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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鮮王朝慈城、茂昌、虞芮三郡設置考

      2017-04-15 22:42:09劉陽
      東疆學刊 2016年4期

      [摘要]朝鮮王朝北方“四郡”問題在中朝邊界史的研究中占有重要地位。其中,深入考察慈城、茂昌、虞芮三郡的最初設置問題,是探討“四郡”相關問題的重要組成部分。公元1433年,在“癸丑婆豬之役”發(fā)生后,隨著朝鮮王朝對以鴨綠江上游南岸為重點的平安道邊防布置全面深入的開展,作為朝鮮王朝在鴨綠江上游南岸進行全面開拓的“急先鋒”及“領頭羊”角色的閭延郡,便開始了對其所屬廣袤轄域進行分割細化的歷史。1433年,在此轄域最西部首先增設慈城郡;1442年,在此轄域最東部又新增茂昌郡;1443年,在此轄域中部西半部分即慈城與閭延邑城之間更加設虞芮郡;由此,分割后的閭延郡轄域,此后僅剩余其此前轄域中部東半部分。顯然,這種逐步分割轄域的過程,就是深入開拓鴨綠江上游南岸的過程。而正是在這個過程中,朝鮮王朝最終得以徹底實現(xiàn)對這片地域的完全占有。

      [關鍵詞]朝鮮王朝;慈城郡;茂昌郡;虞芮郡

      [中圖分類號]K3123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007(2016)04008507

      [收稿日期]2016-03-15

      [基金項目]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第59批面上資助項目“明代中朝界河形成中的朝鮮因素探析”,項目編號:2016M591377。

      [作者簡介]劉陽,男,南開大學歷史學院博士后、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明清中朝邊界史及中朝關系史。(天津300071)

      朝鮮王朝北方“四郡”,是指朝鮮王朝前期從太宗時期(1401-1418年)開始至世宗時期(1418-1450年),在鴨綠江上游南岸所陸續(xù)設置的閭延、慈城、茂昌、虞芮“四郡”之統(tǒng)稱。它們的設立與鞏固,是朝鮮王朝正式確立對鴨綠江上游南岸疆土所有權的開始,亦是最初導致現(xiàn)今中朝鴨綠江界河由此完全形成的基礎。它們與同時期在圖們江南岸幾乎同步進行的“六鎮(zhèn)”設置一起,共同構成了在中朝邊界史上影響極其深遠的“四郡六鎮(zhèn)”問題。

      顯然,深入進行“四郡”相關問題的探討,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與現(xiàn)實意義。然而,從學界當前的研究狀況來看,中國方面僅僅初步涉及,而在國外特別是韓國方面的研究成果相對較為豐富,但主要集中于對“四郡”及其所屬各種關防設施布置狀況的考察與整體設置過程的史實闡述,尤其是對其地理位置的考證等方面(比如本文以下所引用梁泰鎮(zhèn)的《韓國領土史研究》一書就是這方面的集大成之作),卻疏于對各郡設置的具體原因,尤其是設置過程中的聯(lián)系與規(guī)律進行細致梳理。這給筆者留下了繼續(xù)研究的空間。

      事實上,“四郡”的設置如同“六鎮(zhèn)”一樣,既基于同等大背景的作用,又有各郡不同的、具體的影響因素;相反,各郡的設置具體經(jīng)歷不同,但又呈現(xiàn)出趨同的總體規(guī)律。本文所要論述的慈城、茂昌、虞芮三郡的設置,就充分反映了這一點。它們是朝鮮王朝在設置閭延郡后,[1](179~188)向鴨綠江上游南岸地區(qū)實施自建國以來所繼承高麗“北進”政策的又一大舉措,更是在這一區(qū)域進行全面開拓的標志性事件。它們的設立,以1433年“癸丑婆豬之役”該事件源于女真部落對朝鮮閭延郡的一次較大規(guī)模的侵略行動,但在未完全弄清“主犯”為誰的情況下,朝鮮王朝便借機悍然發(fā)動了對鄰近建州女真李滿住部的軍事打擊行動,由此在重創(chuàng)了建州衛(wèi)的同時,也埋下了女真“復仇”的隱患。為發(fā)端。[1](179~188)彼時,朝鮮世宗大王“以崔潤德為(平安道)都按撫察理使,出鎮(zhèn)西邊,命筑城設柵,嚴守御而固疆圍”,[2](8)由此將“四郡”的全面設置推向高潮。

      一、慈城郡的設立

      在繼閭延府終設前后,朝鮮王朝在其府治附近又增設了慈城、茂昌、虞芮三郡。這三郡皆是在“癸丑婆豬之役”后,因朝鮮王朝迫于平安道邊防全面危機的壓力,不得不加緊布防的大背景下所置。即如上述原因,朝鮮王朝急調(diào)老將崔潤德前去該道布防。崔潤德曾于1423-1426年間在平安道擔任過三年的兵馬都節(jié)制使,有著較為豐富的邊防經(jīng)驗,此次緊急起用是他作為該道最高軍事長官的再次任職。 誠然,崔潤德是以充足的城防工程筑造的方式來達到防御完備之法的較早、也是最積極的倡議者。早在此次女真侵寇事件發(fā)生之前,崔潤德便曾屢次提議諸如“堅筑城子,有事則固門防御,無事則盡趨田野,為治之要務”[3](第3冊355頁)之類的想法,卻一直未得到重視。而該事件剛一發(fā)生,崔潤德便又立刻諫言:“臣聞閭延等處口子居民,每為野人所擄,臣愿亟擇地筑城,以謹防御”,[3](第3冊431頁)并為此豪言稱道“筑石城設木柵,臣之素志也”。[3](第3冊430頁)他的建議總算是得到了世宗王的肯定與鼎力支持。世宗王在初以女真侵寇不久的緊急關頭授命其作為平安道主將維持該道邊防局面的穩(wěn)定兼代籌劃并完成征剿建州衛(wèi)的任務后,又特命其兼任平安道都按撫察理使一職,專門負責總體規(guī)劃設計平安道的邊防布局,以令其加緊“筑石城、設木柵,以備不虞,以固疆圍”。[3](第3冊479頁)這意味著崔潤德長期以來所倡導的以筑城來鞏固平安道邊防的設想,從此完全成為了朝鮮王朝的大政方針。而正是在這個總方針的指導下,平安道邊地第一個受益而被新建者就是后來“四郡”之一的慈城郡。

