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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宗元經權觀研究述評

      2017-03-10 13:08:50岳天雷
      關鍵詞:柳氏權變中道

      岳天雷

      (河南工程學院 黃帝故里文化研究中心,河南 鄭州 451191)

      柳宗元經權觀研究述評

      岳天雷

      (河南工程學院 黃帝故里文化研究中心,河南 鄭州 451191)

      學術界圍繞柳宗元“大中之道”這一核心命題,從經權關系、經權原則、經權價值、與漢儒經權觀之分歧和宋儒經權觀之聯系等方面,對柳氏經權觀做了頗多研究,成果豐碩。然而,與其哲學思想、政治思想和文學思想的研究相比,經權觀研究相對薄弱,經權范疇網絡需要梳理,經權思想的邏輯結構需要解析,爭議和分歧問題需要進一步探討。

      柳宗元;經權觀;“大中之道”;述評

      柳宗元的學術思想歷來都是學界研究的重點,學者在其哲學思想、政治思想和文學思想等方面做了大量研究,出版的專著、傳記和發(fā)表的論文數不勝數。為了促進柳學研究進一步深入展開,學界也發(fā)表了數篇綜述性文章,如岑賢安的《柳宗元哲學思想研究概述》[1]和《全國柳宗元哲學思想討論會紀略》[2],洪迎華、尚永亮的《柳宗元研究百年回顧》[3]等。然而,通觀這些綜述性論文,鮮有述及柳氏經權觀的研究成果。故此,本文擬就這方面的研究成果加以概述,并作一簡要評價,以期將其研究進一步引向深入。

      柳氏的經權觀是在繼承孔孟的基礎上,通過否定漢儒的經權觀而形成的。目前,學界有關柳氏與漢儒經權觀分歧問題之研究,主要是從立論基礎、經權命題及其“權”范疇的內涵等方面展開的。

      其一,立論基礎或前提不同。漢儒經權觀的立論基礎是以“天人合一”為核心的“天人感應”說,而柳氏經權觀的立論前提則是以“天人相分”為本質特征的“天人不相預”說。這是二者產生分歧的重要原因。侯外廬先生認為,柳宗元運用舊唯物主義者所習用的邏輯武器,針對“雪霜者,天之經也;雷霆者,天之權也”[4]的神學觀,據引客觀事實予以駁斥,以確證雷霆霜雪為天之經權的神學觀點是錯誤的。[5]劉光裕提出柳宗元經權結合的“大中之道”是通過批判《左傳》的章句之學而提出來的。他指出,《左傳》“賞以春夏,刑以秋冬”[6]的所謂“至理”是不對的,賞刑應該“務速”,不必限制在春夏或秋冬。然后,他又提出儒學的方法是經權結合,即原則性與靈活性、基本原理與因地制宜相結合,以此來端正儒學學風。[7]李伏清認為,柳宗元的經權觀是通過批判漢儒董仲舒的“天以陰為權,以陽為經”[8]即以陰陽配經權的觀點而闡發(fā)的,反對董仲舒將權控制在狹窄的“可以然之域”,由此瓦解了漢代經權觀的根基,即“天人感應”論與“君權神授”論。柳氏指出,人事在于“順乎人心,合于中道”之“經”及賞罰要及時之“權”的經權觀。可見,他的經權觀與其“天人不相預”思想緊密聯系,可以說,后者正是其經權觀的理論前提。[9]朱雪芳認為,柳宗元提出“刑以秋冬”是未盡于經權之道。經與權均屬仁、智之事。有經無權陷于拘泥,有權無經成為悖論。經權的重點在于運用恰當、適得其宜,這即是中庸之道。知經內在包含著對權變的通曉和應用,知權也暗含著對經的正確把握、理解及遵循,經權互為條件。據此,柳氏提出了人事在于順人心、合中道之“經”及賞罰要及時之“權”的經權觀。[10]

