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浴
摘 要:在中國小說文學中,秋千作為特定的意象經(jīng)常出現(xiàn),或與自然相融,于和諧統(tǒng)一中傳達出一種特殊的構(gòu)圖美和動態(tài)美;或回到民間,與世俗人物結(jié)合,走向傳統(tǒng)美學的逆反,從“審丑”的角度,表現(xiàn)世俗小說中的市井百態(tài);又或由局部走向整體,化作一條暗示性的線索貫穿整個小說,起著預示人物命運的重大作用。無論處于哪種情境之中,秋千都發(fā)揮著無可替代的作用,蘊含著獨特的審美意蘊。
關(guān)鍵詞:中國小說;秋千;審美意蘊
宋人高承在《事物紀原》中記載到:“秋千,山戎之戲,其民愛習輕矯之態(tài),每至寒食為之。自齊桓公北伐山戎,此戲傳入中國?!庇纱丝芍锴鹪从诒狈缴贁?shù)民族地區(qū),是少數(shù)民族人民用以進行軍事訓練,來培養(yǎng)矯健敏捷的士兵的活動。還有一種說法是由原始人民在狩獵采集等勞動生產(chǎn)活動中逐漸創(chuàng)造演變而來。他們在采摘野果,捕獲野獸的過程中,時常需要抓住植物粗壯的藤蔓,借助藤條在空中的來回擺動實現(xiàn)靈活便捷的空間跨越,由此而形成了秋千最原始的雛形,但這目前只是一種猜測,并沒有得到有力的證明。由于經(jīng)濟水平的因素以及主觀審美的要求,架設(shè)秋千的材質(zhì)有所不同,下面的橫板材質(zhì)多樣,可以是松木、紅木,也可以是簡單刨制的粗糙木板。繩索也分很多種,有一般的麻繩,也有少女們?yōu)榱嗣烙^而使用的紅繩和彩繩等。無論材質(zhì)如何,秋千的架法都大同小異,簡單便捷。在木架的兩邊懸掛繩索,繩索下方拴住一塊長短寬窄適中的橫板,人站立在橫板之上,雙手握住繩索就可以利用腳蹬橫板的力量使身體隨之在空中前后擺動。傳入中原后,秋千為圈于宮墻之內(nèi)的古代女子們帶來了新的娛樂活動方式,豐富了其枯燥乏味的閨中生活,也為清明、寒食等節(jié)日增添了不少趣味。秋千之戲在唐朝尤為盛行,《開元天寶遺事》曾記載:“天寶宮中至寒食節(jié)競豎秋千,令宮嬪輩戲笑,以為宴樂,帝呼為半仙之戲,都中士民因而呼之?!睂⑶锴弦埋秋h飄的女子比作凌風飛舞的仙子,在空中翩翩起舞,盡顯瀟灑空靈之美,“半仙之戲”的說法也暗示著對秋千之戲的審美活動的開始。當然,秋千并不止步于民俗體育活動,它在中國文學中也是無處不見,憑借其獨特的意蘊特征成為古往今來諸多文人騷客筆下青睞的對象。下面就以活躍在中國小說文學中的秋千為對象,探討其審美意蘊。
一
秋千作為一種嬉戲娛樂的工具,固然由人為加工而成,卻由于其使用方式及架設(shè)場地等特征較其他事物更易融入自然之景,不僅毫無沖突,反倒能夠促成人文與自然的巧妙融合,成就不可言喻的美感。如馮夢龍的《情史》中曾記敘的一個因秋千結(jié)緣而終成眷屬的浪漫故事:
每年春,宣徽諸妹諸女,邀院判,經(jīng)歷宅眷,于園中設(shè)秋千之戲……適樞密同僉帖木耳不花子拜住過園外,聞笑聲,于馬上欠身望之,正見秋千競蹴,歡哄方濃,潛于柳陰中窺之,目睹諸女皆絕色,遂久不去……拜住揮筆,以國字寫之曰:“紅繩畫板柔夷指,東風燕子雙雙起。夸俊要爭高,更將裙系牢。牙床和困睡,一任金釵墜,推枕起來遲,紗窗月上時。”徽宗雖愛……