      提議增設慈城郡之事發(fā)生于“癸丑婆豬之役”剛剛結束之時。事實上,除了在當時已形成的平安道急需充實邊防的總體形勢下,慈城郡的具體設置更是受到了此役后一時空前緊迫的邊防氣氛影響。由于朝鮮王朝僅憑這一次征伐并不能保證建州女真人從此徹底俯首稱臣,何況其所獲戰(zhàn)果基本為該部族百姓,而李滿住及主要的指揮首領因及時逃匿而并未遭受及于本身的懲戒,他們反而有可能因朝鮮王朝肆意“偷襲”而在先前已有憤懣情緒的基礎上遽生大舉連環(huán)“復仇”之心,正如1410年“庚寅事變”發(fā)生后猛哥帖木兒所為一樣。[4](110~126)這些皆是朝鮮君臣們心知肚明且極其擔心之事。因此,征伐成功之日,就是朝鮮朝君臣上下因恐慌建州女真隨時來侵而預感邊防異常緊張之時。故當捷報一上傳,世宗王便已在第一時間向當時仍遠在戰(zhàn)場的崔潤德等將領亟亟宣旨,令他們“還師之后,必有報復,于沿江等處,益加整軍守御”。[3](第3冊473頁)隨后,就在前線將領依旨布置邊防之時,其中已返回至都城的將領之一李順蒙恰恰留心發(fā)現(xiàn)了有關江界防御的兩大問題:

      一個是用人問題。畢竟緊臨閭延郡的江界府,亦為防御緊要地段之一,務須由經(jīng)驗豐富的將領駐防,何況當時剛剛完成征討之后的緊迫時局更需如此??扇缃駞s用趙石岡為新任江界府使,即以其為江界主將,而“石岡雖有武才,(但)年少且未更事,故不宜臨民,倘彼人來侵,恐不能臨機應變”。[3](第3冊479頁)

      另一個是如何駐防的問題,也是最主要的問題。雖說江界府轄管鴨綠江中、上游的一段邊防,但由于該府轄域廣闊,其邑城僅就當時相距閭延邑城上百里不說,還距鴨綠江岸上百里之遙,[3](第5冊691頁)不可謂不遠。那么,不但其北部與閭延邑城之間的廣袤地域難保兩邑都有不及防御的可能,而且僅就其轄內(nèi)正西及西北方向位于鴨綠江岸邊的防御也無法使邑城之軍確保其始終周全。但這里直至閭延邑城所屬鴨綠江沿岸之地卻是女真可能入侵的緊要地段中的重中之重,何況此時正處于備防的緊要關頭,故需要江界主將親自帶兵駐防這一帶之岸邊鎮(zhèn)守為好??梢坏┤绱?,則對于作為平安道東北部之大邑的江界府來說,其邑城的民事治理又會出現(xiàn)因主將遠守而被耽擱的問題。顯然,這其中既充斥著防御的種種“危情”,又夾雜著駐防的矛盾問題。

      基于此,李順蒙提出了“差遣(平安道老將)洪師錫(為江界主將),(另)加設判官專掌民事,府使則帥軍戍御滿浦口子為便”[3](第3冊479頁)這樣具有針對性的解決方案。其中,對于洪師錫是否可任江界主將一事,隨后因朝鮮王朝擔心其參加過“癸丑婆豬之役”而“結怨于彼者深”(《朝鮮世宗實錄》卷六十,十五年五月甲戌),故為了不過于刺激女真“復仇”而另外改派老成的將領李士信代之為新任江界主將。世宗王在得知后對此大加贊賞,遂馬上由吏曹出面申請在江界“加設判官”。[3](第3冊479頁)

      然而,崔潤德從平安道凱旋還都之后,對此舉卻稍有不同看法,他在肯定李順蒙覺察到的江界以上存在邊防問題的同時,更有新議,即“江界小邑,事不煩劇,不必置判官。慈作地近野人,彼敵出來之初面,當置邑以御”。[3](第3冊480頁)此處慈作地又稱慈(自)作里,恰位于“閭延、江界兩邑中央”[3](第5冊691頁)的今朝鮮慈江道慈城江中下游南岸自作嶺附近(亦即今慈城所在地)。若置邑于此,即可解決“閭延、江界(之間)相隔,守將不及救援”[3](第5冊691頁)之弊,尤其是對其中的慈城江以南、江界府所轄西北面的鴨綠江東岸之地可起到直接控防之效,從而免除對于江界管轄鴨綠江西北防段的擔憂至于江界管下鴨綠江正西防段,朝鮮王朝后續(xù)在此設立了滿浦萬戶堡、高山里萬戶堡等小型城堡并以石筑堡、加固防御,以便令附近民戶入保防范。關于此具體可參閱《朝鮮世宗實錄》(卷六十四)“十六年六月丙午”、(卷七十七)“十九年六月壬午”、(卷九十)“二十二年七月己巳”、(卷九十九)“二十五年一月庚辰”等條中的內(nèi)容。。顯然,以增設新邑防御之法,能很好地解決李順蒙所察最為關鍵的駐防問題中的主要方面。因而,此議也得到了朝鮮君臣們的一致贊同。

