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健

在家門口舉辦的冰壺世錦賽上，中國女隊只得到第十一名的成績，平了歷史最差。這支隊伍面臨著組隊倉促、老將狀態(tài)有待恢復、后備力量儲備不足等諸多問題。

因為有過巔峰，國人對女子冰壺心存期待，盼望中國女隊重現(xiàn)往日的風采?？伞爸噩F(xiàn)”不是說說就能實現(xiàn)，更不是找4個人湊在一起練練就能達到，女子冰壺重返巔峰任重道遠。

主將狀態(tài)不比當年

從2009年韓國江陵世錦賽奪冠起，王冰玉跟她的隊友們一夜成名，她們用“冠軍”讓冰壺這項運動走入大眾的視野中。一年后的溫哥華冬奧會，周妍、柳蔭、岳清爽和王冰玉又站在了季軍領獎臺。隨著都靈冬奧會亞軍瑞士隊提前認輸，中國姑娘的眼淚和笑容留在溫哥華，也留在了很多人心里。

那是有關中國女子冰壺隊最美好的回憶。起步很晚的中國冰壺在2002年加入世界冰壺聯(lián)合會，2003年才有了第一支國家隊。譚偉東帶著從短道速滑項目轉(zhuǎn)行過來的柳蔭、岳清爽和周妍，以及從學校走出來的王冰玉，經(jīng)歷了7年默默無聞的付出，換來了在世錦賽和冬奧會上的傲然綻放。

如今，已經(jīng)成為國際裁判的柳蔭回憶起當時奮斗的時光，仍很是感慨。在她的記憶里，開始練冰壺時，對這個項目的認知幾乎處于空白，經(jīng)費也不足，沒有專屬場地時，只能趁冰球隊不練了，趕緊在冰球場地訓練，夜里兩三點爬起來訓練是很平常的事兒。

這樣的苦日子她們過了7年，才有了世錦賽和冬奧會的異軍突起。正因為有過如此美好的回憶，才讓外界對2017年冰壺世錦賽來到北京格外期待。愿望是美好的，現(xiàn)實卻有些殘酷。

盡管跟2009年的冠軍陣容相比，現(xiàn)在女隊的教練還是原來的教練，王冰玉和周妍也還是原來的位置，隊伍的實力卻不如從前。索契冬奧會后，王冰玉和周妍淡出賽場回歸家庭，結(jié)了婚，有了自己的寶寶。她們有兩年多沒再站上冰道系統(tǒng)訓練。

也是在2014年之后，中國冰壺出現(xiàn)人才斷檔，青黃不接讓隊伍很長時間在低谷中徘徊。2016年世錦賽，低谷中的中國女壺甚至沒拿到參賽資格。就在那時，王冰玉選擇了回歸。

王冰玉和周妍放下懷中的寶寶，開始跟時間斗，跟身體斗，跟技術(shù)斗，跟自己對寶寶的想念斗。亞冬會、世錦賽，考驗接連而至。路要一步步走，飯得一口口吃。指望著王冰玉和周妍歸來后，女子冰壺立馬重回巔峰有些不切實際。畢竟，精力不如從前，手感的恢復也需要磨練。

于是，在本屆世錦賽上，那個2009年有神勇手感的王冰玉不見了。作為隊中的定海神針，失誤不時伴隨著她。助理教練馬塞爾·洛克發(fā)現(xiàn)，姑娘們一直放不下心里的壓力。主場作戰(zhàn)，誰都渴望能有好的成績，越是渴望越亂分寸。盡管他嘗試著用各種辦法來緩解她們的壓力，但看得出，一場場敗仗讓正在磨合中的隊伍失去了信心。

談到回歸后的王冰玉，主教練譚偉東表示，跟2009年世錦賽奪冠時的巔峰狀態(tài)相比，現(xiàn)在的她只恢復到了七八成。脫離系統(tǒng)訓練兩年多，無論從身體狀態(tài)還是對比賽的掌握，都需要一定時間來恢復。

在輸給意大利，無緣直通平昌冬奧會后，王冰玉的心態(tài)依然平和。打完密集的巡回賽就能看出，體能和技術(shù)成為制約王冰玉狀態(tài)的因素。她說：“生孩子后的體能還有待恢復?！?/p>

巔峰伴隨著贊美，低谷注定會有各方評論。王冰玉表示，自己不會在意外界的評價，“這是我的選擇，回來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還有落選賽，還有機會?！?/p>

