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

吳霞被生計所迫，去酒吧做售酒小姐，結(jié)果碰到了一個“怪叔叔”，“怪叔叔”每次只給錢，不要求她陪，還要將自己一生絕學(xué)——陶藝制作全部無條件傳授給她……這世界上除了自己親爹，哪會有無條件對自己這么好的男人呢？吳霞開始半真半假的向他借錢，沒想到“怪叔叔”竟真的傾囊而出，當(dāng)吳霞借了70萬后，害怕了，她選擇了逃避。可是，這筆錢她能心安理得地占有嗎？“怪叔叔”會報案嗎？他們此生還會有交集嗎？

打工妹江湖奇遇，酒吧里來了個“怪叔叔”

從14歲起，吳霞就知道，這社會是復(fù)雜的，而無論這個社會有多復(fù)雜，她都要獨自面對，不能退縮。吳霞1994年出生于安徽省蕪湖市，自她懂事起，父母每年光看病的錢就幾乎占據(jù)了家里全部的收入。家境艱難，吳霞也過早體味到了人世辛酸。

2012年7月，吳霞從蕪湖職業(yè)高中畢業(yè)，家里再也無法支付大學(xué)高昂的學(xué)費，于是一個老鄉(xiāng)介紹她到高郵的有名酒吧當(dāng)“啤酒妹”，給一家很有名的啤酒商做廣告，有高額提成。吳霞算了一下，如果銷售情況好，她一個月可以賺到四五千塊錢。賺錢，成了吳霞的第一目標(biāo)，她跟著老鄉(xiāng)投入到了那個燈紅酒綠的世界。

2013年1月初，正是酒吧旺季，吳霞每天從下午五點工作到凌晨，從一桌周旋到另一桌，唯一讓她開心的是，卡里的錢漲得挺快。一天，吳霞像往常一樣向一桌客人推銷啤酒，客人中一個男人表示如果吳霞愿意陪他，他買一個月的啤酒，并拉著吳霞的手不放。吳霞掙脫不開，眼淚都快落下來了。突然，從鄰座走過來一個40歲左右的大叔，幫吳霞把手拉了出來，男酒客紅著眼睛喊道：“死老頭，多管閑事！”大叔回敬：“這是我閨女，我來接她下班，算不算管閑事？”

酒客悻悻離去，大叔從兜里掏出1000塊錢給了吳霞：“這地方太復(fù)雜，你別在這里干了。”吳霞一邊謝過一邊心里偷笑：“挺好，走了個酒鬼，碰上個傻帽兒?！眳窍家o大叔啤酒，他卻搖手離去，吳霞雖然奇怪，卻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第二天，這個“怪叔叔”又來了，還是那張臺，眼睛卻盯著吳霞轉(zhuǎn)，每次吳霞遇到難纏的客人，他就會出現(xiàn)，替她解圍，然后留下1000塊錢離開。幾次下來，吳霞坐不住了?！肮质迨濉痹賮頃r，她主動迎上前去：“無功不受祿，你要么讓我陪你喝酒，要么拿走一千塊錢的啤酒?！薄肮质迨濉鄙钌羁戳怂谎?，最終答應(yīng)，每天來酒吧點她的臺，買她的酒，而吳霞做的，只是陪他聊天而已。

熟悉了以后，吳霞知道了這個“怪叔叔”叫李洪，江蘇新沂人，是個繼承祖業(yè)的陶藝技師，半年前來到高郵，在當(dāng)?shù)刂楹辗蛔黾夹g(shù)指導(dǎo)。吳霞也主動告訴他自己的年齡和家里的情況。高郵當(dāng)?shù)靥账嚰夹g(shù)很出名，所制造的陶藝銷往世界各地，一個好的陶藝師傅，年收入都是50萬左右，吳霞覺得這是個金主，對待李洪的態(tài)度與別的客人也不同，兩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2013年4月的一天晚上，酒吧里來了一個吳霞的熟客過生日，包了整個場子，并點名提出要吳霞上桌陪酒。吳霞陪了幾圈后，突然覺得胃中絞痛，一股腥腥的味道從嘴里流出來，吳霞一擦，發(fā)現(xiàn)是血。正驚慌間，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扶了起來。吳霞努力用最后的意識看清楚，那是李洪，便昏了過去。