      于是,仍由吏曹出面申請“時蕃江(即慈城江)邊慈作里,在閭延、江界之間,實為要沖之地,別置郡邑,稱號慈城,割屬附近(閭延南村、江界北村所謂“閭延南村、江界北村”即指閭延郡轄域南面、江界府轄域北面的下述慈城轄域。)[3](第5冊691頁)兩處民戶”,[3](第3冊481頁)同時“停江界判官之設”。[3](第3冊481頁)“四郡”之一的慈城郡就此設立,而且此后在整個“四郡”撤廢之前朝鮮世祖時期(1455-1468),“四郡”被撤銷,“四郡”之地被空棄。參閱[韓]李榮仁:《廢四郡問題管見》,《震檀學報》(13),震檀學會,1941年第1—33頁。再未發(fā)生變動。也就是說,慈城郡一被議定設立便意味著其終設的完成。新設后的慈城郡,由江界府統(tǒng)管,“屬江界道中翼”,[3](第3冊516頁)且于次年(1434年)完成了邑城石城的造筑,[3](第3冊568頁)轄屬從閭延郡與江界府所屬相鄰之地劃分而來的閭延、泰日峴、泰日等地直至江界上土峴南北約50公里左右地域,據(jù)《朝鮮世宗實錄·地理志》(卷第一百五十四)“平安道·江界都護府·慈城郡”條載:“四境……南距江界境上土峴七十二里有奇,北距虞芮境泰日峴四十七里”,但虞芮郡此時尚未設立而仍屬于閭延郡轄下,即慈城郡北界當時實際應到后來所設虞芮郡城近旁之南、泰日峴稍北的泰日(包含在內(nèi))等地(見《朝鮮世宗實錄·地理志》卷第一百五十四,“平安道·江界都護府·虞芮郡”條),故南北應稍多于119朝鮮里,約合今50公里左右。另結合【朝鮮王朝】金正浩的《大東地志》與《東輿圖》及【韓】梁泰鎮(zhèn)的《韓國領土史研究》(法經(jīng)出版社,1991年版)第433頁“廢四郡圖”中(以下有關梁泰鎮(zhèn)的考證皆出自此處)的考證可知,慈城郡初設之時的轄域大致相當于今朝鮮慈江道,北起中江郡延豐洞(里)、南達慈城郡煙浦洞(里)或松鶴里之間的地域。成為朝鮮王朝有效防御與管理鴨綠江上游南岸這一段最緊要邊防地之一的堅固堡壘。

      二、茂昌郡的設立

      果不其然,就在朝鮮王朝因擔心建州女真“報復”,而在為加強邊防布置進行初步準備的過程中促成慈城郡被議定設立之初,就突發(fā)女真“復仇”之事,有“兀良哈十六名,潛寇閭延,射殺男女各一”。[3](第3冊482頁)雖說這次只有小股女真來侵,且未造成嚴重損失,但其作為征伐后的女真首次“復仇”行動,著實讓朝鮮君臣們驚悸不已,由此也更印證了他們對于“野人含憤”[3](第3冊485頁)而將不惜“報復”的預判。如此一來,朝鮮君臣們就表現(xiàn)出了對于鴨綠江邊防特別是中、上游防段或有疏虞未知之處更加強烈的顧慮,正所謂“如或彼人突入閭延、江界沿邊各官,則恐邊將不及救援”,[3](第3冊482頁)從而也就更加增強了他們加速設防的迫切感。為此,他們除了制定諸如“(在上述邊地)以附近各里作隊,當于農(nóng)作之時,常帶弓矢,如有賊變,同力防御”[3](第3冊482頁),即除了武裝邊民這樣有限的防護措施外,更重要的還是以隨時發(fā)現(xiàn)并添設可新增城、堡之地的方式來填補邊防“不及救援”的這些已覺疏虞之處,就像上述設立慈城郡城一樣。尤其仍以崔潤德在提議筑城這一方面表現(xiàn)得最為執(zhí)著,他曾一次又一次地進言各種“筑城備邊之策”,[3](第3冊549頁)細數(shù)此中的重要性與緊迫性。正是在朝鮮君臣們?nèi)绱伺Πl(fā)掘漏防問題、悉心探討筑城之策以及及時改進備防工作的過程中,引出了“四郡”之中繼閭延、慈城二郡議設之后的茂昌郡的設立。

      要說茂昌郡,其初名其實并非茂昌,而是“上無路”。這是“四郡”之中唯一一個與初始地名無甚關聯(lián)的,但其在設立的始末卻幾乎完完全全都在圍繞著這個地名而展開。所謂“上無路”之地,史載“自甲山三水岐(今朝鮮長津江、虛川江及與鴨綠江之間所夾之地域)至無路二日余程,自無路至閭延境,又二日余程”,[3](第3冊568頁)即大約在甲山三水地界與閭延郡中間,其具體位置據(jù)梁泰鎮(zhèn)的考證,相當于今朝鮮兩江道金亨稷郡杜芝洞(里)附近河山堡的位置。且可見其東西往來甚遠。史載從甲山至閭延過“上無路”之地,共有約兩百多朝鮮里即今百余公里之遙。而既有“上無路”,也有“下無路”。但位于閭延郡以西不遠處的“下無路”始終屬于閭延郡所轄,據(jù)《新增東國輿地勝覽》(卷五十五)“平安道·江界都護府·古跡”條載:“下無路堡,在古閭延(城)西四十五里”。即相較于“上無路”而言,據(jù)閭延郡城不甚遠。其具體位置據(jù)梁泰鎮(zhèn)的考證,相當于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湖下洞(里)的位置。相反的是,在閭延郡以東較遠的“上無路”起初卻屬于甲山郡所轄,即甚至不屬于平安道,而是隸屬于咸吉道之地。[1](179~188)由于此地位置偏遠,一開始鮮有問津者,故朝鮮君臣們起初并不重視,直到1433年,隨著朝鮮王朝對閭延、甲山等地開拓的深入以及便于對漸散居于此乃至附近位于鴨綠江南岸之地的民戶管理與防護的需要,才在此簡單建造了木柵城防。[3](第3冊579頁)事實上,也正是由于此地遠離閭延郡城、屬于東向“三甲”地區(qū)“三甲”地區(qū)是甲山、三水等地的簡稱。它們皆位于長白山南麓、“鴨-圖”兩江江源南岸的絕險難行之地,古籍形容其“地勢極高多山險,介在復嶺疊嶂之中”(《東國輿地志》卷八,“咸吉道·甲山都護府·形勝”條)。過渡帶的偏僻處境,并非建州女真等愿意首選遠赴入侵之地,按理說,朝鮮王朝在筑城設防甚至建邑置守等方面可不考慮至少不應是首先考慮的對象。但恰恰相反,在1433年后的平安道加大邊防筑城工作的總形勢的驅(qū)使下,那里成為了朝鮮王朝在“癸丑婆豬之役”后被較早關注的一批建設地域之一。

