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倪傳焱
媒體的傳統(tǒng)“狼性”思維,在傳遞新聞的過程中通常傾向于選擇那些能吸引人眼球的、社會爭議性較強的事件進行報道,以此來吸引民眾注意力,提升媒體機構的社會影響力。而對于這一類社會爭議性事件的報道,媒體常有兩種思維價值導向,一是符合社會常理、契合民眾道德標準的價值導向;另一種則是更多的闡述事件的負面影響,以此作為“賣點”吸引更多受眾的注意力。由于我們的大眾媒體的社會影響力巨大,因此這兩種價值導向勢必會在社會上形成巨大的價值偏差,從而影響民眾的價值判斷甚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形成。本文力圖借助于貝葉斯法則,通過對社會爭議較大的“老人摔倒扶不扶”事件的媒體報道導向分析,解釋媒體在社會核心價值觀構建和民眾輿論引導方面的作用。
在我們分析“扶不扶”問題之前,先給定這樣的一個基本前提,即在目前中國社會中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好人、見義勇為是社會的普遍現(xiàn)象、被救助者也知恩圖報。以上是我們分析問題的前提條件。
事件假設:X日X地有“老人甲”在路邊摔倒,“路人乙”從旁邊經(jīng)過。
做如下定義,并進行賦值:
老人甲摔倒后,路人乙見義勇為對老人提供幫助為事件A;則路人乙見義勇為的概率P(A)=0.9,則路人乙袖手旁觀未對老人提供幫助為事件B概率P(B)=0.1;
老人甲在獲得幫助后對路人乙表示感謝為事件C;老人甲被救助后表示感謝的概率P(C|A)=0.9;那么老人訛詐乙為事件D,概率P(D|A)=0.1;
同時,基于媒體的“獵奇”心態(tài)和“尖叫新聞”價值觀的影響,我們假設媒體更偏向于報道小概率事件,因此又做如下假設:
事件E:媒體對某新聞事件進行報道;事件F:媒體未對事件進行報道;
媒體報道見義勇為被感謝被報道的概率P(E|C)=0.1,見義勇為被感謝卻未被報道的概率就是P(F|C)=0.9;袖手旁觀和見義勇為卻被訛詐被報道的概率分別為P(E|B)=0.9、P(E|D)=0.9,則袖手旁觀和見義勇為卻被訛詐未被報道的概率就是P(F|B)=0.1、P(F|D)=0.1。
我們可以得到如下結果:
路人乙見義勇為并被老人感謝的聯(lián)合概率為P(A∩C)=0.9*0.9=0.81;乙見義勇為卻被訛詐的聯(lián)合概率為P(A∩D)= 0.9*0.1=0.09;乙見義勇被老人感謝被報道的聯(lián)合概率為P(A∩C∩E)= 0.9*0.9*0.1=0.081;未報道的聯(lián)合概率為P(A∩C∩F)=0.9*0.9*0.9=0.729
路人乙見義勇為被訛詐被報道的聯(lián)合概率為P(A∩D∩E)=0.9*0.1*0.9=0.081;未被報道的聯(lián)合概率為P(A∩D∩F)=0.9*0.1*0.1=0.009
路人乙袖手旁觀被報道的聯(lián)合概率為P(B∩E)=0.9*0.1=0.81;未被報道的聯(lián)合概率為P(B∩F)=0.9*0.1=0.81
由此我們可以計算出,“扶不扶”這件事被媒體報道出來的無條件概率為:P(E)=P(A∩C∩E)+P(A∩D∩E)+P(B∩E)=0.252
老人甲摔倒“扶不扶”這件事未被媒體報道出來的無條件概率為:P(F)=P(A∩C∩F)+ P(A∩D∩F)+P(B∩F) =0.748
根據(jù)貝葉斯法則可知
老人甲摔倒“扶不扶”這件事在被報道出來的情況下,
①路人乙見義勇被老人甲感謝的事后概率為:p(C│E)=0.321
②路人乙見義勇被老人甲訛詐的事后概率為:p(D│E)=0.321
③路人乙袖手旁觀的事后概率為:p(B│E)=0.358
老人甲摔倒“扶不扶”這件事未被報道出來的情況下,
①路人乙見義勇被老人甲感謝的事后概率為:p(C│F)=0.975
②路人乙見義勇被老人甲訛詐的事后概率為:p(D│F)==0.012
③路人乙袖手旁觀的事后概率為:p(B│F)==0.012
