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漸漸地,竇驍藏在心中的野性、不羈和執(zhí)拗慢慢被揭開面紗顯露出來,
因而我們得以將它們拼湊起來,看到一個更為真實和立體的竇驍。
從一開始我以為他是一棵“樹”,到后來我看到他是“風”,再到后來才明白,
他的心中是一片原野,有樹、有風、有遠方的雪山和溫暖的陽光,
還有更多,等著我們繼續(xù)期待和發(fā)現。
逐漸展開
的原野
采訪拍攝到組稿的幾天時間,當我還沉浸在錄音里,他那如北方初冬艷陽天的空氣一般清冽的聲音中時,竇驍已經又完成了一個戶外夢想——成功登頂非洲屋脊乞力馬扎羅山,歷時6天,徒步攀登64千米,抵達海拔5895米的頂峰。森林、火山、冰川、云海、星空,攝人心魂的美在眼前不斷展開,同時也提醒著人們,這就是傳說中的“威士忌”路線。在攀登乞力馬扎羅山的線路中,這是難度最高、也是耗時最長的一條,意味著必須要克服更多的困難。不過,也能看到最美的風景,欣賞到乞力馬扎羅完整的植被帶。在我看來,這或許能夠證明竇驍是一個喜歡在路上多于關心終點的人。就在下山后的第二天,他就又馬不停蹄駕車前往草原最深處,到塞倫蓋蒂近看野生動物大遷徙了。
從被張藝謀選中拍攝 《山楂樹之戀》為大家熟知以來,竇驍似乎一直在不動聲色間刷新了大家對他的認識。在電影這條路上,他有著高起點,“老三”的形象深入人心,人們一度以為那個如大樹一樣高大寬厚、內心溫暖的老三就是他本人的寫照,很多人說起他的溫文爾雅、為人寬厚。作為一個很容易被標簽的新人,他并沒有被這個角色影響太久,似乎是很自然地,就放下了這個角色。這或許跟他的性格有關,10歲跟隨父母到加拿大,在國外的生活為他的性格種下了獨立和自由的因子,而父母的中式文化熏陶讓他身上有了溫和謙遜的傳統(tǒng)魅力。他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卻并不急躁,有著很強的個人魅力,也無懼將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公眾面前,所以成為了大家口中“演藝圈難得的自由人”。
《破風》讓更多人看到了竇驍身上動感、堅韌的一面。他在很多的采訪中說過類似的話,“我的侵略性藏著呢”,“我的叛逆藏起來了,你們看不到而已”,也不止一次談起自己喜歡極限運動,想讓人們看到更加真實的竇驍?!镀骑L》撕開了一個口子,給了他和觀眾一個機會。我們逐漸看到了一個爽朗自由的竇驍。
2015年上映的由竇驍主演的電影《狼圖騰》,讓人們看到了藏在他心中的野性,同年他攀登了人生中第一座雪山——哈巴雪山,同年年底,竇驍花了一個月時間和團隊一起穿行了整個新西蘭,從南島到北島。到現在登頂乞力馬扎羅山,越來越多的畫面拼湊起來,我們發(fā)現了他生活中更為廣闊的一面。不只是我們之前看到的溫厚的大樹,也不僅僅是喜歡自由的風,而是一片尚未看到全貌的原野,寬廣、包容、豐富、讓人好奇。
角色在戲外
成長在逆境
隨著他內心原野的展開,我們也在竇驍飾演的角色身上看到了不同。從《狼圖騰》里的楊克,到《海上牧云記》中的穆如寒江,以及《特工皇妃楚喬傳》中的燕洵,文藝與儒雅之外的野性、韌勁顯現得愈加鋒芒。竇驍曾在采訪中說“很想釋放自己的另一面”,“當你完全脫離自身形象之后,可以給人物設計好多東西,用各種奇奇怪怪的點子,嘗試更多的表演,這應該是每一個演員的愿望。”可能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執(zhí)著,也可能是因為性格中對于自我挑戰(zhàn)的堅持,在他的角色中,這種“野性”逐漸釋放出來。
在跟記者談論起最近兩部戲中的角色穆如寒江和燕洵時,竇驍顯得有點滔滔不絕,仿佛這兩個角色已經深刻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不僅是從角色的性格上來挖掘,更加能夠從人物的身世經歷去感同身受,“可能更多地是要求你去進入角色,你得就事。當你越鉆越深的時候,你就會從這個故事的前續(xù),來挖掘出對于角色更多的一些支撐點,和角色的一些轉折。”