      1434年,鑒于征伐后建州女真已來之“報復”,朝鮮君臣們積極商討鴨綠江中、上游南岸集思廣益后的各項邊防事宜,就在這種情況下,有議者言“甲山、閭延相距九日余程……其間居民,非特苦于往來之弊,其于相資之義,亦且乖矣。中央(上)無路之地,別置縣邑何如?”[3](第3冊568頁)顯然,此議是鑒于閭延與甲山之間程途險遠、交通不便、聯(lián)系不暢之弊而提出的,是要在“上無路”設縣置邑,以作為便于兩地溝通的樞紐及緩解居民往來苦行的“中轉站”。這是針對“上無路”的第一次議論,但由于君臣們當時對此地并不熟識,故一時未能作出定論,而是指出遣專人具體查探后再議??杀M管如此,這已然表明“上無路”由此進入到朝鮮王朝所特加關注的議題之中。

      此后,直到本年年底,由開始主掌咸吉道城郭建設、[3](第3冊580頁)專任咸吉道都巡撫使的沈道源根據(jù)巡查后掌握的一些“上無路”的情況上奏稱:“自甲山至下(上)無路口子,道路遙隔,雖有賊變,不及救援……(請求)于(上)無路口子,建邑置守,鎮(zhèn)撫邊民?!盵3](第3冊605頁)盡管此時尚未有“賊情”在此地出現(xiàn)過,但是這仍然成為其被再次提起設邑的由頭。只是,此奏被公布討論時依舊未得到朝鮮王廷的支持,反倒以“其為地磽隘瘠薄,不可以耕種,非民可居之地;又建邑置守,則當充鄉(xiāng)吏役使之人,民必生厭,且力有所不堪”[3](第3冊605頁)為由而被否決,最后僅僅擬定了“三水以下割屬閭延”、[3](第3冊605頁)由平安道都節(jié)制使管防的權宜之策,而這在上文闡述擴大后的閭延郡轄域時也曾略有提及。那么,勿庸置疑,這個權且將“上無路”等三水以西地域劃給平安道閭延郡管轄的草率決定,自然也將飽受質(zhì)疑。因為若不單獨設邑“中轉”,則該地域東、西居民往來還是不便,尤其是臨近三水地界的居民去所屬閭延邑城將更加困苦,即仍與其最初隸屬于咸吉道甲山郡時的“弊病”一樣,故而不久便有議者提出還是將該地域“還屬甲山”[3](第3冊641頁)為宜。但如此一來,等于此前所議完全回到原點,所以繼而又有議者更重提上無路設邑之事,稱“(上)無路之地,介于閭延、甲山兩邑之間,土地人民不下閭延、慈城;別置縣邑,以固邊圍,庶為便益?!盵3](第3冊641頁)可是,朝鮮王廷鑒于本來就唯恐除之不及的“南道赴防之弊”南道赴防,是朝鮮王朝在北方兩道邊地長期以來難以徹底解決之弊。其中,尤其以平安道“四郡”之地最甚?!伴傃臃烙?,當春夏水漲之時,賊未得渡江,足為天險。雖無他州之軍,可以守城,若天寒冰合之時,則守御之兵不可孤寡。是以每當當冬月,移牒諸州,加遣軍士。于是行齋居送,送父別夫,憂愁郁悒,人心不安,是固可恤也。而又南道赴防之軍,寄宿食貧,體倦神疲,不待敵鋒而銳氣先摧?!保ā冻r世宗實錄》卷六十七,十七年一月丁酉)為此,朝鮮王朝一直在尋求較好的解決此弊之法。比如,世宗王就曾提出:“稽之于古,選募強壯以實邊疆為土兵,謂之鄉(xiāng)弓手,寇來則戰(zhàn),敵退則耕。且備諳山川形勢,應赴無滯,故又謂之熟戶。其便捷驍勇,冠于諸軍,歷代賴之,俱有顯效。今欲仿此,徙民入居,因作鄉(xiāng)兵,誠為切務……徙民實邊,以紓北顧之憂,永保邊疆之策?!保ā冻r世宗實錄》卷六十七,十七年三月辛丑)即要以“移民實邊”及對邊民實行“寓兵于農(nóng)、兵民合一”的方式來逐漸取代南軍赴防,而朝鮮王朝也的確向平安道進行了數(shù)次移民,最終取得了量減不少赴防軍的顯著效果,可并未達到完全取締之目的。而這正在于免除赴防軍首先要以不損害當時邊防的穩(wěn)固為前提,甚至有時為了防御大局還要酌情增加一些赴防軍。不過,鑒于南道赴防的危害性,朝鮮王朝對赴防問題的處理往往還是較為慎重的,即能避之則最好避之。,認為“若于(上)無路別置城堡,則須以南道軍人守護,其弊不小”,[3](第3冊641頁)從而也就又一次否決了該地置邑的提案。結果,這就造成“不置邑或者置邑皆有弊病”的矛盾局面。在如此狀況下,經(jīng)過對矛盾兩議的一番取舍,君臣們最后竟合計出了將“閭延附近處割屬閭延,甲山附近處割屬甲山……無南道軍人往還之弊,亦優(yōu)閭延、甲山守城之卒”[3](第3冊641頁)這樣僅改進三水以西“上無路”等地的歸屬劃分而照舊不提置邑之事,即以不進行南道赴防為代價來換取有限地緩解以上東西往來之弊的牽強結論,并就此施行。