王冰玉和周妍還有希望重回巔峰嗎？譚偉東的答案是肯定的：“只要王冰玉和周妍能一如既往地繼續(xù)訓練，到2022年會有一個更為精彩的王冰玉，更精彩的周妍?！?/p>

隊伍面臨變動

目前這支國家隊是去年泛太平洋錦標賽后重新組建的。那時，距離亞冬會不到兩個月，距離本土作戰(zhàn)的世錦賽開賽，也只有3個月的時間。倉促組隊，再加上老將狀態(tài)還需恢復，面臨著很多問題，實現(xiàn)直通有些不現(xiàn)實。

譚偉東對這支隊伍的第一印象是“倉促”。他坦言，現(xiàn)在的這支中國女壺是為此次世錦賽才集結(jié)的，集訓的時間只有3個月。一支隊伍的成熟至少需要兩三年的磨合。不能因為世錦賽在本土舉辦，就不切實際地要求隊伍直通平昌，心愿雖好，但也要從實際出發(fā)。

2002年從科研人員轉(zhuǎn)為主教練，譚偉東見證了中國冰壺的崛起和之后的低谷。在他看來，2009年世錦賽奪冠不是曇花一現(xiàn)，而是那支不為人知的隊伍經(jīng)歷6年多的磨合，技戰(zhàn)術(shù)日臻完美。

現(xiàn)在，世界排名第十位的中國女壺已經(jīng)被甩出世界頂級強隊行列，在二三流水平中晃蕩。女子冰壺發(fā)展趨勢越來越男子化，中國女壺無論從身形還是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看，各方面的差距顯而易見。

中國女壺陣容還存在一大變動。三壘王芮在本次世錦賽后，可能會調(diào)整為混雙主攻。隊伍面臨三壘之位空缺的問題。去年4月，王芮和巴德新在混雙世錦賽摘得一枚銀牌，基本上鎖定了直通平昌冬奧會的資格。這對組合也肩負著沖擊平昌冬奧會獎牌的任務，做出傾斜，在情理之中。

王芮留下的空白誰來填？岳清爽有希望嗎？同樣以裁判身份亮相本次世錦賽的岳清爽表示，如果國家隊需要，她義無反顧。

如果著眼于2018年，岳清爽回歸有些不太現(xiàn)實。她是四朵金花中結(jié)婚最晚的一位，2015年完婚，還沒完成生子這個大任務。隊里希望她家庭穩(wěn)定，生活幸福，再考慮為冰壺做更大貢獻。

從這個角度看，岳清爽為2022年冬奧會復出的可能性要大于為2018年平昌冬奧會復出。就像王冰玉所說：“岳清爽要回來早就回來了?！?/p>

尋找合適的三壘，組成完整的隊伍，備戰(zhàn)今年12月在捷克舉行的冬奧會冰壺落選賽，成為譚偉東的當務之急。

后備人才斷檔

2009年中國女壺攀上巔峰到底給隊伍或這個項目帶來怎樣的改變？從數(shù)據(jù)看，在此之前，中國玩冰壺的人大多集中在哈爾濱，注冊運動員不過百人。如今，8年過去了，這一數(shù)字變成800余人。但在譚偉東看來，制約發(fā)展的一大桎梏是“國家隊選材范圍不足200人，女線人更少，基本上處于無才可選的局面，女隊二線還頂不上來。”

做了教練的柳蔭談到帶青年隊的感受時，感慨“現(xiàn)在孩子們跟我們80后的思想是不搭的，我不該用自己當年的思想去教育他們。他們練得有些盲目，不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么，也不會立刻給自己定一個目標。”

有了專業(yè)的訓練場，有了國家和地方的大力投入，訓練環(huán)境改善了很多，小隊員卻“不知道珍惜”。“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走專業(yè)這條路，一時喜歡，先玩著再說”，這是柳蔭帶后備隊的感受?？吹贸觯F(xiàn)在的冰壺小選手們似乎沒有那股拼勁兒。

對中國冰壺2018年平昌冬奧會抱很大希望是不太現(xiàn)實的，如果著眼于2022年冬奧會，未來5年選拔和培養(yǎng)后備力量就很關鍵。即使沒有合適的人頂上，也不能指望王冰玉等老將一直撐到北京冬奧會，這對隊伍的長遠發(fā)展沒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