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夕陽落入山谷
蔡猜,1970年出生。畢業(yè)于蘇州大學。曾在《雨花》《作品》《揚子江》等雜志發(fā)表過詩歌和小說,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參加2008年宋莊當代藝術(shù)大展,參加再造型2012蘇州當代藝術(shù)展,舉辦“紅酥手”個人藝術(shù)展。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學生是四點走的,收拾一下畫室,差不多就過了五點。
天色早時,我喜歡從寒山寺西大門那條弄堂走去車站。背著一部電腦,混入眾多的游客,把自己當成一個旅人。那些商家總會把我當成游客,向我兜售各類商品。
五點,太陽竟然還很高,襯著幾片白云,還有光芒暖暖地裹著一個火紅的夕陽。那輪夕陽,總在我漫步走上何山大橋時,顯出最寬闊的場景??傇谶@時,會想起生命中,那些跟夕陽有關(guān)的人和事。
那一年在中峰寺呆了幾個月,每到傍晚,就收拾筆墨回家。總感覺走出寺門后的山景特別美麗,天總是藍的,頭頂總有幾朵云彩在飄游。往東走,離謝宴嶺越遠,太陽就像沒落下去似的。等坐上公交車,還能看到剛剛在山腳下那樣差不多的一輪紅日。日頭在那一排白樺樹下后面閃爍,閃著閃著便弱下去,只留下一個青色的天。
踏入家門那一刻,天便差不多黑了。
如今,我的畫室在家的東頭。所以,每次回家,都會面向晚霞。不用時時回頭去張望,一直向前,那輪紅日便一直迎著你。夕陽是有看頭的,不知道為什么,那抹紅的后面,似乎有著具大的魔力,每一次出現(xiàn)在面前的腔調(diào),都是不一樣的。每逢天晴,有夕陽的日子,我回家的步伐都是緩慢的,走下何山大橋,走到公交車站時,正好夕陽也暗了,她被扎扎實實地擋在了城市的外頭。
夕陽的余輝,是可以鼓舞人心的。至少在我的身上,她們一直發(fā)揮著那種溫暖。那溫暖跟來自家人的愛一樣。春節(jié)長假結(jié)束前,兒子在網(wǎng)上下載了《降臨》,他把沙發(fā)藤出一塊地方,讓我坐下,還泡了一杯咖啡給我。
那部電影并沒有像前兩年那種打斗場面可以毀掉半座城市的巨片一樣,一部片子里打死人的片斷,和打砸搶炫車技之類的要占去大半時間。主人公都像極了車間的某件器械,沒有多少感情經(jīng)歷,更不可能有感情的跌宕起伏。想想幸好那是電影,要真在人世間這么轟炸幾次,普通老百姓在睡夢中怎么死的都不曉得。不清楚。不明白。
《降臨》的心理路程,似乎與佛教中六道輪回有些相似,天人再美好,再長壽,本事也厲害,最終福報享盡,還是要輪回到人道,地獄或者畜生道。當然,這也要看他前生所做的那些事是利益別人,還是損害別人的。這是宗教里的一些說法。
《降臨》中的語言學家,如同巫師和神算子,她能想象出圖紋應對的意思。只是,這一次的神算子,以科學的名義,出現(xiàn)在熒幕上。她經(jīng)過與外來生命的接觸交流,一場世界大戰(zhàn)被平息,人類似乎又在屏幕上躲過了一次浩劫。女主人公似乎也可以倘然接受,即將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的那些人和事了。結(jié)尾還是開放式的,人類的命運從來都是莫測的。
這部電影最吸引我的,是那些不同的符號。黑白分明的圖形,很美,很藝術(shù)。我甚至有些癡迷于那種變化的不規(guī)則。那些稱之為語言的符號,是由《降臨》中的美工設計師維默特的藝術(shù)家妻子瑪?shù)倌?波特蘭主創(chuàng)完成。
看完那段關(guān)于外來語言的介紹,我深信這些符號一定能打動更多的人。因為,藝術(shù)是不需要語言來詮釋的。她總是直接呈現(xiàn),直接感染,直接地沖擊你靈魂深處最純凈的那個地方。
這一點,跟夕陽西下,你默默地看她落下去,是極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