      其二,經權命題和“權”的內涵不同。由于漢儒和柳宗元秉持的學術立場不同,因此他們提出的經權命題也不相同,對“權”范疇內涵的詮解也各有偏重。漢儒基于經權對立的學術立場,提出“行權反經”論,偏重于“權變”之權的詮解;而柳氏基于經權統(tǒng)一的學術立場,提出“行權達經”論,側重于“權衡”“權度”之權的闡發(fā)。這是二者分歧的又一重要表現。趙紀彬認為,柳氏在駁斥漢代神學中所提出的經權統(tǒng)一理論富于方法論意義。他所謂“道”并非是抽象原則,而是與神學相對立的“生人之意”,即凡符合“生人之意”的經權統(tǒng)一體則為“道”,且只有“生人之意”才能使“道”得以實現。[11]王文亮認為,漢儒“反經行權”論雖然在漢唐最為流行,但并非唯一的解釋方法。柳氏“行權達經”之“達”,則是通達,即通過權變以獲得對經的更高層次的理解。顯然,這種“行權達經”論有別于漢儒《公羊傳》的“反經行權”論。[12]董根洪提出,柳氏將經權視為“大中之道”的思想要素,強調二者的辯證統(tǒng)一關系,肯定權是實現常經的手段和途徑,反對漢儒把權與經相對立,視權為合道背經的觀點。他的權是權衡、權度之權,而非漢儒的權變之權,但不構成推翻漢儒經權論的根據。另外,柳氏揭示了“大中之道”的本質內涵,經權有機結合是達到“當”的途徑和手段,故經權對于“大中之道”而言均為“器用”,而“大中之道”則是本體。[13]

      “大中之道”是柳宗元提出的一個重要哲學范疇,其理論內涵就是其經權思想。從現有成果來看,多數學者將經權統(tǒng)一或合一界定為“大中之道”,或把“大中之道”視為經權統(tǒng)一體。

      學界依據柳氏“經非權則泥,權非經則?!盵4]的經權統(tǒng)一論,重點論述了經權相輔相成的關系,即經權統(tǒng)一或合一。孫以楷指出,柳氏的辯證法思想集中體現在“大中之道”里。經與權互相依存,失經則無權,失權則無經。只有從對立統(tǒng)一中去把握經權,才是智者和仁者。他認為,經權合一就是客觀規(guī)律(道),用對立統(tǒng)一的辯證法去規(guī)定經權范疇的本質聯系,是柳氏對經權理論的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14]吳乃恭認為,柳氏之“道”就是經權之道,既重常道的原則性,又講權變的靈活性,這就是經權之道的對立統(tǒng)一論。柳氏闡發(fā)經權之道的旨意,就在于堅信儒家的“圣人之道”,不以“異物”“大惑”損害“常道”。[15]張立文提出,柳氏強調經權統(tǒng)一的觀點,從本體論和道德智慧上否定漢儒的經權對待說。經權統(tǒng)一既是相依不離,又是相輔相成。柳氏的經權統(tǒng)一思想開啟二程“權便是經”說之先河。[16]張分田認為,柳氏是最早提出經權統(tǒng)一論的思想家之一。經權皆是對“道”的取準,而“道”就是經權的統(tǒng)一。經權統(tǒng)一、仁智兼用,才能避免偏離“大中之道”。堅持原則而又不使原則變成僵化的教條,講究靈活性而又不離經叛道,這就是經權統(tǒng)一論的主旨。柳氏正是依據這種政治哲學而主張革新政治的。[17]徐嘉認為,柳氏提出固守常經而不作變通,就會拘泥固執(zhí),思想僵化,由此失去常經,成為“不仁者”,但一味變通而脫離常經,則必然違背道義,成為“不智者”。“道”即是倫理綱常,是經權的統(tǒng)一體。這種“經主權從”意味著道德行為選擇的原則性存在于其靈活性之中,而這種靈活性不能違背道德的原則性。[18]管仁福、周凌云認為,柳氏所講的“經權之道”與我們現在所講的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結合是相近的。儒家的仁義禮智信是經,必須堅持而不能偏廢,但在實踐中還必須靠權的掌控和運用,如此才能恰當合適,既不偏離又不拘泥,達到最佳的效果和境界??梢?,柳宗元向往的“大中之道”就是盡善盡美的理想之道。[19]顏瑋媛認為,柳氏的經是常道常禮,權是實現經的途徑和方法,其中經處于支配地位。然而,一旦離開權變,經就會固滯呆板,不能實現其指導作用;同時,權也不能離開經,否則必然背離常經常道。[20]鄭建鐘認為,柳氏提出的“經非權則泥”,即經不離權,經依靠融通權變來實現,否則就會變得拘泥呆板,使經缺失活力?!皺喾墙泟t?!?,即權變的落實需要經的規(guī)范和指南,否則容易偏離正道,陷于乖謬背離。經權“合之于一”,辯證結合,互為條件,即為“大中之道”。此道為其政治革新提供了總原則、總策略。[21]劉紅旗指出,柳氏的《斷刑論》提出了理論原則與實踐運作的觀點。在柳氏看來,經與權是恒與變的關系:經非權則泥,權非經則悖。二者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經如不與現實中的變化相結合則僵化,現實中的人事活動如沒有經的指導則背離常道。[22]

