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靜的大選后 看相對平靜的秋拍

11月8日深夜，大選揭曉，事前倍受主流媒體嘲諷的共和黨候選人“土豪”唐納德·特朗普竟然咸魚翻身，當選美國第58屆總統(tǒng)，而呼聲頗高的前總統(tǒng)夫人暨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敗北。查看一下選舉結(jié)果地圖，東西兩岸是藍的（支持民主黨的），而中部、南部絕大多數(shù)的州則全線飄紅（支持共和黨的）。紐約州在近幾十年來一直是民主黨的陣地，這次的失利讓人不禁擔心藏家們的情緒，對接踵而至的藝術市場風向標——夜場拍賣更是捏了一把汗。

每隔四年，紐約的秋季藝術拍賣都要與美國總統(tǒng)大選狹路相逢，今年亦不例外。但是與前幾回不同的是，紐約的拍賣行沒有把今年的夜場安排在大選的前夜或是翌日，而是延遲到一周之后舉行，仿佛要留出一個緩沖地帶，讓市場消化大選的結(jié)果。畢竟，今年與四年前奧巴馬競選連任的時候相比多了一分懸念。也正因為如此，本來分為兩周進行的夜場被并做了一周，這就意味著從11月14日到17日四個晚上曼哈頓共要上演五場重量級的夜場拍賣，這對藝術愛好者、收藏家以及報道夜場的記者（特別是我這樣白天還有工作的業(yè)余作者）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

蘇富比的單薄與佳士得的平庸

不管未來四年美國的政治經(jīng)濟走向如何，11月14日的夜晚還是如期到來了，蘇富比位于紐約上東區(qū)72街臨東河的總部照例張燈結(jié)彩，擠滿了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七樓拍賣廳前舉行的開拍前小型招待會上，白衣侍者手托香檳穿行在人群中，夾著拍賣圖錄和競價牌的買家正與朋友或是藝術顧問竊竊私語。

7點整，拍賣師登臺用手中的小槌敲了敲桌面，客人才陸續(xù)就座安靜下來。這一晚的開場氣氛不錯，第一件上拍的作品是法國超現(xiàn)實主義藝術家伊夫·唐居伊（Yves Tanguy）的布面油畫《浪子永不回頭之三》（Le Prodigue ne revientjamais III）。唐居伊是我個人比較喜歡的藝術家，在我看來他目前仍然是被低估的，作品未來升值空間較大。果然，這件不過28X23厘米大小的作品以20萬美元的價格起拍，迅速上升到最高估價60萬美元，被場內(nèi)的一位女士納入囊中。成交價雖然不起眼，但是結(jié)合作品的尺寸來看，單位價格超過了許多天價作品，可見藏家對這位藝術家的信心。第二件墨西哥藝術家迪亞戈·里維拉（Diego Rivera）的一件尺幅不大、立體主義風格的油畫和第三件西班牙藝術家米羅的紙本作品都以高出最高估價的價格落槌，給整場拍賣開了一個好頭。

第五件作品是這一晚的亮點之一、也是口袋版圖錄的封面作品，剛剛在古根海姆做過個展的匈牙利裔美國藝術家拉茲洛·莫霍里-納吉（LászlóMoholyNagy）的一張幾何冷抽象作品。這位“包豪斯”時期的代表藝術家作品在拍賣場上還不多見，與同時代、相近風格的馬列維奇等人相比也是略為被市場低估的藝術家。這件估價在300萬到400萬美元之間的作品幾經(jīng)爭奪之后以520萬落槌，加上傭金608萬美元，幾乎是藝術家原先拍賣紀錄的四倍！