      待到1437年的“丁巳婆豬之役”丁巳婆豬之役,即發(fā)生于世宗十九年九月間朝鮮王朝針對建州女真李滿住部的第二次軍事征伐行動。相較于上次“癸丑婆豬之役”而言,此次朝鮮王朝僅出動了七千余人的大軍,但仍采用突襲的攻擊方式。不過,因李滿住所部早有防備,朝鮮王朝最終所獲戰(zhàn)果大不如前。關于此次戰(zhàn)役的詳情,可參閱王臻的《朝鮮前期與明建州女真關系研究》(中國文史出版社,2005年)第84—86頁。后,上述“上無路”之地總是不能獲準置邑的處境才逐漸發(fā)生了轉變,而這正與建州女真接連“復仇”的背景相關:繼上述小股女真“復仇”以來,公元1435年年初突發(fā)了“吾良哈二千七百余騎來圍閭延城”[3](第3冊608頁)的大舉“復仇”事件,由此為始至“丁巳婆豬之役”發(fā)生前,女真共五寇閭延轄域內(nèi)的多個地方。侵寇時間已無論冬、夏,其侵寇數(shù)量從20余、數(shù)百余直至兩千余。其中有一次竟是在閭延城以東的“薰豆”,薰豆,也稱“薰頭”,據(jù)《新增東國輿地勝覽》(卷五十五)“平安道·江界都護府·古跡”條載:“薰豆堡,在古閭延東四十里”。也就是說,其位于閭延郡治以東不遠之地。據(jù)梁泰鎮(zhèn)的考證,相當于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章興洞(里)的位置。由此給了朝鮮君臣們一種似乎大有“直逼”、“上無路”之勢的感覺。如此無休止、打亂時間定式且出其不意的侵寇,讓世宗王深感“奸猾之徒,務要報復,防御虛疎,過涉難易,無不細探,每出不意,乘虛突入”。[3](第3冊642頁)這使得世宗王怒而發(fā)動了第二次“征伐婆豬之役”。可結果不但依然未能保證邊境的安寧,反而招來了女真更加瘋狂的入侵,涉及地也從此前基本在鴨綠江中、上游南岸的閭延、江界等地擴大到了中游的碧潼等地。[3](第4冊117頁)甚至朝鮮王朝還收到了李滿住要率部攻擊朝鮮使臣于東八站路的傳言東八站是朝鮮使臣燕行朝貢時,從鴨綠江下游西岸至明遼東都司城(遼陽)之間途經(jīng)的遼東驛站。據(jù)《朝鮮世宗實錄》(卷七十九)“十九年十二月辛巳”條載,朝鮮王朝收到回還的圣節(jié)使李宣及通事高用智所聞消息,稱“李滿住所送(赴明)野人等每見用智等曰:‘汝國何故伐我乎?吾等將害汝于東八站路矣?!保@更令君臣們感覺在鴨綠江下游南岸的邊防亦或有威脅之感。也就是說,在朝鮮君臣們的意識里,從此幾乎整個鴨綠江南岸皆已成為邊防緊迫之地。而正是他們這種對于女真隨時隨地來侵的全面危機感的劇升,遂轉化成為促使其不得不對平安道各邊防之地都要同樣均等固防的壓迫力。換句話說,朝鮮王朝針對平安道的邊防不僅在力度方面將提升至以往以來的最高水平,而且此前筑城備防的總方針在實施時實際更多地側重于平安道東北部閭延、江界等地的現(xiàn)象至此將完全改變,即開始邁入到在平安道邊地各處皆要重點布防并統(tǒng)一籌劃、整體安排以實現(xiàn)真正符合全盤城防造筑總方針的防御新階段。

      有鑒于此,朝鮮王朝以執(zhí)行兵曹從先前崔潤德所議崔潤德作為專使主導平安道邊防期間,雖一直力主筑城,但實際卻進展緩慢、未成體系,尤其因其“冬(才)出鎮(zhèn)以為聲勢,夏則不然,因此士卒怠弛”(《朝鮮世宗實錄》卷七十二,十八年五月庚寅),而建州女真為了“復仇”卻偏偏多選擇夏季以求趁機入侵,由此才導致上述平安道邊防被連續(xù)侵寇事件的發(fā)生。結果,崔潤德因此也被憲司彈劾,遭到了左遷以及免去平安道專使的處分;而正因為如此,崔潤德在反思之后提出了“自閭延至義州三十余處……漸筑石堡可也”(《朝鮮世宗實錄》卷七十四,十八年七月壬寅)的設想,受到了世宗王的關注,成為后來平安道全面進行沿江防御系統(tǒng)工程建設的先聲之一。中吸納而來的“自閭延至義州各口子……來戊午(1438年)正月(皆)始造筑石堡”[3](第4冊118頁)之策為標志,根據(jù)全局要求在平安道邊地各處遂廣泛地展開了系統(tǒng)性的筑城設堡工作。而在其中,又正是得益于如此這般大勢所趨的“連帶”效應,作為本非且事實上也一直不是邊防危機涉足地的“上無路”之地,隨著此時全面興建城、堡之機,亦得到了被“筑(成)閭延府上無路石堡”[3](第4冊190頁)的待遇,甚至仍因長期不失于被關注而成為了較早被加筑石堡之地之一。