      既然“大中之道”是經權統(tǒng)一或經權合一,那么,經權統(tǒng)一或合一的最佳狀態(tài)就是“當”。故此,柳氏《斷刑論(下)》提出“當也者,大中之道也”[4]的觀點。所謂“當”,就是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即適中合度,恰到好處。在柳氏看來,“當”是守經行權的基本原則和最高境界,凡割裂經權關系即“偏守”(經)或“偏知”(權)的做法均為不當、失當。具體來說,“當”有“時中”和“中道”二義。

      其一,“當”為“時中”。所謂“時中”,就是既要合乎時宜,又要隨時變通,即適中合度,恰到好處,既無過又無不及。蒙培元提出柳氏的經權、常變的統(tǒng)一就是“當”。大中之道就是經權、常變的統(tǒng)一。柳氏又取“時中”之義,認為中道就是隨時而變,即順應時代的變化而不失仁義之道。如此才能無過無不及,做到適中,以至變而無窮[23]。葉蓬認為,柳氏要求經權統(tǒng)一,即變存在于不變之中,不變寓于變之中。在行為上要做到“時中”,在心理意識上應做到不以私意凝滯于心而拘泥于物。這就是執(zhí)中有權,時中應物。[24]婁正保認為,柳氏的“大中之道”思想,一方面以“正”“宜”“當”和經權合一為本質內涵,行為處事要“時中”和權變,并通過經權合一,達到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的“當”的理想狀態(tài);另一方面,此“道”是維系政治和社會生活運行的秩序、法則,即“圣人之道”“為政之道"或“治世之道”。他把“時”“當”和經權合一作為“大中之道”的基本內容。[25]劉亮紅指出,柳氏師從陸質,繼承其“變而得中”思想,并用“當”概括“大中之道”或經權之道。他反對“偏守”經和“偏知”權,二者相統(tǒng)一才符合事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表現出對“天不變、道亦不變”這個傳統(tǒng)成規(guī)的顛覆與變革。柳氏強調順應時變的必要性,重視得時而為,故“當”還有“當時”“得時”之義。柳氏積極投身“永貞革新”,即是這種哲學的實踐體現。[26]咸曉婷提出,柳氏“大中之道”的重要內涵為“當也”“時也”。所謂“當”,就是守經得當,行權適當,經權不分,相得益彰。所謂“時”,就是時勢之變。他在《封建論》中強調封建非圣人之意,而是適應時勢而采取的制度。這顯示了柳宗元知經達變的理性精神。[27]