如果說莫霍里-納吉的作品只是一個預熱，這一晚的重頭戲要算第十二號拍品，挪威藝術家蒙克的油畫《橋上的女孩》（Girls on the Bridge）。在蒙克以同一題材創(chuàng)作的一批作品中，這件是為數(shù)不多的尚在私人藏家手中的一件。拍賣行寄予厚望，期待拍出5000萬以上的高價。這件作品的起拍價就是4300萬美元，令其他作品難以望其項背?？上У氖歉們r者并不是很多，在叫到5000萬時就止步不前。拍賣師不惜左顧右盼，甚至以喝水、插科打諢來延長時間；還特別轉(zhuǎn)向在電話上與客戶交談的蘇富比亞洲區(qū)主席黃林詩韻，用祈求的語氣問后者是否可以叫到5100萬，回答卻是否定的，于是這件蒙克真的以5000萬落槌了，不能不說有點遺憾！值得注意的是，這張作品之前曾經(jīng)兩次在蘇富比上拍，1996年以770萬美元成交，2008年則以3080萬美元成交，今年（2016年）的成交價為5448萬，二十年來升值幅度可謂不小。蒙克也是蘇富比的“老朋友”了，2012年5月，他的色粉畫作品《尖叫》（The Scream）就是在同一間拍賣廳內(nèi)拍出了近1.2億美元的天價紀錄，是為當時史上最貴的拍賣成交作品。

作為這一季第一場，又是在大選后的第一周，蘇富比“印象派與現(xiàn)代藝術夜場拍賣”的成績平心而論并不算糟糕：42件作品僅8件流拍，成交率超過80%，總成交額為1.57億多美元。然而《華爾街日報》藝術記者凱莉·克勞（Kelly Crow）對這場拍賣的評價為“單薄的”，究其原因是與過去幾季同一門類的夜場相比，成交價還是縮水不少，加之整場拍賣的競價氣氛并不熱烈，許多拍賣之前被看好的作品只有一兩位買家競價，比如一張色彩明艷的、法國野獸派藝術家毛里斯·德·弗拉明克（Maurice de Vlaminck）的《果園》（Le Verger）755萬美元的成交價僅僅略高出最低估價，而畢加索的大幅作品《畫家與他的模特》（Le Peintre et son modèle）只有一位買家叫價，幾位包括馬蒂斯在內(nèi)的原本是市場熱門的藝術家作品都不幸流拍，等等。但是我也注意到一些亮點，這一場小尺寸的作品和素描作品都有不少，成交價卻不低，除了唐居伊的小作品，一張法國風景畫家歐仁·鮑登（EugèneBoudin）的巴掌大小的習作也以48萬美元落槌，一張畢加索寥寥幾筆的布面炭筆素描《西爾維特》（Sylvette）以245萬落槌，畢加索的小型青銅雕塑《女人頭像》（Tête de Femme）以400萬美元起拍，幾經(jīng)拉鋸爭奪，終以730萬落槌，對于細心的買家來說，這樣的市場形勢下的確也能“淘”到心儀的作品。

最后，蘇富比今晚還在史上第一次啟用女拍賣師—— 海萊娜·紐曼（Helena Newman）—— 擔綱至關重要的紐約夜場拍賣，也算是彌補了一下美國大選沒能選出第一個女總統(tǒng)的遺憾。近兩年，紐約兩大拍賣行原來心照不宣的拍賣順序早已被打亂，蘇富比印象派與現(xiàn)代藝術夜場的第二天，佳士得并沒有上演同一門類的夜場，而是打出自己的王牌“戰(zhàn)后與當代藝術”夜場。

星期二晚上，我早早來到曼哈頓中城的佳士得總部，附近的洛克菲勒中心門口正一年一度地搭建著巨型的圣誕樹，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電影里的溜冰場（夏天的時候是戶外餐館）也準備就緒，而佳士得更是里里外外嚴陣以待，門前矗立著一尊花崗巖的大猩猩—— 杰夫·昆斯的雕塑作品《大猩猩》（Gorilla）（不過這件作品在這一晚的拍賣前被撤拍），60多件拍品，估計將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盡管翻翻圖錄，這一晚的上拍作品質(zhì)量與前幾季無法同日而語，二樓巨大的拍賣廳內(nèi)還是很快就擠滿了人，水泄不通。7點過了好一會兒，拍賣師才敦促人們盡快就座，以便開始今晚的拍賣。第一件作品絕對是這一季的應景之作：紐約本地藝術家喬納森·霍洛維茨（Jonathan Horowitz）的觀念作品《奧巴馬 08》（Obama08）—— 一列43幅數(shù)碼打印的美國歷屆總統(tǒng)肖像照片，現(xiàn)任總統(tǒng)奧巴馬排在最末，預示著他也即將進入歷史。這件作品立刻引來了場內(nèi)外的激烈爭奪，8萬美元起拍，18萬落槌，超過最高估價15萬美元，也創(chuàng)下藝術家的拍賣紀錄。