      筑堡后的“上無路”,被朝鮮王朝指定為“(閭延府)所溫梁以上居民”[3](第4冊197頁)冬節(jié)入保防范之地,所謂“冬節(jié)入?!保褪窃诙窘Y冰、女真易寇之時,讓江邊居民入保附近石堡或邑城,堅壁清野,以求保護。由此也就衍生出諸如入保程途的遠近、居民難以安業(yè)、入保之處防御穩(wěn)妥與否等問題,這就是“冬節(jié)入保之弊”。并且隨著朝鮮王朝沿江全面防御格局的加速布置而注定會被獨立置邑。1440年,朝鮮王朝委派了前述平安、咸吉兩道都體察使皇甫仁,令其統(tǒng)一負責包括“長城”行城、各鎮(zhèn)各堡等工程在內(nèi)的兩道全部邊防工作的巡察與布局,這是兩道已沿江成體系防御加速實施的標志。就在皇甫仁首次出發(fā)去兩道邊地之前,在其所攜帶的眾多巡邊任務中便包含了關于“上無路”、“江邊置邑便否”[3](第4冊272頁)的問題。自此半年后,回還后的皇甫仁針對該問題指出:“自閭延府距上無路二百余里,其間道路險隘,人馬不得并行,閭延往來極為艱苦。及至冰合,則寇賊可畏,脫有緩急,閭延不及救援。上無路以上甫山、厚州等處閑曠平衍、土地沃饒,皆可居之地也。請于上無路置邑為便。”[3](第4冊307頁)顯然,這是基于全盤防御的考量而連帶將其實無虞的“上無路”一同布防之時,為了保證救援及時才提出置邑之請。其所依據(jù)的仍是道遠的問題。如此豈不是與上述沈道源曾經(jīng)的提議大體一致?那么,是否依舊還會遇到“南道赴防之弊”?事實上,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由于朝鮮王朝已實行的“移民實邊”政策, “南道人民入居(平安道邊地),其數(shù)頗多,雖不添南道之兵,可能守御”。[3](第4冊197頁)何況在全盤防御尤其是沿江已成體系防御的要求下,平安道正逐漸建立起嚴密有序、系統(tǒng)完備的各類城防設施,使得整條沿江邊防線亦逐漸穩(wěn)固,故而即便像“上無路”這樣此前暫時有過“以南道軍馬量宜分定防御”[3](第4冊197頁)之類的情況其實,與“南道赴防之弊”相比,如前所述,邊民入保的防御問題自然是優(yōu)先于赴防軍要考量的問題。故“上無路”在初設石堡之時因其距閭延城道遠而不便于上述居民入保,才不得不暫時加派了一定的赴防軍,正是基于當時受到女真數(shù)次入侵刺激的朝鮮王朝自覺該地防御尚未穩(wěn)妥而要以防御優(yōu)先的緣故。這也與先前的認識背景是截然不同的,先前提出在該地設邑時尚未達到這種邊防形勢,朝鮮議政府高層隨之有了不便隨意加派赴防軍的認識。,至此也將大大改觀,至少一般不會再因防御疏虞的顧慮而另加赴防軍。此后除非邊防特別緊要之地才有別加赴防軍的可能,比如下文所述虞芮郡在設置的過程中就有此例。有鑒于此,朝鮮王朝這才決定,即“割閭延、孫梁、厚州等地民戶置縣”[3](第5冊692頁)改稱茂昌,關于茂昌郡初設時所屬民戶,史料未詳。不過,據(jù)史載其在公元1434年沈道源巡查后上奏稱:“甲山郡三水以下居民一百三十七戶,正軍七十一戶”(《朝鮮世宗實錄》卷六十六,十六年十二月戊午),共208戶,這其中當還包括后來屬于三水臨近地域的民戶,即當時在后來茂昌郡轄域內(nèi)的民戶應少于208戶,加之以后又歷經(jīng)數(shù)次移民實邊及流移民戶的逃亡與刷還,故到茂昌郡初設之時的人數(shù)難以確定。而《朝鮮世宗實錄·地理志》記載了其在1450年代“四郡”撤廢前夕的民戶數(shù)量則為127戶。宣告了“上無路”至此以縣的形式被正式批準獨立成邑,管轄著由閭延府分出的大致相當于今朝鮮西起慈江道中江郡章興洞(里)、東至兩江道厚州江稍東之地之間的地域 。[1]茂昌設立后的轄域當時西起閭延薰豆、東至厚州稍東附近之地,而薰豆如前所述在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章興洞(里),厚州以東近地,據(jù)筆者考證大致相當于今厚州江與長津江之間的地域。而到了兩年后的1442年,茂昌僅在行政級別方面因“東西沿邊并無縣監(jiān)”[3](第4冊421頁)而更被由縣升郡,標志著其終設的完成。

      三、虞芮郡的設立

      茂昌郡的終設,使其成為了“四郡”之中第三個新設之郡。更重要的是,隨著1440年皇甫仁去平安道進行系統(tǒng)、全面的城防工程建設而新

      設以來,茂昌郡與先前所設閭延郡及慈城郡一起逐漸呈現(xiàn)出了協(xié)同拱衛(wèi)后來所謂“四郡”之地的趨勢。恰恰就是在這種形勢背景的作用下,在伴隨著茂昌郡設置過程的后期,“穿插”進行于此中的“四郡”之第四郡,即虞芮郡亦隨之被迅速提上設置議程。

      所謂“虞芮”,本為閭延郡(府)所轄之地,處于閭延邑城以西、慈城邑城以東之間,其具體位置據(jù)梁泰鎮(zhèn)考證,相當于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土城洞(里)的位置。正是上文在闡述慈城郡時所提及的鴨綠江最緊要的中上游防段中所謂“重災區(qū)”中的一處。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它在慈城、閭延二郡同沿江他郡趨于協(xié)防的進程中,一度成為了此二郡之中邊患最“致命”的要害之地。只不過,“虞芮”在被提議設置之前,起初還涉及到了在其近北處的一個被稱作“趙明干”的地方。據(jù)《新增東國輿地勝覽》(卷五十五)“平安道·江界都護府·古跡”條載:“趙明干堡,在古虞芮(城)北二十五里”。即“趙明干”在虞芮近北之地。其具體位置據(jù)梁泰鎮(zhèn)考證,相當于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長城洞(里)的位置。

      由于“趙明干”及其附近之地,從其所處的地理環(huán)境來看,位于鴨綠江上游西北流向中的急拐彎處,又比閭延邑城更近于建州女真等居地,而且并非如慈城邑城那樣距江尚隔有一段距離且城池堅固,[3](第4冊197頁)而是正處于江邊即“越江則彼境”,[3](第4冊3頁)因而更利于女真入侵。同時,從其所居民戶及防護的情況來看,這里雖為閭延郡(府)轄下的一處民戶密居地,據(jù)史載,到1439年時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為“趙明干居民四十五戶,虞芮居民二十一戶,合六十六戶”(《朝鮮世宗實錄》卷八十六,二十一年八月壬辰)。正所謂“閭延趙明干比他口子,元居民戶猥多,其所耕田亦且不少,故(曾僅)設置木柵防御”(《朝鮮世宗實錄》卷八十九,二十二年五月壬寅)。但“所守軍馬(卻)甚少”,[3](第4冊3頁)防御力量薄弱。所以說,此地因“陟入江曲,三面高山臨壓,(真乃)為賊窺伺之所,乘隙易入”[3](第4冊54頁)之地。因此,早在上述女真五次連環(huán)“復仇”的入寇行動中,有三次便發(fā)生在其“易入”的“趙明干”之地。這三次分別發(fā)生于1435年7月、1436年5月以及1437年5月。對于這個“累被賊患,最利害之地”,[3](第4冊71頁)時任平安道兵使李蕆及監(jiān)司樸安臣甚至崔潤德皆認為此地難以防御而且距閭延邑城遙遠難以救援,以至于紛紛提出了罷棄“趙明干”、盡徙其居