根據(jù)上述公式可知,在老人摔倒“扶不扶”的爭議事件中,雖然社會上見義勇為和老人知恩圖報的占了絕大多數(shù),但基于媒體的“獵奇”心態(tài),在沒有被報道的類似事件中,施救者見義勇為同時被救者知恩圖報的比例占了97.5%(即事后概率0.975),這說明文明有禮還是社會風尚的主流,這是社會的真實景象。
但是,另一方面,在已被報道的類似事件中,通過貝葉斯法則計算卻出現(xiàn)了令人深思的結果。
在報道的新聞事件中見義勇為被感謝的占了32.1%(即事后概率0.321),見義勇為被訛詐的占了32.1%(事后概率0.321),路人袖手旁觀的占了35.7%(事后概率0.357)。也就是說在大眾看到的關于“扶不扶”的新聞事件中,見義勇為被感謝的報道還不足1/3,而被訛詐和袖手旁觀之類的負面新聞占了超過2/3,這與未被報道的實際社會風尚97.5%形成截然不同的結果。
當前,國家大力提倡弘揚“正能量”,正是基于現(xiàn)在正面新聞報道匱乏的社會環(huán)境。全國不乏類似于助人為樂和見義勇為的正面新聞,如何在眾多的新聞事件中保持“正能量”能占有主導地位呢?我們做如下討論和對比。
1.當見義勇為被感謝的報道概率分別為30%、50%和90%,其他不變時,我們得到如下結果:報道概率為30%時,可知事后概率:P(A∩C|E)=0.587,P(A∩D|E)=0.196,P(B∩D|E)=0.217;P(A∩C|F)=0.968,P(A∩D|E)=0.015,P(B∩D|F)=0.017。
報道為概率50%時,可知事后概率:P(A∩C|E)=0.703,P(A∩D|E)=0.141,P(B∩D|E)=0.156;P(A∩C|F)=0.955,P(A∩D|E)=0.022,P(B∩D|F)=0.023。
報道概率為90%時,可知事后概率:P(A∩C|E)=0.81,P(A∩D|E)=0.09,P(B∩D|E)=0.1;P(A∩C|F)=0.81,P(A∩D|E)=0.09,P(B∩D|F)=0.1。
可見,當我們有意識地提高見義勇為被感謝這樣的正面新聞時,正面新聞在同類事件中被報道的概率有著明顯的提升,當我們分別將社會上見義勇為扶老人被感謝的事件的曝光率調(diào)整為30%和50%,我們可以看到,正面新聞在同類新聞中所占的比重將分別占到58.7%和70.3%。而當我們將報道概率提高的90%時,見義勇為被感謝在同類新聞中所占比重占到了81%。
2.當見義勇為被感謝和被訛詐,以及袖手旁觀的報道概率均為50%時,可知事后概率P(A∩C|E)=0.81,P(A∩D|E)=0.09,P(B∩D|E)=0.1;P(A∩C|F)=0.81,P(A∩D|E)=0.09,P(B∩D|F)=0.1。
3.當見義勇為被感謝的報道概率調(diào)整為50%,見義勇為被訛詐和袖手旁觀的報道概率為10%時,可知事后概率:P(A∩C|E)=0.955,P(A∩D|E)=0.021,P(B∩D|E)=0.024;P(A∩C|F)=0.703,P(A∩D|E)= 0.141,P(B∩D|F)=0.156。
4.當見義勇為被感謝的報道概率為30%,見義勇為被訛詐和袖手旁觀被報道的概率為50%時, P(A∩C|E)=0.719,P(A∩D|E) =0.133,P(B∩D|E)=0.148;P(A∩C|F)=0.858,P(A∩D|E)=0.068,P(B∩D|F) =0.076。
5.當見義勇為被感謝的報道概率為30%,見義勇為被訛詐和袖手旁觀被報道的概率為10%時,P(A∩C|E)=0.927,P(A∩D|E)=0.035,P(B∩D|E)=0.038;P(A∩C|F)=0.768,P(A∩D|E)=0.11,P(B∩D|F) =0.122。
由2、3、4、5我們可以看出,當媒體有意識地報道見義勇為被感謝的事件,并減少負面新聞報道對正面新聞的傳播有著顯著的效果,鑒于見義勇為被報道的概率很難達到較高水平,我們平時就應有意識地減少負面新聞的報道,按5的報道概率進行報道更符合社會發(fā)展和事實。
我們做進一步的分析討論,假設在大眾因為媒體影響,見義勇為的人減少,訛詐別人的人增多,那么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情況?
