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啟

書記阿牛

◎孫 啟

書記阿牛走完了窮困人生路，蓋棺定論，書記阿牛，牛人牛事。

阿牛在村中的輩分最高，是最徹底的貧下中農，將近四十了還沒有找著媳婦，后來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成了阿牛的媳婦，一氣為阿牛生了八個孩子，村里年齡較大的人見到阿牛總是老爺老爺的叫著，阿牛的愛好是栽樹，村后到嶺頂，栽滿了刺槐樹和刺松，阿牛的口號是“深挖硬砸火棒棍子也發(fā)芽”，村里糧少草也少，阿牛不準上嶺砍樹，婦女做飯就是半生不熟的將就著，有一次老婆沒有煮熟地瓜，阿牛說著玩笑話，氣的老婆拿起鍋里的地瓜，朝著阿牛的腦袋打去，沒煮熟的地瓜連熱帶硬，阿牛沒有反應過來，躺在地上不動了。

村民唯一換錢的就是養(yǎng)點牲畜，養(yǎng)豬攢糞掙工分，養(yǎng)雞鴨鵝下蛋賣了換鹽，阿牛看見雞鴨鵝吃隊里的莊稼，快速地沖進地里，雞鴨鵝四處亂竄，跑得最快的是雞，最慢的是鴨，大鵝伸展著翅膀，一溜白煙跑走了，好不容易逮到了兩只鴨子，兩條腿一綁，扔到了大隊院里。第二天，阿牛和干部們捉了三十多只鴨子和大鵝，四只綁成一堆，七八堆鴨子和大鵝蜷縮著躺在村內的十字路口，喇叭里傳出阿牛的聲音，“全體注意，都到十字路口開大會?！笔致房?，阿牛一臉嚴肅，“誰家的牲畜，趕快上前認?！闭l敢呀，阿牛越說越上火，到最氣處，拿起一堆鴨子，想摔在地上，沒想到，揚手的功夫，鴨子沒有上天，自己倒在了地上，“單開，白翎的一只一綁。”阿牛的話誰敢不聽，白翎的鴨子單開

了，阿牛甩開右臂，把白翎的鴨子摔在了土路上，邊甩邊喊，“我叫你吃?！薄笆Ｏ碌?，查查誰的，賠集體的?！卑⑴Ｗ哌M家門，老婆紅著臉，“咱那幾只帶白翎的鴨子呢？”“摔死了?！薄澳隳锏?？”阿牛沒有預備被老婆摁在了地上，“今天我砸死你。”

村里最難的工作是火葬，誰愿意死后變成煙和灰？阿牛的三叔彌留之際，哀求阿牛：“牛呀，別把我弄成煙和灰，好嗎？從下一個開始?！卑⑴｜c了頭。阿牛對前來送行的村民說，“我三叔說從我開始，裝車，火葬。”阿牛撕開嗓子哭開了，三叔的孩子小，“不是從下一個開始嗎？”阿?？薜酶鼈牧耍叭逖?，你說的話我聽清楚了，下一個走你的路呀。”

阿牛走了，嶺上的樹，田里的莊稼，有序的民風，依然綠著亮著。

（責任編輯 馮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