      其二,“當”為“中道”。所謂“中道”即“大中之道”或“中庸之道”。李輝指出,柳氏的“中道”思想體現在歷史人物的品評上,品評歷史人物的關鍵就在于“當之所在”?!爱敗奔词菣嗪鈾嘧兾ㄇ笃洚?,這與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的“中道”原則是一致的,這也是他持身立命、知人論世的思想圭臬。他正是以中庸之道為人生之旨歸,以“明道”為作文立說之要務,才成就了他在中國思想史、文學史上的獨特地位。[28]孫昌武認為,柳氏把“大中之道”歸結為“當”字,即經權合一為“當”。因為權是達經的,因而也是實現圣人之道的必要途徑,與經同樣是“仁智之事”。在“當”的概念里,實現了經和權的統(tǒng)一,反對“偏守”“偏知”。這是對其師陸質“反經合道”觀念的繼承和發(fā)展。他在政治上通權達變,以求其“當”,是其參加現實變革的重要依據。[29]宋子英提出,柳氏的經權統(tǒng)一體即為“道”。經與權不可偏知。既掌握經又實現權,二者緊密結合,叫作“當”。而處事求“當”,也就是“大中之道”。[30]鄭曄、楊世文指出,柳氏的“大中之道”就是“當”,也就是經權的統(tǒng)一。做到了經權統(tǒng)一之“當”,也就實現了“大中之道”。如果失當,死抱教條而不知變革,或只知變革而離開原則,都是片面的。因此,他在政治實踐上主張變革,在學術思想上提倡懷疑,兼收并蓄。[31]李伏清認為,柳氏的經為常道、權為達經的手段,知經與知權皆屬仁智之事,體現了仁與智、本體論與認識論、人道原則與理性原則的統(tǒng)一。經權辯證結合,互為條件,其核心在于“當”,即信守大中之道。無論是權還是經,都是實現“大中之道”的器用工具,具有工具價值。[9]張漢綱提出柳氏的真理觀是“凡事貴當”。經不能離開權,否則思想僵化;權也不能離開經,否則離經叛道。經權統(tǒng)一,即為“當”。因此,“當”就是原則性和靈活性的辯證統(tǒng)一,是堅持“圣人之道”的基本精神和從實際出發(fā)的辯證統(tǒng)一。[32]彭建、邢鳳麟指出,柳氏勇于改革的精神支柱就是“大中之道”,把經權統(tǒng)一起來,才能處理得當。“當”分為經與權,是實現“大中之道”的兩個工具。要實現此道,不僅要尊重事物的普遍性、一般規(guī)律(經),還要懂得具體事物的特殊性、特殊規(guī)律(權),把經和權結合起來,靈活處置,才能得“當”。這是符合辯證法的。[33]于海平認為,柳氏的經權結合即為“當”,亦即“大中之道”。所謂“中”,是要適應時事,通達權變,這才是中正無頗、行事得“當”。這是對傳統(tǒng)權變觀念的發(fā)展。他批判章句儒家,倡導經世致用為目的的儒學變通思想。[34]鄭晨寅認為,柳氏強調經權統(tǒng)一,二者皆統(tǒng)屬于“大中之道”,只是在器用的層面上分別為經、權之名,亦為“大中之器用”,故他主張經權合一而歸于中道。[35]鄭建鐘指出,柳氏用“大中”解釋儒家的“中道”。因為中庸之道需要在日常生活中依據一定的普遍性的客觀規(guī)定又衡量輕重而隨機應變,所以儒家的“中道”當以經權為其根本的實施策略。同時,他還用“大中之道”與“大中之器用”來界定經、權關系,以形上之道和形下之器來統(tǒng)述其經權觀,這表明柳氏將“大中之道”上升為形而上的崇高地位,進而為經權統(tǒng)一設立了形而上的根據。他以經權思想詮釋“大中之道”或儒家的“中道”思想,表明儒、釋“中道”相異之奧秘。[36]

      柳宗元經權思想的價值取向是多方面的,既有倫理道德價值,又有企業(yè)管理價值。不過,目前學界偏重于其變法改革的政治價值之研究,提出他的經權思想主要是為其變革和改造現實、實施永貞革新提供合法性論證的。

      賈名黨提出,柳氏把陸質通權達變、反經合道的觀點應用到現實的政治領域,從對經學“死守章句”的學風批判發(fā)展到對現實的反宦官專政、藩鎮(zhèn)割據的政治批判。正是這種勇于批判和創(chuàng)新的進步思想,使柳氏積極參加了永貞革新運動,并在其中發(fā)揮著核心作用。[37]張巍認為,柳氏之經就是事物的普遍規(guī)律,權就是權變,即根據事物的特殊性而靈活處置。因為普遍性寓于特殊性之中,所以經與權不可分割,只有通過權才能達經,這即為“大中之道”。柳宗元執(zhí)著于“大中之道”“統(tǒng)合儒釋”,乃是接受經學之最佳學風。[38]彭輝指出,柳氏的大中之道有經有權,二者都是對“道”的取準。他反對對經權的偏守偏知,只有統(tǒng)一才符合事物的規(guī)律,即為“當”。不當、失當,就要變革。因此,他反對因循守舊,主張通達時變,這是其參加政治變革的重要依據。[39]何植靖認為,柳氏強調經是主要的,權是次要的,但二者又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經權統(tǒng)一體即是“當”或“大中之道”。他參加“永貞革新”,就是對經權思想的運用。革新要以守常為基礎,即在封建制度容許的范圍內改革弊政,以鞏固封建統(tǒng)治。他既強調經主權從,又強調經權統(tǒng)一。這包含有辯證法的合理因素。[40]

