部，輕輕地擦拭著濕潤的羽翅。蟬兒，又將尖嘯的嗓門打開，氣壯如牛般炫耀著美聲似的高音。鳥兒啁啾，成雙成對站在枝頭，互訴著沒完沒了的情話。

那一排排嶄新的別墅，在雨洗過后，愈發(fā)豪氣，愈覺傲然。鄉(xiāng)村里最先探頭出門的是孩兒們，他們就像樹林中的鳥兒，一刻也坐不住，一時也停不得，看到雨歇云開，就急不可耐地跑出來，在村子里亮開尖嗓，癲狂地喊上幾聲，不一會，幾個小童，或男或女，就聚在沙堆邊嬉戲耍鬧開了。一位老農(nóng)人，將濕淋淋的木梯架在新居旁低矮頹敗的土屋上，將一片片灰黑的瓦片遞下，遞給梯下的衣著光鮮的婦人。狗兒們?nèi)徊焕硎聞?wù)，懶懶地打著盹兒，縱然我的腳步驚擾了它們，也只是緩緩地睜眼柔視，連半點敵意也無，讓我這懼狗之人也頓生憐愛。女人們搬著小凳出門了，她們不再午睡，孩子歡快的嬉笑聲打破了她們白日夢中的歡愉。一個個嘴里爭論著家長里短，手中卻或繁忙或悠閑地刺著十字繡，如“花開富貴”“家和萬事興”之類。

走上秋田，依然是綠意盎然。只那么幾方田幾方地，透出金秋的端倪。近前，稻香與土腥味交織在一起，那是鄉(xiāng)村的味道，那是自然的味道，讓人迷醉，讓人流連。吊瓜棚，儼然是白云底下的一片綠城。往上觀，繁花尚勁，齊嶄嶄地向著云天；向下看，吊瓜累累，小小的臉盤中綴滿水滴。狗尾草，這少人搭理的家伙，也在溪邊、溝邊、田邊、地邊蓬蓬勃勃地生長著。它們雖耷拉著腦袋，卻不頹不廢，在脖下沾滿細細的珍珠，喜滋滋地站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招惹我這樣的好攝之徒驚喜的目光。呵，狗尾也美麗，我尋到了一種別樣的美麗！

更美麗、更誘惑人的是紅色的蜻蜓，那一直是我的鏡頭捕捉的重點對象。有紅蜻蜓在草尖站立，我開機躡足躬身向前，卻一腳踏入草地里的積水中，水波傳顫，紅蜻蜓突起，飛去又飛回，誘著我的心，惑著我的眼，這清純的紅蜻蜓，讓人迷，讓人暈，追來逐去，它不即不離。累了疲了，無翅與有翅的追逐終以我敗為結(jié)局，倒去皮鞋中的水，我靜立田邊，靜靜地養(yǎng)眼，任其靜靜地如直升機般停歇在荷尖草巔，不能將其攝入鏡頭中，那就將其攝入眼中，攝入心中。

悠悠水邊，一只白鷺停在一只破舊的船上歇息，梳理著濕濕的白羽，全然不理睬我的到來。我欲攝取她騰飛的倩影，三催四喝卻無動于衷。我左手舉機，右手?jǐn)S石，一團水波還未漾開，鷺鳥卻擦過水波，優(yōu)雅地遁去。水波驚擾了鷺鳥的梳妝，也驚擾了釣者線下的魚群，一束埋汰的眼光向我襲來，我呵呵一笑，用歉意的眼波牽引出他的呵呵一笑。

近處，小舟橫七豎八地漂浮在水中。禁漁的季節(jié)，岸邊綠網(wǎng)鋪陳，漁家父子倆在忙碌著，鋪陳著漁網(wǎng)，尋覓著網(wǎng)上的漏洞，修補著。遠處，小堤綿長，悠然伸向水里。兩釣漢立于齊腿深的水中，靜靜地等待，默默地守候。

陽光忍受不了云中的寂寞，不知何時，悄悄地伸出利爪，扒開了幾片薄云，將犀利的目光射向山村，射向湖水，射向人們。山笑了，水歡了，人樂了，出浴的鄉(xiāng)村，在云際射過的一串串光束下熠熠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