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國寧,劉喜平,董俊剛
(甘肅中醫(yī)藥大學,甘肅蘭州730000)
潰瘍性結(jié)腸炎(Ulcerative Colitis,UC)是一種免疫性疾病,其臨床病情易反復,遷延難愈。目前認為此病的發(fā)病和遺傳、免疫、環(huán)境等因素有關。臨床常見腹痛、腹瀉、黏液膿血便和里急后重等癥狀[1]。中醫(yī)認為此病的病變根本在脾,與肝肺密切相關。脾虛濕盛與脾虛肝旺是最常見的病理類型,參苓白術散加減與痛瀉要方加減是目前臨床應用及研究最廣的方劑。
中醫(yī)藥治療此病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此病可歸屬于中醫(yī)學的“泄瀉”“痢疾”“腸澼”“腹痛”等范疇[2]。脾虛濕盛、脾虛肝旺是最常見的病理類型,痛瀉要方具有補脾柔肝、祛濕止瀉之功,是治療UC的經(jīng)典方劑。劉海濤等[3]研究示痛瀉要方能有效改善UC大鼠結(jié)腸組織的病理損傷,與模型組比較,痛瀉要方組IL-6水平顯著減低,IL-4水平升高,推論痛瀉要方治療潰瘍性結(jié)腸炎療效明顯,其治療作用與調(diào)節(jié)UC大鼠炎性因子密切相關。朱向東等[4]研究示痛瀉要方高、中、低劑量治療UC都有效果,各組血清IL-2、IL-6水平均較模型組降低,IL-10水平明顯升高,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推論痛瀉要方能夠通過下調(diào)因子 IL-2、IL-6的表達,升高IL-10的表達,促進抗炎和抑炎因子的平衡,調(diào)節(jié)腸道異常免疫反應,抑制炎癥反應,修復潰瘍,治療UC。朱向東等[5-7]研究示痛瀉要方高劑量組、中劑量組 ERKl、ERK2、PPAR-γ基因的相對表達量均較模型組升高(P<0.05,P<0.01),推論痛瀉要方對 TNBS/乙醇法 UC大鼠模型結(jié)腸黏膜ERKl、ERK2、PPAR-γ基因的相對表達量有上調(diào)作用,提示其治療作用可能與ERK及PPAR-γ/NF-κB信號轉(zhuǎn)導途徑被激活有關;痛瀉要方高中低劑量組對比模型組大鼠血清IL-1β、TNF-α水平降低,而IL-4水平明顯升高(P<0.05,P<0.01),推測痛瀉要方通過下調(diào) IL-1β、TNF-α的表達,升高因子IL-4的表達,調(diào)節(jié)腸道異常免疫反應,抑制炎癥反應,修復潰瘍,治療UC。
烏梅丸出自《傷寒論》,具有溫臟補虛,安蛔止痛之功,是治療寒熱錯雜的名方。葛蘭[8]研究示烏梅丸聯(lián)合痛瀉要方治療UC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補脾益腸丸)(P<0.05)。陶永林[9]研究示芍藥湯合痛瀉要方治療濕熱內(nèi)蘊型UC療效肯定,有效率高于對照組(柳氮磺吡啶)且P<0.05。
再者,參苓白術散出自宋代《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具有益氣健脾、滲濕止瀉的功效,其治療UC,正符合中醫(yī)對本病發(fā)病機制的認識。穆麗萍等[10]研究示參苓白術散加減治療脾虛型UC療效確切,效果顯著;對比美沙拉嗪組,長期應用無不良反應,值得臨床推廣。李衛(wèi)玲等[11]研究示痛瀉要方合四神丸治療UC對比柳氮磺吡啶組有效率高,二方聯(lián)合具有抑肝扶脾,溫補脾腎,澀腸止瀉的作用。
馬惠紅等[12]研究示參苓白術散聯(lián)合艾迪莎治療UC療效確切,與單純的西藥組比較,其治愈率明顯高于對照組,兩組治療后TNF-a都降低,IL-4都升高,但是治療組與對照組比較,治療組TNF-α比對照組低,IL-4比對照組高。王雪梅[13]研究示參苓白術散聯(lián)合美沙拉嗪治療UC可顯著改善臨床癥狀,降低Mayo得分;UC患者血漿MMP-2、MMP-9(MMP血漿基質(zhì)金屬蛋白酶)水平下調(diào),腸黏膜通透性的改善可能是參苓白術散治療本病的機制之一。徐寶琪[14]研究示治療組(參苓白術散聯(lián)合美沙拉嗪)血漿IL-17、TNF-α及IL-23水平明顯低于對照組(美沙拉嗪)及治療前(P<0.05),療效顯著,能夠改善患者癥狀,值得臨床推廣。徐紀文[15]研究示參苓白術散聯(lián)合美沙拉嗪可有效治療脾胃氣虛型潰瘍性結(jié)腸炎療效確切,治療后兩組IL-17、TNF-α、IL-23、CRP 水平顯著降低(P<0.05),觀察組降低更明顯,差異顯著(P<0.05)。馬心峰[16]研究示痛瀉要方口服、灌腸聯(lián)合柳氮磺吡啶對比西藥組,治愈率高于對照組,無效率明顯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王家華[17]研究示葛根芩連湯聯(lián)合柳氮磺吡啶片治療UC,療效確切,無不良反應,安全有效,值得推廣。西醫(yī)治療此病療效確切,而且見效迅速,由于本病反復、易于復發(fā)的特點,當其長期應用時產(chǎn)生的副作用使得患者難以接受。當中藥與西藥聯(lián)合應用時,中藥可以緩解西藥的某些不良反應,中西醫(yī)聯(lián)合治療此病是一種優(yōu)勢的互補,中醫(yī)從宏觀上調(diào)節(jié)人體的狀態(tài),而西醫(yī)從微觀上進行靶點治療,中西藥聯(lián)合應用值得臨床去探索及推廣應用。