騎于馬上的拜住只因聽聞笑聲而作出的那欠身一望,便被院墻之內(nèi)的紅粉佳人深深吸引,甚至是悄悄地藏在柳蔭之下窺看而久久不肯離去。儀表堂堂、身份顯貴的青年才俊竟露出如此滑稽可笑的癡迷之態(tài),究竟是怎樣絕美的佳人讓這位蒙古族青年一見鐘情,不可自拔,竟至于挪不開步呢?這在他應(yīng)答徽宗之題時作出的那首詞中找到了答案?!凹t繩畫板柔夷指,東風燕子雙雙起。”佳人柔嫩白皙的雙手扶在秋千兩邊的紅繩上,春風陣陣,秋千也隨之搖擺起伏,此時隨著秋千的搖擺而于空中起伏往返的少女們就像平日里在屋檐下翻飛的燕子,時而雙雙飛起,時而雙雙落下,與庭院臺榭的花木相映成趣,盡顯輕盈靈動之美,同時也得以巧妙地融于自然之景。更有佳人夸俊爭高發(fā)出的銀鈴般的歡笑聲,傳達出一種振蕩的旋律,原本嬉鬧歡哄的場面頓生出一種音樂之美,富于律動與節(jié)奏。再如《金瓶梅》第八十九回,吳月娘、孟玉樓等人給丈夫上墳的片段中寫到:“紅粉佳人爭畫板,彩繩搖曳學飛仙?!蓖瑯邮羌讶伺c秋千的故事,清明正是踏青的好時節(jié),在這個節(jié)日里,萬物復蘇,原來被禁錮于院墻之內(nèi)的女子們也終于等來機會釋放自己壓抑已久的生命活力,她們競相攀上秋千,在春風陣陣,百花簇簇中搖曳,就像衣袂飄飄,空靈瀟灑的天外仙子一樣,達到了人與自然的統(tǒng)一。秋千本身只是處于一種搖擺的狀態(tài),于半空中搖蕩,然而,當衣袂飄飄的女子立于其上時,秋千就不再只是一種簡單搖擺的器物了。它懸于半空,在佳人的推拉蹬彈之下,于天地之間振蕩往返,劃出的弧度與它空間里的垂直線條相穿插。它的陡轉(zhuǎn)引發(fā)佳人的陣陣笑聲與自然的靜謐相映襯,在不動聲色中展現(xiàn)其獨特的構(gòu)圖美和動態(tài)美,并伴隨一種輕快的音樂律動,傳達出特殊的美感。
二
當然,秋千也并非只與美人聯(lián)系在一起,明清時期世俗小說的盛行,使得秋千美人回到民間,回歸世俗。秋千之戲的美好形象開始被顛覆,走向傳統(tǒng)美學的逆反,為迎合人物性格刻畫的需要,配合人物的動作神態(tài),從“審丑”的角度,與世俗人物融合,達到了凸顯市井百態(tài)的效果?!都t樓夢》第六十三回便有這樣一個片段:
閑言少述,且說當下眾人都在榆陰堂中,以酒為名,大家玩笑,命女先兒擊鼓……佩鳳偕鴛兩個去打秋千玩耍,寶玉便說“你們兩個上去,讓我送?!被诺门屮P說:“罷了,別替我們鬧亂子,倒是叫‘野驢子來送送使得?!睂氂衩πφf:“好姐姐們別玩了,沒的叫人跟著你們學著罵他?!辟渗x又說:“笑軟了,怎么打呢。掉下來栽出你的黃子來?!迸屮P便趕著他打。
佩鳳和偕鴛原本是兩個妙齡佳人,談吐中冒出的卻是“野驢子”“黃子”等粗俗不堪之語,與其美麗的外表相沖突,也與大觀園里眾人的典雅斯文格格不入。這段描寫看似不合理,但聯(lián)系佩鳳偕鴛兩人的身份背景來看,倒也是不無道理了。佩鳳偕鴛是賈珍結(jié)束與秦可卿不倫關(guān)系后納的兩個小妾,她們出身貧窮低微,頭腦簡單,缺乏文化素養(yǎng),這也與原文中同時提到的探春尤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探春、尤氏等人的休閑娛樂活動是以酒為名,傳花為令來吟詩作對的高雅之事。性格柔弱,裹著小腳的她們沒辦法駕馭高低搖擺的秋千,而佩鳳偕鴛以及被稱作“野驢子”的芳官卻能嫻熟自如地打起秋千來。打秋千這一活動本就是由北方地區(qū)傳入,是朝鮮族、滿族女子們所擅長的游戲,打秋千過程中蕩得很高,頗具“野驢子”般狂野的性格。這樣一分析,佩鳳偕鴛選擇打秋千這一活動以及說出粗俗之語的行為便是情有可原了。這段描寫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了佩鳳偕鴛庸暗、低俗的性格特點,也符合她們的身份背景。無獨有偶,《醒世姻緣傳》第九十七回薛素姐和眾人打秋千的場面更是滑稽可笑,丑態(tài)百出:
這般野猴的潑性怎受得這番悶氣,立逼住狄希陳叫他在外面借了幾根杉樹條,尋得粗繩,括得畫板,素姐為首,寄姐為從,家人媳婦、丫頭、養(yǎng)娘終日猴在那秋千上,你上我下,我下你上,循環(huán)無端打那秋千頑?!┻@素姐故意著實使力,兩只手扳了彩繩,兩只腳矖了畫板,將那腰一蹲一伸,將那身一前一后,登時起在半空之中,大梁之上。
