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 瑩

婆婆的賞花妙計

□晶 瑩

周末晚上一點多，李素妍躡手躡腳地回到家。打開房門，她意外地看到婆婆金敏善坐在客廳，像是有什么心事。

坐下來一問才知道，婆婆一位要好的大學(xué)同學(xué)打來電話說，首爾南部大邱市的櫻花已到花季，邀請她去大邱敘敘舊，一塊兒賞花。金敏善便想讓李素妍陪她去大邱。

見兒媳在猶豫，金敏善竟像個孩子似的央求道：“好素妍，你就陪我去吧！那里離相哲那兒不遠(yuǎn)，你把我送到大邱，你們小夫妻還可以聚一聚嘛?！痹捳f到這個份兒上，李素妍只得答應(yīng)婆婆。李素妍的丈夫樸相哲在釜山某部隊當(dāng)連長，一年只有一次探親假，順便去看看丈夫也好。

臨出門那天，婆婆卻遲遲沒出房間。李素妍走進(jìn)婆婆房間，見她不僅精心化過妝，而且還把衣服逐一在身上比試。見兒媳婦進(jìn)屋，金敏善指著衣柜說：“素妍，你幫媽把最下面那件粉色韓服拿過來?！崩钏劐淹庖履贸鰜矶堕_時，一張發(fā)黃的老照片掉到了地上。李素妍撿起來，只見是婆婆年輕時與一個男子的合影，照片上的男子顯然不是公公。李素妍疑惑地問：“媽，您年輕時好漂亮??！這個男子是誰呀？”婆婆神情尷尬地接過照片，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說：“既然你看見了，我也不瞞你了。”

隨后，金敏善告訴李素妍，她剛結(jié)婚那陣，丈夫在外地工作，她一個人飽受相思之苦。一天，曾追求過她的一個男同學(xué)到首爾出差，兩人不期而遇，很快舊情復(fù)燃……李素妍聽到這里，興奮地追問：“后來呢？”金敏善淡淡地說：“還能怎么樣？當(dāng)然是斷了唄，要不然，哪有現(xiàn)在咱們美滿的一家人！”見李素妍遺憾地?fù)u搖頭，金敏善又說道，“那時，你公公是會社的技術(shù)骨干，經(jīng)常出差。只要一有休息時間，他就連夜坐火車趕回家和我小聚一天，再連夜乘火車趕回去。面對這樣一份真情，我感到愧疚不已。后來，我終于明白，婚姻不僅是甜蜜的情愛，還有彼此的信任與牽掛?！?/p>

婆婆的話，讓李素妍心里一動。她趁婆婆不注意，悄悄把那張老照片裝進(jìn)了自己口袋。

在大邱火車站下了車，兩人一起坐大巴去了樸相哲的部隊所在地。

樸相哲的連隊在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小鎮(zhèn)上。事先接到電話的樸相哲，早已在汽車站等候她們婆媳倆。一見面，樸相哲就上前緊緊擁抱著妻子，讓李素妍感到久違的激情與感動。

一起吃過飯后，金敏善就要去大邱看望老同學(xué)，樸相哲要送她去，不想，金敏善卻堅持要自己去。樸相哲還想說什么，卻見妻子對他眨眼示意。樸相哲只好把媽媽送上車。

小別勝新婚。眨眼間，三天的假期在浪漫與甜蜜的情愛中過去了。

這晚，小兩口躺在床上說悄悄話，樸相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這幾天，咱倆光顧自己甜蜜了，不知媽在老同學(xué)那兒怎么樣啦?！崩钏劐d奮地說：“這你就別操心了。媽這次來大邱，是去會她的老情人的……”樸相哲氣惱地打斷她，不讓她胡說。李素妍有些委屈地把臨走前婆婆對她說的事說了出來，還從包里拿出了那張婆婆與情人的合影。樸相哲接過照片一看，笑了：“這個男子是我表舅，他幾年前就去世了?！?/p>

李素妍糊涂了。婆婆為什么給自己編造一個不光彩的婚外情故事呢？更讓兩人奇怪的是，給媽媽打電話時，她竟然說自己已經(jīng)回家了，不是說要在大邱待上兩三天的嗎？

假期過完，李素妍回到公司正常上班。第二天早上，李素妍匆匆來到公司，跟門衛(wèi)大叔打招呼時，大叔直夸李素妍的婆婆心細(xì)。李素妍驚訝地問：“您認(rèn)識我婆婆？”大叔說：“你休假前那個周末，你婆婆來過一次。當(dāng)時天下著雨，你婆婆說你在公司加班，就給你送雨傘和夜宵來了。我對她說，公司今天沒人加班，她不信，非讓我?guī)ツ戕k公室看一看……”

聽到這兒，李素妍心里咯噔一下。其實，那個周末她并沒有加班，是和一個男同事看演唱會去了。丈夫在部隊，一年只有一個月的探親假，李素妍每天回到家里，總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和惆悵。前不久，那個男同事走進(jìn)了她的生活。那晚，兩人看過演唱會，他在樓下大膽擁抱并親吻了她。難怪那天晚上她回家后，見婆婆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發(fā)愣，原來她已經(jīng)知道了。

想到此，幾天來縈繞在李素妍心頭的疑慮一下子都解開了—婆婆根本沒有老同學(xué)邀請她去大邱賞櫻敘舊。她讓自己陪她去大邱，實際上是要送自己到樸相哲的部隊上去，讓他們夫妻聚一聚，彼此增進(jìn)感情。她編造自己婚外情的故事，則是為了委婉地規(guī)勸兒媳。

晚上回到家，李素妍一頭撲進(jìn)婆婆懷里，哭著說：“媽，我對不起您，對不起相哲，他是那么愛我……”金敏善輕撫著李素妍的頭發(fā)，柔聲說：“孩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讓你和相哲聚一聚，就是想看看你們之間是否還有感情，如果你對他真的沒了感情，媽會主動勸你們分開，讓你去尋找自己的幸福?！?/p>

“媽……”李素妍深情地喊了一聲，嗚嗚地哭了起來。金敏善說：“從現(xiàn)在起，過去的一切就成為咱婆媳倆之間的秘密了，千萬不能讓相哲知道，記住了嗎？”李素妍緊緊地?fù)е牌?，哽咽著說：“媽，謝謝您！”

（原載《知音·海外版》2016年5月下 湖北郭晶晶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