醒來時，吳霞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高郵市人民醫(yī)院輸液。護(hù)士告訴她：“酒精中毒，再晚來十分鐘就危險了，好了以后也不能再喝了啊?！崩詈橐苍谝慌詣竦溃骸斑@樣的工作又危險又傷身體，你別干了，來叔的單位，我把我全部手藝傳給你，你好好學(xué)，一年幾十萬收入，完全夠自己花了。”吳霞深深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里實在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說實話，她的確厭倦了酒吧那樣的地方。雖然，她還不能確定李洪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但至少他目前是老實的。對付一個男人總比對付一群男人強吧？想到這里，吳霞點頭答應(yīng)了。為安全起見，吳霞特意找到李洪所在的珠湖陶坊調(diào)查，得知李洪果然是這里的陶藝師傅，而且是最厲害的那個，還有很深的繪畫功底，連老板都對他恭敬有加，吳霞放心了。

幾天后，吳霞從酒吧辭職，隨李洪來到陶坊當(dāng)學(xué)徒。在李洪的安排下，吳霞先做熟土工：把土摻水?dāng)嚢?，做到既不稀軟扶不起來，又不干硬，以便上轉(zhuǎn)輪。她很用心，李洪也很耐心，用了一周時間，她就過關(guān)了，轉(zhuǎn)成了做坯工。一個女工友悄悄問她：“你跟李師傅是什么關(guān)系？他怎么這樣偏袒你？這個又臟又累的熟土工，我們都干了幾個月呢?！眳窍甲焐戏裾J(rèn)，心里清楚：“想泡我就得先對我好唄！”

雖然吳霞自認(rèn)為對李洪看得很透，但學(xué)手藝卻是很認(rèn)真，她知道這是她未來的飯碗。讓她越來越煩的是，李洪對她越來越關(guān)心。每天都買好早餐拿來逼著吳霞吃完再離開，工友的議論讓吳霞如坐針氈。

無條件對你好到底為什么？

白送70萬巨款！換你一個清純?nèi)松?/p>

2013年6月初，吳霞的出租房門外，半夜三更時總是有人敲門，而且很久不離開。李洪知道后，夜里特意過去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一個有精神問題的外地人，認(rèn)錯了地址，李洪給了他車費，讓他坐車回了老家，并在吳霞的門外一直守候到天亮，直到確定那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不會再來才離開。吳霞把這事和自己的老鄉(xiāng)一說，老鄉(xiāng)提醒她：“是他找人演的一出戲吧?！眳窍技れ`靈打了個冷戰(zhàn)，對李洪的感激之情驟然消失。

2013年8月，李洪讓吳霞跟他學(xué)做素坯彩繪陶，這是最賺錢的陶品，也是他的絕技。練泥，盤余，泥扳，捏塑，拉坯，他一步步教她，沒有一點藏私。吳霞頭腦聰明，手也靈活，很快就可以與他配合操作了。兩個人用一個月時間，做出了十多個不同形狀、唐代風(fēng)格的彩繪陶。其中有兩件唐代宮女彩繪瓶，李洪居然別出心裁，放棄了自己以前一直使用的樣圖，繪上了吳霞的頭像。吳霞說：“我長得不算美，這怎么行呢？”李洪卻相信自己的眼光：“聽我的吧。你不好看，誰好看？”雖然對李洪心存芥蒂，吳霞卻在他的引導(dǎo)下一點點愛上了陶藝?？粗龑W(xué)起來那么用心，進(jìn)步又非?？?，李洪也高興無比。

