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華
一天傍晚,冰晶一進(jìn)門就看見一通老師愁眉苦臉地坐著,空氣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冰晶試探地問:“師父,阿木又惹您生氣了?”
一通老師嘆了一聲氣,說:“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阿木何時才開竅?你看看阿木寫的《回鄉(xiāng)偶書——記我的鄉(xiāng)村伙伴》,題目倒是新穎獨特,可文中的人物在為師看來,個個都是稻草人!”“稻草人?”冰晶疑惑地問。她接過文章讀了一遍,果然是這樣。阿木寫道:
我的小伙伴叫阿牛,是我的鄰居,他常常在村頭的小河里摸蝦,在棗林里打棗,和我是最要好的朋友。每次回家,我都希望遇見阿?!?/p>
文中除了有人物的名字和事件之外,所有的人在文中一句話未說,一個動作未做,也沒有任何心理想法,確實像稻草人。
冰晶開解說:“師父,您也 別著急了。您看這阿木,不就像塊木頭嘛!”
一通老師卻說:“哪有這回事,他呀,玩起來可瘋啦!就是寫作文的時候像塊木頭而已。”
“嗯,看來得想辦法幫幫師兄了。”冰晶撓撓頭。
當(dāng)下,師徒倆一陣耳語。
“師父——”阿木推開門而入,滿臉歡笑。一通老師和冰晶圍坐在八仙桌前品茶,好像沒看見阿木一樣。阿木上前大聲說:“師父、師妹你們快看,我中彩票啦!”一通老師和冰晶不動聲色。阿木又重復(fù)了一遍,他二人仍舊無動于衷。
“師父、師妹你們快看,我中彩票啦!重要的話我說三遍,你們怎么還沒反應(yīng)?。俊卑⒛居执蠛傲艘槐?。
阿木雖然感到納悶,但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這個孩子一直都大大咧咧的。過了片刻,一通老師起身,雙手下垂,面無表情地走進(jìn)里屋,冰晶也緊跟其后,同樣是身體僵直。這下子阿木著急了,急得額頭都出汗了,他拉著冰晶的衣袖喊:“師妹,你們這是怎么了?不要嚇我啊!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見師父和師妹仍舊沒有反應(yīng),阿木哭了起來。
“哈哈哈……”一通老師和冰晶再也忍不住了,笑出聲來。
本來就云山霧罩的阿木這下更是迷茫了,眼含著淚水,一臉疑惑地望著師父和師妹。一通老師說道:“如果我和冰晶成天這樣一句話不說,一個動作不做,你受得了嗎?”阿木回答:“那還不把我給悶死?”冰晶搶白道:“你也知道悶啊?師父看你寫的作文才叫悶?zāi)?!你自己仔?xì)看看你寫的作文,剛才我和師父是在表演你筆下的人物呢!”阿木原想爭辯,接過文章一看,自己文中的人物還真是面無表情、啞口無言,阿木不禁一陣臉紅。阿木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寫作文總是簡簡單單把大概的過程寫幾句,急著交差。現(xiàn)在,他看著自己寫的作文也覺得慚愧。
一通老師見狀,知道是時候了,他語重心長地對阿木說:“阿木,寫人最怕千人一面。我想,你一定見過田間地頭的稻草人吧,有人樣,沒人氣,說是人,其實不是人。日子久了,連麻雀都敢停在頭上欺負(fù)他呢。”阿木問:“師父,那如何讓這些稻草人復(fù)活呢?有何法寶?”一通老師說:“辦法還真簡單,讓他們說起來、動起來、想起來。只要是能說會道、行動自如,誰看了都會說你寫得活。一句話:就是把人寫出人樣,做人該做的事?!?/p>
阿木也真不含糊,提起筆在文中加了幾處對話、動作、心理描寫后交給一通老師過目。
我的小伙伴叫阿牛。他長著一張?zhí)貏e大的臉,差不多有十五的月亮那么大。阿牛的眼睛很小,卻很有神,總是滴溜滴溜地轉(zhuǎn)著。他的鼻子塌塌的,幾乎沒有鼻梁,嘴巴是一張櫻桃小嘴。
阿牛常常在村頭的小河里摸蝦,每當(dāng)收獲多的時候,他總是咧開嘴,哈哈笑著說:“太好啦,今晚要加菜啦!”
他還喜歡在棗林里打棗,一邊揮著長長的桿子,一邊喊:“棗子雨,下吧,快下吧!”
阿牛和我是最要好的朋友。每次回家,我都希望遇見他。
一通老師看后不住地點頭。冰晶稱贊說:“師父,這段師兄寫得真好,那個阿牛被師兄寫活了!看來啊,寫作文還得從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入手?!?/p>
一通老師扶了扶眼鏡,笑呵呵地說:“是啊,確實是個好辦法,從最熟悉的寫起,有親身感受,寫出來肯定真實!”
“哈哈哈……”屋子里回蕩著一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