今晚佳士得的競價比起昨天蘇富比的溫吞水激烈多了，不少作品都引來眾多買家的爭奪。這一晚的主打作品之一，戰(zhàn)后重要的美國藝術家德庫寧的布面油畫《無題第25號》（Untitled XXV）以3500萬高價位起拍，在場內(nèi)和電話委托買家間盤旋上升，最終以5900萬落槌，加上傭金后成交價達6632萬美元，刷新了德庫寧的拍賣紀錄。緊接其后的一張波洛克“行動繪畫”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估價在300萬到400萬之間，200萬起拍一路上升到380萬，拍賣師努力想要掙上400萬卻未果。掀起下一個高潮是法國藝術家讓·杜布菲（Jean Dubuffet）的油畫《大動脈》（Les Grande Artères），這幅色彩斑斕的杰作據(jù)說被藏家于1964年從紐約一家畫廊購入后一直掛在家中從未移動過，因而保存得完好無損，1200萬美元起拍，一直叫到2100萬才落槌，成為這一晚成交榜的亞軍。拍賣行拒絕透露買家身份，不過肯定地說這件作品將仍然留在美國國內(nèi)。

德國藝術家瑞克特這一季竟然有18幅作品進入拍賣，今晚佳士得的《抽象的形象（809-2）》（AbstraktesBild （809-2））是出場的第一件。作品在一名電話委托的亞洲買家和芝加哥畫商保羅·格雷（Paul Gray）之間拉鋸爭奪了好幾分鐘，最終被后者以2208萬拿下，盡管拍賣行拒絕透露買家身份，坊間猜測格雷的大客戶、芝加哥對沖基金巨鱷肯·格雷芬（Ken Griffin）很有可能是真正的買家。這件作品的委托人是英國搖滾歌星埃里克·克萊普頓（Eric Clapton），他于2001年花350萬美元買下共三件瑞克特作品，如今這一件就買了2200多萬，實在令人羨慕。

佳士得當晚2.77億多的成交額，近90%的成交率將蘇富比前一晚的微弱勝利一掃而空，但是苛刻的紐約媒體仍然稱這場拍賣的結(jié)果相對“平庸”，參照系數(shù)為去年11月佳士得的同類拍賣總成交額——3.318億。這一晚也有不是沒有出人意料之處，拍賣進行到三分之一的時候，站在后排人群中的一位頭戴黑發(fā)箍的亞洲男子高調(diào)入場，以394萬美元的價格拍下了一件夜場新面孔、羅馬尼亞青年藝術家阿德里安·蓋尼（Adrian Ghenie）的油畫《橋》，之后在人們好奇的眼光中立刻離場。另一件蓋尼的作品也由拍場前排穿菱形花紋毛衣的亞洲男子拍得。今年在洛杉磯郡立美術館和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都做了個展的美國女藝術家阿涅斯·馬?。ˋgnes Martin）也成為拍場新寵，一張大型抽象作品以674萬美元成交，榮登成交價榜前十名。