在他看來,這兩個角色身上有一個共同點“韌勁”?!皩?,就是有韌性,他就是不服輸?!蓖瑫r這也是跟他自身很契合的一個點,他曾稱自己為“苦行僧派”?!拔覉孕乓稽c,就是對于表演和塑造人物來說,表演本身它是有記憶性的,你可以走情感的一種外線,可是你真正能把這個東西表現出多少種層次,這是要通過你拍戲以外的一些經歷積累的,所以說表演有一種說法,叫邊緣科學,我認為這個東西是一個正道。其實我做了很多跟表演無關的東西,我會去草原放牧,我會去爬雪山,我也經歷過九死一生的那種狀態(tài)。當你經歷過很多這些東西之后,我覺得一是首先你更敢于去釋放自己內心中想要表達的一些東西,其次你也會在研究角色和劇本時,體會到一種比這幾行文字更深層的一個意思。我還堅信一點就是,我認為人性必須回歸自然,你必須從自然中吸取能量。不管你是投身在什么行業(yè)中,因為人總有那種自己的精神壓力,當你回歸自然的時候,你就會覺得說,你之前所針對或者是糾結于那些特別小的、一些細小的點,實際上在面對自然的時候,它是非常非常渺小的。你那一刻只是想說,我想回歸我的本能,我應該怎么覓食,我應該怎么去保暖。就是面對一些逆境,我堅信人一定要在逆境中成長,這就為什么說苦行是一個好的方法,因為人如果說一切都是被安排好地去成長,那你就是在溫室長大的一個人,當然生活中必須要有人給你正道的一個引領,可是當引領完了之后,你必須要去撞那面南墻?!?/p>
兩極,
但不分化
還記得他說自己非常想演《加勒比海盜》中的杰克船長那樣的角色,玩世不恭、亦正亦邪,灑脫但有自己的原則。其實人本身就是復雜的,對于像他這樣愿意將自己交給自然、注重生活體驗的人,一個特別完美、周身充滿主角光環(huán)的角色,反而會讓他覺得不真實因而演得不盡興。
在燕洵這個角色身上,這種性格中的復雜和兩極性也體現得很鮮明,竇驍因此而覺得,這個角色就是在講自己?!拔矣X得這個角色就是為我寫的,真的,因為我自己的性格就有非常大的兩極性,會有靜跟動的,很明顯反差的一面?!?/p>
可能正是因此,我們總是在了解竇驍的過程中有新的發(fā)現。竇驍的紳士儒雅是從他出道我們就熟知的一面,這種讓人如沐春風的個人修養(yǎng)受到了圈內外人士一致的贊賞。但在竇驍自己看來,這就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自然而然深入骨髓的東西,無須刻意。硬要細究,他覺得這應該要歸功于父母的教育和影響:“我父親比較愛好國學,母親信仰基督教,我的家庭是一個有信仰的家庭。從小他們就教我‘處君子之風,養(yǎng)浩然正氣。無論身處何地,人都應該擁有自己的處世態(tài)度、原則和價值觀,為人寬厚,不偏執(zhí)。”因此,自帶“小太陽”屬性成為他身上公認的特點,加上他標志性的笑,永遠都顯得陽光明媚,散發(fā)溫暖氣質。但他卻覺得自己并不屬于外向型?!拔铱赡懿惶朴诒磉_自己,有時候覺得自己的語言表達會不太準確,詞不達意。有時候又有點走極端——上午在家安靜地彈馬頭琴,下午又去車場飆車。”
這種兩極反差在他的身上并不違和,而是讓他成為了一部情節(jié)豐富而有張力的書,讓人想要一讀再讀。但他本身是不急于袒露情節(jié)的。從出道以來,竇驍表現得一直很低調,不是他刻意想要營造這種低調的感覺,而只是想要順其自然。他不喜歡演員被過度消費,對于知名度的在意永遠不會超過演戲本身。所以我們能在演戲之外很多的地方看到他的身影,竇驍的朋友從蒙古的馴馬師到龍泉的鐵匠,國內的、國外的應有盡有。他不愿意把自己當做明星或男神,希望和所有人一樣,戀愛、交友、無拘無束?!把輪T也是在演人,你天天把自己架在神的位置,怎么去體會角色?!?/p>
在戶外極限運動中,竇驍曾不止一次地體會到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感覺?!暗枪脱┥降臅r候,我第一次嘗試到了九死一生的感覺。我是咬著牙、流著眼淚上去的,能不能下來,那一刻不知道。但確實下來了,已經力竭了,我一整天十幾個小時喝了一升水,真的已經力竭了?!币粋€人接觸的東西越多,內心越豐富,就越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會被外界綁架?;蛟S喜歡竇驍的人會比他自己著急,你這么優(yōu)秀,怎么不趕緊多拍幾部戲,炒炒人氣,但他不會這么想,他有自己的取舍,并且很享受所做的一切?!拔矣X得我現在的生活,我現在做的事情,我執(zhí)著地去做當下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會認為我舍得的其他機遇,是值得的?!?/p>
拍《狼圖騰》的時候,竇驍喜歡上了攝影,草原上那種“一天四季”的變化讓他產生了記錄下來的強烈欲望,直到現在,他都保持著這種記錄的習慣和欲望,攀登乞力馬扎羅山的過程中,竇驍也是相機不離手,隨時記錄著讓自己產生觸動的一切。“我希望能夠記錄下來,通過我的照片,可以傳遞給大家看。工作以外,世界那么大,你為什么不出去走一走?!?/p>
有方向,但不急于抵達終點,他的腳下是一片外圍不斷增長的實心圓,而不是一條線。對于未來,竇驍會設想,但不會設限,他澄澈的心中所倒映出的原野,究竟還有著怎樣的風景,是迷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