小說中的薛素姐是一個悍婦、潑婦的形象,是為了向前世的晁源復仇討債轉(zhuǎn)世而來的小狐貍。再看狄希陳,怯聲怯氣,縮頭縮腦,呈現(xiàn)的是一副懼內(nèi)的懦夫形象。這兩個人的組合就碰撞出了施虐與受虐的故事。這段描寫中,薛素姐逼狄希陳為自己立秋千,本是為了宣泄情緒,也是對自己權(quán)威的展示和炫耀,然而這里,秋千卻成為了表現(xiàn)她丑態(tài)的載體和工具。一個“猴”字形象生動,薛素姐攀爬秋千而片刻不離的形象躍然紙上,將她滑稽可笑的丑態(tài)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一蹲一伸,一前一后肆無忌憚地搖擺更是盡無女人的優(yōu)雅之態(tài)。“猴”“蹲”“伸”“矖”等動詞皆由打秋千這一活動而起,正是秋千為她丑態(tài)的展現(xiàn)提供了場景設(shè)定,自然,秋千也就成為了丑化薛素姐的道具。而且,故事到這里還沒完,盤查完畢回到衙中的吳推官看到墻那邊蕩秋千的女子,作了一首《臨江詞》說道:
隔墻送過秋千影,還教夢想神縈。而今全體露輕盈,堆鴉蟬欲顫,舞鶴蝶爭輕。裊娜細腰欺弱柳,應(yīng)知蓮瓣難停。要看俊貌擬傾城,只嫌來往遽,愿住少留情。
薛素姐看得這首詞后,心花怒放,還與寄姐爭論是自己秋千打得高,讓吳推官得以看見,才得到了這樣的稱贊。也正是因為這首詞使薛素姐的虛榮心得到巨大的滿足,讓她不僅毫無收斂之意,而且變本加厲,以后打秋千,走得更高,冒出墻頭去,便于在吳推官面前賣弄。不曾想,好戲還在后頭,沒隔幾日吳推官又差人送來一個柬帖,上面寫著:
金蓮踏動秋千板,彩索隨風轉(zhuǎn)。紅裙綠襖新,乍看神魂撼。細端詳,卻原來少個眼。
原來秋千上的女子不可細看,仔細一端祥才發(fā)現(xiàn)是少了一只眼的丑婦,其中的戲謔譏笑之意不言而喻。薛素姐也確實氣得不行,把吳推官背地里惡口涼舌,無所不咒,但終究舍不得那架秋千,依然終日里猴在上面,不肯停歇。哪怕更有吳推官第三次送來的詞里說到的“剛好墻頭往來看,不耐端詳,空有紅顏,面部居中止鼻梁?!彼亟阋仓皇沁B吳刑廳,周相公,狄希陳罵成一塊,咒得慘不可聞,卻始終堅持秋千千萬不可拆去。這圍繞薛素姐打秋千的活動展開的一系列敘述,將她自以為是、賣弄風騷、滑稽可笑的丑態(tài)展露無遺,也暗示著秋千成為回歸平凡和世俗的意象。
三
隨著現(xiàn)代社會的不斷發(fā)展,清明寒食蕩秋千這一傳統(tǒng)民俗活動逐漸退出人們的視野,但它并沒有消失在小說文學中,反而是較常作為一條象征人生搖擺起伏的線索貫穿于小說中,起著暗示人物命運事物的重大作用。以孫犁先生的《秋千》為例,《秋千》主要講述的是張崗鎮(zhèn)工作組干部李同志在冬學里組織大家討論劃階級定成分而掀起的一場風波。主人公大娟是個才十五歲的女孩子,是冬學里學習的模范,說話像唱歌一樣。在會上,她積極地發(fā)言,玩笑似的發(fā)問說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成分。原本是溫和平靜的討論會,后卻因劉二壯揭發(fā)大娟家是富農(nóng),剝削不輕的一席話而炸開了鍋。聽到劉二壯這番突如其來的指認,大娟急出了眼淚,像爆干豆似的發(fā)出反駁,還提出要叫來家中的爺爺現(xiàn)場指認,在場的村民也議論紛紛,疑惑大娟從小過的是和他們一樣的清苦的日子,哪里來的剝削呢?然而那天爺爺沒有來,大娟也再沒有上學來。再見時,本來就瘦小的她竟然比平常還矮了一頭,是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使得她比常人都要矮下去一截。這個雖然出生于地主家庭卻從小和貧農(nóng)女孩無異的孩子,在突然間被扣上了剝削階級的帽子,該是承受了怎樣的打擊和壓力,又是怎樣的委屈卻有口難言。直到正月里事情出現(xiàn)轉(zhuǎn)機,組織上經(jīng)過討論決定拿掉了大娟頭上剝削階級的帽子,給她重新劃分成分,于是大娟又來上學了,她雖然比起以前要瘦了一大圈,但是學習的勁頭卻更足了,又積極又高興,給人一種更純凈更堅韌的感覺。因為脫離了剝削階級這一成分后,大娟終于可以一身輕松,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樣去冬學里上學,重新被劃分成分讓她平等地享受每一寸陽光,勇敢地露出燦爛的笑容。到這里,作為標題的秋千也終于出場了:
喜格兒她們在村西頭搭了一個很高的秋千架……在天空的紅云彩下面,兩條紅褲子翻上飛下,秋千吱呀作響,她們嬉笑著送走晚飯前的這一段時光。
秋千作為小說標題,僅僅只在小說的結(jié)尾以一個自然段的篇幅出現(xiàn),絕非作者的失誤。分析大娟在這場風波里的一系列變化,她由點燈的學習模范到被扣上剝削階級的帽子,再到被重新劃分成分,回到學校。她的精神狀態(tài)也由活潑開朗到眼里噙著淚,較以前矮了一頭,到最后的“雖然瘦了些,可是比以前更積極更高興了”。大娟的這些跌宕起伏的遭遇不正像是蕩了一次秋千嗎?在那個特殊時代里,大娟承受的是如秋千般起起伏伏的遭遇,瘦弱的身體隨著秋千的搖擺在風雨中飄搖,沒有自我選擇權(quán)利的她只能在不安全的半空中起起伏伏,好在雨過天晴,紅云彩下架起的那架秋千終于讓她放松下來了。在莫言的短篇小說《白狗秋千架》中,秋千也作為標題的一部分出現(xiàn),講述了一個因為意外而改變了一個美麗女孩一生命運的故事:
繩子斷了。我落在秋千架下,你和白狗飛到刺槐叢中去,一根槐針扎進了你的右眼……
十年前的暖,美麗大方,能歌善舞,被很多少年愛慕著。可是她的心上人是城里來的蔡隊長,癡迷的“我”卻只是暖的備選項,是倘若蔡隊長不要才愿意嫁的人。然而命運弄人,“我”的邀約變成突如其來一場意外將暖的美好幻想全部打破。跌入刺槐叢中,暖失去了她的右眼,由最初的美麗動人變得丑陋平凡,不僅連嫁給蔡隊長的愿望成為泡影,就連嫁給“我”都顯得很不般配了。抱著“只叫一人寒,不叫二人單”的想法,暖嫁給了鄰村的一個啞巴,又連著生下三個不會說話的孩子,終日處在如死一般沉寂的家庭之中,時常面對丈夫的無理取鬧和猜忌毒打。因為那次秋千意外,從此有著大好前程的暖成為了一個滿口粗話,對生活絕望的農(nóng)村婦人。那年“我”約暖去蕩的那架秋千就是暖命運的轉(zhuǎn)折點,是她從此走上悲慘命運的那道鬼門關(guān)?!昂?,上了天啦!”暖還沉浸在蕩秋千的快樂里,下一秒就從頂端摔到了命運的低谷里。暖的命運就像這從頂端摔落下來的秋千,沒有預兆地走向了悲慘的未來。但是面對自己不幸的命運,暖也并未一味地屈服,在小說的結(jié)尾,暖哀求“我”給她一個健康的孩子,就是她對命運的反抗。后來“我”的選擇如何,暖又是否能如愿以償,她將得到怎樣的結(jié)果,又是否能走出命運的低谷,走向人生的上坡路,這都是我們不得而知的,因為秋千一般搖擺的命運就是如此不可預測,不可控制,但暖傳達給我們的是要竭盡力量表達反抗,努力成為把握自己命運的主人的精神。
秋千作為文學意象,是人文與自然融合而成的一個特殊符號,傳達了自然的純真美好和人文的真實樸素的精神內(nèi)涵,從而給讀者展現(xiàn)了美人秋千、市井百態(tài)及人生命運多層次的審美意蘊??傊?,秋千從民俗活動走進小說文學,由平常簡單物象轉(zhuǎn)為意蘊深厚的意象,以其耐人尋味的審美意蘊在諸多的文學作品中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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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湖北省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計劃項目:中國文學中“秋千”意象的審美意蘊研究(編號201510517011)成果之一。