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 萃 康 健

美國主流媒體如何為“一帶一路”構(gòu)建媒介框架

■ 周 萃 康 健

“一帶一路”戰(zhàn)略是目前中國最高的國家級頂層戰(zhàn)略?！耙粠б宦贰币〉醚鼐€各國的共識才能夠順利進行,不只是政府間的共識,也要得到公眾的充分理解。①那么,當前我國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面臨著怎樣的國際輿論環(huán)境？西方媒體如何報道 “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情況？

一、美國媒體以定式報道“一帶一路”

首先可以肯定,“一帶一路”已經(jīng)成為境外媒體報道的熱點話題。在所有的外媒報道中,我們更關注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媒體對“一帶一路”的報道。這是因為美國是塑造中國周邊環(huán)境最為重要的外部因素之一,美國對“一帶一路”倡議的認知和反應至關重要。美國媒體能否以建設性的、積極的態(tài)度報道“一帶一路”,關系著“一帶一路”能否獲得更多國際認同和支持,關系著“一帶一路”面臨的國際輿論以及中國國家形象塑造。

框架理論認為,媒體機構(gòu)的日常新聞報道通過選擇、界定、評價和解釋等手段,架構(gòu)出客觀社會事實的真實框架,建構(gòu)知識,反映社會價值進而形成社會規(guī)范、塑造社會共識,這些知識、社會規(guī)范與共識一旦被信息接受者接受,就會變成其對客觀社會事件進行意義化的框架,透過此框架對不同社會事件一再作類似的診釋。②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近兩年來,美國新聞媒體、學術(shù)界和智庫機構(gòu)從多個角度予以了報道和分析。伴隨對“一帶一路”情況的熟悉和深入了解,美國主流媒體對選取哪些素材作為“整個圖像框架中的一部分”、哪些他們認為不重要的素材“予以略過”、哪些素材“凸顯整個圖像的重心”,已經(jīng)了然于心,并有條不紊地按照既定框架對“一帶一路”相關情況進行解讀。

總體來看,與美國國內(nèi)對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抱有警惕和防范心理相結(jié)合,美國媒體更關注“一帶一路”背后的政治博弈和中國的戰(zhàn)略意圖。美國主流媒體普遍認為，中國提出的這一周邊外交戰(zhàn)略構(gòu)想具有地緣政治和地緣經(jīng)濟等多重動機,甚至不乏偏見和誤解。“亞洲新秩序”“挑戰(zhàn)美國在亞洲主導地位”等話語頻繁見諸外媒報端,他們更傾向于把中國描述成一個野心勃勃、希望重塑亞洲秩序的崛起強國。

二、《華爾街日報》“一帶一路”的媒介框架分析

目前,框架分析法在傳播學視野下至少涉及了三個研究領域：其一是從新聞生產(chǎn)的角度來看媒體的內(nèi)容框架如何被設置；其二是從內(nèi)容研究的角度來看大眾媒體的內(nèi)容框架是什么,即媒體框架；其三是從效果研究的角度來看受眾如何接收和處理媒介信息,即受眾框架。 本文的研究重點在前兩個層面,即 “一帶一路”報道框架如何被設置,以及“一帶一路”的媒介(新聞)框架內(nèi)容。

本文選取美國知名報紙《華爾街日報》(TheWallStreetJournal)(東部版)報道作為研究對象?！度A爾街日報》(東部版),在紐約出版發(fā)行,更能反映美國乃至國際社會對中國的看法,廓清中國在美國主流社會中的鏡像。本文所有的樣本均來自國家圖書館Proquest 數(shù)據(jù)庫所收錄的《華爾街日報》(東部版),數(shù)據(jù)初步選取的原則是全文中含有“Silk Road”一詞、時間在2013年1月1日至2015年12月31日間的所有報道,通過閱讀對初選結(jié)果進一步篩選,排除全文中雖然含有“Silk Road”一詞,但正文基本與“一帶一路”無關的報道,得到報道樣本18篇。

通過對18篇報道樣本分析,對“一帶一路”的報道可以細分為四個框架：一是中國抓住機會,力圖重塑亞洲地緣政治,開辟新的貿(mào)易和運輸路線以挑戰(zhàn)美國在該地區(qū)的主導地位；二是“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金錢外交的發(fā)展版,中國慷慨解囊旨在把美國趕出東亞并將該地區(qū)恢復至古老的朝貢恩賜秩序；三是踐行“一帶一路”倡議需要龐大的資金投入、處理動蕩的地區(qū)局勢,中國面臨嚴峻挑戰(zhàn)；四是“一帶一路”倡議是華盛頓對該地區(qū)愿景的有益補充,可以為穩(wěn)定熱點地區(qū)局勢做出貢獻。