6.當社會上見義勇為的人僅為50%,訛詐別人的人依然是少數(shù),只有10%時,P(A∩C|E)=0.88,P(A∩D|E)=0.011,P(B∩D|E)=0.109;P(A∩C|F)=0.083,P(A∩D|E)=0.083,P(B∩D|F)=0.833。我們可以看出,此時,即使我們下大力發(fā)掘和報道見義勇為被感謝的事件,減少被訛詐和袖手旁觀事件的報道,新聞中類似事件的正面報道也僅能占到88%。
7.如果社會上見義勇為的人僅為50%,訛詐別人的人也大大增加,媒體將陷入更尷尬的境地:P(A∩C|E)=0.75,P(A∩D|E) =0.083,P(B∩D|E)=0.167;P(A∩C|F)=0.036,P(A∩D|E)=0,321,P(B∩D|F)=0.643。我們可以看出,當社會上見義勇為和知恩圖報的人僅剩下50%時,即使媒體十分重視正面內(nèi)容的宣傳和引導,我們能在媒體上看到的正面新聞比例也僅為同類新聞中的75%。而一旦整個社會中積極向上的分為降低,想要單純依靠媒體扭轉(zhuǎn)局勢則變得困難重重。
面對以上這些情況,我們的大眾傳媒必須樹立正確的新聞報道理念,將弘揚社會正能量作為相關事件報道的核心價值。具體可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建立大眾媒體的輿論引導機制:
1.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nèi)化到媒體從業(yè)人員內(nèi)心。大眾傳媒作為社會道德風尚的“孵化器”和社會信息傳播的“把關人”,理應從承擔起更多的社會責任。通過媒體的新聞報道,傳遞良好的社會風尚,并爭取將核心價值觀內(nèi)化到每一個媒體從業(yè)人員的內(nèi)心深處,多發(fā)掘社會的積極一面。
2.樹立正確的報道理念,審慎而有節(jié)制的報道爭議性事件。在目前我國“一元體制,二元運作”的媒介制度下,媒體除了要學會適應市場機制下的新聞報道方式,更應秉持正確和客觀的新聞傳播底線。
3.凈化信息來源,確保新聞信息的準確和客觀。媒體在收集相關事件的新聞資料時,應確認相關新聞線索的來源真實。
4.減少“媒體審判”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在事件仍在進行過程或缺少權威機構的結果認定時,媒體應避免出現(xiàn)過早的結果判斷。尤其是在社會爭議較大、民眾討論較多的事件上,更應堅守報道底線,僅對已知信息進行報道,避免“結論”代替“事實”。
5.勇于自我糾錯,還原事件真相。在新聞報道對大眾輿論產(chǎn)生錯誤引導時,媒體必須本著對社會負責的態(tài)度,肩負起還原事實真相的態(tài)度進行報道。
[1]邱新有.政府、傳統(tǒng)媒體、微博信息博弈的納什均衡——以溫州動車事故為例[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3(7).
[2]李明德,王蓓.大眾傳媒在化解社會風險中的作用[J].長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