新聞發(fā)布會上，當被問到今年佳士得紐約為什么沒有像前幾季一樣做“主題特賣”（curated sale）時，發(fā)言人說實際上他們將把這一形式移師香港的明年春拍，更信心滿滿地宣稱“要把更多的西方藝術帶給亞洲藏家！”然而，以往幾季忙著拍下好幾件作品的佳士得亞洲區(qū)副主席李昕在拍賣中一直捂著嘴與客戶通電話，卻好像并沒有成功地拍下什么，聯(lián)想到前一晚黃林詩韻的無所作為，不知道中國買家是因為經(jīng)濟增長放緩而減慢了掃貨的步伐，還是在持幣觀望，等局勢明朗之后再下手，而明年亞洲區(qū)的主題特賣是否會再次贏得亞洲買家的青睞，仍不得而知。

中城的勝利

11月16日星期三晚上曼哈頓中城一連有兩場夜拍，分別是位于公園道與57街交界處的菲利普拍賣行于下午5點開始的“20世紀與當代藝術”夜場和相隔不遠、介于第五大道和第六大道之間49街上的佳士得于晚上7點開始的“印象派與現(xiàn)代藝術”夜場拍賣。

與蘇富比、佳士得兩大巨頭相比，菲利普拍賣行近年來也是命運多舛，先后經(jīng)歷了合伙人拆伙、拍賣行易名、被俄國財團收購等等曲折，前兩季的表現(xiàn)也不盡如人意，往往整場夜拍的成交額還不敵其他兩家一件作品的成交價。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來菲利普的拍賣場看夜拍，因為這里經(jīng)?？梢钥吹揭恍┢渌胤讲灰滓姷降男旅婵?，媒體記者席位雖然只有站票，但是緊貼買家座位，可以近距離地觀察舉牌過程；今晚還有一個彩蛋，那就是主持拍賣的拍賣師帥得不像話，口音也非常好聽。

5點鐘已過，拍賣正式開始。菲利普今晚的第一件作品是今年105歲高齡、自1950年代中期起就定居于紐約的古巴裔女藝術家卡門·海萊拉（Carmen Herrera）于1965年創(chuàng)作的抽象作品《蔚藍色》（Cerulean）。這件作品引起買家熱烈的反響，最終以最高估價80萬美元落槌，加上傭金后達到97萬美元，創(chuàng)造了藝術家的拍場新紀錄。海萊拉的上一個拍賣紀錄是2015年創(chuàng)下的，僅43.7萬美元，不及這次的一半。接下來的作品除了第五件流拍之外也都順利地以高于最低估價的價格落槌。第七號拍品又是德國藝術家瑞克特的，與前一晚在佳士得的抽象作品不同，菲利普這次上拍的是美國收藏家、微軟創(chuàng)始人之一保羅·艾倫（Paul Allen）于2007年以1120萬美元購入的一幅照相寫實主義作品，寬達6英尺的油畫《戰(zhàn)斗機》（D？senj？ger）。雖然被估價在2500萬到3500萬之間且被業(yè)內(nèi)人士預估可以超過3000萬成交，這件作品在拍場上并未能引起太多買家的興趣，從1700萬起拍，叫到2400萬就草草落槌了，讓人大跌眼鏡，也證明了瑞克特的具象作品在市場上不如抽象作品好賣的傳言。不過不要緊，菲利普還為今晚準備了一件市場上難得一見的作品——拍品第九號美國抽象表現(xiàn)主義藝術家克萊弗德·斯蒂爾（Clyfford Still）的《無題》（Untitled）。鑒于95%的斯蒂爾作品已收入藝術家的同名美術館，流落在外的少之又少，這件作品自然引起了買家的爭奪，但是也僅僅在最低估價1200萬美元之際就落槌了，未知花落誰家，這倒也算是一個“漏”呢，我相信未來這件作品的身價還會看漲。菲利普這一晚的另一件明星作品、美國波普藝術家利希騰斯坦的《鏡中的裸體》（Nudes in Mirror）于2005年在奧地利展出的時候曾被一名觀眾用刀劃損，也許這一“事件”反倒激起了買家的興趣，這件經(jīng)過悉心修復的巨作以1900萬美元落槌，加上傭金后成交價為2153萬，榮登當晚成交榜亞軍。

