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白氏六帖》是白居易為積累寫作材料而自編的類書,在早期私修類書發(fā)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價(jià)值,是唐朝的四大類書之一。本文主要分析了《白氏六帖》對白居易詩歌創(chuàng)作的影響。
關(guān)鍵詞:《白氏六帖》;白居易詩
作者簡介:張燕萍(1992-),女,廣西欽州人,研究方向?yàn)橹袊诺湮墨I(xiàn)學(xué)。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03--01
《白帖》中有大量作者對于典故的再次創(chuàng)作,融入了作者對材料的理解。把《白集》和《白帖》進(jìn)行對照,我們可以看到類書中的零散的材料積累及作者的再創(chuàng)作,影響了白居易的詩文創(chuàng)作,對進(jìn)一步理解白居易的詩文有重要的作用。
從《白帖》的卷帙分類上看,天地動植物類集中于卷一到卷三和卷二十九和卷三十,在三十卷類書中只占五卷,剩下的都是人事類,顯然占據(jù)全書的大部分,而在涉及人事的具體門類中,大體上分為經(jīng)義、辭藻和前人舊事三部分,其中占主要的就是人事的典故。而白居易將自己的詩歌分為四類,其中的諷喻詩中的詠史題材類詩歌就大量運(yùn)用了典故,我們仔細(xì)研究不難發(fā)現(xiàn)《白帖》中人事的典故對于白居易詩文創(chuàng)作的影響。
如白居易的詩歌《李都尉古劍》:“古劍寒黯黯,鑄來幾千秋。白光納日月,紫氣排斗牛?!痹娙艘怨艅ο笳鲃傉话⒌闹G官和朝臣,詩中“白光納日月”典出《拾遺記》,“越王勾踐曾以白牛白馬祀昆吾山神,采金鑄之,以成八劍。其一名為掩日,用其指日,日光盡暗。其三曰轉(zhuǎn)魄,指月則蟾兔為之倒轉(zhuǎn)。”、“紫氣排斗牛”典故出自《晉書》,“吳之未滅也,斗牛之間常有紫外紫氣。及吳平之后,紫氣愈明。華聞豫章人雷煥妙達(dá)偉象,乃要煥宿,因登樓仰觀。”此兩句詩皆形容寶劍之神威。“神兵”典出張協(xié)《七命》:“大夫曰:‘楚之陽劍,歐冶所營……蓋稀世之神兵”而《白帖》卷四有“劍”門,其中載有:“鏌鎁越王勾踐有寶劍五純鈞湛廬鏌鎁毫曹巨闕”、“神兵文選 此蓋稀世之神兵……”《李都尉古劍》托物寄興,希望在朝之人能各盡其責(zé),以古劍喻諫官與仕人,與《白帖》中這幾條符合。
還有白居易的《秦中吟》組詩,其內(nèi)容涉及婚姻、賦稅、朋友、歌舞等方面,《白帖》中都有相關(guān)的門類,如卷六婚姻第二、卷二十二的賦稅第九、卷十朋友第十三,舞第十八等?!肚刂幸鳌肥字兄挥小顿I花》一首在《白帖》中沒有與之相關(guān)的門類。十首中只有《不致仕》一首與《白帖》在典故的運(yùn)用與詩歌意義上直接相關(guān)。
白居易的《不致仕》:“七十而致仕,禮法有明文?!瓛旃陬櫞渚q,懸車惜車輪。……年高須告老,名遂合退身。……賢哉漢二疏!彼獨(dú)是何人?……”此詩所運(yùn)用典故都可見于《白帖》,首句典故出自《禮記·典禮》:“大夫七十而致事”,而《白帖》十七卷“致仕第三十”中有:“大夫七十而致仕”等語?!皰旃陬櫞渚q,懸車惜車輪” ,“懸車”,典出班固《白虎通》,七十歲辭官家居,廢車不用,喻指致仕,見于《白帖》中有:“懸車韋孟詩曰懸車之義以洎小臣賜杖”條?!澳旮唔毟胬?,名遂合退身”與《白帖》中:“天豫曰年過七十而居位譬猶鐘鳴漏盡夜行不休息罪人也魏志”意義相關(guān)?!百t哉漢二疏,彼獨(dú)是何人”贊漢代“二疏”叔侄名遂身退,對照那些齒落目昏卻貪戀富貴名利而不愿告老之臣,這句也見于《白帖》:“二踈漢疏廣為太子太傅兄子受為少傅廣謂受曰……掛冠賜帛止足”。顯而易見,這首詩歌在典故與意義上和《白帖》直接相關(guān)。
另外很多詩可以看出創(chuàng)作上與《白帖》知見相關(guān)?!皶r(shí)傷大野麟,命問長沙鵩”。“大野麟”出自《左傳》:“春,西狩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鑰商獲獸,以為不祥,仲尼視之曰:‘麟也,取之?!边@里以孔子“獲麟”傷其不逢時(shí)事,以賈誼被貶長沙以喻元稹遭貶江陵,對友人表示同情。還有“展禽任三黜,靈均長獨(dú)醒”用屈原正直不阿而被流放比擬元稹遭貶,意在稱美?!俺研皝y靈均直,放棄合宜何惻惻”、“自經(jīng)放逐來憔悴,能校靈均死幾多”都用屈原的典故來表現(xiàn)忠臣見謗的冤屈。而賈誼、屈原的故事可見于《白帖》卷十三“貶黜第二十九門”:行吟澤畔屈原既放……詔歸宣室賈誼謫居長沙……這也是同一典故而詩人分別用于詩歌和文章創(chuàng)作的情況。
《白帖》是私修類書,所以文中的注對深入理解白詩有重要的參考價(jià)值。
如《放鷹》詩載:“十月鷹出籠,草枯雉兔肥。下鞲隨指顧,百擲無一遺。鷹翅疾如風(fēng),鷹爪利如錐。本為鳥所設(shè),今為人所資?!薄栋滋肪矶牛苞椀谑婚T”中“饑則附人”注:《載記》慕容垂猶鷹也,饑則附人,飽則高飛,遇風(fēng)塵之會,必有凌霄之志,唯宜急其羈絆,不可任其所欲也?!鼻摇蹲髠鳌の墓四辍肥纵d鷹之意象云:見有禮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yǎng)父母也。見無禮于其君者,誅之如鷹鹯之逐鳥雀也。以鷹喻忠臣,此可供參考,知“今為人所資”等句子都表明詩歌以人之使鷹饑飽而操控其捕獵比喻圣明馭群臣。加上白居易多次將自己比喻為鷹,如《敘德書情四十韻上宣歙崔中丞》:“相馬須憐瘦,呼鷹正及饑”此詩是他請求他人舉薦時(shí)的陳情之作。詩中自比 “饑鷹”,意謂自身困境。所以我們說《放鷹》是向憲宗皇帝建言馭群臣之術(shù)。即便有江州之貶,他對國家的忠臣貫穿其漫長的一生,這樣一個(gè)自我的角色定位始終不變。
所以,白居易的某些創(chuàng)作的材料就來源于自撰的這部類書,而類書本身有參考的性質(zhì),為我們更好的理解白居易的詩歌有很重要的參考價(jià)值。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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