2013年11月，吳霞在網(wǎng)上認(rèn)識了廣州男孩孫加渝。很快就到了聊得火熱的程度。12月初的一天，孫加渝千里迢迢來到高郵與她見面。吳霞向李洪請假，李洪聽說吳霞有男友，大吃一驚：“你不是沒有對象的嗎？”得知這個男友是吳霞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他開始絮絮叨叨地勸：“這根本不靠譜，你們認(rèn)識才多久？他是哪里人你知道嗎？你對他的經(jīng)歷和家庭了解嗎？女孩子怎么能這么輕率呢，趕緊讓他走?！崩詈榈母缮妫寘窍甲哉J(rèn)為看清了他的企圖，她昂頭頂撞：“我爸爸媽媽也都沒管我這個呀。這是我工作以外的私事，你管得太寬了?！崩詈闈q紅了臉：“我雖然不是你爸爸媽媽，但你很像我的女兒，所以我心里一直拿你當(dāng)個孩子，你要答應(yīng)我，馬上跟那個男孩斷了?！眳窍家娎詈檎J(rèn)了真，只得敷衍地說：“行，行，馬上分手?！?/p>

吳霞沒有想到，就在這天傍晚，李洪居然來到她的住處敲門。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孫加渝也在房間里，便提出要單獨和孫加渝聊一會。李洪細(xì)問下得知，孫加渝23歲，連初中也沒讀完，多年來一直在社會上瞎混，從沒干過一個正當(dāng)職業(yè)。李洪以吳霞老師的身份，要求孫加渝當(dāng)晚離開高郵。孫加渝說沒有路費，他當(dāng)即通過手機銀行轉(zhuǎn)給他3000元……孫加渝被李洪強行“趕走”了。在路上，他給吳霞發(fā)來一條信息：“你真跟你的師傅沒關(guān)系？”吳霞簡直要被氣瘋了，一邊費盡口舌解釋，一邊對李洪又怨又恨！

第二天，見她上班時情緒低沉，李洪不斷想辦法安慰她。吳霞再次問他：“你為什么總想管我？”李洪嘆口氣道：“因為看到你，我就想起我的女兒，這世界很復(fù)雜，我不想你走錯路?！薄澳悄銥槭裁床蝗ス苣阕约旱呐畠海縼砉芪?？”聽到這話，李洪的臉?biāo)⒌匕琢?。吳霞看著害怕，沒敢再追問，只對李洪道：“你想管我，讓我不再跟孫加渝聯(lián)系也行，我要什么，以后你就得給什么?！睕]想到李洪毫不猶豫地說：“只要你聽話，我給！”吳霞睜大了眼睛：“你可別反悔。我要蘋果手機?！崩詈檎f：“我馬上打錢給你?！?/p>

中午休息時，吳霞就收到了李洪轉(zhuǎn)給她的一萬塊錢。她把這事講給孫加渝聽，孫加渝說：“既然這樣，不如咱們就再想想辦法，多弄點錢花花！”沒過幾天，在孫加渝的策劃下，吳霞又以三年前欠了一個同學(xué)的20000元錢、對方要債為借口，向李洪求助。李洪看了孫加渝和吳霞偽造的索債短信后，信以為真，借給她20000萬元。沒想到這么順利地得了手。在孫加渝的要求下，吳霞分給他5000元。很快，吳霞又以母親患乳腺癌問她要藥費為借口，向李洪借錢。李洪用心疼的口氣說：“你這么小，就要承擔(dān)家庭重?fù)?dān)，真不容易，你放心，有任何事情，你都盡管開口。能幫上的，我一定會幫你！”

因為周圍沒人，彼此距離也很近，李洪還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fā)。吳霞的心頓時“咚咚”直跳，預(yù)感馬上會有更進(jìn)一步的事情發(fā)生，然而，一切并非她想的那樣，李洪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什么都沒做，就直接轉(zhuǎn)了5萬元到吳霞的銀行卡上。