菲利普20世紀與當代藝術夜場共上拍了37件作品，僅3件流拍，成交率達92%，總成交額為1.1123美元，幾乎為去年同場成交額的兩倍，終于躋身“億元俱樂部”，不枉菲家近年來的苦心經(jīng)營與拼命挖角——僅去年一年就從佳士得請來了三位重量級的專家。

接下來的佳士得印象派與現(xiàn)代藝術夜場是我這一季唯一一場未能親臨現(xiàn)場的夜拍，但是拍賣結(jié)果早已通過關注新聞而了然于心。這是一場足以讓佳士得驕傲的夜場，因為佳記近年來一直在這一門類上稍遜老對手蘇富比一籌，今晚的總成交額卻超出了蘇富比星期一晚上總成交額近一倍，以2.46億多收官；居于成交價榜首的是一幅法國印象派大師莫奈的油畫《干草堆》（Meule），一幅作品的價格抵得過整晚成交價的三分之一。莫奈可以算得上是印象派與現(xiàn)代藝術板塊的“硬通貨”了，惜乎近年來流通于市場的佳作越拍越少，這件作品是莫氏于1890到1891年間創(chuàng)作的同主題25件作品中為數(shù)不多的尚未進入美術館的一件；這一系列也開啟了藝術家以同一場景為主題、探索不同光線變化的作品之先河，在美術史上有著不菲的地位。老實說佳士得拿到這件作品，這場夜拍也就至少成功了一半。果然，當晚圍繞這件《干草堆》展開了長達14分鐘的激烈爭奪，最終以8140萬美元成交價再度刷新了莫奈的拍賣紀錄。莫奈上一個拍賣紀錄創(chuàng)于全球金融危機之前、2008年佳士得倫敦的夜場，時為4090萬英鎊，除去通貨膨脹和利率變化，換算到2016年的價格約為6360萬美元，低于這次的8140萬，可見市場對絕世佳作的承受能力之高。除了莫奈，佳士得印象派與現(xiàn)代藝術夜場的贏家還有德國“青騎士”藝術家瓦西里·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他的抽象作品《曲與直》（Rigide et Courbé）以2330萬成交，高出最低估價1800萬有500萬美元之多。

在業(yè)界慨嘆前兩天的夜場落后于前一季的成交額之時，16日晚上的這兩場都超出了預期： 菲利普總成交額過億，儼然有了與其他兩巨頭抗衡的實力；佳士得的印象派與現(xiàn)代藝術本不是強項，卻表現(xiàn)不俗，不僅超過了自家去年同類夜場、也超過了今年蘇富比同類夜場的總成交額，令人刮目相看；這樣的表現(xiàn)無疑為不斷收縮的市場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還算完美的收梢

11月17日星期四晚上蘇富比的“當代藝術夜場拍賣”是這一季的最后一場夜拍。前一晚佳士得在印象派與現(xiàn)代藝術夜場壓過了蘇富比一頭，這一晚蘇記的當代藝術夜場就迎頭趕上了：2.7656億的總成交額直逼佳記，而近94%的成交率更是超過了后者星期二晚上同類夜場的成交率，為這一季的夜拍畫上一個還算完美的句號。

這一成功的原因在于蘇富比成功地把已故紐約收藏家斯蒂文與安·艾姆士夫婦的私人收藏（Steven & Ann Ames Collection）爭取到手。蘇富比為整個私藏許下了至少1億美元的保證金，好在拍賣結(jié)果沒有令人失望，今晚上拍的25件作品總成交額已達到1.2277億，同一收藏尚有55件作品將在第二天的日場中上拍，不論結(jié)果如何，已是穩(wěn)賺不賠了。

艾姆士收藏之外，這一晚蘇富比還見證了多產(chǎn)的英國藝術家大衛(wèi)·霍克尼（David Hockney）的新拍賣紀錄產(chǎn)生。由六個畫框拼成、長三米多高近兩米的巨幅油畫《沃德加特森林2006年10月24、25與26日》（Woldgate Woods，24，25，and 26 October 2006）估價在900萬到1200萬美元之間，700萬起拍，于1020萬落槌，加上傭金后成交價為1171萬美元，讓霍克尼進入在世藝術家作品售價超過千萬美元的行列。