臨床研究表明,中藥灌腸療效確切,無副作用,可以長期應用,在UC的治療中得到廣泛應用和認可。王光昀等[18]研究示中藥灌腸(黃連、廣木香、生白芍、白頭翁、黃芩、秦皮)聯(lián)合西藥(美沙拉嗪)治療 UC 對比西藥組,治療率高(P<0.05),療效確切。胡響當?shù)龋?9]研究示復方芩柏顆粒劑保留灌腸,治療濕熱下注型UC對比西藥組(美沙拉嗪),臨床療效顯著,可有效修復腸黏膜,減輕腹痛、腹瀉癥狀。安書卷等[20]研究示參苓白術散保留灌腸治療脾腎陽虛型UC有效果,且比對照組(柳氮磺吡啶)副作用小。吳文偉[21]研究示痛瀉要方加味配合中藥灌腸治療UC對比單純的痛瀉要方加味療效顯著(P<0.05),痛瀉要方加味組成為炒白術12 g,防風 10 g,白芍 12 g,陳皮 10 g,木香 12 g,敗醬草30 g,黃連 6 g,薏苡仁 30 g,甘草 6 g,炮穿山甲9 g,水煎服,患者日1劑。觀察組在此基礎上增加中藥灌腸治療,其藥用為:地榆30 g,炙黃芪15 g,白及 30 g,五倍子 15 g,黃柏 10 g,三七粉 30 g,秦皮12 g。中藥灌腸治療可使高濃度的藥物直達病所,提高直腸內(nèi)血藥濃度,對促進炎癥、潰瘍面的愈合,縮短療程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而且還可以根據(jù)辨證進行藥物加減,使其更具有針對性。中藥保留灌腸具有安全性高,操作簡便,臨床應用廣,辨證與辨病相結(jié)合,重視局部癥狀等優(yōu)點,值得推廣應用。
UC的發(fā)病機制尚且不明確,但是近年來大量的基礎及臨床研究表明:在UC病變過程中,中西藥的干預作用可以調(diào)節(jié)體內(nèi)的炎癥因子、信號通路、基因、蛋白等的表達。馮操等[22]研究示胰島素樣生長因子-1(IGF-1)和基質(zhì)金屬蛋白酶-9(MMP-9)表達的變化在UC發(fā)病機制中起重要作用,檢測二者有可能作為評價UC患者病情活動性及其嚴重程度的指標。張歆等[23]研究示在濕熱型UC發(fā)病過程中,炎性細胞因子IL-1β、IL-4參與了其發(fā)病過程,且IL-1β上升、IL-4水平下降,同炎癥嚴重程度在時間上是一致的,可作為炎癥嚴重程度的評價指標。吳崑等[24]研究示 UC 患者血漿 MMP-2、MMP-9表達升高,并能反映UC病變嚴重程度、病變范圍,作用機制可能與腸黏膜通透性增高有關。董肖肖等[25]研究示UC過程中,P-選擇素和CD63在UC結(jié)腸組織中表達明顯上調(diào),推測兩者可能協(xié)同促進UC的發(fā)生發(fā)展。衛(wèi)江鵬等[26]研究示STAT3信號通路可能通過影響腸黏膜上皮細胞間緊密連接蛋白Occludin和claudin1的表達引起UC腸黏膜機械屏障損傷,STAT3基因可能成為干預治療UC的一個潛在靶點。劉玲玲等[27]研究示UC活動期,患者外周血調(diào)節(jié)性B細胞含量顯著升高,其可作為病情活動性、嚴重性及療效評價的參考指標。郭虹等[28]研究示活動期UC患者血清IL-1β和IL-18含量顯著升高,可作為病情活動性、嚴重性及療效評價的參考指標。葉石才等[29]研究示IL-33的表達與UC的發(fā)生、發(fā)展呈正相關,且與UC炎癥活動明顯相關,可作為判斷UC患者病變嚴重程度和激素治療敏感性的指標之一。由此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微觀狀態(tài)的研究,對于揭示本病的發(fā)病機制提供一定的理論基礎,這些被改變的炎癥因子、基因蛋白等,有可能作為本病未來診斷的指標之一。
目前,UC的發(fā)病機制尚無定論,尋找最有效的治療方法是當前研究的關鍵。近幾年研究表明,中醫(yī)治療此病存在著一定的優(yōu)勢,除了口服用藥外,還包括中藥灌腸、針灸等中醫(yī)療法,得到了臨床的認可,其操作簡便、廉價、長期應用副作用小等優(yōu)點得到了患者的認可。在中醫(yī)藥治療過程中,參苓白術散、痛瀉要方被廣泛應用于臨床對此病的治療,而且基礎研究也表明其對UC有一定的治療作用。另外,芍藥湯、烏梅丸、葛根芩連湯等方劑也被應用于本病的治療。研究表明,中藥治療UC確實有效果,但是當其與西藥聯(lián)合應用,療效會大大提高。臨床報道聯(lián)合應用療效顯著,無毒副作用,值得推廣。另外,研究表明中藥或者西藥口服聯(lián)合中藥保留灌腸,療效確切,長期應用無不良反應,值得推廣?;A研究示在UC病變過程中,與之最密切的是一些促炎因子(IL-2、IL-4、IL-6,IL-1B,TNF-α)和抗炎因子(IL-4、IL-10、IL-13),基因、蛋白等,這些因素的改變可能是其病情易反復的關鍵因素,有待我們進一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