      民于他處的退縮、清野之策。顯然,對于這種類似于前述“六鎮(zhèn)”中慶源鎮(zhèn)在設置時曾遇到過的縮疆的情況,至少世宗王是萬萬不會答應的。果然,王廷高層皆認為“祖宗疆域,固當慎守,不可輕易退縮,今若退縮趙明干,則沿邊口子必將援此,爭欲退縮,其弊難禁”。[3](第4冊54頁)而相反,他們認為只要“盡心布置,使趙明干之民永免被掠之患”[3](第4冊108頁)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于是,伴隨著上述“上無路”等平安道系統(tǒng)性的筑城設堡工作的全面開展,朝鮮王朝在1437年向“趙明干”特別加派萬戶管理后,便于次年首先在此構筑了石堡,以便于“虞芮、趙明干等處居民于(近旁的)趙明干石堡(冬節(jié))入?!盵3](第4冊197頁)防御。然而,對于這種堅守“趙明干”的精心的防御布置,朝鮮王朝內(nèi)部卻仍有不少官員心存疑慮。比如,上至議政府的一些官員依然認為“趙明干實是賊路要沖,雖筑石堡,然與邑城不遠,且防戍軍馬不敷,救援為難。虞芮、趙明干等處居民,依前邑城入保為便”。[3](第4冊222頁)而下至閭延等地,也有當?shù)剡厡⒃谫澩俗h政府所謂“救援為難”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閭延鎮(zhèn)邑城果(也)是賊程要沖,防御最緊,分兵勢難,故石堡守兵亦為不足,須發(fā)南道軍馬……實為有弊”。[3](第4冊231頁)也就是說,在他們看來,當前的“趙明干”還是守軍兵力不足,即便已設萬戶石堡,也難保其作為邊患“致命”地之萬全。那樣的話,救援或是赴防皆有弊,故依舊不讓這里的民戶恒居堅守為好。可如此一來,雖不再言退縮之辭,但“趙明干石堡今既勞民筑之,棄而不用,非惟示弱于賊虜”,[3](第4冊222頁)且“趙明干距邑城七十余里,則不可謂不遠也,而山嶺高峻、道路險阻,所居人民依前(冬節(jié))入保本邑,則移徙之苦亦復如前”,[3](第4冊222頁)即又會產(chǎn)生所謂的“冬節(jié)入保之弊”,故此危害實不亞于縮疆之議,以至于當即遭到諸如兵曹的官員等一些持異議者們的反駁。世宗王也是這些反對意見的堅定支持者。這使得朝鮮王朝最終定議“加定軍馬一百五十名、刷入人民五十戶以實防御”,[3](第4冊284頁)即選擇以不惜產(chǎn)生“南道赴防之弊”也要首先免除“冬節(jié)入保之弊”的方式,鑒于該地乃邊防最為要害處,后續(xù)連同其附近虞芮等地甚至又陸續(xù)增加了一些赴防軍。史載,至1448年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顯示,“虞芮南道赴防馬兵二百十……步兵二百八十六”(《朝鮮世宗實錄》卷一百二十一,三十年八月戊辰),即共有496名赴防軍。執(zhí)著地繼續(xù)堅守在此地,此舉在再現(xiàn)世宗王固守封疆、維護既得“北進”利益之決心的同時,可以起到借以徹底打消再有大臣或生退縮之念的作用。

