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啟銘
如果說,人一生中最大的事情是什么?我想除了生死,就是面對了。在世上,我們無時無刻不在面對,面對生活與存在,面對世上的所有??梢哉f,人生而面對。
然而,在現(xiàn)實中,面對不是一個社會價值訴求的問題,是表現(xiàn)為以個體出發(fā)對外事外物的一種態(tài)度或狀態(tài),作為一種人生常態(tài)性的問題,說簡單也簡單,說難就真的很難。有時候面對是種勇氣,哪怕是理所當然的正當面對也是需要勇氣的。近日,看到一個熱論說,有的領導干部把犯錯誤的干部請來談話,開場白就是“老兄,對不起啊,這可是領導讓我找你談的”,或者說“是上級紀委安排的”。這些都是不敢擔當?shù)谋憩F(xiàn),其實也是個不敢面對的問題。紀檢干部找犯錯誤的干部談話,多么合法正當,一句開場白,就讓其變得底氣不足了。為何不敢面對?這原因,大致來說,無非是“明哲保身”的思想作怪,擔心打擊報復,影響到自己生活、工作圈的生態(tài)。
沒有面對的勇氣,根底是內心的怯弱,為現(xiàn)實而逃避。也許人都是有怯弱內心的部分。當一個所謂的成功人士,走下紅地毯,回歸到獨處的自己,也會脆弱坍塌下來。因為,面對那些“風光無限好”,會花光自己所有的勇氣。必須要尋找一個面對自己的方式。當你看到,某某大咖名流做些諸如辟谷、尋仙問道及神秘的事情,也就會覺得平常了。事實上,多少人硬撐著疲倦的身軀,面對那個所謂價值目標與成功。
如果說,一些人因為怯弱而不敢去飽滿地面對是可悲的,那么另一些人強撐著用盡了心力面對到了一種極點,也不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說到用心力面對世界的極致,當屬清“中興第一名臣”曾國藩。著名作家王充閭有篇文章《用破一生心》,說其“功名兩個字,用破一生心”。他自從背負上從儒家那里承襲下來的立功揚名的沉重包袱之后,便墜入了一張密密實實、巨細無遺的羅網(wǎng)。“畏禍之心刻刻不忘”,時時處處,一言一行,為樹立高大而完美的形象,同樣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般的惕懼。該文歷數(shù)了這位大清名臣謹小慎微的心機一生。對于很多曾粉來說,這樣看曾國藩顯然是有些不太接受的。在此,筆者也是姑且說之。但曾公的面對,回過頭來看,確實難逃心力用盡的背負。
“勇氣通往天堂,怯懦通往地獄?!边@話也許只是說了一半的意思。面對還是從容點比較好。從容地面對,在于成長中。龍應臺有本書《目送》,她目送的前方,不就是一個孩子的面對嗎?在前方,在成長中的時光里,面對都因為成長而自然而然。即便是前方已經(jīng)是成長的冰期,暢銷書作家劉墉用一本暢銷書告訴其子,面對就是要《沖破人生的冰河》。
可我們也不能總是用一種孩子的姿態(tài)去面對。畢竟我們要長大、要成人、要成熟、要蒼老,所以,無論怎么面對,人最大的面對還是時間。在時光中,那些年少輕狂、那些愛情的悲歡故事、那些生離死別的人們,成功、失敗、功名、財富……在時間面前,都不過是過眼云煙。時光是個篩子,沒有篩不透的愛情的傷,沒有篩不去的相伴的人;也沒有不被篩遠的成功失敗、財富功名等等。所以,人生的一切問題都是時間的問題。
要好好面對時間,就要認真尊重自己。尊重自己是面對的起點,也是面對最應有的腔調。從尊重一個自然的我,到尊重一個一生光陰中的世界。隨心所欲地面對,我們開始駕馭面對的自在。面對犯錯的干部談話,不妨就少些怯弱,多些勇氣,理直本可氣壯,對此不必裝模作樣地表現(xiàn)出世故的成熟機智,也不用太過于強撐,耗盡生命的力氣去面對尋求完美。面對可以舉重若輕,人生是一襲面對的自由腔調。
圖:王恒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