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多·李奧帕德
在十一月的玉米田里制造音樂的風是匆忙的。玉米桿哼唱著,松散的玉米苞葉以半嬉戲的漩渦朝天空急速飛去,風繼續(xù)趕路。
在沼澤地里,長長的風浪通過多草的泥沼,拍打著遠處的柳樹。一顆樹試著爭辯,光禿禿的樹干搖動著,但是無法留住那風。
沙洲上只有風,而河流往海洋奔流著。每一簇草都在沙土上畫圈圈。我在沙洲上漫步,走到一根漂流而來的原木那兒坐下來,聆聽周圍風的號叫,聆聽碎浪拍在岸上所發(fā)出的清脆聲響。河流是死氣沉沉的:沒有一只鴨子、蒼鷺、白尾鷂或鷗,不在尋找避風港。
雁群從低垂的云朵間出現(xiàn),就像一面破爛的旗幟,急降又上升,隨風上下移動,聚集又分開,但是他們?nèi)匀磺斑M著,風溺愛地和每一個拍動的翅膀角力。當雁群在遠方天空變得模糊時,我聽到最后的鳴叫,那是夏天的熄燈號。
梵高《1888年的秋天》
現(xiàn)在,在浮木后面是溫暖的,因為風已隨雁群遠去,而我也愿意隨雁群遠去——但愿我是那風。
(鴻飛摘自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沙郡年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