從報道數(shù)量上看,前三種框架是主流框架,報道傾向相對消極。而以第四種框架的角度解讀“一帶一路”倡議的報道數(shù)量極少。從下表可看框架占比。

分類百分比第一框架39%第二框架22%第三框架28%第四框架11%

總體來看,《華爾街日報》關于“一帶一路”的報道框架基本是建立在美國全球戰(zhàn)略利益基礎上的,對中國的戰(zhàn)略意圖存在較大疑慮,認為“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拓展國際影響力的戰(zhàn)略工具,將為中美之間帶來更廣泛的競爭,并會威脅到美國在歐亞大陸的利益和領導地位。

關于“一帶一路”的報道框架中,“北京雄心勃勃重塑亞洲地緣政治版圖”(Beijing's ambitions to redraw the geopolitical map of Asia)、“挑戰(zhàn)美國地區(qū)主導權(quán)”(Challenge the U.S.as the dominant regional power)、“把美國趕出東亞”(Push America out of East Asia)、“中國擴大在東亞的影響力”(Extend its influence in Asia)等“素材”被凸顯為“整個圖像的重心”。而中國政府所倡導的“經(jīng)濟上的合作共贏”“文化上的交流互鑒”則被作為不重要的素材“予以略過”。因此,《華爾街日報》為“一帶一路”所設置的媒介框架總體偏于負面,在報道基調(diào)上偏向于“疑慮”與“擔憂”。

三、“疑慮與擔憂”框架的建構(gòu)過程

不僅《華爾街日報》采用“疑慮與擔憂”的媒介框架來報道絕大部分“一帶一路”新聞,“疑慮與擔憂”的媒介框架也廣泛存在于《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等美國主流媒體的報道中。③

在國際傳播過程中,影響媒介(新聞)框架的因素是一個“多層次的模式”(The multi-level model),這些因素不僅包括了一些社會體系因素、社會制度因素、組織因素、媒介規(guī)則因素和媒介生產(chǎn)者因素等④,還包括了國際體系層次上的影響因素,主要包括了政治關系、經(jīng)濟關系、文化傾向、國家特性等⑤。

“疑慮與擔憂”框架的形成,盡管是國際環(huán)境、意識形態(tài)、組織機構(gòu)因素、媒體機構(gòu)從業(yè)人員的政治信仰和意識形態(tài)等多因素綜合作用的共同結(jié)果，但在眾多因素中,對美國國家利益的維護無疑是最關鍵因素。

對于美國而言，維持其世界霸主地位、防止可與之匹敵的競爭對手或聯(lián)盟出現(xiàn)是最重要的國家利益。⑥因此,盡管中國一再強調(diào)“一帶一路”的倡議在于實現(xiàn)歐亞大陸各國的互利共贏,不排斥域外國家、不謀求勢力范圍、更不搞軍事擴張,但是“一帶一路”的倡議貫穿歐亞大陸這一美國極為看重和推崇的地區(qū),它必然會觸動美國敏感的權(quán)力政治神經(jīng),美國不會愿意看到在歐亞地區(qū)出現(xiàn)一個與其爭奪地區(qū)事務主導權(quán)的競爭者。美國國內(nèi)以競爭性思維來審視“一帶一路”倡議,將中國視為防范和圍堵的對象,是“疑慮與擔憂”生成的關鍵原因。

“一帶一路”戰(zhàn)略能否順利實施不僅需要沿線國家的積極響應,也離不開域外國家尤其是域外關鍵大國如美國的理解和支持。以美國為主導的國際輿論,對“一帶一路”倡議不乏積極和期待的報道,但消極和疑慮的報道則占據(jù)主導地位。因此,有必要在對外傳播中對“一帶一路”進行更為全面、準確和務實的宣介,及時糾正誤解、減少疑慮,創(chuàng)造積極的國際輿論氛圍。從傳播策略選擇上看,我國媒體可選擇主動出擊,設置議題,不斷向外界闡釋“一帶一路”倡議的開放性、合作性、包容性和共贏性,逐步引導域內(nèi)外國家樹立起“我們的事業(yè)”意識。⑦

注釋：

① 趙啟正:《“一帶一路”公共外交先行》,《江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1期 。

② 曾慶香：《新聞敘事學》,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5年版,第199-204頁。

③ 鄭華、李婧：《美國媒體建構(gòu)下的中國“一帶一路”戰(zhàn)略構(gòu)想——基于〈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相關報道的分析》,《上海對外經(jīng)貿(mào)大學學報》,2016年第1期。

④ Shoemaker.P.J.,& Reese.S.D.MediatingtheMessage:TheoriesofInfluenceonMassMediaContent(2nded.).New York:Longman.1996.

⑤EconomicDeterminantsofNewsCoverageAboutChinaintheNewYorkTimes,Paper Prepared for the Annual Meeting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Association.New York.NY,2005.

⑥ 房廣順:《美國的國家利益與美國文化》,《黨政干部學刊》,2007年第1期。

⑦ 馬建英：《美國對中國“一帶一路”倡儀的認知與反應》,《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15年第10期。

(作者周萃系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博士研究生,中國金融時報社首席記者；康健系中國傳媒大學播音主持藝術(shù)學院教師)

【責任編輯：張國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