      不過,就在1440年世宗王啟用皇甫仁主導北方兩道邊務開始到1441年兩年間,堅守不久的“趙明干”卻突然又遭遇了新的挑戰(zhàn),而正因如此,在上述包括邊患“重災區(qū)”在內(nèi)的整個平安道邊防工程全面興建的過程中,也直接引出了虞芮的設置。此次挑戰(zhàn)果然仍來自于外患的實踐檢驗。先是,在1440年“四月二十三日,兀良哈二百余人入寇趙明干口子,擄掠農(nóng)民七人、馬三十二匹、牛五頭,渡江而去”。[3](第4冊283頁)再是,在1441年“八月二十六日,吾良哈二十余人自閭延榆坡等處潛入虞芮口子,射殺邏卒,擄婦女六人、馬七匹、牛四頭?!薄3](第4冊358頁)尤其是后者,雖說在來侵女真人數(shù)及損失人畜數(shù)量上少于前者,但在涉及地域上卻不再僅限于“趙明干”,筆者認為,這主要是因為朝鮮王朝鑒于女真屢屢來侵“趙明干”,故在皇甫仁進行“長城”行城等城防工程建設時,便優(yōu)先構筑了“趙明干”行城,而既然這里受到如此重視,那么伺機而動的女真便想到了向其附近防御尚未穩(wěn)妥處下手。而是擴大至閭延所屬、“趙明干”附近的“榆坡”、“虞芮”等處?!坝芷隆币约跋旅鎸⑻岬降摹靶∮蒈恰薄ⅰ疤┤铡钡鹊?,皆與虞芮一樣在“趙明干”附近由遠及近、南北沿江排開的當時閭延郡(府)所轄之地(可參閱《朝鮮世宗實錄·地理志》卷第一百五十四,“平安道·江界都護府·虞芮郡”條),亦同屬于上述邊患“重災區(qū)”內(nèi)及下述虞芮郡終設后所轄之地。這在朝鮮王朝進行全盤防御建設以來是不可想象的,故朝鮮君臣們認為“虞芮等地絕無守護之兵,野人乘其虛弱突入殺、擄……以此觀之,其他未盡布置之事亦必多矣”。[3](第4冊358頁)有鑒于此,朝鮮王朝接下來在1442年年初先是在鴨綠江南岸包括“閭延府薰豆、楸坡、下無路、榆坡、虞芮”[3](第4冊393頁)等在內(nèi)的19處要害地加設了萬戶以便于各處鎮(zhèn)守。后再以“虞芮”為中心,既筑“虞芮口子石堡”,[3](第4冊404頁)又“于閭延府小虞芮、慈城郡泰日等處設木柵置萬戶,(并)以南道各官軍籍不付人四千七百六十四人充定”。[3](第4冊409頁)即便如此,朝鮮王朝卻仍覺不足,繼而更于1443年“以(虞芮)口子距本郡遙隔”[3](第5冊692頁)而“于虞芮置邑,以趙明干等二里、慈城泰日等各里居民合一百八十戶割屬,革虞芮、小虞芮等萬戶”,[3](第4冊470頁)即標志著“四郡”中的最后一郡——虞芮郡至此終設的完成。而完設后的虞芮郡亦大體如此前所設的慈城、茂昌二郡一樣,管轄著基本從閭延郡(府)劃分而來的大致相當于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北起湖下洞、南達上仇非之間的地域。虞芮郡完設后的轄域當時北起閭延“下無路”、南達慈城“泰日”(包含在內(nèi))近旁稍南的慈城“小甫里”(《朝鮮世宗實錄·地理志》卷第一百五十四,“平安道·江界都護府·虞芮郡”條)。其中,“下無路”即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湖下洞(里),而“小甫里”據(jù)梁泰鎮(zhèn)考證位處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慈城江口稍北的上仇非。此外還需指出的是,正如前述,既然“泰日”等地被劃歸為虞芮郡轄屬,那么慈城郡的轄域北界亦隨之發(fā)生了略微的變化,即慈城郡從此北止處相當于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上仇非,而南界不變。同時,又因“四郡”中的慈城、茂昌、虞芮三郡的轄域皆已確定,則被分割后的閭延郡轄域(閭延郡被分割前,管轄著西起今朝鮮慈江道慈城江口稍南的照牙洞,東至上述茂昌郡東界的廣袤地域),最后當變?yōu)槲髌稹跋聼o路”、東至“薰豆”,即相當于今朝鮮慈江道中江郡從湖下洞(里)直至章興洞(里)之間的地域。

      四、結語

      縱觀慈城、茂昌、虞芮三郡的設置過程:

      自1433年“癸丑婆豬之役”以來,隨著建州女真“復仇”行動的步步緊逼,以及朝鮮王朝迫于邊防的威脅與壓力而逐漸將力主于鴨綠江中、上游南岸的邊防布置,擴展成為為全盤防御而進行的系統(tǒng)性的各種邊防工程中,慈城郡、茂昌郡、虞芮郡先后應運而生。

      首先新設者為慈城郡。1433年,朝鮮王朝在征伐之后,擔心女真或有大肆“復仇”寇掠之舉,便在防御最緊要卻又因相距隔遠、不及救援的閭延與江界兩邑城中間之“慈作里”,首先新增設慈城郡,并在分割了閭延邑城以西之轄域后,完成了其終設。

      其次為茂昌郡的設立。它的所在地,初名“上無路”,位于閭延郡與甲山郡三水地界之間。該地域并非防御緊要之地,卻與慈城郡一樣,因閭延與三水隔遠、不利防御的問題,而在平安道邊防建設逐步加強的形勢下,為朝鮮王朝所不斷關注。1439年,先構筑了石堡。1440年,又獨立設縣,由此才改稱茂昌,并分割了閭延邑城以東之轄域。1442年,升格為郡,完成終設。

      最后對于虞芮郡而言,它的設置,得益于其附近的一個叫“趙明干”的地方。因“趙明干”屢遭女真侵寇,邊患形勢嚴峻,且亦有救援不便的問題,朝鮮王朝不得不加緊此地的防御布置。為此,朝鮮王朝先后于1437年及1438年在該地設萬戶、筑石堡。但隨著平安道于1440年之后進入全盤防御的階段,朝鮮王朝卻又另以該地附近所謂“虞芮”之地為中心,先于1442年筑虞芮石堡,又于1443年新設虞芮郡,以便對其兼管。而正因如此,在進一步分割了閭延邑城以西之轄域后,完成了虞芮郡之終設。

      綜上所述,一方面,以上三郡的設立或是源于憂慮女真“復仇”之因,或是道途險遠不便之因,或是要隘而倍受邊患之因。但總體來說,皆是在考慮到了所在地邊防虛悚且救援不利的情況下,亟需設置城防、占領邊關要地以達到清除防御空當、緊湊邊防之目的的緣故。同時,在這個緣故的推動下,朝鮮王朝不自覺地便將閭延郡所屬廣袤的轄域進行了深入地開拓及開發(fā),以至于總體呈現(xiàn)出一個逐步分割閭延轄域的規(guī)律性過程。正是在這個過程中,朝鮮王朝得以將其先前在鴨綠江上游南岸新設閭延郡進行試探性拓疆的初衷,通過將原閭延郡轄域一分為四,即正式變?yōu)椤八目ぁ敝氐姆绞剑饾u使之變成了穩(wěn)固、不可動搖的郡縣的歷史事實。更重要的是,這種為了防御而“不自覺”的做法甚至被“推廣”到了整個鴨綠江南岸地區(qū),并最終以完善構建“鴨綠江沿江防御體系”的方式,徹底確立了朝鮮王朝在這里的疆域所屬。

      參考文獻:

      [1] 劉陽:《朝鮮王朝北方“四郡”之閭延郡設置考》,中國朝鮮史學會2015年學術年會論文集。

      [2][韓] 《燃藜室記述》卷之三,“世宗朝故事本末·討野人”條,《清初史料叢刊》第十三種,遼寧大學歷史系1980年。

      [3][韓] 《朝鮮世宗實錄》,首爾:韓國國史編纂委員會,1970年。

      [4]劉陽、金成鎬:《“庚寅事變”始末之再考察》,《韓國研究論叢(第二十七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年。

      [責任編輯全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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