      由以上概述可見,學術界對柳宗元經權觀之研究取得了顯著成果。具體來說,在研究范式的運用、學術地位的確立和經權價值的發(fā)掘等方面均有較大進展。

      其一,運用不同的研究范式,發(fā)掘柳氏經權觀的豐富內涵。改革開放以來,學界對柳氏經權觀之研究主要運用了兩種研究范式:一是“以馬釋中”的哲學研究范式,即運用馬克思主義辯證法來詮釋柳氏的經權觀,不僅論述了經(原則性)與權(靈活性)的對立統(tǒng)一關系,而且重點強調了柳氏的經權統(tǒng)一或合一,即為“大中之道”;二是“以中釋中”的哲學研究范式,即運用中國古典哲學固有的“形上”與“形下”、“體”與“用”或“本”與“末”等范疇來解析柳氏經權觀的思想結構,提出“大中之道”為經權之體,經權為“大中之器用”,形上之體決定形下之用,形下之用從屬形上之體,因此,經權統(tǒng)一于“大中之道”,即“當”。守經行權之“當”,就是要達到“時中”“中庸”或“中道”的最佳狀態(tài)??梢哉f,這些觀點的提出是柳氏經權觀研究的重要成果。

      其二,確立柳氏經權觀的地位,厘清漢宋經權思想史線索?,F有成果一方面探討了柳氏經權觀形成的邏輯起點,即對漢儒“反經合道”說之批判;另一方面還梳理出柳氏經權觀與宋儒程頤“權便是經”說的思想聯系。就其與漢儒關系來說,學者們不僅提出柳氏與漢儒在立論基礎或理論前提上存在著“天人不相預”與“天人感應”之不同,而且在經權命題上也有著“行權達經”與“反經行權”及其權衡之權與權變之權的差別。就其與宋儒關系來看,學者們認定柳氏強調經權統(tǒng)一性或合一性,而不能“偏守”“偏知”。正是這種經權統(tǒng)一說或合一說,矯正了漢儒只見經權對立不見其統(tǒng)一的思想偏頗,同時也開啟了程頤“權便是經”說之先河。正如張立文先生所說:柳宗元“這種經權合一思想啟二程經即權說之先河”[16]。這表明柳氏的經權觀是由漢儒向宋儒過渡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也凸顯出他在儒家經權思想史上的學術地位。

      其三,彰顯經權思想的政治價值,為其永貞革新提供理論依據。學者們提出作為經權合一之“當”,其標準就是儒家倡導的“時中”或“中道”,無論守經還是行權都要以“當(時中)”為基本準則,而不能“偏守”或“偏知”,否則就是失“當”,背離“時中”或“中道”??梢姡霞葟娬{經的穩(wěn)定性,又強調權的變動性;既強調守經的重要性,又強調權變的必要性。經與權相輔相成,相互統(tǒng)一,不可偏廢。如果只權變而不守經,則經失去穩(wěn)定性,必然導致離經叛道、犯上作亂;相反,如果只守經而不權變,不能使經與時勢變化保持同步,就必然阻礙社會發(fā)展,與時勢變化背道而馳。因此,必須把經的穩(wěn)定性與權的變動性、守經的重要性與權變的必要性統(tǒng)一起來,不可失“當”,背離“時中”或“中道”。不過,在柳氏那里,強調的重點乃是權變的必要性,因為只有權變,才能打破陳規(guī),變法革新,而這恰恰又為他主張并參加永貞革新提供了合法性論證。

      在充分肯定上述研究成果的同時,也應該清醒地看到在有些方面還存在著薄弱環(huán)節(jié)乃至空缺之處。歸納之,主要有三點:

      其一,與柳氏哲學、政治和文學思想研究相比,其經權思想研究相對薄弱。長期以來,柳氏的哲學思想、政治思想和文學思想是學界研究的重要問題,出版的人物傳記、學術專著和發(fā)表的論文不計其數。與之相比,其經權思想的專題研究十分薄弱。目前,盡管有上述李伏清的《柳宗元“經權”觀發(fā)微》和朱雪芳的《柳宗元〈斷刑論〉經權之道》兩篇專題論文,但很不系統(tǒng)。這與柳氏在唐代所具有的學術地位極不相稱。因此,加強柳氏經權觀研究,無論是對構建包括經權方法論在內的柳氏哲學體系,還是厘清由漢儒到宋儒經權思想史的中間環(huán)節(jié),都是十分必要的。