至此，吳霞徹底蒙了，她真搞不清楚李洪這是啥意思了。她和孫加渝商量說：“這錢我還是還給他吧，李洪也許是個真正的好人?！睂O加渝嗤之以鼻：“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男人都是一樣的。走著瞧吧，等你內(nèi)心完全軟了，李洪的狐貍尾巴就會露出來了?！眳窍家灿X得有理，便心安理得地收了錢。

有了錢，吳霞周末經(jīng)常和孫加渝“打飛的”約會。兩人住豪華賓館，吃中西大餐，買奢侈品，玩得不亦樂乎。但吳霞無論怎么玩，都堅守著自己的底線，不和孫加渝做出格的事。其實，和孫加渝相處久了，吳霞內(nèi)心深處也開始慢慢覺得李洪說得對，孫加渝就是個花花公子，不能托付終身。

不久，孫加渝再次教唆吳霞向李洪開口要錢，吳霞一來心里不忍，二來覺得孫加渝心術(shù)不正，沒有答應(yīng)。不久，她找了個理由，與孫加渝分了手。

2014年8月，吳霞父親患上紅斑狼瘡，吳霞嚇得大哭。李洪知道后，一次性拿出30萬交給吳霞，讓她回去給父親看病。直到此時，吳霞終于被李洪的真情感動，她含淚接過錢道：“等我回來，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吳霞安頓好父親后，回到高郵，她開始認(rèn)真考慮和李洪的關(guān)系。但是每次一想到這些錢要用自己一生去還，她又替自己不值。糾結(jié)中，吳霞的家里陸續(xù)又發(fā)生了許多事，每次都是李洪拿錢出來替她擺平。吳霞無以為報，便親手給他織了樣式時髦的圍巾和帽子。她的所作所為，顯然非常暖心。一次，李洪喝了幾杯酒后，感慨地說：“你要是我的女兒，就好了。”吳霞發(fā)現(xiàn)，李洪說這話時，眼里閃著一絲淚光。就這樣，吳霞在一年內(nèi)，先后半真半假地從李洪手里或要或借了近70萬元！

2014年12月，吳霞以家里修房為由，開口向李洪借6萬元錢。李洪手頭只有兩萬，但還是滿口答應(yīng)了下來。之后，他四處借錢，湊足4萬元錢打到吳霞的卡上。吳霞有點怕了。她一直自認(rèn)為涉世已深，但李洪這套路她從來沒見過。驚慌之下，她想到了逃跑?？墒?，如果自己一走了之，李洪報警說自己是個騙子怎么辦？想來想去，吳霞決定獻(xiàn)身還債，從此互不相欠。12月20日晚上8點多，吳霞來到了李洪宿舍。聊天到9點多，李洪催吳霞回去休息。吳霞紅著臉低聲說：“要是你不嫌棄，今晚我陪你住吧?！?/p>

不料李洪聽后，一下子站了起來，激動地說：“你怎么說這樣的話？女孩子在社會上一定要自愛，懂不懂？走，我送你回去！”吳霞不敢看他，繼續(xù)說：“我是真心實意的，也絕不會告訴別人?！崩詈槊婕t耳赤：“你胡說什么?。课腋緵]那想法，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成我的女兒看待。”吳霞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這一夜，她輾轉(zhuǎn)難眠，既不解又害怕，不解的是李洪口口聲聲拿自己當(dāng)女兒，但她從未見過他的女兒，更沒有聽他和別人說過，但對自己卻大方得要命。怕的是她拿了李洪這么多錢，這以后可怎么還?。?/p>

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李洪會對一個女孩如此關(guān)愛備至，無條件地給她這么多錢？到底他們之間有著怎樣隱秘的關(guān)聯(lián)？欲知后事如何，請看《知音》2017年3月下半月版（第8期）

編輯/張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