2016年對蘇富比來說也是一個多事之年。年初，新上任不久的CEO宣布改組，敦促一批資深員工在拿到一筆遣散費后主動離職，另斥巨資8500萬美元（預付5000萬，另3500萬在該團隊完成既定的銷售指標后付出）并購了前佳士得戰(zhàn)后與當代藝術部門主席艾米·卡帕拉佐（Amy Cappellazzo）組建的藝術顧問團隊；7月，來自中國的泰康人壽通過增持股份成為蘇富比的大股東之一，即將派員參加董事會；凡此種種，各有利弊，為蘇富比的未來更添一層不確定的色彩。

因而這一晚的成功就更加可貴，看來卡帕拉佐的團隊在爭取作品并協(xié)助銷售方面果真不甘示弱。不過這一場也不是只有喜沒有憂，之前為業(yè)內(nèi)看好的沃霍爾巨幅自畫像就以高出最低估價不多的2150萬美元落槌，代表亞洲買家的黃林詩韻在1900萬之際叫了一口價后就不再跟進，最后作品被代表北美藏家的麗莎·丹尼森（Lisa Dennison）拍下。前文已經(jīng)提到這一季共有18件瑞克特作品在曼哈頓的三大拍賣行間上拍，經(jīng)過前兩晚的成功之后，最后一晚蘇記上拍的七件瑞克特大概終于耗盡了買家的熱情——他的照相寫實主義風格作品《霍澤爾一家》（FamilieH？tzel）慘遭流拍。

無獨有偶，一天前德國藝術家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與中央美術學院因為“基弗在中國”大展剛鬧得不可開交，今晚艾姆士收藏中的一張大型基弗作品就遭遇滑鐵盧，估價在200萬到300萬美元之間，在叫到190萬之際流拍。蹊蹺的是，不久拍賣師即宣布這件作品將放在最后重新開拍。也許是基弗的畫廊代理人或是藏家護盤心切，又或許是賣家同意以較低的底價出手，總之再度開拍之后，這件作品以175萬美元落槌。

結(jié)語

與前兩年的轟轟烈烈、單場總成交額可達七八億美元的盛況相比，這次大選之年的秋拍不免有些平淡，無論從價格到作品，都鮮有博人眼球者。表面看來，大選的余震似乎未能影響到市場，但未來如何，仍不明朗。英國媒體《藝術新聞報》（The Art Newspaper）在大選揭曉前稱這次選舉將為美國乃至世界各國未來的經(jīng)濟發(fā)展帶來“不確定性”。另有《紐約時報》的文章稱正是由于時局不穩(wěn)，投資者才傾向于把錢投向黃金或藝術品這一類可以長期保值的資產(chǎn)，因此對藝術市場是個利好。大選結(jié)果出來以后，一些市場觀察人士認為特朗普宣稱要推行的政策實則對富人（也即藝術市場的重要客戶群體）有利，稅收的減免讓他們有更多的現(xiàn)款用于購買藝術品，所以藝術品投資者和從業(yè)人員大可放寬心。

今年還有一個看點是保證金制度在各大拍賣行的重要性愈加凸顯。其實對拍賣行來說這一首發(fā)實是一把“雙刃劍”：拍賣行以豐厚的保證金來吸引委托人拿出精品委托，提升整場拍賣的看點、吸引買家的注意力，但是一旦流拍就要承擔巨大的損失，例如去年蘇富比為拿下陶博曼收藏的拍賣權而給出的5億美元保證金就未能在拍賣中賺回來，看似光鮮的拍賣一不小心就白忙活了。精明的委托人有時候也甘于冒險，例如今年委托佳士得上拍德庫寧作品的賣家就因為對作品有著足夠的信心而放棄拍賣行承諾的保證金，結(jié)果冒險成功，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