      其二,經權范疇網絡需要全面解析和梳理。由上可見,現有成果大多偏重于經權辯證關系的解析,但經權與“大中之道”(“中道”)、經權與“當”、經權與“時中”等范疇間的邏輯關系卻語焉不詳,缺乏系統(tǒng)性和邏輯性。在筆者看來,就“大中之道”范疇而言,需要區(qū)分形上和形下兩個層面。形上層面的“大中之道”屬于本體范疇,與經權構成體用的關系。這既為守經行權奠定了本體論基礎,也為守經行權提供了合法性論證。形下層面的“大中之道”屬于“大中之器用”,即經權。作為器用層面的經權,均為“大中之道”在政治和倫理領域中的體現、落實或運用。就“當”范疇來說,所謂“當”,就是適當合度,恰到好處,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柳氏的“當也者,大中之道也”,表明“當”與經權有邏輯聯系:一方面,依據形上本體的“大中之道”來守經行權謂之“當”,如果偏離或背離之,就是不當失當,使守經行權失去合法性基礎;另一方面,作為“大中之器用”,所守之“經”要適當,即隨著時勢發(fā)展而變化,即通經致用,所行之“權”也要適當,既不能過當,也不能不及當,否則就不能獲得最佳效果,實現理想目標。顯然,在形下器用層面,守經行權“適當”就是要做到“時中”,即以時勢為中,與時俱進,與時偕行。目前,學術界對上述經權范疇網絡系統(tǒng)缺乏全面深入的解析和梳理,也不可能真正構建起柳氏經權思想體系。

      其三,爭議和分歧問題需要進一步探討。有關柳氏經權觀的學術分歧和爭議問題主要是圍繞“大中之道”展開的。第一,理論內涵的分歧問題。目前,將“大中之道”界定為“形上之道”“天地之道”者有之,將其界定為“圣人之道”“五常之道”“仁義之道”“中庸之道”“經權之道”者有之,將其界定為“為政之道”“治世之道”者亦有之,等等。這些分歧產生的原因,既有哲學范疇的多義性、歧義性的客觀原因,也有秉持不同研究視角和學術立場的主觀原因。第二,思想淵源的爭議問題。學術界有關“大中之道”的思想淵源,主要提出了四種觀點:一是章士釗提出“大中之道”淵源于《春秋》,是當時柳氏之師、《春秋》學代表性人物之一陸淳所傳授的結果。[41]日本學者斎木哲郎也持此種觀點。[42]二是孫昌武認為,“大中”來自于《周易·大有》章的《彖》辭:“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盵43]三是臺灣學者陳若水提出“大中”源自《尚書·偽孔傳》,茲因唐代官方定本《尚書正義》為孔傳本,而該本以“大中之道”詮解《尚書·洪范》“皇級”:“皇,大;極,中也。凡立事,當用大中之道?!盵44]四是鄭建鐘認定柳氏“統(tǒng)合儒釋”的學術立場,使佛教的“中道”論成為柳氏“大中之道”的思想來源,與佛教“中道”論的思想啟發(fā)是分開的,這也體現了柳氏儒釋“同道”的學術主旨。[45]看來,對柳氏經權觀研究的分歧和爭議問題頗多。筆者堅信隨著上述分歧和爭議問題的解決,這一研究必將進一步深入,也可能成為柳學研究新的學術生長點。

      [1]岑賢安.柳宗元哲學思想研究概述[J].國內哲學動態(tài),1982(11):28-32.

      [2]岑賢安.全國柳宗元哲學思想討論會紀略[J].國內哲學動態(tài),1984(2):5-8.

      [3]洪迎華,尚永亮.柳宗元研究百年回顧[J].文學評論,2004(5):162-172.

      [4]柳宗元.柳宗元集(第一冊)[M].北京:中華書局,1979:91.

      [5]侯外廬.柳宗元的唯物主義哲學思想和社會思想[J].哲學研究,1964(6):5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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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2-25

      岳天雷(1958-),男,河南新鄭人,河南工程學院黃帝故里文化研究中心教授,研究方向為儒家哲學和中原文化。

      B241

      A

      1674-3318(2017)03-00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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